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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这可真是大喜了!——石咏心想,姜夫子教出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在竞争激烈的顺天府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往后椿树胡同学塾想必会比眼下更加名声显扬。
    “大爷,咱们是先回家报喜,还是怎地?”李寿养着手中一张八人名单问石咏。
    石咏想了想:“李寿,麻烦你再去案前看一回,看真了,将大家的名次都抄下来,咱们再回去。”
    学塾八名子弟,显然是一直互帮互助惯了的,感情深厚。石咏这么做,也是生怕他们当中有谁没中,而石家为石喻大肆欢庆,多半会令旁人失落不快。
    李寿随口答:“大爷瞧您说的,这有啥麻烦的?”说着他就又挤进人群里,石咏在远处看见他慢慢地一行一行地看下去,过了一会儿便挤出来,又记了四个人的名次,石咏赶紧向旁边的店家借了笔墨,记在那名单上。
    李寿那边已经又挤进去看了一回,再出来的时候满脸是喜色:“大爷,全中,全中了!二爷和学塾的同窗们,八位小爷,全中了!”
    旁人有听见李寿这样说,便有惊讶地问:“八人应考,八人全中,这是哪一家学塾呀?”
    石咏笑笑不答,椿树胡同学塾这次的成绩迟早会被人打听到,用不着此刻他来替姜夫子宣扬。这时候石咏又依着李寿说的,将余下两人的名次记在那名单上,然后让李寿拿着名单再去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两人一起回椿树胡同。
    石喻他们此刻都在学塾里等着消息。石咏与李寿一冲进门,就大声对这些孩子们说:“全中,全中了!”石咏随即将手中的名单一扬。
    原先石喻等人都是外表镇定,内心其实都有些忐忑不安,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呆了一呆,然后一起尖声大叫。随即八个少年人聚在一起,张开手臂相互紧紧拥抱。
    “太好了,太好了!”
    石咏在一旁,莫名生出一阵感动。对于这些少年们而言,重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成绩,这些朝夕相伴的同窗们能够大家一起继续往前走,才是更重要更令人振奋的。
    石咏见到姜夫子正站在一旁,拈着须看着这群少年人,赶紧与李寿一起过去,拜谢石喻的业师。这举动提醒了石喻他们。八名少年齐齐地在姜夫子身前拜倒,一起大声说:“学生们感激师父(父亲)的日常教诲!”
    第269章
    椿树胡同学塾今次共有八名子弟参加县试, 八名子弟全部通过。这消息立即在琉璃厂一带引起了轰动。
    一时学生们的家人、与姜夫子相熟的友人们得到消息,全都聚了来向姜夫子道贺。石咏一瞥眼见到杨镜锌杨掌柜, 赶紧带着石喻上前, 兄弟俩一起, 朝杨掌柜拜了拜, 石咏说:“若是没有掌柜当初好心引荐,我家二弟亦不会有今日。”
    当初就是杨掌柜指点,石喻才有机会拜在姜夫子门下。
    杨镜锌哪里肯受他的礼, 笑着还礼道:“茂行兄这话说得差矣, 令弟有今天的成绩,全靠名师指点与他自己发奋苦读, 与我有何关系?”
    除了杨镜锌等人前来恭贺之外, 亦有不少人聚在学塾外面打听姜夫子,只问夫子门下还收不收蒙童。毕竟姜夫子的学塾这几年成绩斐然, 今年的县试又是全中的战绩, 但凡家中子弟想要进学的, 都会优先考虑这里,甚至有不少住在内城的人家,也想把子弟送到外城这里来读书。
    椿树胡同附近, 甚至有不少牙人在转来转去地打听, 哪里有空屋子愿意出卖或是赁出的。石咏心想,这下好,感情自家这一带的房子都成了学区房。
    姜夫子还是那一套做派,强调了自家的规矩。若是蒙童愿来, 那便由家人送来,但一定要双方都看对了眼,觉得这学塾教学的法子对了自家的胃口,姜夫子才会收人的。
    石喻这时候偷偷将石咏扯到一边,对自家大哥说:“哥,这下我们好像……瞒不住了!”
