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是啊。”她起身躺上软榻,没过一阵便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屋里头点了盏灯,乔璇衣起来去外头吹吹风,尺素正好站在外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乔璇衣刚醒,嗓子还有些沙哑。
“已经过了申时了,那头已经用了晚膳。”
乔璇衣闭了闭眼睛,怎么给忘了呢,这一睡真是耽误了时辰。
顾潋清送了何姝婉回去后才回来,瞧见乔璇衣的时候便问:“你怎么不来用晚膳?奶奶脸色不太好看。”
“妾身睡过头了。”乔璇衣无奈的说,转身往里头走,却发现顾潋清没想进来的意思。
他道:“这几日公文有些多,不留在你这儿了。”
乔璇衣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可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他走的身影,乔璇衣总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喘不上一口气来。
何姝婉很是合顾老太的心意,每日拉着她都要说上一番话,即使顾潋清下了朝也将他拉住,硬是要他陪着何姝婉。
顾潋清何尝不能理解老太太的意思,可他打心底就是把何姝婉当成妹妹,没有本分心思。
何姝婉走在前头瞧上了一株花,便走到其旁边道:“这花可真美。”
顾潋清看她喜欢,上前摘下来递给她道:“喜欢就拿着吧。”
正巧乔璇衣出来散散心,瞧见这幅场景,心里更加憋着难受了。
尺素看着急,正想劝乔璇衣回去呢,哪知这主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迎了上去。
“表小姐喜欢看花?”说这话的时候,顾潋清瞧着她脸色很僵硬。
何姝婉接过他手中的花道:“是啊,最喜欢花,奈何不是每种都能碰,二夫人也喜欢?”
乔璇衣勾起唇摇了摇头:“我是闲着无趣出来走走,现在逛也逛完了,这就回去。”
顾潋清想着说道:“我同你一块儿回去。”
“不用了,”乔璇衣侧过身道,“夫君还是留下吧。”
何姝婉捏着花的手指僵硬了一阵,看向顾潋清他还很茫然。
“二夫人这是生气了。”何姝婉叹了叹气对他说道。
顾潋清想了想,抬脚跟了上去,将人留在了原地。
巧儿来的时候何姝婉正好转过头,脸上有些薄凉的笑着说:“走吧。”
那朵花掉在了地上,像是被遗弃的,在众多凋零的花里头最好看,可显得最单薄。
“璇衣。”后头人直直的跟了上来,乔璇衣将步子迈的最大,却还是轻易的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急急地往后一拉,乔璇衣便冲进了他的怀里头,抬起脸,脸上都是泪痕。
他叹气,拿拇指替她擦了擦腮边的眼泪:“你想多了。”
乔璇衣吸了吸鼻子,“妾身这是被风吹的,没想多。”
“我只当她是个妹妹。”顾潋清只管着自己解释,搂着乔璇衣拿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乔璇衣听着,才缓缓的将眼泪给止住。
翌日乔璇衣想明白了,便陪着何姝婉在府里头走,被老太太看见后就一同坐下说了几句话。
字里行间,乔璇衣能够看出来老太太很是喜欢何姝婉,更是不加掩饰的想将她嫁给顾潋清,对此乔璇衣装傻充愣,愣是没说任何话。
何姝婉在府里头待了十几日,眼瞧着快走了,顾老太总算憋不住来到了顾潋清的书房。
“衍儿啊,你瞧画儿那丫头如何?”顾老太本想着探探他的底。
顾潋清直说道:“奶奶,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我现在璇衣了。”
“你就知道璇衣璇衣,这么久了也没见她肚子有什么反应?画丫头虽然身体弱,可是养养的话还是能……”
“奶奶!”顾潋清急促的打断了她的话,“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发生第二次,这是为画儿好,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罢了。”
顾老太气急了,坐在椅子上怒瞪顾潋清,顾潋清颇为无奈地转头看起了公文。
原本乔璇衣想去厨房拿些吃的,哪知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心底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一个转身看见何姝婉站在那儿,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冲她很是薄凉的笑了笑,紧接着她的衣袖像是翻飞的蝴蝶一样,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乔璇衣脑袋一片空白,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第57章 君去
“快,表小姐晕倒了。”耳边是下人着急的喊声,书房里头的人也出来了,顾潋清来不及看她一眼就将何姝婉从地上抱起。
来不及回琉璃阁,将安置在了她的房间里头。
乔璇衣好一阵子才缓缓的挪动脚步进去,一群人围在里头,大夫很快就被带来了,把了把脉后说是旧疾便走了。
顾老太这才环顾周身找到了乔璇衣的声音,急促的走到她面前喝道:“我让你好好照顾着点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乔璇衣低下脑袋,“妾身知错。”
“知错?要是画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顾老太将狠话都放了出来。
顾潋清也实在听不下去,出声道:“奶奶别说了,都先出去吧。”
一行人才撤出屋里头,顾潋清看着顾老太还气恼的模样,转身对乔璇衣道:“这几日恐怕是难以挪动了,人恐怕要在你这儿待上几日,你……能照顾吗?”
