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节

    聂远山回头就看到这一幕，冷声道：“不掉几滴眼泪，至少要装成伤心欲绝的样子吧。”
    聂寒抬头，挑挑眉道：“像你在我父亲母亲葬礼上那样吗？那可是高超的演技，我学不来。”
    聂远山的神情有一阵扭曲。“你果然知道一切，也记恨着一切，也是那时候的你虽然看上去年幼，却已经相当有能力了，连已经当兵多年的人都说你不容小觑，前途无量，说你是最像父亲的子孙。”
    聂寒看着聂远山好笑道：“这么说来，二叔是嫉妒完父亲，又开始嫉妒我，真是可怜，在聂家，你还真是永无出头之日啊。”
    聂远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聂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恨我，你是一个懂礼的孩子，至少比父亲要更加理智一点，当年的事情，按照你现在查到的，不该认为一切都是军令吗？我们也是军令难为，我也很难过，你在军队，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聂寒看着聂远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二叔，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你还要跟我演戏吗？当年的真相你以为我只知道你们表现出来的表面真相吗？”
    聂远山虽然大概猜到一点，但是他不相信聂寒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毕竟很多事情，就是他们当事人也没有几个知根知底的。
    聂寒冷声道：“当年尼罗公馆案下的屠杀令没有错，在那种情况下，为了国家的稳定和人民的安全，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我承认这个命令没错，但是……”
    聂寒的眼神如同看着死人一样看向了聂远山道：“但是前提错了！如果没有那个错误的前提，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又怎么导致上面的人下那样的命令，你说对吗？当时负责情报判定工作的情报员，聂远山？”
    聂远山暮然睁大眼睛看着聂寒，“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聂寒冷笑着看着聂远山道：“你是不是觉得，上官叔叔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情报了？”
    当年负责传递情报并且整合判定的人就是上官和聂远山。
    上官说的是真的，那只有可能聂远山说的是假的，可是那时候上官死于截杀是敌方做的，聂远山就浑水摸鱼，改变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情报。
    后来的人只会认为是大家在决定上是否过于武断，冲动，绝对不会去想，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判定。
    聂远山也是到死都不会让人知道，因为他的自私和嫉妒，因为他不想再有人一直站在他的头上，让他永远活在大哥的阴影中，所以才故意这样变动了一些信息。
    同一个队伍，还有大哥大嫂在，谁又能想到，一个人在没有外力诱惑的情况下，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事后还能哭成那个样子。
    可是聂远山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了，最后哭的伤心，把老爷子都骗过去了，可是他的眼泪却没有骗过聂寒的眼睛和直觉。
    从葬礼上开始，聂寒对聂远山的怀疑一直都比老爷子多一层，老爷子只是怪聂远山传递的消息导致自家老大的死，老爷子是性情中人，认为可以救，就一定要救，不应该以牺牲为前提。
    但是老爷子不知道，其实一开始就不需要牺牲。
    听着聂寒的话，聂远山都呆了，“怎么……可能……你在……你在胡说什么？”
    都这样了，聂远山都不愿意承认，他认为一切都是炸他的，不可能有人知道，也不可能有人告诉聂寒。
    聂寒勾唇一笑，“知道当时情况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还有人从尼罗公馆活着出来了。”
    聂远山的神情逐渐的变了。
    “岳帮……岳老大！你们和霍家共同针对的人！”聂寒一字一顿的宣布道。
    聂远山的瞳孔都放大了。
    “只要知道当年的馆内的真相，加上后来做出判定的几个部长的证言，身为一个军官，我就能判断，你当年到底有没有撒谎！”
    聂远山终于在聂寒的话语中，支撑不住的往后一退，一下子就就桌子上，慌乱间，聂远山神情一收，在掉落东西的慌乱中，抬起手，一把黑洞洞的枪就对上了聂寒。
    ☆、第1278章黄雀在后
    “聂寒，你敢跟岳帮勾结，看来霍家弄出来的关于陶沐的信息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既然你跟臭名昭著的岳帮勾结，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你了！”聂远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容，狰狞的看着聂寒。
