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教皇的相见

    尤莉感觉艾德里安的视线扫了过来，下意识地抓起了芙罗拉挂在臂弯的外套，罩到了头上。
    “尤莉！你在犯什么傻！快点看艾德里安大人来了啊啊啊啊啊！”芙罗拉拽着她的衣服大叫起来。
    “别管我，我要死了……”尤莉的声音带着闷闷的，她只想挣脱芙罗拉的禁锢，逃到看不到艾德里安的地方。但是芙罗拉紧紧地扯着她，人群之中，她只能随波逐流。
    不知道怎么回事，身边安静了下来。就算是非常害怕的尤莉，也从芙罗拉背后偷偷地探出了头。
    教皇表情严肃，紧锁的眉间满是厌烦。他挥手，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是禁言术，独属于光明神的神隽者的律令魔法，超越了元素魔法体系的“神的指令”。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的喧闹和混乱戛然而止。而后，人群便像退潮一样，默默地从路中间退回路边。
    尤莉躲在芙罗拉旁边，悄悄地退到了人群之中。
    虽然蠢了点，但是幸亏她动作及时，应该没被发现。
    这样一场闹剧过后，教皇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一片安静，再没人敢在他面前推搡喧闹。
    芙罗拉一脸怒气地带着尤莉回到了宿舍，哐地一声把门踢上。
    “真的是太丢人了。我就知道有一群花痴在偷偷搞事，真的是太给我们后援会丢人，也太给学校丢人了！”芙罗拉气的砸床。
    “唉……不过这也没办法，没脑子的花痴到处都是，本来后援会也很难保证她们遵守规定，不去骚扰教皇。”尤莉心有余悸，本来一次完美的避难就这样被破坏了，她现在也不敢确定自己没有被发现。
    “关键是她们难道不知道艾德里安大人本来就很讨厌这种……你看那一条条裙子短得，都恨不得露出半个底裤！艾德里安大人最讨厌搔首弄姿或者是勾引他的女人。这下子好了，我们学校的形象全完了。”
    尤莉想了想艾德里安一口一个“肮脏”，一口一个“低贱”，只能在心里苦笑，他今天确实会很生气。“别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相信教皇不会迁怒其他人的。”
    不会迁怒？尤莉又想到他对梦魔不由分说的厌恶，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艾德里安对于周边的安静感到非常满意，只有校长走在他身旁，向他介绍着学校里的各个设施和成就。
    他觉得很失望，现在的学生也堕落了。他看得出那一个个女学生眼中隐藏的念头，更别提她们伤风败俗的短裙。
    人群之中，一双绿眼睛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那样夺目，像是晦暗的天宇下伸出的新叶。
    但就是转瞬之间，待他回过神来，什么都消失了。面前依旧是吵闹的人群，哪有什么绿眼睛。
    那个善于蛊惑人心的梦魔，竟然已经开始影响梦境之外的他了吗？
    他转头，不远处的荣誉栏上好像又出现了梦魔的脸。
    “冕下，那边是我们今年的优秀学生。那些孩子都是帝国综合的明日之星。”校长看到了艾德里安的视线，引着艾德里安向荣誉栏的方向走去。
    艾德里安看着墙上，少女的笑容甜美可人。
    “尤莉”
    没有姓。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
    花窗被打破了，身披炫目光晕的梦魔就这样从梦中消失。
    她不再是他梦中的一缕华光，不再是他无声落在发梢的雪花，不再是他指缝中握不住的微风。
    她像是一团水藻，狠狠地捆住了他，并且无处不在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无法逃脱。
    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塞西尔教授又找到了尤莉，并且表示为了补偿她，有一个新的项推荐她参加。
    据说还是关于梦魔和异种神的新项目。尤莉虽然觉得这又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但是她还是经不住诱惑。
    教授怎么会害人呢？又不是那个小心眼教皇。
    满怀兴奋地跟在教授身后，尤莉期待着接下来的工作。因为据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她还签了保密协议。
    “好了，尤莉。来打个招呼吧，可别尖叫哦。”塞西尔教授推开了会客室的门，向身后跟着的尤莉示意。
    尤莉看向门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眼熟得让她心惊肉跳。
    艾德里安把普通的沙发坐出了圣坛的感觉。
    “艾德里安，这就是我们的助手。”塞西尔教授笑眯眯。
    艾德里安没有回话，他看着门口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梦魔，缓缓道：“不，她是实验品。”
    如坠冰窟，如临大敌……这些词语用来形容尤莉此刻的心情都显得过于苍白。
    “哦。看来这是缘分。”塞西尔教授一脸了然，把躲在背后的尤莉拉了出来，拍拍她的头：“尤莉，快向教皇冕下问好。”
