第72节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她指着其中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宋斐觉得真烦，陪她选送给男生的礼物，他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但分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耐烦地随便点了点头。
    苏阮笑了起来：“那就要这个了。”三千多块，还可以用她自己的工资来付账，多能体现自己的心意啊，苏阮觉得这趟来得值了。
    眼看她选好，服务员在一旁问：“小姐，这个打火机可以刻字的，您要不要刻一个呢？”
    苏阮想了想：“就刻一个生日快乐吧。”这样更能体现自己的心意了，苏阮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棒呆！
    买完东西便回了学校，宋斐本来还想送送她，别苏阮严厉拒绝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不用上班，她只想一个人过。但是这个愿望注定要轮空，因为她刚回到寝室便接到了谢池宴的电话。
    沉默几秒后，他的声音才响起：“你刚去哪了？”
    “去了躺城里买了点东西。”这里礼物要忽然送出才有惊喜，这点道理苏阮还是知道的。
    “你一个人吗？”他又问。
    “不是啊，和宋斐一起去的。”苏阮特别老实。
    谢池宴似乎被她的诚实给噎住了，缓缓才开口：“我刚在市里的购物中心碰见你们了。”
    苏阮一惊：“真的吗？我都没看见你欸。”
    谢池宴坐在车里，刚才只是路过购物中心，便看见她和宋斐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躲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她看到自己，他心里难受得受不了，偏偏还不能正大光明去质问。他已经告诉自己好多次，别看别问。但是当时没忍住不去看他们，等他们走后也没忍住不去问她。
    “我们一起去那是有点事。”她又继续说，但是什么事，她却始终没说。
    谢池宴沉默了良久，明知自己不该问，但心里总是耿耿于怀，直把语气放得轻柔，似是询问似是喃喃自语：“是什么事呢？”
    苏阮这端有点小别扭，谢池宴他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呢，她还想给他个惊喜，不过他问了，她也就说了：“我去给你买生日礼物，让他帮我参考一下。”
    然后她听到从电话那头传来谢池宴低低的笑声：“不用他参考。”
    “嗯？”苏阮有些不解。
    “你买的我就会很喜欢。”
    苏阮有些脸红了，真是的，谢池宴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她定了定神：“知道了。”
    谢池宴忽然发出笑声：“我们真像。”
    苏阮听得一头雾水。
    谢池宴继续说：“当时你生日我也是拿不定主意，请别人做了参考。”
    苏阮想了好一会，脑海中忽然闪过某张照片，试探着问：“是唐禧吗？”那个别人是她吗？
    谢池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苏阮不说话，她当然知道，她还有照片呢。
    “当时我去奶茶店打工，恰好遇上了她，她告诉我有家饰品店的东西，很多女生都喜欢。结果我去买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家饰品店是她家的。”原来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好像很容易便说了出来，不过是原来没钱，想给她送个心仪的生日礼物都得去奶茶店打工挣钱。
    苏阮顿了顿，心里忽然有点难过，为自己看到那几张照片的自己难过，原来就是个怎么简单的误会，谁说眼睛不会骗人，更何况那是通过有心人之手拍的照片。
    她声音低低的，问他：“你送我的礼物是什么呢？”她耿耿于怀好久，谢池宴离别之际送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谢池宴有些赧然：“就是个发夹。”只是上面点缀着一颗草莓，粉色的特别可爱。他绝口不提为什么苏阮不知道他送的什么，那有关少年的自尊，即使现在想来或许其中有误会，他也不愿多问，过去的事怎及现在。
    倒是苏阮直接说了出来：“我生日那天我大姨的儿子把我房间的礼物都拆了，有些东西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很多礼物我都找不到了。”说到这，她声音低沉了下去，“我当时还伤心了好久。”
    他心里一动，那仿佛插在心里的一根小刺，每每想起总是不适，它看似无关紧要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如今终于被拔出去。
    扬起眉梢，他轻声安慰道：“别伤心了，只是一个发夹而已。”如果她喜欢，以后他可以送好多给她。
    “我没伤心了。”她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发堵，那时候好想知道谢池宴送她的礼物是什么，答案在几年后才姗姗来迟，连同那几张让她伤心的照片也有了合理又不伤人的解释，可是怎么来的这么晚。
    谢池宴也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惹她不开心，而是说：“那我等着你的礼物。”