    石咏一想,也是,这边消息一传开,根本瞒不了人,这时候恐怕邻居家的奶奶太太们已经要登门道贺了。他干脆拍拍石喻的肩膀,说:“反正躲不过去的,哥这就带你回家,回头还要商量商量给夫子送什么谢师礼。”
    兄弟两人一时回到自家小院。石大娘、二婶王氏同如英一起,此刻都聚在西院里进的上房里。石大娘正在愣神,接到这消息,她觉得石喻得中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此前却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压根儿不知喻哥儿去考试了。
    二婶王氏此刻则如在梦中,恨不得石大娘掐她一记,才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喻哥儿,喻哥儿一向懂事,只是没想到他这样要强,悄没声儿地就自己去科考了。我这做娘的竟蒙在鼓里……”
    王氏说着说着,就掏帕子去拭泪。
    石大娘则满腹狐疑,转脸去看看如英。如英正心虚着,上前唤了石大娘一声,正要低声软语地解释,外头石喻由石咏陪着进来,石喻来到两位长辈面前,先郑重给石大娘叩了个头,随即起身,道:“伯娘,侄儿承蒙伯娘与哥哥多年来悉心照顾,侄儿如今学业略有点儿小成,请伯娘放心,侄儿一定不会辜负伯娘的厚望。”
    石大娘看着石喻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赶紧让石咏把石喻扶起来。石喻则膝行至王氏面前,也是一拜拜到底,将双手放在王氏膝上,口中只说:“娘,儿子一定会为你争这口气的。”
    他什么都未说,王氏眼中的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拉着石喻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旁边石大娘一阵心酸,险些跟着垂泪,抬起头见到石喻与如英站在一处,便知道石喻去参加科考,这小俩口一定知情,再回想一回,石大娘登时记起,早先如英好像还帮着掩饰过。
    石大娘登时招手命小两口上前:“咏哥儿媳妇,你说说看,喻哥儿备考是不是有一阵了?为什么娘和你二婶全不知情?”
    石咏护着如英,一扯如英的衣袖,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对石大娘说:“娘,您这可千万别怪如英,一开始连她也瞒着,后来她晓得了,也是我教她暂且别告诉娘和二婶的。”
    石大娘偏过头,看着王氏与石喻母子两个,忍不住叹一口气,说:“娘怎么会轻易怪你们两个,只是……”
    正说着,外头柳家的进来,却是有邻家的女眷前来向石大娘和王氏道贺的。石大娘赶紧住了口,递帕子看着王氏拭了泪痕,又让王氏赶紧将石喻扶起来。如英赶紧与柳家的一道去张罗待客的茶水点心,石咏则趁这机会与石大娘商量了几句,这谢师礼该送什么。石家一时事务繁忙,石大娘的“责怪”便没机会说出口。
    石咏与如英百忙之中偷偷对视一眼,如英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小两口算是暂时逃脱了石大娘的责问。
    待到晚间,前来道贺的人才渐渐散去。如英特地命石海出门,去月盛斋称了好些石喻爱吃的酱牛肉,又特为多做几个菜,布置成一个席面,邀了石喻上座,算是全家人一起向他道贺。
    哪知石喻见了这阵仗,哪里肯自己坐在上首,左推右让,最后还是请石大娘坐了首座,二婶王氏与石喻相陪,石咏小两口坐在下首,方便相陪。
    石大娘望望石喻,又看看弟媳,柔声道:“弟妹,想想看,你这也是终于熬出来了。喻哥儿懂事,这往后一定是鹏程万里的。无论如何,你都是个有福之人……好了好了,千万要惜福,所以千万别再轻易落泪了。”
    王氏听着嫂子说话,那眼圈儿就发红,石大娘似乎也特别怕王氏哭,赶紧好言劝住,又转过头来,对着石咏说:“咏哥儿,娘明白你们的用心,是怕娘和二婶担心喻哥儿,可是你毕竟得晓得……娘听了喻哥儿自己去县试的消息,娘心里也着实空落落的……毕竟你们没给娘和二婶这个机会,让咱们也能出一把力。是呀,喻哥儿去县试,娘与二婶确实没为喻哥儿担什么心,可是这回头再想,心里也不是味儿。就好似娘老了,不怎么中用了,又或是娘和二婶和你们不算是一家人似的……”
    石大娘说得平实,然而石咏却怎么也坐不住了,他与石喻、如英三个小辈齐齐地站起来,束手听着石大娘教训。
    石喻这时候满脸羞惭,待石大娘说完,连忙开口道:“伯娘千万别怪哥哥和嫂嫂,都是侄儿的错。其实是侄儿年轻没把握,怕万一取不中,在伯娘和娘的面前面皮挂不住……”
    石喻当初确实是这个顾虑,他原本只是想试一试,万一考不中,这事儿早先没有宣扬,众人期望不会过高,便也不会怎么失望。岂料他却忘记了,石大娘与王氏对他来说,都是最亲的亲人,在他科考这样的大事上“缺席”,将心比心,石大娘与王氏的失落可想而知。
    “这傻孩子,你怎么用功,怎么会取不中?”石大娘也想起了石喻年节时候那股子拼命苦读的劲儿,“就算是暂时没中,咱们自家人,又怎么可能会怪你?”
