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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还是少夫人周到!”说完他让人拿来纸笔,这个地方就是给这些文人,用了文化交流的名义实际上行那寻花问柳的勾当做遮掩,所以案几是现成的。
    铺开纸,我提笔落下词牌名,”青玉案“”,刚刚起了个头,那葛大人就大喝一声:“好字!”,他祖母的,我收一滑,“案”字收笔没收好,最烦我写字的时候有人叽歪,白了他一眼,揉了纸换了一张。
    继续写,这回子他倒是声音低了些,但是怎地这般啰嗦?什么笔走龙蛇,洒脱肆意,极具风骨。我写完要搁笔,他说:“少夫人何不落上款?赠与在下珍藏?”
    我家那位立刻脸上露出不快到:“葛兄,讨要闺中笔墨,这恐怕不合适吧?我来誊抄一遍,你拿过去!”
    说完,常远执笔抄写一遍,拿了他新抄的,递给那位葛大人。我余光所及之处,那位成王也在看我的那幅字,我拿起我写的字,撕成了纷纷碎片。因为突然想起来那日在靖国公府后花园,一时意气用事,在那薛玲珑的纸上留了一幅画。而那画刚好成就了眼前这位王爷和那娇滴滴的玲珑姑娘一段佳缘。希望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位王爷没有认出我的字迹来。
    “你们这对夫妻,实是小气!”
    “已经给你了,还不快去让拂柳儿唱来听听!”常远对着这位葛大人有些不耐烦,催他快些走。
    成王打趣说道:“行了,子恒,我们不要打扰人伉俪情深!”两人离开了咱们这间房。
    被打扰了,失了兴致,常远为我披上大氅,我们仨离开了酒楼,走道街上,我与他说当日的那幅画,会不会让成王想起什么?他说:“我便是想起那幅画,才不肯将你的字给人。成王这人城府太深。”
    “那你还想投靠他!”
    “虽是与虎谋皮,我却当成上山打猎!”他微冷地笑着。
    湖心岛中刚好烟花冲天而起,小九儿开心地大叫起来,停住了脚步陪着她瞧这一刹那的绚烂火光。我不经意转头往方才的窗口看去,只见那成王与葛大人站在窗口,葛大人眼光望着烟花而去,成王的目光却是看向我们这里,交错之间,我的目光与他对上,我转过头,对着正在看烟花的兄妹俩说:“走吧!不早了!”
    隔了两天是范家宴客的日子,别家都能推了,唯独范家这宴请却是为了我专门办的,定然是要去的。为了显示我俩的重视,从礼物到今日的装束,都仔仔细细的挑选了。
    我原本以为是三五桌的家宴,到了才知道居然席开了三十桌,老夫妻俩将他们的亲眷朋友具请遍了,这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范家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当初救下老侯爷之功,加上为人和善,懂得进退,所以与老侯爷的旧部都结下了不浅的交情,今日来赴宴的一半是这些人。
    范太太听见我们到来,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一起迎出来,她说:“蓝哥儿,快见过你姐姐!若不是她,你早就没命了!”这话说出来十分熨帖。
    “阿娘!”我先行给她行了个礼,那看上去圆脸儿,虎头虎脑的小子,叫我:“姐姐!”叫罢就缠上了常远,看上去两人关系颇为融洽。
    范太太陪着我说了一会儿话,又给我僻了间房,让我累了可以歇着。她自己去招呼客人,我靠在椅子里,喝了口水,打发吟风出去帮忙,这也等于是她娘家,就留了听雨在身边。
    “不知道侯府会有人来吗?”
    “哦?也请了侯府?”我惊奇地道,毕竟咱们出族在京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
    “亲家太太说,出族就出族,今日是她认女儿,叫的都是范老爷的朋友。怎么说老爷也救过老侯爷的命,撇去亲家这层关系,总归还是有救命之恩在的。也当请!”
    “燕娘来的好早啊!”只见大舅母和二舅母从门口进来,国公府的两位当家夫人出席,也当为这场宴会增色不少。
    “回娘家,自然要早早过来!”范太太如此说。
    我立马接话道:“是啊!阿娘这里我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阿娘,你说是吗?”
    “就是!先坐会儿,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我来叫你出去。”范太太拍我的手。
    我和舅母们一起聊天,总归离不开吃穿用度,顺便提起要跟春梅姐姐开一个大型的家居商场的想法,她们俩特别敢兴趣,说了几句,她们问我是不是缺资金,我点头。她们又问:“我们可以拿白银三万两出来,可够?
