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小莫你不要命了!”子言拽着她把外袍又裹严实了些。小莫脸上粘着淤泥,衣服抖出几条金鱼。“我差点就抓住它了!”“这池子淤泥不知道有多深,它将你拽下去溺死怎么办?!”
“我..我没想那么多。”
“嘘,先躲起来,有人来了。”子言把小莫拽进一旁的灌木丛里。有人提着灯笼碎步而至,在池边周围踱步,但好像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那不是…”借着灯笼能看清人形,那赵家小姐瘦小的身影在池塘边徘徊,身上泛着与鱼同样的幽色光芒,深夜里看上去真的是更是瘆人。
她不是睡着了,怎么这深夜跑了出来?
“哈,哈嚏!”一阵寒风略过,湿透了的小莫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下子瞒不住了。
“谁在那儿!”那赵家小姐也是受了惊吓,手里的灯一个不稳跌进了池塘灭了。
子言先一步迈出灌木丛,“赵小姐不必惊慌,我们没有恶意,想必你早就觉察到自家宅子的蹊跷之处了,我乃修道之人,收了该收之物便走。”
“我家院子是家父亲自布阵,不可能有邪魅之物,倒是你身后的这只狐妖,此刻是院中妖气最足的一个。”
“我们好心帮你,你这人怎么,你这身子都快被那妖吃空了。”莫归露迈上前一步,这姑娘竟然说自己妖气重!
“这是小女的家事,就不劳烦这位小道长操心了,夜深了,我就不送了”这赵家小姐看着唯唯诺诺是个病秧子,说起话来却是有主意的很,这架势显然是已经赶人了。
“打扰了”
小莫刚想说什么,就被子言拦下了,提肩而起,拎着小莫翻过院墙,直接御剑回到小店自己的房间。“子言!你干嘛跟逃跑似得!那就是个小妖,我们去了把它直接从池子里**,耐它如何!”小莫冷的直发抖,坐在椅子上打着寒颤。
“我没有逃跑,害那家人的不是那小妖,稍退一步讲,若不是那小妖,那赵家小姐估计早已归西。”
子言不理会小莫的叫嚣,转身去端了盆热水“过来擦擦,都湿透了。”
“那你为何不与那赵家小姐理论清楚,难道这事儿我们就不管了吗?”小莫接过水盆和毛巾,有些气不过。
“不会不管,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子言伸手把住小莫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还有下次,别这么鲁莽,捉妖是我的活儿,你跟在我背后就好。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之间。”
“可我是你的灵宠啊,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哈嚏!”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赶紧回屋换身干净衣裳歇息,听说妖染了风寒脸会变成蓝色的。”
莫归露瞪大眼睛看着子言,融合了一下今日看到的幽蓝色在脑子里,那画面妙不可言。
像是逃跑一般,莫归露提着衣服回了隔壁的客房。
第6章 第六章:夹着尾巴做狐狸
第六章:夹着尾巴做狐狸
莫归露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照铜镜,她要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变成了蓝色的,看到模样如初,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子言也正巧出来,小莫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无妨,缺觉而已。”
“那午时补个觉吧,对了,赵家小姐的事情我们怎么处理?”
“等今晚。”
“神神秘秘的,那白天呢?”
“随意出去走走。”
两人从小店一路走到湖边,春寒未褪,湖面上未见艳色,偶有人泛舟而行琴声袅袅,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平静。
“留着你有何用!废物,碍了本少爷修仙的路!”
