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待确定那些锦衣卫们跑远了,小铁匠才放下手里的锅子和铁锤,回铺子里将堆成山的铁器用力扒拉了几下,这才露出后面的门来!原来那些铁器并非是靠墙堆放,而是堵着一道门堆放的。而那道门里的小屋,之前是存这些打好的铁器用的,眼下却是为了藏人,才将小屋里的铁器全倾倒了出来。
小铁匠将门打开,轻声道:“出来吧姑娘,那些人都走了。”
那伽国公主缩在小屋地上的内里角落,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身子发抖,看起来无助极了。
“我……我一出去还是会被抓的!”那伽国公主泣不成声,以求助的眼神看着小铁匠。
小铁匠看着她发愁了下,他知道她是先前巡街路过的那伽国的公主,也知道先前来追她的那些人便是声称要保护公主的锦衣卫,可是他却从那些人脸上看出杀气!他们连来搜铺子时都是将明晃晃的刀架在身前,根本不是来保护人的!
“他们干啥要杀你?”小铁匠纳闷道。
那伽国公主只哭着摇摇头,她又如何知道,她只是觉得如今谁都想杀她,她谁也信不过。
小铁匠闪进小屋子里,手伸到那伽国公主的头上,然后用力扯了几下,将她头上那些繁复的那伽国饰品扯下。这动作将那伽国公主吓了一跳,可她却相信这个小铁匠不会害她。
接着小铁匠便从墙上的木钩子上拽下一件灰色衣裳,扔给那伽国公主,说道:“这是俺娘的衣裳,你把它换上就不会这么招摇了。”
接过衣裳,公主满是感激的点点头。然后目送小铁匠出去,她将门关上,在一片黑漆漆中摸索着将衣裳换下,又将拆光了饰品的长发学齐人那样绾了几下,之后便自己开门出去。
只见小铁匠看着外面的街道,眉头皱着,不似先前那般乐观。他回头说道:“刚刚又过去了两波锦衣卫,肯定也是抓你的。后面指定还有,你不能这样走。”
小铁匠上下扫了眼那伽国公主的装扮,虽不似先前那般点眼,却还是稍一留意便能看出与齐人女子不同。
他又说道:“俺刚才看好了,前头留香馆的院子里停着辆马车,你不如雇辆马车跑远些吧!”
公主拼命的点点头后,便出门顺着小铁匠所指往留香馆小跑而去。而这时小铁匠回头一看,见后面又有一波锦衣卫追来!
他不放心的看一眼公主背影,心道救人救到底,跑出铺子扯起她的手便往前狂奔!
第175章
留香馆二楼的雅间内, 苏妁象征性的点了几道菜,然后在矮桌前坐下。
一柱香过去了, 苏婵没有来。而眼前的菜苏妁也一筷子未动,只饮了半杯茶,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想二伯与二娘说的那些话。
苏婵这性子素来是对得势之人阿谀逢迎, 对失势之人鄙夷不屑, 所以当初不来吃饯别饭苏妁倒也不觉得奇怪。但是她竟连亲生爹娘也拒之门外, 这确实令苏妁费解。
正在此时,门轻轻开了。那动作小心谨慎的令苏妁觉得诡异,像是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一般。
进屋后,来人将门以同样轻的动作关好, 这才将头上戴的幂篱摘下。看着这张脸,苏妁不由得娥眉蹙起。
这不是苏婵……
那姑娘朝苏妁屈了屈膝, 很是恭敬,“苏姑娘,奴婢是您妹妹在杜府的贴身丫鬟小婉。”
苏婵的贴身丫鬟?苏妁这才想起, 难怪这丫鬟从进门她便觉得眼熟,正是苏婵回门宴那次带在身边的。
“苏婵呢?既然她写信邀我, 为何自己不来?”
