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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逛了没一会儿,李绮罗便回了客栈,晚上又刮起了冷风,她有些担心,不准带被子,几件大衣也不知能不能御寒。
    而被李绮罗担心的秦伀这会儿已经停了笔,正打开大衣准备睡觉。看着对面号房里的考生冻得哆哆嗦嗦牙齿打架的样子,秦伀抖衣服的声音大了一些。
    对面的考生看向秦伀这边,从拿到题的时候,他对面这家伙就开始头也不抬的开始作答,等他思索再三打好草稿誊到正卷上时,秦伀那边早已经答完正在等试卷字干。这些都不说,为什么其他人都冻得发抖,就他一个人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还有他手上戴的那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谁想出来的,待在手上一看就非常暖和!特别是中午对面那家伙吃饭的时候,饭盒一打开,浓郁的香味立刻弥漫在了考场里,坐的临近的几位考生都狂吞口水。
    显摆够了,秦伀这才放轻了动作,大衣上似乎还有李绮罗的味道,秦伀手里抠着大衣,在烛火摇曳的考场里缓缓入睡了。
    两天的时候还是很快的,第二天下午,考场的门打开,考生们齐齐走了出来,不过样子有些不好看,有的嘴唇发白,有的脸带菜色。
    “相公!”李绮罗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秦伀,快要满十八岁的他长身玉立,特别是在一群饱受摧残的考生中,如朗月清风。
    “娘子...”秦伀一出考场就到处找李绮罗,两人几乎是同时看见对方。
    “相公,累了吧。”李绮罗忙迎上去拉着秦伀的手臂。
    秦伀笑着摇头:这一场考试他连一丝疲惫都没感到。’
    李绮罗见面色红润,头发一丝都没有乱,这才放心,知道之前自己加持的那些绣品起了作用。
    “相公,我做的衣服暖和吧?”
    “嗯,很暖和。”
    “哼!”两人正握着双手说话,旁边经过一人对秦伀重重哼了一声。秦伀不但不生气,还冲对方拱拱手:“兄台。”
    那人有些不自在,两天的考试,他就看着秦伀从容的答题,吃饭睡觉....,对方那一看就很保暖的大衣就不说了,关键是吃饭的时候,头一天被飘香的饭菜馋的口水直流,到了第二天,他想总该没有了吧。毕竟第一天还可以吃带进来的饭菜,第二天一般人都只会啃些干粮。可同样是干粮,秦伀拿出来的无论是糕点还是肉干同样也泛着浓香,一看就很好吃....
    他被馋的神思不属,好一会儿才定下心来答题....
    自己迁怒了别人,别人反而以礼相回,这位考生面上有些不自在,也冲秦伀回了一个礼,这才匆匆走了。
    李绮罗看的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冲他们哼一声,哼了又别别扭扭的离开?
    秦伀浅笑:“这位兄台羡慕我得了你这么好的娘子。”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她听秦伀在这儿吹,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她好吗?
    晚上秦伀好好的洗了一个澡,第二场考试相隔一天,明天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两人拥着火盆说话。
    李绮罗忽然想到检查的时候大家怪异的样子,立刻问道:“相公,昨天检查的时候大家怎么都那样子?”
    秦伀立刻有些不自在。
    李绮罗一把捉住他的手:“说,怎么回事?”她眼里冒着八卦的火光。
    秦伀有些别扭道:“大家要全部脱光了衣服,每个人都被仔细的检查,包括....后面。”
    李绮罗啊一声,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后面是哪里,抬头见秦伀别扭的脸色,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从屋子里出来的考生个个都面色古怪。”
    她碰碰秦伀的额头:“那你呢,我昨天看你好像根本不在乎啊!”
    秦伀嗯一声:“大家都这样,无妨。”其实有碍的,那些衙差在身上摸的时候,他寒毛都立了起来,特别是那个地方还被扒开了看.....
    可是当他瞄到同行的五位考生的时候,别扭的感觉一下便没了,整个人一下焕发出无穷的斗志....
