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可是眼下谁也没有办法去照顾他的情绪,杜鹃不想因为任何出于礼貌和客套的示好,又让他误会什么。唐弘业的想法就更加直接了,于私来讲黄帅跟自己是情敌关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唐弘业可是懂得很。于公来说,黄帅今天也属于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一个根本就不在主人家期待当中的访客,谁还会考虑那么多是不是足够宾至如归的问题啊。“尹湄,今天辛苦你了,帮我们收集资料,还特意跑来送一趟,”如果吃的热烈也就罢了,偏偏四个人都吃的有一搭无一搭,如果再没有人开口说点什么,那气氛就实在是太诡异了,所以杜鹃就主动开口对自己身边的尹湄说,然后又开玩笑似的看了唐弘业和黄帅一眼,“不用担心狼多肉少,你多吃一点!”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别的我不成,收集材料做做汇总整理,我还是比较在行的,要不然我被借调过来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么。”尹湄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没想到这一次的死者,竟然是一个这么差劲的男人,我整理材料的时候都觉得特别惊讶,怎么世界上还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杜鹃点点头,她方才虽然只是草草的浏览了一下尹湄送来的资料,但也对冷志强在老家那边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尹湄这个人胆子不大,做事也有点唯唯诺诺的,放在出外勤做调查之类的事情上简直是让人头痛的存在,但是她做事细心有耐性,所以在处理一些杂乱的信息,做梳理和汇总的时候,反倒特别的在行,不管多凌乱的信息,被她汇总完倒也能够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时间线来。
“怎么回事儿?这个冷志强在他老家那边还有什么前传故事啊?”唐弘业方才还没有来得及看尹湄送来的东西,所以好奇的问杜鹃。
杜鹃点点头,尹湄和黄帅也是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的办案人员,所以他们四个在一起聊起与案子有关的话题倒是也不需要有什么避讳:“也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不过主要集中在道德层面上,从他老家那边提供的协查结果来看,老邻居、同学之类的对他的评价都不怎么高,正儿八经的案底什么的也没有留过。不能说是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好人,有点属于癞蛤蟆的那种类型吧。”
“有具体的例子么?是打架斗殴,还是骗财骗【hx】色?”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概括比较好。打架斗殴没有过,根据他的老同学回忆,这个人是相当的识时务,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有找他寻衅滋事的,他一准儿早早的就服软求饶,以后能躲开多远就躲开多远,绝对不去硬碰硬,特别懂得怎么保全自己。但是如果遇到了那种特别软弱可欺的,他又特别难缠。”
“这种也太恶心了一点吧!”唐弘业哭笑不得,“那不就是个二无赖么!”
“嗯,”尹湄不知道是不是听唐弘业和杜鹃聊案子的事情,也被勾起了兴致,难得的主动开口去接唐弘业的话,“他老家那边的人反映,这个冷志强在上学的时候就真的是二无赖一样的人,后来老实巴交的学生都害怕他,等那些比较野蛮霸道的呢,又看不起他,觉得跟他来劲都侮辱了自己似的,也不爱搭理他了,所以这么一来,这个冷志强在学生时代倒是还过的挺滋润了。”
“不考虑廉耻和自尊心的问题,这人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人生大赢家了……”唐弘业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靠着无耻也混得所向无敌了!拿这些都是跟他的个性有关系的,有没有查到跟他交往比较密切关系非同寻常的人?”
