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台清哥，你是不是和寄凡闹矛盾了？怎么我看她连群都退了，还一直没回我的消息……”
    在此之前，澹台清独自一人到地下酒窖里借酒消愁，醉得不省人事，刚刚才被她的电话吵醒过来。
    和江寄凡在一起后，他就没再喝过像这般烂醉如泥。
    脑袋如同被人用锥子重锤一般，澹台清难受的捏了捏鼻梁，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面对她的问题，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更不愿说出“江寄凡已经和他分手了”的事实。
    “台清哥？”见他未应，向遖遖疑惑复问。
    澹台清轻叹一声，疲惫的用手撑住额头，声线沙哑道：“我们分手了。”
    向遖遖在电话那头大惊，“啊？”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她当即追问是什么原因。
    澹台清回想起导致他们分手的原因，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是我的错。”他简单道了一句，却不肯详说。
    向遖遖猜想他可能是有什么隐情不好和自己说，打算等会让宋屿畅探探。
    得知他还有复合的想法后，她鼓励道：“台清哥，别气馁，说不定我们几个为你出谋划策后，寄凡就回心转意了呢？”
    尽管觉得自己的安慰略显苍白，向遖遖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宋屿畅也在一旁附和说：“是啊是啊，说不定过几天江寄凡心情好了又回来了呗。”
    澹台清也没打击他们，情绪低落的轻声应下。
    修养了几天，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江寄凡决定回公司上班。
    中午下班时，向遖遖给她打来电话，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寄凡，你今天下班后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呗。”电话里，向遖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待她仍像以前一样亲昵。
    江寄凡借口说下班后有事，拒绝了她的邀约。
    还好向遖遖早已有所准备，闻言立马装可怜道：“寄凡，我知道你和台清哥分手了，可一码归一码，你不会真的要因为他的关系而放弃我这个好朋友了吧？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哦。”
    面对她，江寄凡还是很心软的，听她这么说后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没关系，反正又不是和他见面，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给向遖遖提了个要求说:“我只答应和你见面。”
    向遖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立马应下说：“当然了！我保证你只会见到我一个人。”
    “寄凡，这边！”
    向遖遖起身迎她，待她走近后，眼光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肚子上。
    她已经在宋屿畅那里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了，行为之间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
    江寄凡冲她笑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向遖遖拉着她去看衣服，期间，尽管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言语间仍旧透露出几分想要劝和的意味。
    这不禁让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次见面。
    江寄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遖遖，如果你是想来劝和的话，恕我无法答应。”
    见她态度坚决，向遖遖尴尬的吐吐舌头说:“好嘛好嘛，又被你发现了。”
    她用两只手指在嘴巴上划拉一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赔笑道:“我不说了，我们聊点别的。”
    怕增加她的不虞，导致这次约会中断，她连忙扯开话题。
    “台清哥，我今天下午探了一下寄凡的口风，她的态度看起来很抗拒……”
    澹台清原本就没对此抱多大期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虽然如此，但还是与她道了谢。
    挂断电话后，他给向遖遖转了一笔账，就当是给她们今天的约会买单了。
    转完账后，他倚在床头上点开相册，看着照片里笑容明媚的女人，用拇指隔着屏幕轻轻摩挲她的脸，心内悲意渐起。
    一向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他却在遇上她后变得一切都那么一窍不通。
    虽然觉得相当挫败，可澹台清仍旧不断说服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以免进一步引起她的反感。
    到做手术的那一天，邢晔晔特地请了假来陪江寄凡。
    人流室对面就是产科门诊，走廊过道被孕妇与陪伴而来的家属们挤得水泄不通。
    江寄凡和邢晔晔在人流室外的长椅等待。
    “你说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对面长椅上坐了一对年轻夫妇，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脸上皆流露着对新生命的期待与温柔。
    他们谈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江寄凡耳里，她抬眸瞟了眼人流室上亮起来的红灯，心中滋味复杂。
    “别碰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对男女在人流室门口拉拉扯扯，年轻貌美的女生面唇苍白，捂住肚子艰难的扶着墙壁往前走。
    江寄凡的视线落在她颤抖的双腿上，显然她是刚从人流室里出来，并且还没做无痛……
    令人钦佩的同时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她抿了抿唇，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内心突然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别害怕，我在这里守着你呢。”邢晔晔看出来她的恐惧，揽住她安慰道，“听说做这个很快的，一觉醒来就结束了……”
    “嗯。”江寄凡点了点头，内心却依旧惶惶不安。
    很快就到她了。
    人流室内温度很低，冷得江寄凡身上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她在护士的指示下睡上手术台。
    “把两条腿放上来。”
    她一一照做。
    “不用紧张，麻醉状态下你不会感到任何疼痛，这只是个小手术，等你睡一觉起来就做完了……”麻醉医生是个温柔漂亮的小姑娘，察觉到她的紧张后细声安慰。
    江寄凡悄悄吸气，维持着一个极其羞耻的姿势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脑海里混沌一片，闪过许多无法捕捉的画面。
    就在麻醉医生告知自己要推药了时，她倏地睁开双眼，撑着身子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我不做了。”
    五分钟后，人流室的灯灭了。
    “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了？”邢晔晔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好端端的走出来，满脸疑惑的迎上去。
    “手术取消。”中年女医生脸上依稀可见被迫中断工作后的无奈与烦躁。
    其实做这种手术很损阴德，许多医生都不愿意上台，此时见她反悔，女医生反倒还松了一口气，好言劝道：“小姑娘，下次在做决定前先想清楚。”
    邢晔晔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江寄凡。
    江寄凡讪讪的笑了笑，再次与女医生道歉。
    回去的路上，邢晔晔一边开车，一边笑她:“江寄凡，这可不像你啊。一向果断的人竟然上了手术台还跑下来，怎么？你该不会真的爱上那男人了吧？该不会真的要给他……”
    “闭嘴啊！烦死了你！”江寄凡翻了个白眼，拧眉靠在车窗上。
    邢晔晔收了笑容，侧眸看她，“诶，说正经的，这孩子你要怎么办？”
    江寄凡心烦意乱，冷声说:“不知道。”
    “要是澹台清知道你要留下这孩子，不得高兴坏了？”明知道她不爽快，可邢晔晔就是忍不住，嘴巴犯贱似的就要说她。
    “关他什么事？我又不是为了他才……”说到一半，她突然住嘴，反应过来后瞪她一眼。
    邢晔晔笑死了，不知不觉间就把她的心里话诈了出来。
    江寄凡自知掉了她的陷阱，脸黑得和碳似的，回家的路上一言未发，不肯再搭她的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