    “科萨大人……我错了我当时真的故意的都怪那个蛊惑人心的神明。但是我们商量好了您现在还不能杀我。我愿意竭尽所能帮助您寻找我背后那个肮脏丑陋懦弱邪恶的神明，您要是想拿我出气能不能在我完成了任务之后？我才刚刚成年我还想多活几天。”尤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艾德里安的方向声泪俱下。当然眼泪是没有憋出来，只能憋着哭腔干嚎。
    “我不是不遵守信用的人。”艾德里安想了一大堆讽刺的话，但看到面前这样的梦魔，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你确实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尤莉，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把艾德里安怎么样了，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死掉的。”塞西尔教授把尤莉拉了起来，“以我对艾德里安的了解……”
    “净说废话。”艾德里安的禁言术落到了塞西尔教授身上，教授则在一旁做出把嘴拉上的动作，对着尤莉一脸苦笑。
    “傻站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坐下来？”艾德里安挑眉。
    尤莉赶忙找了最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呼……你的脾气还是那么臭啊……好了我不说了。”塞西尔教授的禁言术被解开了，“所以你神神秘秘的项目到底要做什么？异种神和梦魔？这方面学院里的资料确实比神殿要丰富。”
    “现在情况变了。这家伙，”艾德里安看向尤莉，“是个梦魔。前段时间不小心闯进了我的梦境，打扰了我感知神谕，并且妄图扰乱我的梦境。然后我发现她是个神隽者，不然，就凭这种刚成年的小梦魔，也想在我的梦境里搅风搅雨？”
    “所以她到底成功扰乱了没有？”
    “你总是关注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所以才止步不前。”艾德里安避而不谈，“光明神的荣光不容玷污，我决定要把操控这个梦魔的神明抓出来。”
    “科萨大人……我叫尤莉。”尤莉小声道。
    “我知道，优等生尤莉小姐。”艾德里安又把枪口转向尤莉：“一个弱小梦魔都能当优秀学生，这所学校真是从骨子里就堕落了，难怪有那么多恬不知耻的学生。”
    “艾德里安，这叫自由，是帝国综合的灵魂。你这个女人手都没摸过的古板是不会懂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的美好的。”塞西尔教授争辩。
    “如果不是你的知识，你根本不可能活着在我面前讲话。”艾德里安对着塞西尔一脸嫌恶。
    尤莉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好，塞西尔教授还可以这样反驳艾德里安。
    看起来他并不畏惧教皇的权柄和力量。
    或许对于艾德里安来说，他的最高准则并不是他所谓的“肮脏”与否、或是权力、力量。
    那么“肮脏”的她是不是也有机会在艾德里安那里获得尊重？
    “好了，尤莉，去泡一壶茶吧。柜子里有红茶，就泡那个。”塞西尔教授对一旁有些尴尬的尤莉道。
    “啧，你明明知道我讨厌那种红茶的味道。里面有股甜腻腻的花香，真让人反胃。”
    尤莉觉得在塞西尔教授面前的艾德里安和传闻中的艾德里安不太一样。传闻中的教皇就像是人间的神明，而塞西尔教授面前的艾德里安又变成了一个人类，一个挑剔又骄傲的讨厌鬼。
    她觉得她泡出的茶一定会被狠狠地批评。虽然她当初打工的时候也跟人学过泡茶，但是艾德里安会针对她个人挑三拣四。因为她是个梦魔，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
    “借助学校的仪器，我们可以研究尤莉的灵魂波动，然后和已有的异种神的信息进行对比。学校收集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一边的尤莉在泡茶，塞西尔教授已经开始和艾德里安讨论了起来。
    “关键是梦魔这方面的信息比较少。仅仅依靠典籍中的信息很难。”
    “对了，你在学校不是要上一段时间的魔法原理课吗？我推荐尤莉给你做助教哦。她真的是很有天赋的学生。”塞西尔教授端起了茶。
    “随便吧，是谁都一样。”倒不如说有了尤莉这样内定好了的角色，就不会有女生们为了这个位置抢破头了。
    艾德里安想想那种场面，就无比嫌弃。
    “尤莉，手艺不错。”塞西尔教书一脸惊喜。
    “勉强能入口罢了。”艾德里安也端起了茶，比起塞西尔教授的随性，他的动作优雅，倒像个贵族。
    尤莉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挑毛病。
    “能得到这样评价的人可不多。”塞西尔教授摩挲着茶杯，对尤莉眨眨眼：“尤莉，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的偶像啊”
    尤莉觉得未来的日子一定是噩梦，她要面对白天的挑剔鬼，晚上的变态和学校里可能会出现的一大堆把她当成假想敌的女生。
    为了生存！尤莉只能在心里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