    面对随时可以开火的手枪，聂寒的神情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反而嘲弄般的看着聂远山。
    “二叔，你真的是不配爷爷传来的这个姓氏！”聂寒冷笑着说道，眼中的嘲讽比子弹杀伤力还要强悍的朝着聂远山射过去。
    聂远山就好像中了无数子弹一样，双眼死死的看着聂寒，仿佛从聂寒的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不上你，永远比不上你们，就连死老头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至始至终都不愿意多看我一样，我们都是他的血脉啊！可是他眼中永远看重的都是你们，长子长孙，你们永远都是最像他的，最配姓聂的，永远是他的骄傲，而我就是注定要活在你们阴影中的小丑，永远比不上你们的存在！”
    聂远山疯狂的叫嚣着，他以及聂阳的骨灰，还有面前的聂寒，他们都是聂老爷子的子孙，可是，聂老爷子眼中最优秀的永远是大儿子，大孙子。
    然而事实上，他们在军队中也的确是最优秀的，当年人人都夸赞虎父无犬子，聂老爷子退下还有聂大公子独当一面，是军部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
    后来聂老大意外死了，众人总算看着那优秀的父亲和大哥身后还有一个姓聂的，这聂老二中规中矩，没有多优秀，但是比起一般的军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了，只不过……没有聂家的其他人优秀而已。
    不过聂家的其他人，一个退了，一个死了，现在他的存在就是最耀眼的，所有属于他大哥的光辉，都照耀到了他的身上，他不再是某人的弟弟，而是真正聂远山了！
    有大哥压着，他永远不会有前途的，只有前面的障碍全部去除，他才能蓬勃发展，就如同过去的那几十年。
    可是聂寒出来了。
    他明明跟聂老大这么不像，跟老爷子也不像。他没有聂老大的活力热血，没有老爷子的匪气杀伐，去依旧强悍的这么可怕，这么耀眼，即使当年远在西市也遮不住他的光芒。
    别人谈论到他的时候，总会感叹一声，啊！真不愧是聂家的子孙。
    可是聂远山和聂阳却从未真实的得到过这样的赞叹。
    聂寒是晚辈，他可以慢慢的观察，没关系。
    但是就是这样的晚辈，一步一步的超出他的预期。
    终于他怕了，就好像怕大哥和怕父亲一样害怕自己的大侄子。
    应该说比起直来直去的老爷子，轻信别人的大哥，聂寒这样的心机城府颇深的人，你永远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对手才是真的可怕。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知道聂寒会找他报仇的，所以也准备好了一切。
    他说谎导致大哥大嫂遇害的时候是犹豫不决，心里愧疚，难以释怀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在意了，聂寒敢报仇，他就敢要他的命。
    “聂家不需要多一个优秀的子孙，聂家有我就够了，所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聂寒，你还是太年轻了，竟然就这样直接来了，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要知道我要杀你，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来圆谎，毕竟你以为北市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你的命吗？你以为当年我说谎，没有人发觉吗？为了自己的私欲牟利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非黑即白，谁站在最高点，谁就有权力决定对错！”
    聂寒轻声一笑道：“那你说，事情被我们这些小辈闹到这一步，该死的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们了，他会不会下一个灭口的就是你呢？”
    聂远山一愣，随即立马回过神来道：“呵，聂寒，少跟我玩心理战术，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他不会……”
    聂远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愣，立马就地就滚，躲过要害，但是肩膀上却中了一枪，原本那一枪应该是瞄准他的额头的。
    这样的一枪自然不是聂寒打出来的，而是有人从窗户那边打进来的。
    而聂远山就站在暴露的位置，相对而言，一进来就选择好位置的聂寒反倒不受外界束缚。
    外面立马响起喧闹声，显然是不止这里遭受了攻击。
    聂远山震惊的看着聂寒道：“是……是你，你安排了人埋伏！”
    聂寒冷冷的看着聂远山，轻笑道：“看来你还挺信任那个人的。”
    聂远山脸色顿时就变了，混迹这么多年，他也不是蠢货，自然明白过来。
    聂寒已经知道所有的真相，没有理由这个时候说谎炸他，那就说明聂寒说的是真的，这不是他安排人动的手，是另外有人要杀他。
    这样以排除，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聂远山不敢相信，吴部长竟然小心到这样的程度，想要杀他灭口，可是如果他敢说出来，那他第一个就跑不掉，哪里敢牺牲自己出卖别人啊！
    接连几枪，聂远山有了防备都陆续躲过了。
    这时候有人破窗而入，聂寒这才掏出手枪，开始对敌。