    “舅母,我这只是一个想法!您这些可是真金白银。万一赔了呢?”我问大舅母。
    大舅母笑着说:“国公府还有些家底儿,你赔了就赔了不管你要!”
    正在这时,范太太进来带我们出去,大部分女眷已经入席,她带着我和舅母过去,在场的人看见两位舅母纷纷起来打招呼。我们这一桌除了两位舅母和范太太,还有几位将军夫人,范太太一一为我介绍,两位舅母和她们非常熟络。
    咱们一桌还剩下一个空位,范太太说道:“咱们不等了!看起来定西侯夫人是不来了!”
    “昨日我还在黄府吃酒的时候,见到定西侯夫人,脸色可不大好啊!”这位林将军夫人说道。
    “能好过吗?听说她那不知道哪个野山沟里出来的外甥,瞧上了府里的五姑娘。如今闹着要娶小姑娘,小姑娘虽然是庶出,怎么可能嫁给这等人?所以闹着寻死呢!”
    “小五?”我忙问道。
    “你竟不知?”那位夫人看向我。
    “我们夫妻自从出了族,我又大着肚子,新家又烦乱,得亏有外祖家和娘家帮忙,才能快快地安稳下来,再说了如今咱们住在城南,城东那里也不过去,也未曾特意打听。”我说道,我虽然没有留意这些细节,但是会发生在五姑娘和那位身上我一点都不奇怪,出府前听雨和红袖曾经大大地八卦了一次。
    另外一位夫人听了说:“你那位婆婆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把那泼皮留在府里了?要我早一棍子打了出去。”我有个疑问,谁将那人的泼皮状给传出去了?一想,我们走的那次,他在门口那样侮辱常远,别人知道也不奇怪。
    “都出族了,还是什么婆婆?”林夫人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还请为我细细说来!小五那个丫头脾气不好,又是天大的委屈。这事儿怎么闹的?”我在那里很是忧心地说道。
    “原本不是你那婆婆,不,莫氏,整日说拿着五丫头当亲生女儿看的吗?”林夫人问我。
    我叹息一口气道:“那丫头的姨娘被大雪天打发到庄子上,夜黑路滑,马车滚进了河里,没了。小丫头虽然不会对嫡母如何,但是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原本说是关楼里养养性子,不知道怎么就遇见这个表兄了?”
    “怎么遇见,如果这位表兄一表人才也就罢了,听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自从来了京城,没多少钱,整日不是赌坊就是窑子,这种人一棍子打死了,也不嫌冤枉。难道人小姑娘故意跑过去勾引他?脸也太大了。想来是莫氏想要打发了这个庶女,设下的一个局。没料到,这个姑娘硬气,抵死不从!”这里的夫人们都是与范家关系很好的那些将军们的家眷,对莫氏大多颇有意见。
    我听到这里,我那阿娘范太太站起来对我说:“我带你认识一下咱们家的亲戚朋友!”我看阿娘还让个小丫头拿了个大袋子。等敬酒了才知道,凡是长辈都会给我见面礼,还真是将我当亲女介绍了出去。她们纷纷对我说,我这新认的阿娘是个实诚性子,以后就当时亲娘好好孝敬,我一一答应,只差起誓。
    阿娘回复道:“再过六个月,请你们吃满月酒!”等再次落座,方才那个话题已经过了。
    第42章
    整个一天, 只要得空都是常逦的事情, 按理说莫氏不会那么傻。她那大外甥已经三十有余, 都可以做小五的爹了。将一个庶女嫁给一个如今已经败落得没有一点子家底的人家, 她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常远不这么认为,他听我说完传言之后, 问我:“你既然能想到查访莫氏家里的所有女眷在后宅的作为, 并且认为莫氏对我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这位堂姐教的。而这一次这位杨太太来了之后, 她在清河郡王这件事上可有推波助澜?可有为莫氏出主意的嫌疑?”
    “岂止是推波助澜,简直就跟狗头军师似得。我们自己引导他们往这方面想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她日日在莫氏那里鼓动。而且自从你自请出族之后, 我相信莫氏对她这位堂姐必然更是信任。”我分析道, 刚开始莫氏没有将她的堂姐放在心上,让陈氏去招待。但是自从我们透露了殴打清河郡王的事情出去后,这位杨太太找到了机会, 到了莫氏跟前, 之后莫氏就对她信任有佳。
    常远嗯了一声之后说:“小五的姨娘死了, 即便这丫头城府深, 依然对莫氏言听计从, 你觉得莫氏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吗?只当她是条养在身边的狗?”
