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五皇子顿了顿，勉强信了他的鬼话。不过关于陆景恒有没有洁身自好这件事，五皇子还是很在意的。
    所以他又打着关心忠良的名义，问道：“陆将军加冠多年，怎么还未娶妻？旁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岁了，妾室通房也一大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陆景恒你老实交代自己是不是偷偷藏通房丫头了！
    一般这种权贵人家，子弟娶妻之前不会有庶长子出生。但是没有孩子，不代表没有妾室。有些要脸面的人家，会在成婚前夕把妾室打发了，但有些人家却觉得纳妾天经地义，不会管。
    就算把妾室打发了，还有通房丫头呢。通房丫头平时看着与一般丫头无甚区别，外人也打探不出来，唯有成婚之后才会察觉到端倪。
    这种通房丫头虽然不许留下孩子，但留着也极为膈应。一直守在男主子身边，或许感情比那些妾室还好。更何况通房丫头一般是家生子，背后关系网复杂，还能利用这些给当家主母使绊子。
    总而言之，这个陆景恒虽然没娶妻，但五皇子怀疑他身边妾室和通房数量不少。他自己也是男人，不信陆景恒能够这么多年都不碰女人，要知道权贵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然而，陆景恒还真没有什么妾室和通房。他屋子里干干净净，压根没有丫头伺候，只有小厮和侍卫。
    陆景恒毫无隐瞒地告诉五皇子这件事，并说：“末将但求一心人，其他人在末将眼中，与物件无异。”
    五皇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是了，将军喜爱男子，身边自然不会有丫头。只是不知，那些小厮，哪个入了将军的眼？”
    陆景恒：“......”
    这是逼他把屋子里的小厮都给换成太监么？但是非皇族子弟不能用太监啊！
    而且，那些养清秀小太监当面首的王子皇孙，数量也不少。
    “殿下说笑了。”陆景恒坚决不背这个锅，“末将身边的小厮长相其貌不扬，末将自然不可能与他们有私情。”
    他怕离风吃醋，也怕身边人勾引离风，所以身边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都被他调到其他地方去了。比如庄子上，比如他名下的产业里。
    五皇子若有所思。
    因为身边没有美人，所以才瞧上了他们家那好看得不可思议的弟弟么？要不，给陆景恒多送几个面首过去？
    离风那边，他们是歇了塞人的心思了，生怕又弄得离风睡不好觉。但是陆景恒这边，呵呵......
    他只是看将军府人不够使，所以送两个过去帮忙。陆景恒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把人要了，可不关他的事。
    不，不行，不能以自己的名义送人过去。要是叫离风知道他做了这种事，离风定然心里难过。最起码，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拆散两人，免得离风上心为难。
    五皇子扭头就去找几个哥哥商量了，准备让人去暗示一些那些想巴结陆景恒的人。
    陆将军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怎么办？给他送面首啊！越美越好，陆将军就喜欢病弱柔美的男子！
    于是没多久，陆景恒是个断袖且喜爱病弱美男子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陆景恒烦躁地打发了同僚送来的两个面首，嫌弃地抱怨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鸡一样，有什么用？留在府里扫地都扫不干净，赶紧送走，从哪儿来的就给我还哪儿去！”
    抱怨完，陆景恒还恶狠狠地训了门房一顿：“下回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来，谁再敢给本将军送人，你们就直接把他们打出去。”
    “喏。”门房和侍卫面面相觑，殴打朝廷命官？他们哪有那个胆子！
    只能先应下，回头碰见人就好言劝走。至于动手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
    陆景恒交代完事情，琢磨着他这边被塞人的事情估计已经传到慕离风耳朵里了。陆景恒顿时苦了脸，希望离风千万别因此吃醋动怒，一气之下和他掰了。
    虽然墙头没有人守着了，但是保险起见，陆景恒这些天依然是走密道去找慕离风的。这会儿他也不例外，转身朝密道入口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看见慕离风站在那边，静静地看着他。
    陆景恒心里一个咯噔，糟糕，离风看上去很在意这件事，都亲自跑来找他了！
    “离风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陆景恒立刻跑过去把人抱住，表起忠心来，“他们哪儿能与你比？你是我心头之好，他们连尘埃都不如。”
    慕离风微微敛眸：“所以是因为他们长得不如我好看吗？外头都说你喜欢好看的，越好看越喜欢。”
    “哪个混蛋传的瞎话！”陆景恒顿时大怒，“我是看重皮相的人吗？”
    慕离风想了想，点头：“是啊。”
    陆景恒一时竟无言以对：“你怎么会这么想......”
