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节

    只是在亲爹一再催促之下，小敏到底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要不然他着急上火再急出病来。
    小敏挽着亲奶的胳膊，“奶，您心里是不是有了主意啊？”
    钱淑兰把目光挪向小敏，笑着回道，“是啊。你娘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她开的地儿不对。”
    “怎么不对？”孙大琴有点急了。
    “你也不想想王河镇的消费水平，谁家能吃得起你那一盘八块五的鸡肉啊？你饭店没生意，连租金都交不起，到时候别说挣钱了，恐怕你不往里贴钱就不错了。”
    这个年代虽然遍地是黄金，可也得要有头脑才行。孙大琴的想法是好的，可她忽略了消费群体。
    孙大琴被婆婆这么一说，脸色涨得通红，她左右环顾了下四周。
    北京这边要比她们乡下繁华多了，哪怕是处于郊区也有不少人。
    孙大琴试探着问，“娘，您是说让我开在北京？”
    北京的租金应该更贵吧，她哪里开得起啊。
    钱淑兰点了点头。前些年，乡下人日子过得太苦。虽然现在已经包立到户，但也只能算是温饱，离小康还远着呢。所以哪怕孙大琴开平民菜馆，生意也只能一般，挣不了多少钱。可开在北京就不一样了。
    因为改革开放，国内已经对外开放，许多外国人都争相来传说中最为神秘的东方古国旅游。
    华国是公认的美食王国。而孙大琴学得恰恰就是最为精致的宫廷菜，也是最为正宗的华国菜。
    也许八块五一盘菜对于华国人来说是天价，可对外国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客户，更大的客户是那些工人。
    等几人坐上公交车，过了十来站后，终于到了北京最繁华最热闹的街道上，这里车流不息，道路也很宽敞。周围全是一排排地商铺。她锁定一处四层高的楼房，“所以你这饭店不仅要开在北京，还要开在这里。”
    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有许多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街道上。人挤人，车水马龙，场面十分震撼，孙大琴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工人，看得目瞪口呆。
    王守仁更是唏嘘不已，“还是北京更发达啊。这里的工人比咱们县城可多多了。”
    孙大琴看着这些蓝领工人，好似在看一个个土财主，她双眼冒着精光，“这里的确很好。不过这里的房子应该很贵吧？”
    她来的时候已经把家里全部家当都存进存折，拿过来了。只是她这两年也只攒了不到两千块钱。
    “你之前不是有两万块钱还留在这里吗？到时候我还给你。”钱淑兰也知道她手里没什么钱，所幸替她说了。
    孙大琴看了眼小敏，迟疑了，“娘，您不是刚买了那片地吗？还贷了一百万的款。还能有钱吗？”
    对自家婆婆的大胆，孙大琴算是彻底服了，尤其是在听说婆婆手里有一批价值五百万的古董，她更是佩服得不行。
    五百万啊？这么多钱，哪怕她用一辈子也挣不来吧。
    “两万而已，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钱淑兰摆了摆手，没有把这两万块钱当一回事。
    王守仁在旁边听了，觉得肉疼。要知道这两万块钱，可是他们攒了二十多年的全部存款。其中还有一万块钱是他娘当初借去创业，利息翻一倍赚来的。
    这么多钱全部都投到饭店里，要是赚了还好说，要是亏了。他不得哭死。
    只是看着他娘似乎铁了心要帮孩子他娘，他气恼地把头扭过去了。
    孙大琴虽然看到他的不认同，可到底想争一口气的心思占了上峰，所以当没看到。
    钱淑兰也和她差不多的想法，只有小敏没法忽视亲爹。虽然她和亲爹相处时间并不多，可她爹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好吃的。也算是把她放在心上了。
    看到他黑成锅底的脸，小敏只好在旁边宽慰他。没法子，她奶决定的事情任谁说了都不会改变，她也拿她奶没辙，更何况，她也觉得她娘留在北京更好，这样她就能天天吃到她娘做的菜了。
    至于开饭店要花那么多钱，小敏想了想，看向她娘，“娘，我这几年也存了不少钱，倒不如先给你用吧。”
    孙大琴有些犹豫，“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姑娘了。还是算了吧。”