“有的,”尹湄连忙点点头,“那边查到冷志强以前上学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算是他初恋女友吧,后来两个人分手之后,毕业都没考大学,然后那个女的跟着亲戚到a市来打工,之后没多久冷志强就走了,也来了a市,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他就是来找自己初恋女友,打算投奔人家的。”
“他那个初恋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查到了么?”唐弘业问。
尹湄一下子也没想起来,赶忙起身过去拿自己带来的资料,手忙脚乱的翻了翻,终于把那个名字给找了出来:“有,冷志强老家的亲友反应,他的那个初恋女朋友的名字叫做王美丽。”
第二十七章 浪子终结者
“这个名字取的……”唐弘业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回头查起来的时候又有的忙了!别看什么王美丽张英俊的,名字听起来好像跟开玩笑似的,结果就这种名字实际上还挺多,不信你们回想一下从小到大,有没有这一类名字的同学。”
“有,我有个同学就叫张美丽。”尹湄赶忙对唐弘业点点头。
杜鹃原本倒是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却也有一点感到古怪了,她虽然和尹湄一直也不算是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但好歹也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也算有几年,一直以来尹湄都是那种又懦弱又胆小,还特别容易局促和害羞的人。杜鹃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在谁的面前这么积极和健谈过呢。
“尹湄,你今天感觉好像……兴致不错啊。”杜鹃笑眯眯的看着尹湄。
尹湄扭过头来,愣了一下,就好像方才已经忘了杜鹃还在身边,所以被吓了一大跳似的,赶忙摆摆手:“没有,不是,杜鹃你别多想,我就是今天帮你们把需要的材料都给弄妥了,所以觉得挺有成就感的,坐在这儿跟你们一起吃饭聊天,就好像也找到了不少的自信一样,多说了几句,你别不高兴。”
“没有啊,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能这么敞开心扉,大大方方的跟大家一起聊天说话,我挺替你觉得高兴的。”杜鹃拍了拍尹湄的肩膀。
尹湄的笑容有点尴尬似的,之后就不大开口说话了,别人说什么她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吃完了饭之后,开饭之前还提出来想要参观一下杜鹃新居的尹湄反而是第一个提出来时间不早了打算回去的人。
黄帅本来就是跟尹湄一起来的,现在尹湄这么说,他当然不会表示反对,唐弘业和杜鹃也没有人想要开口挽留他们,高高兴兴的送他们出了门。
叫外卖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省下了很多刷洗碗碟的时间,杜鹃把桌子上没吃完的饭菜扣好餐盒盖,一盒一盒的码进冰箱的保鲜层里,唐弘业提着垃圾袋,把废弃的餐盒还有一次性筷子之类的都一股脑的扫进垃圾袋里,他似乎心情很好,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嘴里面还哼着曲子。
“你之前不是还老大不乐意的么?怎么现在心情这么好?”杜鹃收好了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听见唐弘业正在哼歌,有些奇怪的多看了他几眼。
唐弘业喜笑颜开的凑过来:“因为我刚才闻到醋味儿了!”
“什么醋味儿啊?你说什么呢?”杜鹃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着他。
唐弘业往杜鹃跟前凑了凑,有些浮夸的吸了吸鼻子:“嗯!就这儿呢!酸!没想到啊没想到,杜鹃啊杜鹃,平时挺大气的一姑娘,吃起醋来是这个风格的呀!”
“你不会是以为我刚才跟尹湄那么说话,是因为吃醋她对你热情了吧?”杜鹃伸手把唐弘业的脸推到一边去,“你想多啦!我压根儿就没有那层意思。”
“掩饰!接着掩饰!”唐弘业根本就不相信杜鹃的说法,“难道你想要告诉我,你方才是真心实意的在鼓励尹湄变得开朗健谈一点?”
“没有啊,当然不是了,”杜鹃很坦率的摇了摇头,“我确实是提醒尹湄,但不是因为什么拈酸吃醋的事儿,我只是希望她早点收了不合适的心思。”
“这话倒也没错,从道义角度出发,那可不单单是朋友妻不可戏,对自己同事的准男友也不应该有那种献殷勤的举动!”唐弘业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杜鹃脸颊微热,做嗔怒状瞪了唐弘业一眼:“我是很清楚,尹湄绝对不可能是你能有好感的那一类女生,你这个人又向来是那种上赶着不是买卖的性格,要是换一个开朗外向,越挫越勇的女孩儿,我这么干就属于狭隘小心眼儿了,但是尹湄那种连句大声一点的话都不敢多说,不够自信,总怕别人看不起她的类型,不及时叫停,趁早打住,到最后她白白要受很大的挫折还不说,你还得背着骂名。”
唐弘业想了想,觉得杜鹃的这种考虑还是挺有道理的。人么,尤其是局外人,旁观者,说白了就是一群看戏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来龙去脉,往往这些看客是并不特别在意的,只是当一个明晃晃的结果摆在那里,假如一方是个比较强势外向的男人,另一方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女人,懦弱胆小的女人在强势外向的男人面前碰了壁,受到了情感上的打击,即便都知道在没有违反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感情的世界里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没有那么多的对错是非,但恐怕还是会有很多人立刻就英雄附体,认定了那个挫败的懦弱姑娘吃了亏,受了欺负,而另外一方外向强势的男人则不得不扮演起仗着别人喜欢他就不尊重人的角色。