    “娘,您别说喻哥儿了,他四月还有府试……”石咏见缝插针地提醒。
    二月份开始的县试,五场考试下来,就已经到了三月间了。石喻没有多少时间准备,就要参加下一场的府试。
    “不说了不说了,”石大娘一听说,赶紧收声,再不敢说这些不吉利的,并且连声安慰,“今儿是咱们家的大喜日子,原是为了贺喻哥儿取中的席面,咱们不说这些。”
    她喜孜孜地看着王氏,对王氏说:“弟妹,这样的好消息,值得你快些修书一封,转天就可以托人带到四川宏武叔叔那里。”
    岂料石喻突然插了一句话:“伯娘……伯娘,这考试的消息,还是待侄儿考过府试,再通知父亲吧!”
    县试之后还有府试,通过府试之后,石喻才能成为“童生”,此后再通过院试,才算是有了“秀才”的功名。石喻说此话,也是不想被人在背后说他“轻浮”,只通过了个县试便洋洋得意地显摆。
    石咏也帮忙一起劝母亲:“娘,往川中去消息不便,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月,不如索性等二弟将府试考完,得了好消息一并告诉二叔吧!”
    他大概能猜到石喻的意思,四川那边不总是吹嘘出了个神童么?石喻盼着自己的消息一传到川中,就是已经取中“童生”的好消息。若是万一他真的过不了府试,那便也不愿自取其辱,徒然令四川那边笑他罢了。
    石大娘难道还能不明白这些门道?她没有任何异议,当下点点头,说:“这样也好,索性等喻哥儿的好消息一并都得了,再往川中送去。”
    一时石家人那点子小小的心结早已荡然无存,石大娘欣慰地招呼小辈们:“今日为喻哥儿庆祝,千万别再拘礼了,如英也坐,别光顾着照顾大家伙了,一家人一起坐下来用饭才是!”
    如英“嗯”了一声,但依旧是等到几个菜都上齐了,才挽起袖子,替众人一一将菜盆上的盖钟揭开。
    可巧桌上有一样菜是蒸鹅脯,乃是将腌制风干的鹅脯切成片,上锅蒸至软烂,吃起来口感柔润,像是新鲜鹅肉一样,但是鹅脯入口有一股子腊香,如英与石家哥儿俩平素都很爱吃。今儿厨子便特地做了。
    但如英伸手揭了这蒸鹅脯的盖钟,只觉得一股子腥味儿冲鼻而来,忍不住恶心欲呕,努力想要忍住,一晃神,只见自己手中的盖钟早已落在石咏手中。石咏随手将那盖钟撂下,扶着如英的手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如英脸色苍白,将头使劲儿别过去,似乎那鹅脯的气味一点儿都不能闻。听见石咏问,则脸上一红,摇了摇,说:“没什么。”
    石大娘见状也忍不住了,赶紧将筷子撂下,起身来到如英身边,扶着如英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问了几句。如英红着脸点了点头,答了一句什么。石大娘登时露出笑容,喜不自胜地拉着如英的手,拉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炕桌旁。
    “娘,如英她这是……”石咏着急了,心想这不舒服就要看大夫啊。他已经寻思着要该往谁家大夫那里递片子,请谁过来给如英诊治了。
    “别瞎说,”石大娘忍不住笑,与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王氏登时忍不住也笑了。
    “你媳妇她好着呢!”石大娘指挥石咏赶紧坐下吃饭,自己在桌上挑了两样菜,拨到碟子里,单独盛给如英:“试试看,这个还好些么?”