    “当然不会, 她肯定会防着小五。而且小五跟她姨娘在一起那么久,她姨娘知道的事情, 她未必不知道。要不然那天晚上她不会那么紧张,并且最后的结局也是如她所料。所以莫氏最想做的就是将小五嫁得远远的。不要在京城。”顺着他的思路想, 我理清了莫氏可能的想法。今日一天在外挺累的,常远将我的小腿放在他腿上慢慢地按着,缓解了酸胀,怀孕是个苦差使。
    “那么这个看上去很不般配的杨表兄,就成了很合适的人选。如果还有她堂姐在旁边怂恿的话,她会听进去也很正常。”常远与我分析。
    “是啊!可是毕竟将庶女嫁给那么一个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种事情悄悄办了即可,毕竟一个庶女吗?为什么让这件事情在京城流传开来。别跟我说侯府门前蹲点的,他们即便知道点什么,也不会让那些夫人们都知道吧?这是有人在有心散布这些话。”
    “小五自己,她不想嫁,她也颇有些门道,这些年她去哪儿都不会漏的,闺中密友很多,她如果想办法透露给那些与她相交的姐妹。还有万姨娘可是城北教坊里出来的,手段极多。”常远跟我说,我十分清楚,这种所谓的闺蜜,都是塑料花,很假。尤其是那些小庶女,一听见这种八卦,为了能博得嫡母的好感,都是第一时间去告诉她的嫡母,那位万姨娘就那日隔墙操作,已经让我印象深刻。
    我突然想起来问道:“你不会帮着她传递消息吧?”
    “既然妹妹想要我帮忙,我自然让人顺便带了一两封信给刘大人家和黄大人家。”他承认了帮五姑娘传信。
    “还有一个问题,莫氏还不知道传言是吗?”
    “谁会像她求证?没有人会当面问她。她以为是低调行事,能完美地解决这件事情。”常远将我的腿按好了之后,我下来细细地贯通地想了一遍。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
    常远说:“小五既然豁的出去,咱们就硬干!”我不得不佩服五姑娘,真是个厉害角色。
    “你得让小五当心些,我是说万一你那莫氏对她动手?”
    “有人会看顾她,你放心!”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于是,强烈要求围观的吃瓜群众,我穿了一身布裙,一脸的咸菜色,让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进城的农妇,来歇歇脚的。坐在了赌坊边上一家饭馆的窗边,此处视线清晰,能将赌坊里出来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我肚子已经开始大了,常远平时慎重非常,能不让我出门绝不让我出门。不过这件事情,我的好奇心已经爆棚,所以使尽浑身解数,方才让常远答应同行。
    “呦呵!扫把星表弟!这是干嘛呢?”我真不知道莫氏她堂姐既然能够用算命之言,谋夺人财产,就算得上脑子颇为灵光的人了,为什么生出个儿子就这么白痴?她的那些心思放哪里了?所以儿子没有教育好就是坑自己,女儿没教育好就是坑别人。
    我看常远逼近他,他那歪嘴呵呵笑道:“哦!我不能叫你表弟了,以后得叫你大舅哥了!你那五妹妹配给我了,不知道你会来喝口喜酒吗?哦,你不会来。你一个灾星,侯府怎么会让你进来?”
    还不用常远引导,他已经把话说了出来。
    “小五不会嫁给你!”他声音很响说:“识相些,你给我滚回老家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不客气,你打算怎么不客气?你都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还给我摆臭架子,侯府的事情干你什么事?我娶五姑娘,她嫡母做的主,你算个什么东西?”那姓杨的如此回答,说完他还笑,很是猖狂。
    常远也不多废话上前就是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我的话,你最好听进去!”
    “我就是要娶你妹妹,今儿晚上回去,就让她成我的人!”这句话我是听到了,可特么围观群众已经太多了,将窗口的视线密密实实地给堵了,我郁闷。但是到底不敢出去。
    “打得好!”我听见这个声音,还有“别打了!要出人命了!”紧接着“快松手!”然后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过了一会儿鸟兽散了。
    听雨说:“嫂子,咱们走吧,回去了!”哦!事情结束了。我跟着她出了门,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寄槐在马车边上,我进了车里,回到家。等我刚刚换洗下衣服,擦好脸。寄松看似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我刚好在廊下站着,他说:“奶奶不好了,大爷把人给打了,被抓进五城兵马司去了!”