    苏阮心情略微好了一点：“你一定会喜欢的！”她可选了十多分钟呢，还在上面刻了字，最重要的是，买打火机的钱是她自己赚的，简直不能再珍贵。
    谢池宴笑了出来：“好，我一定会喜欢的。”无论她送什么，他都会喜欢。
    “那没有什么事我就挂了。”
    谢池宴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听到从那头传来的忙音。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啊，他失笑，想象着电话那头苏阮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们之间那么多误会，还好现在都解开了，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他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生日更加期待，关于苏阮思考的答案，她应该会答应吧。
    苏阮挂下电话之后心情低落了一会，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她可以告诉以前的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可是现在，好像没法弥补了。她只希望谢池宴的生日快点到来，然后就可以痛快和他两清，最好以后都别见面。
    ***
    谢池宴的生日很快到来。苏阮以为他会回谢家庆生，并且已经做好了外出的准备，但是他生日几天前，谢池宴告诉她，就他们两人。他已经定好了餐厅，苏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不像是在庆生，更像是某种约会。但是当时已经答应谢池宴了，现在也不可能忽然反悔。
    为了给谢池宴留下一个完美一点的生日印象，她甚至专门去买了条裙子，是偏白的冰蓝色，她皮肤本来就白，此时在裙子的衬托下更偏一种冷色调，头发也专门去理发店搭理过，微卷柔顺地披在肩上。
    谢池宴来接她时，目光有片刻的凝滞。
    苏阮朝他一笑：“好看吗？”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头，手抵住唇边轻咳的一声，最后仍是看着她的眼眸：“好看。”
    苏阮有点难以承受这样的注视，笑容渐渐消去：“那我们走吧。”照理说，她应该开心的，为了这一天盼望了好久，但是此刻她心情意外地有点沉重。
    谢池宴顶的餐厅在这座城市也十分出名，旁边是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而顶楼的餐厅和建筑相对，站在窗边便可看见整座城市的风貌。
    苏阮随着谢池宴一同走进餐厅，一进来便有些惊讶：“今天餐厅没人吗？”
    “我包场了。”他说。
    苏阮垂下眼眸：“真有钱。”和以前的谢池宴一点都不一样了，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怅然。
    谢池宴笑笑没说话，他只是不想有别人打扰他和苏阮，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
    第82章 颓然
    苏阮自从进了餐厅之后, 便有些心神不宁。谢池宴敏锐地察觉出来了，皱了皱眉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苏阮摇了摇头没说话，心中还惦记着自己的目标, 要给谢池宴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在他心里留下个好印象。好歹他们曾经在一起过，这就当是久别的分手宴吧。
    谢池宴见她否认, 便没说什么, 他心思全部集中在待会苏阮的回答上, 服务员上了饭菜之后, 他吃的也味同嚼蜡, 等了好久，苏阮到底会给他怎样的回答。
    苏阮是真的吃不下，她现在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一点也不想在这待，于是吃了两口后便再也没动过筷。看着谢池宴平静至极的脸，她却一点平静不下来。
    饭后服务员拿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苏阮耐着性子朝他笑：“快拆吧。”看着他动作缓慢，苏阮等不及了, 从他手上把蛋糕夺过, 自己飞快把盒子拆下, 里面的生日蛋糕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诱人。
    她把蜡烛插上, 拿过打火机点燃蜡烛，期间一直面带微笑。
    谢池宴也就这样看着她，她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的暖, 那张笑脸深深印在他心上，他想，恐怕一生也难以忘记这副场面，他喜欢的人为他点燃生日蜡烛，然后轻声问他：“你要唱生日歌吗？”
    他摇摇头，然后开玩笑般地提议道：“要不你唱吧。”
    苏阮赶紧摇摇头：“我唱歌要跑调，不好听。”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定了定神色，对他笑，“不过今天是你生日，我可以为你破一次例。”说了要让他这次生日很完美，不留遗憾，不要像她十七岁生日那般。虽然她唱歌不好听，但是可以为了这个目标破一次例。
    谢池宴心猛然颤动，然后听见她的声音，她看起来真的是不常唱歌，她音线很好，就是调子不太准，甚至连生日快乐歌也唱的有点跑调。
    他嘴角微微露出丝笑来，苏阮看见了有点恼羞成怒，赶紧闭上嘴，空气中有些跑调的歌声消失。
    谢池宴有些奇怪：“怎么不唱了？”