    如英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冲石大娘点点头,红着脸说:“这些都没事儿的!”
    石大娘便亲自动手,将这两样菜又拨了些到如英的碟子里,又亲自去盛了白饭,送至如英面前:“当年我怀咏哥儿那时,也就这两样菜能入口,别的只消闻一闻便觉吃不消。不过别担心,也就三个月头上会是这般情形,待这个月过去,就无碍了。”
    石咏在一旁瞪大眼,努力试图领会石大娘言语里的意思,领会了半天,脑子里依旧嗡嗡嗡的,始终反应不过来。
    石喻在一旁,伸手一拍石咏的肩,笑着道:“大哥,恭喜啊!”
    石咏很费劲地转向石喻,心想:连这小子都明白啦……不愧是十二岁就过了县试的聪明伢子。
    旁边二婶王氏已经看着忍俊不禁,石大娘便也笑着对她说:“你看这儿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唯有那个快要当爹的,自己先跟个呆头鹅一样……”
    石咏脑子里的“嗡嗡”声一下子明白过来,石大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他要当爹了。
    石咏费劲地推着桌子站起身,挪到如英坐着的小炕桌跟前,盯着如英看了片刻,问:“真的?”
    如英红着脸点点头。
    石咏一下子伸双手捂住口,免得自己一下子喊出声,心里一个响亮无比的声音在回荡着:我要当爹了!
    他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文物研究员,一向只懂得与器物打交道,但凡文物换成了女孩子,他就立即抓瞎了。没曾想在这个时空里他找到了真正想娶的那个人,而且这日更是听到喜讯,他的血脉、他的生命,会在这里得到延续:他要当爹了!
    “恭喜大爷,恭喜大奶奶!”柳家的闻讯,也过来贺喜。接着桃儿去将在内院侍候的上下人等全带了来,众人齐刷刷地向石咏与如英拜下去,连道恭喜。
    “恭喜二爷!”不知是谁带头,众人又一起向石喻拜下,贺他县试取中之喜。
    “好,好!今日石家是双喜临门!”石大娘也是喜不自胜,只不过看着这当事人一个已经欢喜傻了,一个年级尚幼,做不得主,便由她出面,道:“阖府有赏。个个有赏!”
    一时石家的气氛更加欢快,人人拜谢石大娘的慷慨,并且再次争相道贺……
    待到席面散去,石咏自是小心翼翼地将如英地扶回东院,各种殷勤,唯恐如英有任何不适。石喻继续回房温书,为即将到来的府试做准备。石大娘则由王氏陪着,前往去石老爹石宏文的灵前上了一炷清香:石家兄弟相互扶持,一个当差稳当,一个进学顺利,如今眼看着第三代也即将诞生,石大娘老怀安慰,心想纵是日后与石老爹地下相见,也总算有是个交待了。
    第二日大清早,石咏便亲自去请了同仁堂的大夫过来给如英诊脉。乐凤鸣也一起陪着过来。大夫姓靳,年岁不算大,专攻妇科小儿科。待靳大夫诊过脉,确认了好消息,乐凤鸣便也跟着一起,向石咏道喜。
    据靳大夫说,石家大奶奶胎相很稳,一切都好。不过偶有害喜之征,但却是不妨的,只过一两个月便能自愈。这位大夫又交代了些怀胎产育需要注意的事项,石咏一一都记下。这消息确定之后,石咏便打发了柳家两口子,分别去兆佳氏老尚书府、金鱼胡同十三福晋处以及永顺胡同老太太富察氏那里报了喜讯。那几家反应都很热烈,都有送药材礼品上门的。十三福晋更是专门打发了一个老成的嬷嬷上门照料如英。据如英说,她当年住在十三福晋处时,这位嬷嬷当年也是照顾过她的。石咏便少不得随后再上门向十三阿哥夫妇道一回谢。
    那日待乐凤鸣来过,石咏匆匆再赶到衙门去,十六阿哥已是听说了昨日石喻得中的消息,也过来一并向石咏恭贺,笑嘻嘻地说:“你家二弟看起来是与爷有缘那!”