唐弘业从小到大其实还颇有异性缘的,从读书时候一直到工作以后,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的向他表白过的女孩子也有那么几个,他一般都是不理不睬,有分寸一点的,大家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起装糊涂。遇到比较拧的,他也会直截了当甚至说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就回绝了对方。
只不过通常他遇到的那种比较勇于表白并且还不肯轻易放弃的,都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的类型,即便是因为倒追不成就恼羞成怒,别人听说了也都只是当成普通八卦那样私下里谈论一下,并不会有人去指责谁对或者是错。
但是尹湄就不一样了,看她平时那一副懦弱怕事的样子,就好像是大老虎面前无处遁逃的小兔子似的,如果没人提前让她打住,就这么一个女生如果真的明显的对谁有意思,甚至想要付诸于行动,保不齐旁人会不会把这视为是“爱让人充满勇气”的表现,这样一兀自感动,立场和视角就都不一样了。
再想一想如果真的等到了尹湄表现得更明显了,自己终于也察觉到了,这才表示回绝,到时候尹湄再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真的是光想一想唐弘业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他就更觉得方才杜鹃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那这么一来,这个坏人不就让你给当了么?我怎么有一种你替我当了枪,我这人特别不地道的感觉呢?”唐弘业有点担心的抓了抓后脑勺。
“那倒是没什么,黄帅和尹湄都知道,我调转到a市来的原因就是你,所以我有这么做的立场,不算是替谁挡枪。”杜鹃摆摆手,表示唐弘业不需要担心。
唐弘业原本听到杜鹃说她主要是怕尹湄糊里糊涂的错陷进去,还觉得心里面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现在听了这话之后,就又觉得自己心里面不停的往外冒泡泡了,他堆着一脸笑,对杜鹃说:“其实啊,你刚才说的对,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上赶着不是买卖,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越是缠着我就越让我觉得烦!但是你回头想一想,这么多年,我明确的拒绝过你一回没有?是不是没有过?我就是自尊心没绕过来那个弯,所以闹别扭躲着你而已,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压根儿就不想真的拒绝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杜鹃看他脸上堆着笑,眼神看起来却透着几分紧张,见缝插针的跟自己表明心意的样子,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她及时的忍住了,没有流露出来。
再怎么懂事明事理,杜鹃也一样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姑娘家的小小任性,她也是有的。假如唐弘业根本就不喜欢自己,那她倒是也无话可说,毕竟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可是眼下的情况又不是这样,唐弘业分明就是一早对自己也动了同样的心思,结果就因为他自己闹别扭,硬是让自己屁颠屁颠的苦苦坚持了那么久都等不到回音,这可就让杜鹃有点暗暗的不爽了。
所以她决定也单方面的晾唐弘业一段时间,就是不接他的茬儿。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把尹湄带过来的那一份材料放在桌上,示意了唐弘业一下,“咱们还是先处理正经事吧,时间也不早了,能速战速决就尽量抓紧一点,总开夜车的话身体也吃不消,还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状态。”
唐弘业有点沮丧,他不是看不出来杜鹃是故意在回避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表白,不过没关系,眼下工作压着,确实也不太适合谈情说爱的,现在自己也算是近水楼台了,不怕没机会,更何况,自己憋着的那个学厨艺的那个大招不是还没有放呢么,等自己顺利实施了这个计划,不怕哄不到杜鹃松口。
于是两个人就都收了心,坐下来开始细细浏览起冷志强在家乡的那些黑历史来,等到他们把冷志强的这些过往都看完了之后,又觉得有一点头痛。
这个冷志强,的确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行为处事几乎不遵循任何的道德尊则,一切都以利己为最高原则,只要对他有利的就苍蝇一样的扑上去,一旦对他没有了好处,哪怕也没有什么坏处,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一脚踢开。
但是所有那些他唯利是图,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事迹当中,并不能够找到什么深仇大恨,足够让人一路追到a市来也要报仇的那种程度。
“最烦的就是这种人了!那种一得罪人就把人给得罪的死死的,恨不得挫骨扬灰来报仇的最好办,冷志强这种就完全属于狗咬刺猬,都不知道从那儿下嘴!”唐弘业用手指尖敲一敲桌面上的那一页纸,“你看看!除了之前尹湄提到的那个什么王美丽,这光是跟冷志强关系不清不楚的女的就有不下五六个了!听冷志强室友的描述,也不觉得冷志强是什么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啊!这帮女的到底看上他什么?就跟那个祝俊浩似的!就感觉好像不长眼的女人都被他们俩给遇到了,好家伙!那叫一个前赴后继啊!拦都拦不住的抢着去吃亏上当。”
