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虽然说入境华国越来越兴盛后，周边确实有不少国家的人偷渡过来打工的，但那几本都是几个落后平穷的小国人士，安斯艾尔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会是那些亚洲小国的国民，说是欧洲那边的还靠谱些。
    而且他用的语言也不是那几个国家的，更别提孔茹还说过他的衣服料子非常高级，孙镇长也拿来看过，那确实是非常特殊的布料，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不说，孙镇长还怀疑那会不会是什么变异兽的皮毛做成的，因为梁邦说在上面感受到了一些能量波动。
    能用的起这样的布料，那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需要偷渡的落魄人士。
    难道他真的是被人从国外传送过来的？
    这个荒谬的想法刚刚升起，孙镇长又摇头否定了，还是那句话，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变异者呢。
    【我也觉得不像，但入境记录里确实没有他，如果不是偷渡的，那说不定他也许就是本国人呢？现如今华国的混血儿也有不少不是？】
    孙镇长想说对方不可能是本国混血儿的，哪有居住在本国的混血儿不会说中文的？
    还不等他说什么，电话那头的老乔继续道：【而且长成这样也不一定就是外国人了，现在的变异者哪个不是发色瞳色五颜六色的？还有那些小年轻不都喜欢染头发戴美瞳吗？一个个整的不都跟混血儿似得，说不定你这个也是呢？】
    孙镇长当然能确定他们镇捡到的那个不是染发也没有戴什么美瞳，但他确实是个变异者，而变异者会因为自身的异能属性改变发色瞳色这点也是事实，所以听老乔一说，他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相比偷渡——还是偷渡到他们这种地方——和从国外被传送到这里来，对付是个因为异能改变了外表，估计本身可能还有点外国血统的华人也说不定呢。
    等等！差点被带歪的孙镇长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一点。
    “可他说的不是华语啊，总不可能是本国人还不会说本国话吧。”
    只看过安斯艾尔的照片——还是满脸血痕的那种——没听过他说话的老乔不以为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国国情，先不说有那么多少数民族，就是每个地方的方言都不一样，他说的说不定就是哪儿的方言呢？至于不懂华语，你不也说他的情况不太对劲，说不定是伤到脑子了呢？我倒是建议你带他去大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
    “我倒是想，要是可以，我都想直接把人带县里来让你们看着了。”孙镇长苦笑：“但你又不是不知道县里的情况，这边的医院根本不接受变异者入住，难道要我把人直接扔在你们警察局吗？”
    【那可别！】老乔听了他的话，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也在电话那边连连摆手：【你都说了这边医院不欢迎了，别说医院，就是我们局里也有不少排斥变异者的人，你就算送过来了，回头还得给你送回去，要不你送安康镇去？那边医院不是给接收的吗？】
    “安康镇。”孙镇长一听到他们安平镇的隔壁邻居就变了语气冷哼了一声：“别提他们，说着就一肚子气，我就算自己留着也不会把人送他们那儿去。”
    老乔也知道安平镇和安康镇的关系一向不和，听他的语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道：【那人你们就先自己照顾着吧，你放心，这事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的，不过查国内的户籍怕是要花不少时间，等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那行，回头我请你吃饭啊。”
    因为没有找到线索，第二天回安平镇后，孙镇长又特意跑了趟安平医院，把结果告诉了马医生。
    他过来的时候，马医生正在和护士一起给安斯艾尔拆绷带。
    安斯艾尔的恢复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昨天还只是结痂并且周边有些红肿的伤口今天一看不仅消肿了有一部分甚至都已经开始掉痂了，考虑到结痂的伤口再包扎着会影响恢复，马医生干脆大手一挥，让他脱离了木乃伊的装扮。
    其实安斯艾尔可以恢复的更快的，但是昨晚他正准备冥想一下恢复些魔力的时候，却被护士硬压着躺下睡觉——虽然他的职阶已经很高了，但也没有能在睡梦中进行冥想的能力，怕就是他的外祖父都不能做到，不过他外祖父也不需要就是了。