    李绮罗哪里知道秦伀经历了怎样起伏的心理路程变化,见他说的坦荡,也只当他确实不在意,不过还是在心里砸了咂舌,这检查也未免太变态了些。而且现在才府试,若秦伀一路考下去,后面还有院试,乡试,会试.....
    李绮罗身子抖了抖,考个试身子都要被人里里外外的摸光!她摸了摸秦伀的脸:“相公,难为你了。”
    第二天一天,秦伀的心情好像都非常高昂,他好像比之前更黏李绮罗了,走到哪里都要贴着,李绮罗一看他,他就冲李绮罗笑,特满足特有信心那种....
    李绮罗摸了摸秦伀脑子:没发烧啊,考个试怎么还把人考出异常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伀(我果然贼鸡儿大):嘻嘻嘻嘻嘻嘻嘻.......
    第79章 放榜
    由于李绮罗后勤工作准备的到位, 三场考试下来,秦伀不但不见萎靡, 反而越发精神。
    放榜要到五月去了。毕竟这么多的试卷, 阅卷工作量也非常大。
    考完了试,大家顿时如脱缰的野马,丢下了书本进行狂欢,踏青的踏青, 沉醉温柔乡的沉醉温柔乡....
    秦伀的作息倒是没怎么变, 依然早上起床后跟着李绮罗做一遍养生操, 收拾清爽后便开始看书,看两个时辰的书, 然后吃午饭,下午再看一会儿其他的杂书, 然后和李绮罗出去走走,或者就呆在屋子里说说话...
    他如此自律的行为在一众狂欢的考生中自然特别显眼。
    这天秦伀刚放下书,准备和李绮罗出去随便逛逛的时候,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来人也是客栈里的考生,有三人, 他们一见秦伀便道:“秦兄,我等看你日夜皆枯坐客栈, 定心生烦躁。现在府试结束,院试还没到来,秦兄大可不必如此逼迫自己,不若与我们一起去淮水江畔放松放松心情。”
    淮水江畔, 和李绮罗那个时空古时候的秦淮河畔差不多,都是温柔乡。李绮罗和秦伀来了益阳府接近一个月,自然知道淮水江畔是什么地方。
    李绮罗依然坐在原地刺绣,眉毛都没抬一下,她相信秦伀会拒绝的。
    果然,秦伀向门外的三位拱了拱手:“多谢三位的好意,不过我与娘子下午还要去黄云寺烧香,就不与诸位同行了。”
    “秦兄,妻子固然要敬重,但红粉知己更要疼惜,淮水江畔久负盛名,你若不去见识一番,岂不是白来了益阳府...”
    “相公。”李绮罗听到这里,将手里的绣线放下,走到秦伀身边环着他的手臂问:“他们是谁?”
    同在一个客栈里,李绮罗当然见过这些考生,但也不过是几个照面而已,秦伀也一样,和这些人根本就不熟悉,这些人倒神神叨叨的上门就邀秦伀去喝花酒....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挑眉,虽然是一句问话,却极具气势。看得门外的三人忍不住齐齐后退一步。
    难怪这秦伀这么老实,原来是有这么厉害的妻子!
    “他们邀我去淮水江畔。”秦伀直接道。
    李绮罗哦一声,竟然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让她男人去找别的女人,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家相公刚从考场出来,还需要好好休养,暂时不能陪你们去了,各位请便吧。”李绮罗说完后直接关上了房门。
    三人对看一眼,悻悻的走了,毕竟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就拉别人去喝花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屋里李绮罗皱眉:“他们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来找你?”
    秦伀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听说府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还有一天就要张榜,现在能听到一些隐隐绰绰的消息也不奇怪:“所以,他们知道了你的成绩,就想要提前与你交好?”
    秦伀轻笑一声,将李绮罗搂入怀中:“你怎知我就一定考的好?”
