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我刚收的小随从。”李文桓如此说道,倒叫小乞丐受宠若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不敢相信。李文桓声中带笑,转脸冲小乞丐道:“可愿以后跟着我?”
小乞丐刚想点头,又想起张小林的救命之恩还没报,他现在离开好像不合适。
李文桓看出他的担忧,也不强求,“在我离开这里前,只要你愿意,随时来找我。”
见小乞丐感激的点头,苏靖宛脸上也漏出了笑意,这个小乞丐重情重义,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城外的那些灾民,“把这药方给知县,让他安排人手在城外煮药,给外面的那些人。”关闭城门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人心得不到安抚,外面那可就会变成暴民。
薛丁贵看着堂下站着的这几位,又看了看手中的药方,一脸狐疑。
“你们说这药可以预防瘟疫?”此时李文桓并未亮明身份,薛丁贵骤然听到有人献药,十分不信,抖着那页纸,态度十分傲慢,“也别拿这页纸来糊弄本官,妄图从本官这里捞得什么好处。你那点花花肠子,本官清楚的很,小犊子。”
“放肆!”墨云大吼一声。
啪—
“无礼!”薛丁贵一声惊堂木,惊的下面几位都愣了一下,就听到:“见本官不跪已是以下犯上,本官念你们同张师爷有私交,不予计较,想不到你们竟然咆哮公堂,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站在后面的张师爷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虽然薛丁贵不知道他和苏相有关系,但是一直很倚重他,他推荐来的人也会被重视,今个儿是怎么了?
上来两个衙役,拖着墨云就往外拽,李文桓不可能让墨云挨打,直接从身上掏出墨云来时带回的玉牌。
薛丁贵是三甲出身,进过宝殿,自然也是认得出这个。眼睛睁的贼大,慌忙从官椅上跑了下来,离近又瞧了几眼,大呼一声下官该死,直接跪下。
李文桓瞧着地上这位,嗤笑了声,“薛大人还觉得本王图什么吗?”
跪在地上的薛丁贵摇头,只觉得最近流年不利,冷汗一直往下流。
“那还请薛大人按刚才所说,熬药救人。”
薛丁贵慌忙点头,应了下来。当天下午就买了药材,命人抬了几口大锅,去城门外给那些逃难人煮药。
还好人不多,没花太多银子,可视钱如命的薛丁贵还是觉得肉疼。分给外室的那一笔是从他私库里出的,这次药材钱,朝廷给的那点也是不够,他自己又拿了一部分出来,如今想想也是心口直疼。
躺在太师椅上让丫鬟给他揉着太阳穴,还没缓解一下,就听到下人来报,王爷来了。刚挥退丫鬟,李文桓就带人进来了。
“薛大人,本王这次来专门来,一是为了嘉奖你城外赠药的事办的不错。”李文桓脸上带笑,薛丁贵觉得王爷这是在夸赞,喜滋滋的道了几声哪里。
“那,劳烦薛大人,给城中百姓也开始赠药。”
听完这句,薛丁贵差点吐血,城外逃难过来的才不过几百人,这城里的百姓数量可是那好几倍!
“不是下官不想赠药,实在是衙门里没那么多银子了。”薛丁贵决定哭穷,“实不相瞒,外面赒济百姓的药,都是从下官私库里出的。”
“呵,”跟着一起过来的苏靖外冷笑一声,从袖口里抽出一本薄册,直接甩到薛丁贵面前,“你的私库?怕是整个淮县的私库吧!”
薛丁贵看着面前的账簿,汗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墨云(痛心疾首):王爷,你怎么能将药方给外人啊!
李文桓(语重心长):不是外人,是未来夫人。
墨云:(>o<)
☆、第27章
薛丁贵跪在地上,怎么都想不通李文桓怎么会拿到这个。颤颤巍巍地伸手将账簿捡起来,翻开的每页纸上'都清清楚楚记着这些年淮县府衙的开支。为了防止上面来查,他做了个假帐放在外面,而这本显然是真的,究竟是谁出卖了他?!
薛丁贵猛然转头,看向张梁,目露凶光。
“是你!”府衙重地,没有他的允许,没有人能进入内室。况且那个柜子的钥匙只有他和张梁有,当初觉得他有才华,才让他做了师爷,如今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顾及旧情,留张梁到现在,当初收到消息时就该把张梁做掉。
还没等张梁回应,李文桓走到了他面前,遮住他的视线,居高临下看着他,“知县大人,这个账簿上记着朝廷每年派发下来的赈灾银两,都有富裕,本王算过,给城里百姓买药钱,应该是够的,若是不够,本王添点可好?”