    偏偏那位白袍子的女士不仅要他睡觉，还特意守在了边上，一整晚都没走，直接在隔壁的病床玩那块板子，他这边稍有动静她就会看过来，最后安斯艾尔到底没熬过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早上起来，魔力虽然确实比之前多了一些，但那也只是从0变成0.1的区别，距离全满的一百遥遥无期。
    要不是他没魔力打开自己用来储物的异空间，他真想直接掏补魔药剂狠狠灌它几瓶。
    孙镇长过来的时候安斯艾尔的绷带已经拆解的差不多了，一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有几条比较浅的伤痕上的结痂已经掉了，露出底下粉红色的嫩肉，经过医生确定，不会留下疤痕，不过保险起见，他们在给他擦了药膏后又给他贴了可以修好疤痕的疤痕贴，而那些还在结痂的伤口就贴了水胶贴。
    透明的疤痕贴和水胶贴贴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而且还能保护伤口，感觉不错的安斯艾尔也没抗拒，乖乖仰着头让孔茹给他贴疤痕贴，那小模样萌的孔茹忍不住在他没有受伤的脸颊上光明正大的摸了好几把，换来安斯艾尔无辜又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
    “镇长，你来了。”
    “嗯，马医生，你出来下，我有点事和你说。”孙镇长朝他招招手。
    马医生一出去，孙镇长就把昨天老乔的话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问医生：“你觉得这人是哪种情况？偷渡客、混血儿还是伤到脑子了？”
    医生思考了一下道：“这里也没有能给他做检查的仪器，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他确实对很多常识都不太懂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伤了脑子，毕竟他额头也有伤，至于混血儿这个也可能，反正偷渡客这个我是不相信的。”
    孙镇长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大概是被老乔的话影响了，他现在看安斯艾尔也确实越发觉得对方说不定是个混血儿，他的五官可比一般的外国人精致多了，到了安斯艾尔这个年纪，大部分的外国男孩可都开始长身体了，身高一拉高，这五官多少都会有些变形，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小时候长得可爱的孩子后来越长越残的原因。
    “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他的情况，这样你们这几天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教他一些话语，至少能沟通以后事情就好办了，剩下的，等老乔那边查到了再说。”
    医生点点头，又迟疑道：“那要限制他的自由吗？这孩子好奇心蛮重了，现在拆了绷带他就恢复行动力了，估计会想出去看看。”
    “那到不用，反正我们小镇上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随便他出去吧，不过别玩林子里跑就是了，毕竟还没确定把他弄过来的人是不是还在附近。”
    这也是个隐忧，这几天他已经让巡逻队的人扩大搜索范围了，但至今还没有任何线索，对方要不是已经离开了，就是很会躲，前者还好，后者就怕他/她图谋不轨。
    “好，我们会注意的，如果他要出去，我会让小茹跟着的。”
    第9章
    因为孙镇长带回来的猜测，一直没往这方面想的马医生也忍不住开始猜测安斯艾尔是否真的失忆了。
    毕竟他们语言不通，病人真的在记忆方面出了问题的话他们也是察觉不到，而且仔细回想一下，这两天里安斯艾尔对医院内各种设施的好奇心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那样的反应，在马医生的仔细观察后他也不得不同意孙镇长的话，这个病人要不是个住在深山老林从来没接触过现代社会的“野人”，那估计就是真的失忆了。
    反正不管谁来看，都没人会觉得安斯艾尔会是个“野人”就是了，何况现在的山林是变异兽的地盘，根本没人敢住在山里。
    最终，马医生也只能承认：“看来他的情况真的有可能是失忆了。”
    孔茹是负责照顾安斯艾尔的人，体会比马医生更深：“我也这么觉得的，他连卫生间里的水龙头都不会用，不过我觉得他特别聪明，学东西可快了，我给他演示了一遍那些东西的用法，他就都记住了。”
    “大概是他虽然失忆了但身体本能还是记住了这些，所以你才觉得他学的特别快吧。”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这里可没有治疗失忆症的设备，医生你也不是脑科的啊。”
    他们这个小医院平时也就能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小手术都做不了，马医生擅长的也是这些，脑科他是真的不行。