    聂远山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杀手们对着他们两个一阵扫射，如果不是聂阳的棺材在这里，估计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聂远山懂了，对方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杀聂寒，他不过是一个陷阱，用来困住聂寒的陷阱而已。
    聂远山受伤没反击能力了，聂寒却是一枪一个，但是终究子弹又耗尽的时候，就在这时，外面也陆陆续续响起枪声，显然是有人来救援了。
    聂远山为了杀聂寒早就把人赶得远远的，所以来的人肯定不是他的。
    聂远山一看外面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顿时明白了，聂寒果然早就做了安排，可笑他刚刚以为聂寒冒险孤身而来很愚蠢，看来他的目的不止如此。
    正在聂远山惊愕的时候，突然聂寒就停手了，聂远山以为他没有子弹了，却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位置非常近，而他是半跪在地上，聂寒是站着的。
    就好像他在给聂寒下跪一样。
    聂寒枪头一转，直接对准了聂远山的额头，冰凉的触感一下子让他收回了全部注意力，眼神定在了跟他大哥有五分相似的外貌上。
    外面是枪林弹雨，如果这里室内开了一枪，没有人会知道，究竟是谁开的，谁又是谁杀的。
    原来吴部长也被利用了。
    自己布局终究会露出破绽，但是如果是别人布局，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度利用，就天衣无缝了。
    “聂寒……别杀我，求你……求你……我儿子已经被你们弄死了，你的仇恨也该报了！别杀我！”
    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害怕就是本能！
    ☆、第1279章聂远山之死
    聂寒面无表情的拿着枪对准了聂远山，“二叔，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什么吗？真是……可悲啊！”
    聂远山一双眼睛睁得几乎要爆出来了，伸手狼狈的抓住枪杆，想要移开，但是他的力气哪里能跟聂寒相比，去枪支在聂寒的手中几乎是纹丝不动的。
    “聂寒，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有自己的做人的原则的，就算是报仇也应该光明正大的报仇，就像是对付霍家人一样，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直接下杀手的，你可以将我交给法律处理啊！”
    聂远山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所以他已经没有往日的霸气了，他只想要活下来了，按照他现在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因为以前上级的决策来给他定罪名，上级的人也怕引火上身，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暴露出来，也只会被掩盖而已，他最多被判监禁，高级官员的监禁条件也不差，不论怎么样，好歹能活下去就好。
    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聂远山不想承认自己输了，更加不愿意死。哪怕让他放弃尊严去求自己的侄子。
    但是聂寒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二叔真的很了解我，我本该这么做的，但是……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吗？”
    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惊恐的人。
    “父母的仇，我必须要报，尤其是你们这样的罪魁祸首，哪怕违背我的原则，我也要报仇，二叔，你该下去跟我爸妈道歉去了！”
    “既然你要这样杀我，为什么不早动手！要等到今天，是不是你也是下不了手的，毕竟你爸妈死后，我也是照顾过你的！没有对你赶尽杀绝！”聂远山疯狂的叫道。
    聂寒冷笑一声道：“杀你的确很容易，但是为了你不值得赔上我的人生，那样才是对不起爸妈对不起爷爷，我要一个绝对的地位，完美的机会，即使你死在我面前，所有人都无法将罪名推到我身上，聂远山……你卑鄙的赢了我父亲，但是你永远赢不了我！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聂远山最不愿意听见什么，聂寒就说什么。
    凭借聂寒的暗杀能力，想要杀人很容易，但是聂远山的手下或者同盟们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在他根基还不是很稳的时候，他不能冒险，而且也不能让脏水泼到。
    既然他活下来了，就不能因为这样的烂人，坏了名声，所以他要完美的报仇才行。
    后来加上有了陶沐，有了孩子，他就更加要小心翼翼，保证一切行动完美无缺了。
    聂寒的心机城府远远都是聂远山想不到的，算不到的，聂寒的耐心也是聂远山从未见过的可怕，所以聂远山注定会输。
    聂远山猛然起身，想要反抗，但是聂寒却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