    “毕竟......”慕离风幽幽地说道，“我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鸡，连你府里的地都扫不干净，除了一张脸还能看，也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
    “......”陆景恒傻了。
    慕离风微笑：“是吧，将军大人？”
    陆景恒暗暗骂自己嘴贱，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说那些面首。毕竟那堆人是按照离风的样子挑的，他说那些人是弱鸡，岂不也是在说离风？
    “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陆景恒连忙补救，“他们只是下人，送到我这里来也是给我当下人的。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能柔弱无力，否则那些下人的活他们要如何做得好？可你不同，你是王爷，这些小事如何能劳烦你？”
    慕离风挑眉：“哦？”
    “便是要伺候人，也是我伺候你。”陆景恒拉下脸皮，抱着人说起情话来，“便如昨晚那般，我伺候你沐浴......”
    后面的话，就有些少儿不宜了。
    慕离风听得脸上一热，伸手推开了他：“你还敢胡言乱语！往后七日，便自己一个人睡在将军府吧！左右天热了，我那儿也不缺你一个暖炉。”
    说完，慕离风就朝密道里走去，不再管陆景恒。
    陆景恒眼巴巴地跟上去，别呀，他就是嘴贱撩两句，怎么连陪睡的福利都没了？
    第45章
    慕离风回到淮王府之后, 嘭地把密道的门合上了。可怜的陆将军, 就这么关在门外了。
    “七天之后, 再来找我。”慕离风隔着门，对里头拍门装可怜的陆景恒如是说道。
    陆景恒没办法，只能苦逼兮兮地回去了。他心里忐忑不已, 离风不会是因为那几个面首的关系真的生气了吧？
    慕离风生气了吗？他确实生气了，但怒火却不是对着陆景恒的。
    在他看来，陆景恒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件事, 是表哥们过分了。
    慕离风以为上次的事情就足够让表哥们吸取教训了,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群天之骄子的傲慢程度。
    皇子天生高人一等，除了对几个亲近的人, 其他人的想法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就造就了他们有时候用的手段极其不可理喻，因为他们是皇族郡王, 有肆意妄为的资格。
    别人做了错事需要付出代价，但他们做错了不叫做错了, 那叫理所当然。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皇子永远不会错, 错的都是别人。
    以往慕离风身边没有出现过陆景恒这样的存在, 慕离风偏爱的都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皇子自然没资格傲慢。但是陆景恒不一样，对于皇子来说，这只是个臣子而已。
    皇家做什么事情, 臣属只能受着。要么接受，要么滚蛋。
    说到底，这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慕离风不高兴，他并不打算挑战皇权，可是陆景恒是他罩着的人。表哥们对付陆景恒的手段，在他看来过火了。若陆景恒是个无关的外人，慕离风不会管，但陆景恒不是。
    “这么喜欢美人，那就送他几个吧。”慕离风叫来蔓草，神色淡淡的，“琴瑟楼新调教出来的这批姑娘，可以用了吗？”
    蔓草低低地垂着头，不敢直视主子：“回公子的话，可以了。”
    慕离风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那就给四位表哥送去吧，记得让送人的去见几位表嫂一面，把事情说清楚了，免得表嫂想差了。”
    “喏。”蔓草大气不敢出一下，应下之后连忙退下了。
    琴瑟楼是长公主留给慕离风的一个暗地里的产业，专门调教姑娘的。这些姑娘会被送去权贵家中做丫鬟或是侍妾，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样的安排，一是让他们充当眼线，二是让他们作为棋子，必要的时候能有大作用。
    往期调教出来的姑娘都被不动声色地送了出去，新调教的这一批本就是慕离风为了几个表哥准备的，特别习过武。当然，不是准备送进表哥后院的，而是留在表嫂和孩子身边作为护卫的，平时就伪装成普通侍女。