    石咏一怔才反应过来,十六阿哥的意思是,石喻取中也是取的第十六名,正好与他的序齿完全一致,两人都是“十六”,所以两人有缘。石咏听说了这种“缘分”,颇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待下回喻哥儿考个第一的时候,再看这位爷怎么扯这“缘分”之说。
    待听说石咏今儿迟到,是因为去请大夫上门给媳妇儿诊治的缘故,十六阿哥的反应比石咏本人可快了不知多少倍。他见到石咏眉宇间隐隐有喜色,立即便明白了,赶紧道喜:“小石咏,恭喜恭喜,爷可是盼着你早得贵子的。不过你比爷矮了一辈,你儿子应该叫爷什么呢?对了,从十三嫂那儿论起来,你儿子该叫爷姑叔姥爷吧!不过别那么费事了,等你儿子能叫人了,只管叫‘十六爷爷’便是。”
    石咏无语,心想论起辈分这位真是算得可够快的。
    只听十六阿哥继续笑道:“对了,你媳妇儿是双生姐妹中的一个,爷听说,双生的人也一样可能双生,没准你儿子这回给你添一对大胖小子呢!”
    石咏:……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270章
    石咏自己也听说过, 家族中出现过双胞胎的人,便也容易生出双胞胎。但是石咏却不希望如英头一回产育便是双胞胎, 毕竟这个时空医学尚不发达, 生产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除了生产危险之外, 新生儿死亡率也很高。即便在十六阿哥忙着向石咏打趣恭喜的时候, 他也会偶尔流露出些许怅惘的神情。石咏知道是十六阿哥昔年有一个十六福晋所出的嫡子到底没能站住,十六阿哥听说了石家的好消息,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往事, 怅怅之情, 顿时难掩。
    但既然如英有孕,石咏便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 尽可能照料、护着如英, 让他们的孩子顺利出生,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除了几家近亲以外, 不久石家的好消息便慢慢传开了去。石咏前往雍亲王府, 给某位以“顽劣”著称的小阿哥上课教习的时候, 便收到了四阿哥生母钮钴禄氏与五阿哥生母耿氏托他转赠给如英的礼物。
    除此之外,出人意料的是,石咏还收到了年侧福晋那边的赠礼, 他将这礼品带回椿树胡同, 与如英提起,如英诧异地道:“年侧福晋那里,从来没有过来往啊!”
    石咏想想也是,他唯一与年家有些关系的, 一是好友唐英之妻乃是年氏兄长年希尧的养女,另外就是雍亲王从二福晋和十三福晋这边算起的亲戚,都算不上什么直接的关系。
    “对了,早先是听说年侧福晋也有喜了,”如英毕竟面嫩,甚至说起一个“也”字,一张小脸儿也红红的,“茂行哥,雍亲王府那里,咱们是不是也该备一份礼?”
    石咏对这位年侧福晋的生平不熟,且从未与这一位打过交道。他只是依稀记得,雍亲王膝下曾有几个名字带“福”字的小阿哥,好像都是这位侧福晋所出。
    可是眼下年氏那里给石家送礼,到底该如何回,石咏觉得应该好生斟酌斟酌,毕竟年羹尧曾经使手段拉拢二叔石宏武,以至于让婶娘王氏与弟弟石喻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如今年氏这边又向他这里示好,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算计石咏并不知道。但若是有人真将脑筋动到他妻儿弟弟的头上,石咏绝不会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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