“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叫做浪子,还有一种女人,总觉得自己一定是那个浪子终结者,太温和老实本分的男人,对于她们来说没有挑战性,缺乏挑战性就意味着不够有魅力,或者说,她们通过征服浪子,收服浪子的这个过程,与其说是被对方的魅力吸引,倒不如说是一种好胜心作怪,她们对浪子付出的过程,其实是在印证自己的个人魅力,满足自信心。”杜鹃倒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只可惜,这样的女人里头,一百个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三五个真正的浪子终结者,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真的修成正果了,其他大多数最后的结局还不都是被后浪给拍在沙滩上的前浪,到最后连个水花儿都留不下。”
“嗯,说得还挺有道理,”唐弘业摸着下巴,看着杜鹃,“你说你这个人!要不是我跟你打小儿就认识,实在是太熟了,搞不好听完你那一番剖析,我都要以为你是一个感情世界非常精彩丰富的人了呢!这怎么实战经验没有多少,理论倒是一套一套的这么通透呢?”
“有什么奇怪的,我有一度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于这种心理,所以才会那么百折不挠,后来仔细想一想,我好想确实没那种爱好。”杜鹃回答道。
“别!你可千万别那么说!浪子那得是来者不拒,我可是很有原则的!”唐弘业赶忙自证清白,“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搭理过谁啊!”
杜鹃抿嘴笑了,然后又看了看那些材料上面已经被尹湄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的一个个名字:“其他那些人都不在a市这边,咱们也不可能匆忙的跑去冷志强老家一趟,路途还挺远的。既然王美丽就在本地,那咱们就先把她给找出来吧。”
第二十八章 埋伏
说好了要找王美丽,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杜鹃就接到了毛雅璇的电话。
“喂,你们在哪儿呢?”毛雅璇说话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就好像做贼一样,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你们赶紧过来,快一点,晚了耽误事儿了可别怪我啊!”
说完之后,也不等杜鹃回话,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杜鹃没敢把电话给毛雅璇打回去,毕竟方才她来电话的时候说起话来偷偷摸摸的,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万一周围有什么危险,自己冒冒失失的把电话打过去,搞不好会暴露了毛雅璇的行踪,给她带来威胁。
好在之后大约也就一分钟左右,一条短信进入了杜鹃的手机,是毛雅璇发过来的,上面是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杜鹃并不认识,她赶忙把手机递给唐弘业,让唐弘业来辨认这个地址是什么地方,唐弘业一看那个地址就乐了。
“这地方,彩票兑奖中心啊!”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又帮杜鹃把她的也递过来,“走吧,这回咱们也算是肯定了一件事,祝俊浩手里头肯定是有田贺良的那张彩票的,估计今天这是要去兑奖,毛雅璇一直盯着他呢!那咱们走吧,先去瞧瞧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反正王美丽那边估计也跑不了。”
杜鹃赶忙穿上外套,两个人下楼出发,朝彩票兑奖中心赶了过去,因为他们出发的比较早,交通还没有开始上班早高峰的时间段,路上的车辆并不算多,一路上可以说是非常的畅通,等他们赶到彩票中心附近的时候,杜鹃老远就在朦朦胧胧的晨光当中看到了非常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在彩票兑奖中心的门口,有一个男人裹着一件仪容福,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还扣着口罩,整个脑袋都恨不能全部缩进羽绒服的领口里面去,看起来那叫一个形容猥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想不引人注意恐怕都难。
而在距离彩票兑奖中心差不多二三十米开外,有一个半米高的花坛,花坛里面堆着这一冬天清理的积雪,加在一起差不多也有一米多高了,就在这一米多高的“屏障”背后蹲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同样穿着羽绒大衣,还用围巾把自己的脸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偷地雷的。
“那肯定就是毛雅璇和祝俊浩了吧?”唐弘业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他有些无可奈何看了一眼身旁的杜鹃,向她求证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杜鹃点点头:“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个姿态看着都像他们俩。”
“我真的有点同情你了,”唐弘业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之前那半年你怎么跟着两个奇葩在一个屋檐下呆着的?真的是够你受的!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俩是直奔毛雅璇,跟她先碰个面,还是直接过去找祝俊浩?”