    苏阮恨恨地说：“你嘲笑我！”
    谢池宴失笑道：“我没有。”
    “那你笑什么？”
    “我只是很高兴，你唱得很好听。”
    苏阮看他样子不像在说谎，勉强好受了一点，她又有点怀疑，难道以前说她唱歌不好听的都是在骗人？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唱完了，你赶紧切蛋糕吧。”
    “你来吧。”他把塑料刀子递给她。
    苏阮也不客气，她现在就想谢池宴这个生日早点过完。
    她是有一点强迫症的，切蛋糕一定要从正中间切，好不容易找好个角度，她拿着刀子微微使力便嵌入了蛋糕中，开始都很顺利切下，只是切到中间时似乎有点阻碍。她微微一使劲，蛋糕分成了两半。
    她开始一块一块地分，每块大下差不多。只是分到最后两块时，忽然顿住了手，甚至连视线都定在蛋糕上。她表情都凝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谢池宴，便对上他含笑的双眸。
    “你知道，蛋糕里有什么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的这句话，只是心里十分不好受。
    谢池宴点点头：“十七岁的生日礼物，你那时没收到，现在我补一个给你。”
    苏阮闭了闭眼，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啊，晚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谢池宴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略微紧张地问她：“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苏阮摇了摇头：“先吃蛋糕吧。”她把其中切得最好的一块递给他。
    然后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蛋糕中间，那分明是一只戒指，可是他给她干什么呢？苏阮只觉得内心一片怅然。
    谢池宴装作不在意地接过，只是眉眼间笼上一层轻.薄的愁意，苏阮还在笑，仿佛对藏在蛋糕里的东西毫不在意。
    她把一个精致的礼品袋放在桌上，然后推到他面前，笑容愈加灿烂：“谢池宴，生日快乐。”
    他也笑了起来：“谢谢你，苏阮。”
    她低下头没看他，只轻声问：“你觉得这个生日过得快乐吗？”
    他点点头，有她在身旁，都很快乐。
    她似乎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我就放心了。”
    谢池宴有些不解，但她也不多说，端起蛋糕吃了两口，然后朝他笑弯了眼，含糊道：“真好吃。”
    吃完后，谢池宴还想问她点什么，苏阮却忽然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明天告诉你吗？”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想他今天不开心。明天就不同了，明天是个很平淡的日子，甚至连个什么节日都不是。
    谢池宴笑着点点头，最后吃完饭后是谢池宴送苏阮回的学校。她马上开学了，于是花店的工作也没有再去。谢池宴把她送回的寝室楼下，临走之时，他替她打开车门，忍不住握了她的手，她手一如原来，绵软细腻。
    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但到底是没拒绝他，他心中涌上一大片的喜悦，便听见她说：“再见。”
    为什么说再见呢，谢池宴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字，但也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见。”
    苏阮笑笑没说话，谢池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眼看着她走进寝室，背影也不见，他坐回车里，倒车离开。行驶到半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刚坐过的副驾驶，而现在，上面放着一枚戒指。
    “砰”的一声，车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等红灯的车尾巴，没出什么大事，只前面的车尾灯碎了。但他觉得好像是出什么大事了，比如现在剧烈的心跳和那枚放着好好的戒指，无一不在昭示着，有什么事在悄然变化。
    最后赔了点钱，让保险公司的人把车拖回去修了，这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他索性也这样走回去。心里思绪纷乱，苏阮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但是她送回的戒指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他想起医院病房里洁白的百合还有甜腻的冰糖雪梨，她今晚唱的生日歌，还有那张微笑的脸庞。这些好像都表明，她会接受，但是为什么要送回戒指。
    他把手里的戒指握得紧紧，咯得手心有些疼。他心中仍是不安定，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去找她。但是她应该睡了吧，应该多给她一些时间，以前都是他做的不好，现在她肯给个机会，他就应该感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