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听到她的声音，小狼狗疯狂的开始刨地，然而牵引绳在主人手中，它再怎么用力也还是纹丝不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思看到封道洋手上的青筋微微凸了起来。
下一秒，他松开手中的绳子，胳膊自然下垂之后，那手背是什么样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在两只半大的小狼狗围攻下，姚思步履维艰的靠近房门。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她转头冲少年招手，“外面冷，进来吧。”
“啊……哦……”封道洋本能的回应着。
太长时间没有住人，屋子里除了没有风，论温度的话，还没有外面高。
往手上哈了两口气，姚思转身去把空调电源线插上。
封道洋看到她有些发红的手指，立即张了张嘴，“我……”
他可以帮她暖一下。
听到身后的动静，姚思扭头，“什么？”
抬手的动作顿住，封道洋重新将之插入外套口袋，“……没什么。”
她已经，那么明显的警告过自己了啊。而他，并没有像电话里说的那样去改正“错误”。
这二十五天里，他尝试过，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将空调打开，屋子里渐渐变得温暖。
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姚思随手把旅行包放在沙发上，这个时候她才有空打量眼前的少年。
“你怎么过个年还瘦这么多？”不是应该在大鱼大肉的强烈补给之下，胖出不少吗？
在最南边海岸，地域不同，饮食不同，她都还长了三斤多的肉呢。
封道洋低头看了一下，然后小声开口：“没有吧，体重还是那个样子。”
拿了瓶牛奶给他，姚思嘴角微勾，“那你测身高了么？”
原本封道洋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现在目测一下，自己只到他肩膀了。按照这个来计算，他现在应该有一米八。
少年像小白杨一样开始抽条，或许是户外运动减少了很多，又或许是过了一个冬天在家捂着的缘故，连皮肤也比之前白了。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最多半年时间，他就能彻底变成一个小鲜肉。想到那个场景，姚思竟然出奇的怀念那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
“没有。”封道洋摇头，并不知道面前的女生在想什么。
“过了一个年，你还拘谨了不少。”姚思失笑。
往常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拽着自己先说一大通么？还是真的是青春期到了，各方面抖产生了变化。
“我……”封道洋磕磕绊绊，半晌没有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解释的话。
“算了。”姚思摆手。
“我要去超市一趟，你来不来？”
少年没有说话，但看到他起身的动作，姚思就知道了答案。
她似乎也高了那么一点，皮肤更白了，纤细的脖子露出来，越发像天鹅。
跟在女生后面，封道洋静静地注视着她。
将该交代的事交代完，把该拍照发的东西发过去，姚思微不可闻的吐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你吃饭了么？”
愣了一下，封道洋道：“……没有。”
今天是元宵节，送走了最后一波拜年的人，他出来放风的，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这里。
“我也没吃，一起吃点吧。”姚思笑了一下。
“好、好啊。”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姚思找了一家小餐馆。
“我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转头解释了一下，接着她问老板要了两份饽饽小鱼汤。
趁着这个空当，封道洋绞尽脑汁找了一个话题，“海边好玩儿么？”
这话一出口，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姚思那边接着就疑惑的开口了，“你没去过？”
不能够吧。
抽出一双筷子用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顶不住女生的目光，他干巴巴道：“去过。”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吧。”姚思相信了这个解释。
“除了气候不同，还有就是风景好看一点，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两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饽饽小鱼汤就被老板端了上来。
“思思，你可好久没来我这里了。”年约五十岁的阿姨笑着打趣。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只有这么高，还不怎么会说话。”
看着她比划的高度，还有眼中的追忆，封道洋有些好奇的问，“小孩子能喝这个么？”
“当然不能啊。”既然是鱼汤，里面的鱼刺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那时候是她妈来吃的，结果思思非得要尝一口。里面放了辣椒，喂进去之后她直接就哭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噗嗤——”没忍住，封道洋笑了出来。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豆丁模样的姚思哭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场景，如果能亲眼见见就好了。
小姑娘是不是梳着小辫子，眼泪汪汪的，让人看到就恨不得揉进胸口，深深的保护起来。
看了前仰后合的男生一眼，仿佛猜到了点东西，姚思淡淡道：“我不会说话的时候，还没你呢。”
怎么说她也大他两岁。
笑声戛然而止，封道洋一张脸被憋的通红。
老板娘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从小就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变过。
再吃小鱼汤的时候，封道洋变得安静如鸡。
戳了戳他的胳膊，姚思无奈的问：“伤到你自尊了？”
封道洋抿唇，“……没有。”
两岁而已，又不是千沟万壑。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吃完饭，各自牵着一条小狼狗相携离开。
走在路上，姚思问：“我这两天要闭关写作业，你要来么？”
她记得这小子也是个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动笔的主。
然而这次封道洋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写完了。”
“咦？”这么勤快的么？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封道洋嘟囔道：“没办法，在家太无聊。”
事实上，他撒谎了。
很快，熟悉的楼栋出现在了眼前。
临近分别的时候，封道洋的脚在地上磨蹭了几下，他垂下头，轻声问：“你……不生气了吧？”
没有正面回答，姚思反问：“你是指哪件事？”
这小子见色忘姐，得好好教育一下。
封道洋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他现在要多坦诚有多坦诚，“就是我喜欢……喜欢……”
最后那个“你”字，他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见他纠结成一团的眉心，安静了很久，就在封道洋血液开始凝固的时候，姚思才骤然笑出声。
拍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她温和道：“年少慕艾，多么美好的事。”
她为什么会生气。
对于女生的宽容，有那么一瞬，封道洋不知道是该庆幸好，还是该心酸好。她的一派坦然，映衬自己的期盼与渴望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这辈子，两人大概也只能是姐弟了吧。他忽然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跟别人打架。
又为什么会被人推入河中，被救下来之后，阴差阳错认识了面前这个叫姚思的女生。
后退了两步，封道洋眼中闪过丝丝缕缕的晦暗。
少年站在寒风中，身影苍白而颀长。午后的斜阳垂落，在此刻逐渐凝固。
“再见。”
“……再见。”
——
三日后，一中开学。
对于又和好如初的两个人，霍星华表示十分无语。
“什么情况？”
姚思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啊。”
之后的日子，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到了正轨，封道洋还是跟以前一样，中午的时候会来同她一起吃饭，闲聊些有的没的。
少年还是那个开朗的少年，一口白牙醒目而晃眼，学校里关于他的传说也越来越多。仔细数数，哭着喊着要做他女朋友的女生也应该能成立五六个足球队了。
春去秋来，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一年半。
终于，高考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