    可以的话，马医生自然是想把人送到更好的医院去，但是县里的医院不接收变异者，隔壁安康镇倒是有一家专门为变异者提供的医院，但那家医院他是听说过的，条件虽然不错，却有些不好的传闻，而且安康镇的镇长和他们安平镇的镇长关系不好，他就是想送，孙镇长也不会答应的。
    马医生想了想道：“这样你从今天开始试着教他说话，不管怎么说，先把沟通问题解决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行，其实我这两天也教了他一些，他的学习速度不错，相信很快就能做些简单的沟通了。”
    教安斯艾尔说话孔茹当然愿意，她本来就对安斯艾尔这个小弟弟非常有好感，之前也不厌其烦的教他各种东西的用法，再多一样也没什么。
    不过第一件事，还是得给安斯艾尔准备个房间，如今安斯艾尔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总不能老是让他一直住在这里，虽然他们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求医，但到底不太方便。
    “那让他先去我那住吧？我隔壁的房间还空着呢，他住那儿正好我还能照看着点。”
    孔茹住的地方本来就算是宿舍楼，只不过除了她这个新来不久的普通人小护士，医院里包括马医生在内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住所，所以那栋三层小楼里就住了她一个，孔茹平日里一个人住着可孤单了，夜深人静时甚至有些害怕。
    “行，那你把那边整理一下，看缺些什么就到街上去买。”
    虽然他们这儿人少，但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一技之长，完全可以自给自足，镇上甚至还有个小超市，里面卖的东西还算齐全，就算有什么买不到的，托小超市的老板一声，他也能帮忙跑县里一趟。
    孔茹的行动力很快，而且为了让安斯艾尔早点熟悉这里的环境，她不仅带着他去整理未来的住处，还带他上街购物，也是这个时候，安斯艾尔才发现这个地方完全和他所知道的瑟兰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这里的建筑都是四四方方的楼房，外表也很简陋，建筑用的材料安斯艾尔只能看出应该是某几种泥土混合之后制成的，制作工艺不明，却比洛特斯卡国内普通平民住的石头房子还要结实。
    宿舍楼则是类似筒子楼的设计，共有三层，一层四个房间，全都排成一排，坐北朝南，房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外走廊，楼梯在走廊的尽头，走廊则用水泥砌起了护栏，护栏很宽，顶上平整一片，其中三楼一件房门外的护栏上摆了几盆花草，叶子青绿，花朵芬芳，显然是被精心照顾过的，十分精神。
    那里就是孔茹的房间了。
    安斯艾尔的住所在孔茹的隔壁，房间还是很大的，足有五十平，还附带一个卫生间，虽然墙壁只是简单的粉刷白墙，但地面是铺了瓷砖的，而房间附带的卫生间里还安装有淋浴蓬头，和旁边的洗手台一样冷热水都有，不用自己烧水洗澡。
    而房间里的床虽然是铁架子单人床，但也是1米2x1米8的，安斯艾尔的身高才刚过一米七，这床怎么都够他睡的了。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在盘点了屋子了缺的东西，写了个清单出来后，孔茹就带着他出去买东西了
    而这个时候安斯艾尔也看到了小镇上的其他人，并且对他们的感觉十分怪异。
    安平镇的镇民总共有499人，其中近400人都是变异者，只有不到百人是普通人，而这些变异者身上的魔法能量是完全没有收敛的，外露的能量改变了他们的发色和瞳色，甚至还有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变化，这让他们看起来和那些黑发黑影的普通人行程了鲜明的对比，一眼看去，要区分他们非常容易。
    变异者这个称呼是安斯艾尔从孔茹那里听到的，一开始他以为是这里的语言中职业强者——包含魔法系和武斗系——的意思，后来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这里的变异者给安斯艾尔的感觉非常的危险，他们毫不收敛的力量在因为血脉的缘故能看透能量本质安斯艾尔眼里简直要扭曲了周围的空间，而且非常不稳定，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
    不过撇开这些，这里的人不管是变异者还是普通人都很好相处，哪怕不知道安斯艾尔的来历，在知道他不久前曾重伤，并且失忆时，这些人都非常同情，他被孔茹带着去买东西的时候，那些店家总是给他们最低的折扣，还动不动就送一些小玩意儿。
    从街边摆摊卖菜的镇民前走了一圈，安斯艾尔手里就提了好几代的新鲜蔬菜，甚至还有一块新鲜的猪肝，都是那些摊位上的镇民送给他的。
    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安斯艾尔也隐约意识到情况不太对，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