看向声音的来处,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男人正在用脚踢一只小黑狗,那黑狗已经缩着爪子团在地上,呜咽着发出痛苦的声音。男人身后站了几个侍卫,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
几步小跑来到小黑狗身边,小莫挡住男人“你住手!”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归露“哟,狐妖,这可是稀罕品种,比这只土狗强多了,要不要跟小爷一起修仙,小爷我带你双休。”说着手已经探上小莫的手。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小莫甩开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哎哟卧槽,给脸不要脸,这城里除了我爷爷还没几个敢打我暮庭凡的。”这个叫暮庭凡的男人直接拔出佩剑,挥剑向小莫袭来,他确实是修仙之人,有些仙家功法,不过还差得远。
莫归露提气聚神,屏障毫不费力的将暮庭凡和剑一并弹开。
暮庭凡气的直咬牙“我就不信了,今日便将你与这废狗一道劈了。”他再次提剑,这次剑气里带了毫不掩饰的杀气。
莫归露早就做好了准备,挡住如此雕虫小技,毫不费力。
剑锋还没有接触到屏障,子言闪到身侧,手探暮庭凡手腕,一个巧劲一扭便卸了他手里的剑。
暮庭凡正眼一看,眼前卸他剑的不过是个小道士。
“区区一个小道士,敢跟我做对?你知道我是谁吗!”暮庭凡眼见技不如子言打不过他,便换种方式想着拿身份来压对手。
“城主暮鸿天之孙,小道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算你识趣,这是你的灵宠吧,她打了我一巴掌,这还真就包涵不了”暮庭凡一脸骄傲的神情
“这样,你把她让给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一马。”
“光天化日之下是暮少爷你动手在先,我这只狐妖呢,恰巧就是那种经不起调戏的,若说是戏虎被虎逐,还想讨个道理?这件事若是让暮城主知晓了,损的是他老人家的威严,老城主做事坦荡磊落,治理慕天城几十年之久,暮少爷大可思量一下再动手。”子言说话的语气不温不火,围观有些人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过来,眼见着人多了,暮庭凡也受不了人们的非议,捡起剑挥手让侍卫一同撤了。
“这事儿没完!”恶狠狠的瞪了莫归露一眼,暮庭凡带人离开。
小莫都没有用正眼看他,蹲下身查看那只小黑狗,用手把它抱了起来。
“子言,你快帮我看看,它好像伤到了骨头。”
“回住处,我那儿有些骨折的伤药。”子言握住小莫伸出触碰黑狗的手,“别碰,黑狗血有驱邪之用,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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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乃至阳之畜,狗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戌土,也就是阳土。
传说中二郎神座下即是哮天犬,本体是黑狗,它容纳了先天至阳之气,凡间的黑狗都是它的近亲,成年的黑狗如没有千年道行修为的妖怪休想近身。
自此之后,凡施法驱邪之时,道士们均用小刀在黑狗的后腿上取狗血以增加法力功效,另规定取血不得杀狗。
子言接过小黑狗,将上药撒在患处,固定了骨头,好生包扎。
“那人好狠的心,自己的灵宠都如此对待。”
“这世间怎样的事情没有,小莫你想法还是太过单纯。”
小莫接过小黑狗抱在怀里“单纯有何不好,我毕竟是个小狐狸,没有子言你这么大的觉悟,要苦行修道,拯救苍生,我呢,只要身边的人都活的快乐就好了。”
子言看了看小莫,无奈的笑了笑。
天色渐暗,子言将小黑狗留在房中照料,打发小莫回房睡觉,小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想着那日那个奇怪的梦。
“汪汪!汪!”隔壁传来狗叫,叫的极其凶恶,一听就不是好叫,莫归露穿上鞋子便夺门而出。
一开子言的门就看见那赵家小姐站在窗边,她身上蓝光乍现,与前日看见的完全不同,小黑狗在床边叫嚷,始终不停,呲牙咧嘴的样子如临大敌。
这大半夜的赵家小姐来寻子言,她站在那儿,半声都没有咳嗽,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小莫一眼便感觉是妖上了身。
“你这妖怪,竟然还纠缠那赵家小姐。”莫归露念诀在心,一道红光顺着‘赵家小姐’而去,她想逃跑,却无法破障而出,这两日小莫手脚功夫可没落下,这便是她新悟出的招式,守能为壁,亦能为笼。
“子言你算的真准,果真上门而来。”
“小莫,听她把话说了。”子言安抚了小黑狗,淡然的看向赵家小姐。
那‘赵家小姐’也不看莫归露,她现在被禁足在小莫的屏障里,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子言所在的方向,声音清细入风“求求道长救救我家小姐。”说着给子言磕了个头。
这可看呆了小莫,不是她要害那赵家小姐?