    小敏有点尴尬。二十二岁，的确是老姑娘了哈。只是想到还在部队没法请假回来的小阳哥哥，她到底把心里的不自在压了下去。
    孙大琴这次除了想让婆婆给她拿主意，也是为了催小敏结婚才来的，既然话赶话已经到这儿了，她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握着小敏的手顺势问道，“你和小阳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小敏咬了咬唇，脸色微红，“我俩商量今年就结婚的，只是小阳哥哥还在出任务没回来。等他回来，就向上面打结婚报告。”
    孙大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早点结婚，你奶也能早点报上重外孙子。”
    以婆婆对小敏的重视程度，估计早就想要小敏生下重外孙子给她抱了，只是婆婆不是个喜欢催婚的。所以肯定没催过小敏。
    婆婆不好张嘴，自己来好了。谁让自己是婆婆最贴心的儿媳妇呢。
    钱淑兰可不知道孙大琴想法，要知道只能呵呵。她是想让小敏结婚没错，可一想到她爸被她给炮灰掉了，她心里就升起一丝丝愧疚。
    这会子听孙大琴提起，她心里那种感觉又有了，她轻咳了一声，看向孙大琴，转移话题，“咱现在说开饭店的事呢，你扯这么远干什么？”
    孙大琴立刻心领神会，松开小敏的手，顺着婆婆的视线看向那栋四层高的楼房。
    她有点傻眼了，“娘，这个房子咱买不起吧。”
    虽然不知道北京房价有多贵，可她再傻也知道，她手里的这点钱绝对买不了这么高的楼，别说整栋楼了，恐怕连一层都买不起。
    钱淑兰嗔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美。这个地方是属于政府的，你想买也买不到。”
    现在房地产只能允许私人交易，这一片全是属于国家的，自然买不了，只能租。
    “既然已经开饭店了，不如再加一项酒店吧。”吃住不分家，自古有之。
    “那投入应该更多了吧？”孙大琴暗戳戳的想。
    “小敏手上不有钱吗？正好她入股，到时候按比例给她分成。”钱淑兰不经意地道。
    孙大琴也没多想，左右小敏也是她女儿，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越谈越投机，从菜单到食材，再到装修。大致都给定了基调。走得是奢华高端路线，那装修就要非常昂贵了。
    每听婆婆提一样东西，孙大琴的心就忍不住惊了一下，心里暗暗猜想，这又得花多少钱？然后她悲哀得发现，她这点钱可能真不够。
    钱淑兰似乎早有主意，“没关系。你可以先装修两层，等营利了，再把剩下的两层给装修了。”
    孙大琴一想也是。
    王守仁只在这边待了两天就回去了。他这次是请假回来的，根本不能久待。
    但是孙大琴却留下来了，她按照婆婆的指示，开始找人打听租房事宜。
    得知那个楼是要公开竞价的，孙大琴拿着存款去拍卖了。钱淑兰有心锻炼她，并没有跟着去，但是在她临行前，给她报了个底价，“如果一个月超过八千，就别租了。”
    孙大琴点头应了下来。然后换上小敏给她买得很时髦的套装，特地打理了下头发。
    等回来的时候，她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娘，我差点就没竞上。”
    “多少钱租下来的？”
    “八千零一块钱。”她竖了根手指。
    钱淑兰嘴角直抽抽，“行吧。”
    租房定下来之后，孙大琴又开始搞装修。她走得是中式高端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的设计，精美的壁画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装修过后，她开始招工，按照婆婆的意思开始给这些服务员培训，务必要做到最好的服务。
    等到八五年五月一日，酒店正式开业。
    这家酒店从外型上看就是一座古代皇宫，一开业就吸引了不少客人。
    开业第一天，菜品打五折，但即使如此，那价格依旧让人咂舌。
    不过已经进来，断然没有出去的道理，所以还是有不少人留在这里奢侈了一把。
    当天的流水达到一万多。当然因为打了折，所以利润并不高。口碑好，才是让钱淑兰放心的主意原因。只要吃过的人都知道，这里的菜绝对是正宗的宫廷菜。
    第357章
    一连三天，孙大琴累得直捶腰。当初她要开饭店原本是想自己做厨师，婆婆暂时顶替几天店长，等正军两口子过来，婆婆就退下来。
    原本婆婆还不乐意，说自己很忙，是她死皮赖脸非要婆婆顶几天。婆婆无奈，答应帮忙，她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很担心婆婆累着，毕竟她年纪这么大了，一整天都待在饭店里，哪怕不干重活，可处理突发事件也是不容易的。