    “他这是打谁了?”我状似焦急地问。
    寄松声音不高不低,保证咱们家新旧人员全部能听到说:“杨家那位爷要娶五姑娘,咱们爷去赌坊截住他,让他回老家去,歇了这份心思!那人口出秽语被咱们爷给打了。”
    “都出族了,还管这些闲事!说他什么好?”我抱怨着说,“备车,去国公府!”
    等我进了国公府,早有人跟我说:“表少奶奶先去老太太那里等着,大老爷已经去了五城兵马司了!”。
    我进了康泰堂行了礼,外祖母在婢女伺候下喝着燕窝,她让人拿了一盏给我说:“瞧着肚子跟吹了气似得长大,最近开始乏累了吧?”
    “可不就是!阿远还不省心,闹出这等事来!”我说道。
    “你也莫慌,这等都是小事。五城兵马司也是胡闹,这点子事情,还用得着兴师动众?我原就说莫氏是个狠辣的,如今居然把庶女配给这等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人,你那公公实在是个混人,也丝毫不管管。我就说你外祖干的糊涂事,我当初就瞧不上这个人,偏偏这老头子糊涂,才让我那蘅娘早早没了!也苦了阿远这孩子,从小让人说刑克父母,受了多少白眼?”老太太开始想当初了,回顾我那亲婆婆了。
    “外祖母不要伤心了!”我劝慰她道:“我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语,家和万事兴。原本作为小辈不该多言长辈,只是我那公公实在,怎么说呢?明明没本事将家宅中的女人安抚太平,还左一个右一个,闹得后宅不得安生。这才是家里事情频发的根本缘故,比如这件事情,但凡他硬气一些,不让我那后婆婆胡闹,常远也不会气不过,想要为他妹妹解决这个事情。所以我同意您的说法,我婆婆实在是许错了人!我肚子里的这个如果是姑娘,一定给她挑一个正直可靠的。”
    “燕娘,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我俩说会子话,我又去表弟媳那里,她与我几乎同时怀上孩子,如今月份大了,已经能落地走走,只是丝毫不敢累着,不像我,人与人还真是不同。
    常远回来,我们一起在靖国公府用了晚膳,他与我同车回家,他道:“舅舅已经派人去杨家接杨家大房来京,而且他将那混蛋捆了扔在了庄子上。”
    “杨家这位还真是,我不过是打他两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自己是贵人的命,让我小心他发达了,弄死我!”
    “这些话我没听到!”我说。
    “那时候人多,你自然没听见。学你,寄松他们呆在人群中已经跟人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还跟人说,这位表兄整日在侯府说自己是贵人,让侯爷给他找个官职。”他说得很是兴奋。
    “寄松也是个妙人!”我不由地赞道:“这一句话,就是后面故事的引言啊!”
    我俩到家,还未完成洗漱,就听说定西侯来访。
    不管出不出族,爹还是那个爹,血缘是无法改变的,常远穿了鞋匆匆迎了出去。我至少将身上穿整齐了,头上将发髻重新挽了起来,走到厅堂间去,常远躬身立着,我踏进去,蹲了行了福礼道:“见过侯爷!”他挥了挥手表示罢了。
    “父亲,五妹妹算得是会钻营的,尚且被太太要嫁给泼皮。你知道八妹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这事情本不该我这样出面,可您作为五妹妹的生身之父,您干了什么?”常远问他。
    “相公,你想多了,他连你这个嫡子都没有关心过,哪里会管庶女的死活?咱们带走九妹妹这么久,他发现了吗?没有吧?”我冷笑着说道。
    他爹耐着怒气道:“将杨丙奎交给我带回去。”
    “这涉及到一个旧案,大舅舅已经将他押了!等事情水落石出,自然会将人放了!”
    “你想怎样?即便有什么那也是家丑,岂可外扬?”侯爷说道。
    常远摇头笑道:“父亲怎么还这么糊涂?外面什么传言没人讲给你听?侯府现在是什么名声?您不知道?我劝父亲好好打听打听。父亲先回去吧!燕娘身子笨重,今日已经太晚了,莫要让她多添心事了。”侯爷就这么被常远给怼走了。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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