“我本是小柳村的柳树精,本体被砍无处扎根,那赵家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折了我的枝叶插柳于锦鲤池我才得以继续修行,这些年我都是本分修行护他家安康,后来我重塑了树身,家里人都知晓我的存在,但只有小姐对我最好,别人多半躲着我,怕沾了晦气。”她说着说着言语中带着哭腔
“后来家中来了个男人,我一眼便认出他非善类,虽面露言笑,却如同行尸走肉。赵老爷礼貌相待,我也不好做什么,没想到当天晚上赵老爷便暴毙了。”
“那后来呢?”莫归露解开咒,扶她起来。
“老爷死后小姐痛心欲绝,我知晓是那男人做的,当然要找他寻仇,谁知道那男人蛊惑众人说老爷是我害死的,院中的人都听信他所言将我的树身烧毁,我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后来他伪装成大夫,打着看病的旗号来家中相继害死了家里继位的少爷,现在只剩下小姐了,我拼尽全力也只能靠着微薄的妖力给小姐每夜续命,他很快便会再来,我怕我,守不住小姐。求求道长,救救她,您就算要收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怪不得那日池中的淤泥那么深,原来是这柳树精扎根之处。
“道有道义,你护她家多年安康,我也不会妨碍无辜的妖修行报恩,只是,你说那是个男人?”
“对,是个人,但他身上有蛇的味道,我不会认错,之前小柳村阴柔之气旺盛,易引蛇居,所以蛇的气息我非常熟悉。”
“你说那男人很快便会再来是指何时?还有你为何来找我?”
“他说这月十五,还有三天,道长的品行我见识过,这城里的道士想的都是斩妖除魔不分好坏,我去求他们多半直接魂飞魄散,所以我只能来试着求您帮我了。”
“你与那男人斗了个神魂俱损,现在这样离魂飞魄散还有多久?”
子言的一句话让柳树精哽在那里“不瞒您说,还有半月。”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安静,连小黑狗都不曾吱一声。
子言看向小莫,点了点头,随即回头告诉柳树精“你借着你家小姐的身子只能在夜里出行,天亮之前还是尽快回去,免得伤了她自身的元气,我思量一日对策再做定夺,但是你放心,此事我会尽道而行。”
那‘赵家小姐’起身弓了弓身子,行了个礼从窗户悠悠离去。
“再怎么说人怎么能敌得过妖呢?我是觉得她没说谎,可是这道理讲不开。”莫归露走到子言身边,那小黑狗甚是开心,摇晃着尾巴一瘸一拐的蹭她的手。
若不是点了烛灯,黑灯瞎火的还真容易被这一团黑色毛茸茸的球吓着。
“是吧,你都能觉察出蹊跷。”子言还是微微一笑“只是此事多半与小柳村的蛇妖脱不了关系,当管。”
“你是老大都听你的...哎,别舔了,痒得很。”小莫的尾巴探出来挡住蹭过来的小狗,论谁也经不住这样的粘人。
“你看这小黑狗与你亲热的很,多半是赖上你了。”
“有何关系,大不了我的口粮分它一半,算我养着它,总比它回去被那个暴力狂虐待好。”莫归露把小狗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顺着毛。
“无需你节衣缩食,你这么欢喜它,我一并养着便是。”
“谢谢你,子言”想着自己似乎总是提些任性的要求,只能言谢为先。
“谢倒不用,这小狗跟着你,你不打算予它一个名字?”
“不了,他这么有灵性,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交给他日后自己决定。”
“说的也是,对了...这个。”子言好像想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