小婉脸色纠结了下,既而回道:“苏姑娘,其实那封信……是奴婢冒少夫人之名写给您的。”
一直凝聚在苏妁眉心的那抹迷惑愈发深重, “你?”
小婉脸色既惭仄又紧张,额头始终紧蹙不展,她点了点头, “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是有意戏弄苏姑娘,只是奴婢……奴婢实在是求助无门……又不敢随意声张。”
脸上怔了怔,苏妁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先起来吧,坐下慢慢说。”小婉的表现让苏妁明白,苏婵定是在杜家出了什么事。
小婉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更觉得没资格与苏妁平起平坐。苏妁便提点道:“你若一直跪在这,过会儿被进来送水或是上菜的小二撞见……”
闻言,小婉立时起身,她可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迟疑了一下,便听了苏妁的话坐在了苏妁的对面儿。
“说吧。”
小婉恳切的点点头,开始将事情的经过仔细道来:“苏姑娘,当初我们少夫人嫁进杜家来,其实大婚当晚便得知了我们少爷的一个通房怀了孩子。”
单是听到这个开头,苏妁就觉心口一紧。大婚当日便让妻子蒙受这种羞辱,杜晗禄也是够狠的!只是苏妁并没有打断小婉表述任何看法,只执起提梁壶来往杯中添了些热水,将那仅余半杯的凉茶斟满。
小婉则继续心平气和的娓娓道来:“之后我们少奶奶心里憋屈,便时常苛待那个叫灵儿的通房,但也仅是出口气罢了,并未真的想要加害于她。可是灵儿却借着母凭子贵身份尊显之机,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我们少奶奶身上!”
“明明是灵儿自己肠胃不好,加之又贪食宫里赐下来的凉糕,才会腹泻不止。可她却对少爷告状说是我们少奶奶给她下了泄药,意图害死她与腹中胎儿!少爷总是听信这类的一面之词,从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我们少奶奶……”
苏妁放下手中的茶碗儿,抬眸看小婉:“所以回门宴那日,我看到的苏婵身上的伤,都是杜晗禄毒打的?”
小婉用力点了几下头,愤而又道:“后来少爷为了哄灵儿,便允诺若她生下的是个女娃,就将她抬为妾。若她生下的是个男娃,就娶她为平妻!”
听闻这话,苏妁脸色倒也平静,此举于情于理也算说得通。许多大户人家的通房丫鬟皆是靠着母凭子贵上位的,既然那个灵儿有子已成事实,杜家给她个名份倒也合乎情理,不然等孩子大了,亲娘是个这么卑贱的身份,要孩子如何见人?
只是这种思量是出于杜家的角度,而对刚刚嫁过去的苏婵来讲,就有些过于残忍了。
“之后呢?”苏妁平静的问道。
小婉眼神闪烁了下,似有些不敢言,但顿了一会儿,想着既然来了便得如实说,不然还有谁能帮她呢?小婉将头埋下了一些,不敢面对苏妁的眼神,只如实描述道:“之后就是我们少夫人哄苏姑娘去杜家小住,以图躲避少爷的毒打。”
呵呵,果然只是个利用。苏妁嘴角不由得淡出抹冷笑,一边是有些心疼苏婵在杜家的这些遭遇,一边又情不自禁的气她活该。
她端起茶碗儿轻啜了一口,压了压因心底气愤而诱至的喉咙干燥感,“再之后呢?”
小婉自然已听出苏妁的生气与不耐烦,只惭愧的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声音也愈发的小,若不是雅间内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苏妁还真听不清她的蚊呐之音。
“再之后,我们少夫人就将苏姑娘送给她的烫伤膏……下进了灵儿的饭菜里。”
“你说什么?!”苏妁猛地放下茶碗儿,不可置信的瞪着小婉。她当初千叮咛万嘱咐那烫伤药中有刺红花等孕中忌讳之物,苏婵竟用其做出谋人性命之事,且还是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苏妁迫切追问道:“那个灵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