    李绮罗立刻道:“你这么聪慧,怎么会考不好?”除了在对她的事情上有些幼稚外,秦伀一贯稳重,他真个人似乎本身就能让人信服。
    “他们可不一定是想与我交好,毕竟后面还有院试呢,如果我这样平时自律的人乍然沉醉温柔乡,说不得会就此迷失。”
    “什么?他们居然如此居心叵测!”李绮罗冷哼道。
    秦伀反而笑了:“你生气做什么,只要我自己不动摇,谁又能把我怎样?”
    李绮罗一笑:“那倒是。”
    第三天就是发榜的时间,这天益阳府的各大客栈,茶铺都被等着发榜的考生占了,到处都是讨论上午发榜一事的声音。
    府试只能算童子试前期的考试,就算过了,也不会有衙差报喜,大家天不亮就坐到外面,就是为了等待贴榜。
    发榜在巳时,相当于现代的十一点钟,从天色亮了以后,大家明显焦躁了起来。
    虽然只是童子试中的府试,却关乎有没有继续参加院试的资格,这么多的考生参加考试,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无异。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客栈里有的人坐不住了,有的站起来焦躁的走来走去,有的人索性直接跑到了发榜的地方等着发榜的时间到来。
    “听说今年参加府试的人比往年又多了很多,特别是咱们益阳府,科考大府,我看这次我又没希望了。”
    “还未发榜,你怎知没希望,不要丧气,耐心等待.....”
    李绮罗本来觉得秦伀考不考中都无所谓,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她心里竟也跟着有些紧张了起来。
    倒是秦伀,安静的喝着茶,见李绮罗望着外面,还拍拍她的手背,“已经考了,担心也无用,安心等着吧。”
    李绮罗回过神来后有些想笑,她这可真是关心则乱,捏了捏秦伀的手:“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知道秦伀的确很想出人头地,她也没必要跟着紧张。
    “嗯,都怪我。”秦伀反手握住李绮罗的手。
    “我坐不住了,就算离发榜还有一个时辰,我也要去等着。”有人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同去同去,早去占个好位置。”立刻有沉不住气的响应。
    发榜的地方就在考场前,届时榜单会张贴在考场前的那堵大墙上。现在外面冷风呼呼的刮,要在那儿站着等一个时辰,只怕手脚都要冻的没有知觉。
    可是渐渐的,能坐着等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忍不住站起来往贴榜的地方赶去。
    “相公,不用怕,等会儿我帮你看。”她的五感有异能加持,视力极好,就算在人群外面,看个榜单也不难。
    秦伀非常平静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锣鼓忽然敲响,这时有人大喊:“发榜了,发榜了...”
    “相公,发榜了...”李绮罗一把拽起秦伀就往发榜的地方走。
    到了地方,见衙差正拿着榜单往墙上贴,外面里里外外乌泱泱的全是人。略一看去,参加府试的人不下万数,而最终能过府试,取得参加院试资格的不过一千。
    然后这一千人又要和历届累计过了县试府试的一同参加院试,总计人数大概在五千,这五千人中能过院试的名额是五百。
    从这些数据和一轮轮的考试就可以看出大越朝的科举竞争何其残酷。
    “有我的名字,有我的名字,我过了,我过了!”一位年轻的考生高兴的蹦了起来,状若癫狂。
    “我的名字呢,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老朽蹉跎半生,苍天不公啊.....”又一位年过半百的考生忽然涕泣道。
    “别挤啊,我的鞋掉了....”
    “啊,我的头发!”
    “别挤!!!”
    挤在前面的人见着自己的名字在榜单上的,一开始的欣喜若狂之后,还要喜滋滋的再看几遍,而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就会一遍遍不死心的再找!他们不离开,后面的人就无法向前,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前挤,有的人都被挤的贴在了墙上。
    李绮罗本来还想说在远处她也看得见,但现在被乌泱泱的人头挡着,她就算视力再好也白搭。
    “没事儿,我们等会在再看。”秦伀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和自己一同裹住,脸上并无着急神色。
    “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没有我的名字,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
    考中与落榜竟似天上地下的差别。
    考前李绮罗一点儿都不在乎,但在这样氛围下,很难不被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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