因为靠近清河,即使没有多大水灾,薛丁贵也会上书请求朝廷援助,七七八八算起来,这些年可是贪了不少银子。
不过既然没灾荒,也能报上去,而且还没有人审核灾情是否属实,这其中定有猫腻。
薛丁贵此时抖若筛糠,连忙摇头,“下官,下官太久不看账簿,忘了还有银子,是下官的疏忽。”
李文桓冷眼看着他,半响才让人起来。
薛丁贵起身后,慌忙吩咐衙役,去各大药房门口张贴告示,通知全城百姓前去取药。薛丁贵只盼通过这样,李文桓可以收手,不再细查下去。
一通忙下来,薛丁贵人也稍微恢复了些,开始想着怎么把府里的那堆烫手山芋运到别处去。城外是不可能了,在县城内要去找一家。
告示还没贴完,天就开始下起了暴雨。雨下了一天一夜,淮县边上的清河水位已逼近河堤。
“薛大人,清河若是决堤,这淮县百姓可遭殃了。”李文桓站着屋檐下,看着外面连珠的雨水,心下十分担忧。再这么下下去,必定水漫淮县,他们背靠高山,姑且可以去上山躲躲,那些下面还不知情的百姓,他们可怎么办。
“县衙内官兵并不多,早些年修河道的时候,也是请的匠人,如今下官也没有办法。”薛丁贵其实也有些担忧,当初计划像骊山县一样,在汛期来之前,提前扒出几个缺口,到时候他再携家跑到山上躲几日,之后回来直接向朝廷上几道索要赈灾银两的折子。可他没有预料到桓王会来淮县,这可破坏了他所有计划。
李文桓皱眉,想了下问道:“县衙还有多少官兵?”
“除去派去守城门的,约莫还有十来个。”
“都给本王叫回来,随本王一道去下面各个村子通知百姓躲到山上去!”李文桓也不顾墨云的反对,沉声道,“各个城门的守卫都带去!”
薛丁贵还想说什么,被李文桓一个眼神瞪的顿时吞了回去。
总共三十个衙役,加上师爷和知县,一行三十四人被分编成好几组,一部分通知城中百姓疏散,一部分往县城外赶去。
李文桓直接带着薛丁贵和几个衙役去了城外。
因着淮县以南都是平原,又靠着清河,土地肥沃,所以人口众多,村落也很密集。他们又分成了几波,迅速去通知各个村落。
雨越下越大,看着最靠近清河的村落里的村民也全都离开,李文桓正准备往县城赶,就发觉薛丁贵带着的五位衙役将他和墨云团团围住。
“薛大人,这是想做什么?”站着空无人烟的庄稼地里,李文桓也没表现出一丝怯意。
薛丁贵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道:“王爷,原本下官打算好吃好喝伺候到您离开的,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提前送您上路了。”声音中还带着惋惜。
听完此话,李文桓挑眉,“薛大人,我好像和你没有什么过节?”
薛丁贵站在圈外,冷笑了一声,“没有过节王爷就安插张梁在我身边,盗我账簿,若有了过节,王爷此时恐怕早就该去查我银库了吧!”这话点到了重点,薛丁贵自从账簿事情发生后,整日战战兢兢,深怕李文桓要去银库对账,他那些银子都还在府上,现在县衙耳目众多,他还没有机会将银子转移回来。
薛丁贵怕银库的钱对不上,李文桓再从他府上找到那些银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王爷杀了算了,到时候就上奏说王爷体恤民情亲自到了清河边,不慎被洪水卷走。李文桓不过是个刚回宫不受宠的王爷,皇帝也不会降大罪给他,更况且他上面还有人。
怕夜长梦多,薛丁贵不愿多言,命令衙役直接上。五个带刀之人,让墨云和李文桓有些束手束脚。其中一衙役提刀先上,被李文桓抬脚踹翻在地,其他人顺势涌了上来。李文桓弯腰,堪堪躲过一刀,又有另外一刀从右侧腰间捅了过来,还好墨云反应及时,连人带刀都被他压倒在地,李文桓捡起大刀和其他冲上来的人拼了起来。
雨好像稍微小了些,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团黑影在往这边奔来。
五个衙役还有两人,双方拿刀僵持着,站在一旁的薛丁贵有些慌了,捡起地上的到刀,颤颤巍巍的往李文桓这边挪去。
似乎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搅在雨中,并不真切。
薛丁贵瞅准时机,刚抬起刀,背后一沉,整个人就被马蹄踏在蹄下,刀也落到了一边。
来人正是苏靖宛。勒紧缰绳,苏靖宛从马上跃了下来,看也没看那两个刚刚被掀翻在地的衙役,直勾勾地瞪着李文桓。
“你看我做甚?”刚刚砍过人的李文桓,脸上还沾着一些血迹,被她看的有些束手束脚,担心苏靖宛见到他如此残暴的一面,心中紧张万分。
“下次再出来,带上我。”苏靖宛白了他一眼,上次在骊山县如此,这次也是如此,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李文桓恐怕凶多吉少。
听了这话,李文桓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刚才被马蹄掀翻的薛丁贵,在地上哼哼着,估计伤的不轻。
墨云上前,将人捆了,扔在了马上。牵着马还没走到城门口,就遇到了从骊山县赶来的王府亲兵,浩浩荡荡一百多号人,也实在壮观,吓得在马背上的薛丁贵直接昏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李文桓:本王也想英雄救美一次!