乔璇衣点了点头,“妾身一定好好照顾着她。”
顾老太紧蹙着眉头,哼了哼声之后便走了。
何姝婉躺了整整一夜没醒来,翌日乔璇衣坐在外头做针线活,听到屋里头有了动静,进去一看原是何姝婉坐起来了。
“你醒了。”乔璇衣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一边,搬来凳子在床榻边坐下。
何姝婉的脸还是很白,一丝血色也没有,虚弱的笑道:“让二夫人担心了。”
“我去给你端药来。”乔璇衣摇了摇头,起身就要出去,却被何姝婉抓住了衣袖,她用的力气很小,轻轻一甩就能甩开。
何姝婉目光黯淡,声音轻微道:“二夫人,我有话想对你说。”
尺素端着药进屋,正好碰见乔璇衣从里头出来,双眼还有些红润的走了出去。
她纳闷的端着药进去,何姝婉看见她道:“把药拿过来吧。”
乔璇衣站在外头的树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眼睛还很湿润。
脑子里满是何姝婉说的话盘旋在她周围,乔璇衣站了很久很久。
不过养了两三日,何姝婉能下床走动了,却提出要回去,顾老太担忧想留她下来,但她很坚定,于是也没法子,只好将她送走了。
走了不过半个月有余,府门外头却来了小厮松了一封书信,说是要给乔璇衣的。
乔璇衣将信接在手里头的时候,管家不断地叹气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表小姐去了,在去之前写了这封信,让人带过来的。”
乔璇衣听着,紧紧地捏住了信封,喉咙里哽咽着,双眼满满的红润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躺在软榻上,乔璇衣拆开那封信细瞧了半天,双眼渐渐模糊连字迹也看不清楚,捧着书信便开始哭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她爱顾潋清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了,却没有想到何姝婉那样的感情,到死也没有消散。
知道自己与顾潋清之间绝无可能,也不觉得绝望。
那日何姝婉说她自己活不过双十年华,却没想到去的就这样早。
顾潋清直到深夜才回府,听说了何姝婉的事情后,也觉得很惋惜,看到乔璇衣房间里头的蜡烛还亮着,便走进去看了看。
乔璇衣睡在软榻上,眼睫上还沾着泪水,似乎是刚睡过去不久,手垂下来还捏着纸,双眼都苦得通红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
顾潋清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纸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转而将人抱起放到床上拿被褥盖起来,半俯着身子拿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半晌才起身出去。
又是接连几天的滂沱大雨,乔璇衣已经几日没有见到顾潋清了,每每眉心褶皱时尺素都会说他忙,可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她站在门口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动了动身子才觉得腿麻了。
乔璇衣如同往常一般站在屋檐下等着人,也没期待能见到他,而朦胧的雨中却出现了一柄伞,一抹墨黑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缓缓而来。
放下伞,顾潋清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笑着道:“瞧你这副样子,念得紧了吧。”
乔璇衣点了点头,上前抱住他的腰,不管他身上被淋湿了,都不肯松开。
灯笼里透出澄黄色的暖意,打在二人的身上,与外头的冷雨相较,显得暖意。
顾潋清知道她念自己念的紧,可到底有些话还是得说。
“再过几日,我要去滁州。”顾潋清低下头看了她的发顶说道。
乔璇衣抬头与他对视,“为何?”
顾潋清紧紧地环着她,将脑袋靠在她的肩窝里头,吞吐气息道:“滁州瘟疫,皇上特命我与几个大臣一块儿去。”
乔璇衣听见瘟疫二字,急的眼睛都红了,“你又不是大夫,去那儿做什么?”
顾潋清看她又气又急的模样,甚是可人,抚了抚她的脸颊,抬头轻啄了一口笑道:“没事的,我会回来的。”
即便他这样保证,可乔璇衣还是红了眼睛,眼瞧着都要掉金豆子了,他立刻吻住她的唇,唇齿之间的气息融为一体,她闭上了眼睛。
雨下的那样大,屋檐下却照出了另一番景象。
顾潋清走得那日正好是晴天,乔璇衣红着眼睛眼看着他出了城门口。
自从顾潋清走了以后,乔璇衣瘦了许多,偶尔寄回来的一封家信她能看上几日,鸾娘看着也心疼,便拉着她到处逛逛去,顾潋清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外头电闪雷鸣的,似乎还没到停雨的季节,乔璇衣也想着办法让自己有些事干,就拿着针线活做了起来,一道雷鸣闪过,乔璇衣吓得一哆嗦,将手指戳出了个洞,白布上顿时就显出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