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另一位王后

    自大婚以后，直到王后去世，我都没和她近距离相处过。隔段时间会在某个大型场合见到她，她的容貌举止越来越僵硬死板，好像神话里见到女妖脸孔的受难者，逐渐化成一尊石像。其余的时间里，这个王后就是个幽灵，大家都传说她在王宫里，却都看不见她。
    也许有人以为大婚之后，我这个君王宠姬的地位会受到影响。没多久他们就发现盘算错了。自此君王更像着了我的魔一样，对我无底线的纵容，甚至对我的其他情夫都加以优待。君王大婚前，路加已经回到王都，列队仪仗。我因为雷昂快要离开了，便没有随路加回集市区，而是继续留在宫中。我舍不得雷昂，又想念好久不见路加，乌瑟索性提拔了路加，成了君王亲卫，可以进出内宫。雷昂为了这个脸黑了好几天，我哄了他好久。
    这下我的日子充实的不得了，白天乌瑟和雷昂忙的时候，我就与路加在女官房间里幽会。父子俩闲暇时，我再去伺候他们，这身体每天承欢两叁个男人，滋润的我如同盛时鲜花般绽放，美不胜收。雷昂依然对路加心存芥蒂，不太愿意见到他。乌瑟这变态倒是从来脑回路清奇，爱看我被人弄，有次在床上抱着要我，一边对我调笑，说路加和我都是绝世美人，欢好的样子必然极致香艳，哄我说哪天做给他看，瞒着路加也可以，若能让画师画下私藏就更好了……这厮满脑子下流点子，我也不知道他是戏言还是认真的，红着脸不肯应，胡乱混过去。
    我现在是后宫第一人，君王唯一的情妇，所有人倾力巴结，尤其是伊丽莎白得势时欺辱我的那些家伙，更是没脸没皮，插空就来谄媚。如果能跟他们解释的通，我真想说大可不必如此。我没打算报复谁，也不打算争权夺利，等雷昂离开王都，我就要和路加回集市区去，安稳过我的小日子。
    幸福的时光过的飞快。一转眼，雷昂要启程了。我晚上跟他缠绵整夜，紧抱他不放手，让他几乎溺亡在我的温存中。第二天我含着眼泪送他，千叮万嘱，乌瑟在旁边忍着笑不说话。雷昂很不好意思，若对其他人，他早发脾气了，对我，他只好压低声音，赌咒发誓会照顾好自己，会多回来看我，然后带着我给他准备的各种东西离开王都。
    雷昂已经离开，入春后乌瑟又要开始勤于政务，我该回集市区摆弄菜地做生意去了。我收拾好东西，去和乌瑟请离，我们两人都毫无伤感——从此后，再不会有伤感。我就在他的王宫外，随时能够相见，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再有隔阂，不会再分离。
    他准了我离宫，问了我几句集市区的生活，然后突然问我，想过去城西的修道院吗？
    我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大婚那日伊丽莎白对我说的话。早被我忘的干净。我笑着摇摇头，对她的暗示一无好奇。她处心积虑要的，是我和乌瑟的痛楚。她想要害我，不值得我信任。乌瑟在保护我，我信任他。
    乌瑟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有骗他。他心中对我的柔情更盛，至此彻底认定了我对于他的意义。他沉吟一下，对我说：“如果想去，就去看看吧。蕾蒂会给你引路的。”
    我点头答应，钻入他怀里再恋一刻他的温暖，亲了他后才离开。宫外，路加已经在等我了，他站在明媚春光中，清俊怡人，绿眼睛温存和煦，看着我露出微笑。我的心顿时坠入无垠春色，融暖熏醉。
    他就是这样啊，一个温存了记忆，柔和了岁月的美人，每一次见他，万物失色，时光静止，唯独他的美，就是永恒。
    我们回去集市区，日子平静却生机勃勃。我想乌瑟时就进宫去，缠爹地讨宠撒娇。所谓小别胜新婚，每次我回宫，跟乌瑟的情爱就特别甜蜜腻人。只是我已快二十岁，身体发育成熟，淫欲渐胜，又被这几个男人乱玩撑大了胃口，现在只有乌瑟和路加两人，还各居两地，让我老是欲求不满。我不禁更想念戈亚那个色胚。从他离都后，我们偶有信件往来，听说他恢复情况渐好，夏天之前就能痊愈回来了。
    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路加出门，我的活计都做完了十分无聊，想出门散散心。附近早已逛熟了，让我意兴阑珊，忽又想起乌瑟的话，对城西的修道院生出一丝好奇。既然他肯让我去，我就没什么可担忧的。我吩咐了蕾蒂，她没什么反应，爽快的备了车，带着我来到这个伊丽莎白认定会伤害我的地方。
    这所修道院很小，秉持圣教的清苦作风，里面不过数名苍老修女，酿酒染线，日日劳作。我莫名奇妙，不知伊丽莎白干嘛让我来这里。蕾蒂轻声对我说：“大人，这边走。”
    她带我来到封闭的后院，高墙围拢一小块天空，让人心感压抑，小小的空场上，晾晒着很多染好的线。我尚不知要我看什么，突然，从墙边角落响起连串的尖叫。
    “小贱人！杂种！你竟然，你竟然！”
    我吓一跳，视线投向声音来源，只见高墙边一间极小的石屋，半埋在土地里，上开一个窗洞，只让人能伸出手臂，现在那窗洞中就伸出一双手，向我够来，仿佛要抓住我撕成碎片。
    那人口里不停嘶叫，我大半听不明白，逆光定睛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那是伊格兰！我的生母！
    四年前，她和索多玛的刺客联合刺杀乌瑟，并陷害我，被乌瑟揭穿后，她就人间蒸发了。之后传闻说她患病身亡，宫内却从未明确表态。待乌瑟要与伊丽莎白联姻，大家就彻底把伊格兰忘记，认定她死了。
    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她，心中顿时百味杂陈。伊格兰果然天生丽质，落到如此境地，依然是美丽的，只是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忽略她的容貌，只觉得她疯癫可怖。我离她有段距离，她够不到我，骂了一阵后，突然痛哭流涕。
    “康蒂丝，救救我吧！康蒂丝！”她凄声哭求：“去求求乌瑟，放我出去，放过我吧！我是你的母亲，我是他的妻子啊！放了我吧！”
    我仍在震惊之中，半日才回过神。原来如此，伊丽莎白让我来这里，让我看到乌瑟结发最久的妻子，国家的上一位王后，曾经享誉南北的第一美人，如今落到如此惨状，她还是我的母亲！是啊，按照惯常思维，我当然会认为乌瑟薄情，残忍，如此对待我的生母，从而埋下对乌瑟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