    不过这些姑娘长相都不差，所以说是送的美人，也不会引人怀疑。毕竟皇子妃身边的侍女本就没有长得难看的，所以当初挑人的时候也特意关注了容貌。
    蔓草很少见公子生气，这一次直接用“送美人”的借口把人塞过去，想来气狠了。
    本以为这次陆将军那边的事情，陆将军会自己解决，没想到公子先发怒了。
    想来也是，先是满城风雨地传陆将军是断袖，喜欢病美人，接着又送人过来。即便不是皇子授意送人的，之前的传言也绝对是皇子们下的黑手，毕竟其他人可不知道公子和将军的事情。
    如此以来，难怪公子不高兴。没有人会乐意看到有人给自己的男人送美人，不管对方用的是什么借口。
    说到底，公子和将军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几位皇子连番插手，已经太过逾越了。
    蔓草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立刻去办这件事，顺便叮嘱他，别忘了跟诸位皇子妃讲清楚，免得落下嫌隙。
    另一边，五皇子府上，气氛不太好。
    太子脸色不悦，他端着茶也不喝，一言不发。五皇子偷偷看他一眼，见他没开口，好歹松了口气。
    可是太子不开口，不代表另外两位会放过他。
    三皇子难得展露出明显的神情，他平日里都冷冷淡淡的，仿佛万事不沾心。今日，他却脸含薄怒，话语也多了起来。
    “太荒唐了，你怎么能真给陆二塞美人？”三皇子毫不留情地批评弟弟，“上次你找我等商量这事的时候，我与四弟明确告诉你不可如此，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五皇子缩了缩脖子，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并不是我送去的，我只让人散播了传言......”
    “若没有你的示意，那些人敢明目张胆地送美人？”三皇子平时好忽悠是因为他不在意，他并非蠢人，仔细一想也能看清所有。
    五皇子被他一句反问怼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有主动送人过去，但也给了下属暗示。所以，归根结底，谁送的不重要，总之都跟他有关。而且流言也是他传的，种因得果，他总是逃不过的。
    四皇子也忍不住长叹一声：“老五，这次是你犯了大错！也怪我，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没有阻止。”
    那会儿他心里瞧陆景恒不顺眼，总是乐意看陆景恒倒霉的，所以便没有出手制止流言。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是全然无罪。
    “我也是好心......”五皇子从小高傲自负，一时间并不愿意承认错误，嘴硬道，“若是陆景恒抵挡住了诱惑，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没有，我也是替离风......”
    “啪！”太子砸了茶盏，打断了五皇子的狡辩。
    一向温和的人发起怒来，竟叫五皇子心如鼓擂。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惊慌地看向长兄。
    “大哥......”
    太子面色冷凝，其下酝酿着震怒，却怕伤了兄弟感情，只好让自己尽量冷静地把话说完：“你是好心？好心做什么？给离风的心上人送美人，你也干得出来！”
    “我......”
    “我只问你，若你与五弟妹琴瑟和鸣，我怀疑五弟妹会对你不忠，便送她一打面首，试探其忠心，你可会感激我？”
    五皇子哑口无言。
    感激？他又不是傻子，怎会感激？他只会心生不悦，甚至愠怒不已。
    太子冷眼看着他：“我再问你，若陆二真的受了蛊惑收用了那几个美人，离风因此伤心欲绝郁郁寡欢，这便是你想见到的？”
    五皇子更是无话可说。
    他总不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帮离风看清了陆二的真面目，离风自此便可放弃陆二，另觅良配。情爱一事哪里是说断就能端的，若真出了这样的事情，离风只会郁结于心，难以放下。而他一向体弱，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如此以来，倒不如让陆二一直哄着离风，而他们这些兄长便盯紧了陆景恒，不叫他有红杏出墙的机会。便是骗，也要让陆二骗离风一辈子，给离风一世“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