某作者:给过你机会啊,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连凫水都不会,还靠我家女主救你。
李文桓:这事发生过么?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又是哪位?
某作者:(╯#-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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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今儿白天)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用电脑码字了^o^/再也不是短小君了
☆、第28章
还好,雨到了傍晚就开始变小了,等过了一晚,第二日竟然是个艳阳天。
外面阳光正好,地牢里却还是终年阴冷,见不到光。薛丁贵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阴森森的地牢里,周围昏暗无比,远远的还能听到衙役划拳喝酒的声音。
“来人啊!来人啊!”薛丁贵双手把住栏杆,声嘶力竭往外吼。
外面的狱卒听到他的声音,拿着鞭子走了过来,对着他的手边就是一鞭,痛的薛丁贵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喊什么喊。”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关我!”握着被抽到的手,薛丁贵目露狰狞,这些平日里他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喽喽,如今竟然这么对他,等他出去,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薛大人,您意图刺杀王爷,这罪要定下来,恐怕您也出不去了。”这狱卒平时被薛丁贵身边的红人,欺负的厉害,现如今那些人倒了霉,他可算是出了口恶气,“薛大人,您那些手下如今都在刑房受刑,小的刚才去看了一眼,啧啧……”
见狱卒一副牙疼的表情,明知道他是在吓自己,薛丁贵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薛大人,如今还没开审,您有力气就好好留着,等着王爷提审。”说完狱卒又抽了一鞭子,才回去继续吹牛聊天。
狱卒刚走,边上的牢房就传来了一声轻呼声。薛丁贵凝神定气一看,发现隔壁牢房关着的竟然是骊山县知县姜单。
原来,李文桓的飞鸽传书中说了两件事,一是他们现在在淮县,需要人手,二是缉拿骊山县知县姜单,并将其带往淮县。墨云先行一步过来接应,寒山则留下带着众兵将姜单带到了淮县。
一路上姜单先是破口大骂,后是低头服软,但是寒山软硬不吃,直到进了地牢姜单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他在地牢里没待多久,薛丁贵就被扔了进来,当时已是昏迷,姜单叫了他几声,也不见人醒,时间久了,自己也累的睡了过去。直到刚才被吵醒,薛丁贵躲在暗处,不敢出声,在边上听了全部,此时有些胆战心惊,这薛丁贵莫不是疯了,竟然敢刺杀桓王。
“老薛,你刺杀桓王已经死路一条,干脆把所有罪责都担了下来。”姜单循循善诱,意图将自己的罪名降到最低。他自然为现在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桓王手里,如今人被抓来,左不过是因为薛丁贵。
薛丁贵听出了他的意图,冷哼了一声,道:“姜大人,我那书房里还有你我二人的往来书信,这时想和薛某划清界限,未免晚了些。”
听到这话,姜单脸色煞白,他没想到薛丁贵还会留下这个,当下有些急了,吼道:“薛丁贵,你这个小人,当初说好了来往书信看完就烧,你……”
“都干什么呢!”狱卒突然走了过来,对着牢门抽了几鞭子,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狱卒后面跟着四位衙役,打开了牢门,呵斥道,“这都在哪了,二位大人还能吵起来。”说着踢了踢地上的人,“走吧,提审二位了。”
等二人走到堂上,抬脸一瞧,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坐着李文桓,右边站在墨云,左边站着苏靖宛,神色严肃。
两人跪了下来,“罪臣姜单/薛丁贵,参见桓王。”
啪的一声惊堂木,李文桓开口,“薛丁贵,姜单,你二人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