“我给毛雅璇发一条短信,看看她是想要怎么样。”杜鹃一边在手机上面快速的输入文字,一边回答唐弘业的问题,“祝俊浩如果真的是来这里想要领奖的话,那咱们顺便倒是也能办件好事,帮田贺良把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彩票要回来。我后来联系田贺良问了一下,他说口头委托了祝俊浩帮他买彩票之后,他又觉得不太放心,就怕祝俊浩一扭头给忘了,纸也丢了,耽误了他买彩票的事儿,还回去之后又把求祝俊浩买彩票的事儿,还有号码都通过短信的形式发给了祝俊浩,那个发出去的短信,还有祝俊浩当时回的信息,他都留着呢。”
“这样的话,那这两个人就构成了委托和被委托的关系,彩票的归属权就比较容易明确了!按照法律规定,这样的前提下,祝俊浩是没有权利私自贪了那张彩票不给田贺良,田贺良把彩票要回去兑了奖,他的人生计划倒是就可以顺利实现了,这绝对算是很大的好事了!”唐弘业想了想,又说,“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来了,咱们俩之前关于田贺良为了彩票被抢的事情也有可能怀恨在心,万一搞出了什么乌龙,就算死的不是祝俊浩,只要动手的是他,那他照样犯罪了啊。”
“没关系,一码归一码,那个推测本身也还没有经过进一步的印证,就算最后确定那个假设是可以成立的,这和彩票的归属权也并不构成什么影响,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一个人犯了罪,他其他的合法所得也可以被别人随意侵占,不是么?”杜鹃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事情没解决之前咱们先别通知田贺良,要不然万一他太过激动,再节外生枝闹出点别的什么乱子来就不好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这么办吧。毛雅璇回复你了么?”
唐弘业刚问完,就好像是故意掐着时间似的,杜鹃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是毛雅璇发过来的,让他们按兵不动,不要被祝俊浩给发现了,她觉得祝俊浩肯定是要去领奖,所以才一大早上人家彩票兑奖中心都还没有上班的时候就跑到门口来等着,一定是打算人家一开门就立刻进去领奖,所以最好是等到他露出了狐狸尾巴,这样人赃并获,可能效果会比较好,现在时候还没到。
杜鹃把手机递给唐弘业,让唐弘业看了上面毛雅璇发过来的内容,唐弘业皱了皱眉头,他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距离毛雅璇和祝俊浩都只有那么十几米的样子,由于祝俊浩并不认识他的车,所以也不用担心坐在车里就会被人发现。
“我觉得这女的这么做不靠谱。”唐弘业对杜鹃摇了摇头,“怎么才算是人赃并获啊?在祝俊浩进去兑奖的时候冲进去抓个现行?那不是给人家彩票兑奖中心添乱么!按你说的,祝俊浩就是个无赖,到时候胡搅蛮缠起来,那可就真的是给别人平白无故的演了一出猴戏,给咱们多找了不少的麻烦。”
杜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决定咱们两个不考虑毛雅璇的意见了,毕竟是咱们在做调查工作,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走吧,下车!这就过去。一会儿见了祝俊浩,你少说话,毕竟我之前跟他打过交道,我知道怎么能让他放下戒心,甚至主动跟咱们说出来他手里头有田贺良的那张彩票。”
唐弘业点点头,杜鹃从小到大都是办事稳妥的那一类人,从来都不会冒冒失失的做事,所以她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了什么好主意,自己只管从旁配合就好。
两个人下了车,径直朝彩票兑奖中心门前的祝俊浩走了过去,余光里杜鹃看到毛雅璇在使劲儿的冲他们摆手,但是又不敢幅度太大,生怕被祝俊浩看到似的,杜鹃对她来个视而不见,等到他们走到祝俊浩身边的时候,毛雅璇就不敢再乱摆手了,人依旧躲在远处的那个花坛雪堆后面,不肯露头。
“祝俊浩,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杜鹃走过去之后,一边亮出自己的证件,一边对祝俊浩说,就好像祝俊浩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遮挡,可以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似的,也根本不去询问祝俊浩一大清早在彩票兑奖中心门口干什么。
祝俊浩也没想到会突然就有人冒出来对自己说话,被吓了一跳,等定睛看清楚来人是杜鹃,又松了一口气,在他的眼里,杜鹃一直是属于那种玻璃猫一样的角色,只能当做工艺品摆在那里好看,并不能够当什么正儿八经的用途。