    ——绝对不是因为路过卖烧烤的摊位时，老板塞了他一大把烤串，好吃的让他像吞掉自己的舌头，也不是因为隔壁卖奶茶的老板娘觉得他吃烤串会口渴，送给他一大杯奶味十足又香又甜的奶茶。
    他们除了买了各种必须的生活用品，还添置了锅碗瓢盆和调味料等，甚至为了方便联系，孔茹还给他买了一个便宜的老年机——现在用不了以后也能用不是。
    当然，知道安斯艾尔不会做饭的孔茹还给他屯了不少可以直接吃又饱腹的零食点心，这些零食和殿下绝对是安斯艾尔最喜欢的——他从来不知道有哪个国家竟然能把“吃”研究的登峰造极，相比起来，洛特斯卡国的各种食物就要逊色的多了。
    每买一样东西，孔茹就会跟他说一遍那东西的名称，并比手画脚的解释一下东西的用途，而大部分生活用品也是殊途同归，而且安斯艾尔的记性又好，听孔茹介绍一遍，基本就记住了那些东西的名称发音，真是一些并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回头孔茹再讲解一遍，他也能连猜带蒙的知道并记住。
    这绝对是一个会让所有老师都感到欣慰的聪明学生。
    安斯艾尔倒是在卖手机的店里看到了孔茹用的板子的宣传海报，但孔茹这几天里其实也不是没有教安斯艾尔说话认字，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借了本别人不要的小学课本，照着上面的内容先教拼音再教数字，安斯艾尔哪怕不知道平板电脑的珍贵性，宣传海报上几个零的报价也让他知道这东西很贵，他自己要是有钱倒是可以买，可让孔茹帮他买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他发现这里的人用的钱币是一种带着人物画像的纸币，和他们用的金币银币铜币完全不一样，那些纸币还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只有一角的数字编号。
    也正是看过孔茹掏钱付款，安斯艾尔最先弄明白的就是这里货币的面值，他本来就是个全能型的巫师，研究炼金的时候总要用到各种计算，所以货币的换算率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第10章
    到了后来，付款的都是安斯艾尔了——在发现他似乎看懂了钞票的面值后，为了锻炼他，孔茹就把几张票子交给他，每次和摊主说好了价格就让他掏钱，自己在旁边看着确定他有没有弄错，甚至有时候她还会故意让摊主少找或多找，看看安斯艾尔有没有注意到找回来的钱是不对的。
    那些摊主也都是安平镇的人，这个地方平时有点什么事都能传的全镇人都知道，对于安斯艾尔的来历早就一清二楚，也乐意配合孔茹，等安斯艾尔发现不对了，还会一边夸他聪明一边送他点小东西，热呵呵的样子十分可亲。
    而对于孔茹为自己花了那么多钱这一点，安斯艾尔是很过意不去的，一开始他是坚决不同意孔茹帮她买这些东西的，他已经受了他们不少的照顾，他们不仅救了他还给他吃给他喝，完全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如今怎么还好再用她的钱。
    但孔茹指手画脚了半天，才让安斯艾尔明白，这钱其实不算是她出的。
    实际上孔茹的工资可不算少，虽然她现在的工作是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但因为这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她的工资比那些一线城市也不差什么的，而且这里的消费也不高，给安斯艾尔准备些生活用品并不会花掉她多少钱，她自己也是乐意的。
    但着吃的钱还真不算是她的，孙镇长那边可是提前说了给报销的。
    安斯艾尔的来历虽然还没查清，但他是变异者，凡是变异者，只要安分守己，国家都会给你一笔不算太高，但也不少的生活补助，不管哪个国家都如此，只是安斯艾尔没有身份证明，暂时领不到而已。
    但孙镇长也不吝啬这么点小钱，虽然他没给安斯艾尔弄临时身份证，却自己把他的基本消费都给包了，所以他们今天花的钱其实都是孙镇长掏腰包。
    就和孔茹一样，像孙镇长这种在大多数居民都是变异者的乡镇担任官员的普通人，他的工资本来就比那些没有变异者的乡镇的官员高，别说是养一个现阶段不需要多少消费的安斯艾尔，再多几个都没问题。
    就是孔茹听人说了一嘴，说是孙镇长的妻子一开始是不同意他这么干的，但后来似乎是看了安斯艾尔的照片就默许了这件事。
    所以说颜党真的是无处不在，而长得好的人也果然是有特别待遇的。
    安斯艾尔当然还不能听懂那些事情，不过这份情他是记下来，心想等自己的魔力恢复到能打开异空间了，一定要好好挑选几件礼物报答他们。
    跟着孔茹在镇上走了一个来回，安斯艾尔基本就和镇民们混了个脸熟，不仅如此，他还认真记下了每一个和他们打招呼的人的样子。
    同时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这个地方真的很古怪，不仅是地方古怪，人也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