    可谁成想婆婆管理得井井有条的。但是她这边却出现了一些问题。
    当初婆婆让她招厨师，然后让她教会几个厨师十来样菜，可她担心方子泄漏，每人也只教会了五样。
    这三天她忙得焦头烂额，胳膊都疼死了，可那几个厨师却是气定神闲，她心里就懊悔得不得了。哪怕一天流水有一万多，也不能让她开心。
    “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我的胳膊都要累断了。”打烊的时候，趁着别人都在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孙大琴终于忍不住了，拉着钱淑兰的手就开始忏悔。
    钱淑兰眼皮直跳，她幽幽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只要你跟那些人签保密协议，再拿出一部分分红来笼络他们，他们不至于那么走人的。”
    孙大琴懊悔不已，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方子，那么努力才学到，让她传给陌生人，她哪里肯，可现在不行了，只靠她一人真的没办法支撑下去。她捏了捏自己酸胀的胳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娘，你帮帮我吧。”
    可能太累了，前几年细心打理的皮肤经过烟熏居然变得油乎乎的。钱淑兰瞅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到底不忍心，“你炒菜的时候顺便教他们，每个厨子会的菜不要重复。尽快让他们早点顶替你吧！”她从自己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你瞅瞅你的脸，为了挣大钱，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吗？”
    孙大琴一把夺过婆婆手里的小镜子差点尖叫出来。她这几年除了在厨房帮忙洗菜切菜，就是保养自己的皮肤，多贵的护肤品她都舍得买。村里人都说她一点也不像六十岁，说四十都有人信，可现在呢？她的皮肤粗糙发黄，黑眼圈很深，脸上的褶子更是一道一道的，就像那小河沟一样，深的不得了。
    “我的娘嘞，我的脸怎么成这样了？”孙大琴差点晕过去。不过她到底是个经历过大事件的人，很快就稳住阵脚，拍着桌子，发狠道，“教，我必须教。”她可不想为了挣钱却变得那么老。
    又过了三天，正军和他媳妇终于来了。虽然正军没学过管理，可谁让他是孙大琴的儿子呢。正康要带丰产，没办法过来，正国已经是机械厂的研发负责人，前途无量，自然不可能放着大好的前途下海经商。思来想去，孙大琴也只能寄托在正军两口子身上。
    诚然这两口子是能干的，种的大棚蔬菜很不错，在村子里也算是富户。可跟其他人比那就不够看了。
    “娘，正军就交给你了。如果他学不会，您就骂，不用顾忌任何人的面子。”孙大琴把正军送到钱淑兰的办公室如此说道。
    “他是我孙子，我骂他本来就不用客气。”钱淑兰有点无语了，下意识怼她。
    孙大琴讪笑两声溜出门外去了。
    等她走了，钱淑兰开始手把手教正军如何处理突发事件，以及跟他讲各个部门的职责。
    正军很认真，可他到底是眼界有点低，考虑事情有点小家子气，尤其是看到会计本上餐具居然那么贵，差点没晕过去。
    钱淑兰也没说什么，只能让他自己慢慢领会，付出再多，都是为了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一直等博物馆的大楼都要盖成了，正军才慢慢进入正轨。钱淑兰彻底放手，让他开始独立处理事务，她在旁边看着。
    等博物馆装修也完成的时候，正军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五星级酒店店长。
    钱淑兰彻底放手，开始处理博物馆的事情。
    经过协调，博物馆终于在国庆到来之际，正式启动。
    钱淑兰为此特地请了不少人过来剪彩。她这博物馆跟几家大学的考古专业都是有合作的，因此开业当天来得人特别多。
    钱淑兰带着小敏接待客人，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博物馆只能让小敏负责管理，不为挣钱只图名头。
    “你的这些展品都是真品吗？”元怀保逛了一圈，看到好几样国宝级文物，差点惊呆了，当即找到钱淑兰过来问情况。
    钱淑兰微微点头，“是啊，是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