“美女,别拿你那个证件到处乱晃啊,我不是看过了么,也没啥新鲜的。”他一副懒洋洋不大愿意理人的样子,冲杜鹃摆摆手,“你是有多想我啊,几天不见追我都追到这儿来了?不过不行啊,你别闹!哥哥我现在有正经事儿要办。”
唐弘业在杜鹃身后,要不是为了考虑公事和大局,真的很想上前去抽这人两巴掌,他还没见过谁大言不惭的说着贱兮兮的话,脸都不会红一下的。杜鹃拿着证件一本正经的过来找他,他居然可以腆着脸说的好像杜鹃跟他之间有什么日爱日未的关系似的,听了就让人觉得打心眼儿里往外不舒服。
他都是这样的感觉,作为当事人的杜鹃,想来之前的半年一直忍的都很辛苦吧!唐弘业有那么一点隐隐的自责,自己要是之前不那么别别扭扭的,杜鹃从一到a市时就按照家里父母的那个小算计,顺理成章的让她住在自己那多好!
当然,现在并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看了杜鹃一眼,方才两个人说好了的,自己只需要从旁配合,除非杜鹃示意自己,否则还是以杜鹃为主。
杜鹃并不意外祝俊浩的油嘴滑舌,不为所动的对他说:“你最近这些天一直东躲西藏的,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现在我们就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不去不去!”祝俊浩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我跟你说啊,我现在这么没心情跟你去逗那个咳嗽!你等我回头正经事儿办完的!我办完了正经事儿,你要是想跟我联络联络感情啊,还是怎么着的,我肯定给你创造这个机会好吧?而且到时候吧,你自己找我就行了,别带着个电灯泡,碍眼还碍事儿!”
他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还颇有些挑衅的冲唐弘业扬了扬下巴,勾着嘴角笑了笑,一副洋洋自得又非常让人看了就手痒痒的态度。
他这个样子,杜鹃心里面就更加笃定了,他果然持有着田贺良的彩票,之前这个祝俊浩虽然也是油嘴滑舌,举止日爱日未,让人讨厌,但是明显没有现在这么有底气,没有这种腰杆儿硬的气势,虽然说彩票还没有兑出钱拿到手,这个人似乎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便不由自主的狂妄起来。
“祝俊浩,我不是来跟你讨价还价打商量的。”杜鹃一脸严肃的对他说,“你和毛雅璇居住的出租屋里面出了人命案,有人死在里面了,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祝俊浩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好像也被吓了一跳,脸上一闪而过流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但他对于杜鹃的要求仍然是毫不犹豫的表示了拒绝:“那也不行!我都多少天没回家了,你就算不知道,你去问毛雅璇,她肯定知道!我这边有正经事儿呢!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要问啥也等我办完了正事儿再说!”
“不行!什么事儿能比一条人命更大!”杜鹃执拗的伸手作势要去拉人。
祝俊浩连忙朝后躲开两步,生怕被杜鹃给拉到了似的,同时看杜鹃这么坚持,也有点不耐烦起来,语气不善的说:“人命怎么了?!又不是我弄死的!关我屁事!我告诉你我这事儿还真比你那什么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命更大更重要!你看看这是哪儿!哥哥是来兑彩票的,谁挡我财路都不行,你赶紧一边玩儿去,别在这儿给我瞎捣乱!爱找谁调查找谁调查,我没那工夫!”
他的话刚说完,杜鹃还来不及接下一句的时候,忽然身边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个人,还没等他么看清楚来人是谁,祝俊浩就哎呦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先挨了一下子,他回过神来,因为吃痛所以也是又急又恼,于是立刻出手还击,和方才冲过来的那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彩票兑奖中心门前扭打在了一起,滚作一团。
这时候毛雅璇也跑过来了,她头上的围巾被扯了下来,攥在手里,满脸都是兴奋和喜悦,在一旁兴高采烈,又蹦又跳的嚷着:“加油!加油!打死他!打死祝俊浩这个王八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缺德事儿!打他!往死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