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楚寻扶着架子快速的打了个转,匆匆忙忙换了个位置。那宽袍广袖穿在身上很儒雅贵气,翻转的时候,衣袂飘飘,落在众人眼中也好看的不行,可谁穿谁知道,打架太麻烦了,牵牵绊绊,极是碍事。
越往上,剩下的人就越勇猛。
底下拍手叫好者不绝于耳。
徐昭就跟个臭屁蟑螂似的,专逮着楚寻不放,和她过招。
楚寻恨不得一掌劈死他,而徐昭则越打越兴奋,两眼迸射出激动的光芒,出招也越来越迅捷,毫不留情。(不用怀疑,这货是凭实力单的身。)
楚寻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徐昭!我生气了!”
徐昭一掌劈出,“来啊!”
人群里,靳燕霆原本以为徐昭在故意试楚寻的功夫,还跟徐乘风说了句,“阿昭不错。”
可后来,越看越觉得徐昭打得也太卖力了。就连徐乘风这个不懂武功的,也看出来二人打得凶,干笑两声,“楚寻也不知师从何人,竟然和徐昭打得不相上下。”
靳燕霆刚想说话,忽见楚寻身后有银光闪过,他眸色一凛,未及多想,已然自人群中飞身而上。
“啊!”“咦?”惊呼声不绝于耳。
转眼间靳燕霆已经上了架子,楚寻看到这人直直的朝自己而来,一脚飞出就要将他踹回去。被靳燕霆一把按住,却是直取一直在楚寻身后伺机下手的那人咽喉。
“哪有过了半场中途加入的!”楚寻不忿,也不管徐昭了,抬脚还要踢靳燕霆。
靳燕霆忽而好心情的笑了下,却是将那锁了咽喉的人往她跟前一扯,露出那人手里握着的匕首。
楚寻吓得往后一让,“靳燕霆!姻缘花而已,没必要动刀子吧!”
靳燕霆气得无语,正要将那人打晕带走。忽听一人大吼一声,“拿命来!”
十八踩着人群的脑袋,翻了个筋斗上了架子,直奔靳燕霆而来。
这下子完全乱套了,那暗杀的人想逃跑,靳燕霆追着那人,而十八追着靳燕霆,招招致命。
楚寻一门心思抢花束,徐昭又追着楚寻比试武功。好好的一个数丈高的架子,原本绑得结结实实,却因为这几人武功都不弱,你追我打,或砍或劈,打不中人,全打在架子上了。
没一会,架子发出咔嚓一声响,一根木头先掉了下来。
摊主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大喊一声,“都闪开!要倒啦!要倒啦!”
那架子有数丈高,一旦倒下来,不说砸到楼舍,那拥挤的人群小贩,一时躲避不及,肯定是要伤及无辜的。
花架“咔嚓”一声,应声而倒,几乎都不给人缓冲的时间。
靳燕霆不料会变成这样,心内大惊。
人群四散逃窜,惊呼声,哭喊声。
然,预料中的崩塌碎裂之声并未传来,众人定睛一瞧,这才看到一名身高九尺的男子,双手高举过头顶,竟将那花架给撑住了。原本奔跑中绊倒的老少回身望向就在头顶的架子,面上表情都崩了,缓了缓,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慌里慌张的重新站起,这才或扶或搀的走开了。
靳燕霆吁了一口气,飞身而下,助他一起将花架稳稳当当的放好。
幸而,虚惊一场,并未伤及无辜。
靳燕霆看向汉子,并未急着道谢,而是意味不明的上下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柏将军。”
柏忠顿了下,面上情绪不显,回了一礼,“晋王殿下。”
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很快巡街的衙役都赶了过来,呼呼喝喝。
靳燕霆想起一事,匆忙扫了眼,先前那个被他打断胳膊的刺客也跑没影了。
“啧,柏忠将军,”徐乘风心内警铃大作,面上却一派的从容不迫,“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柏忠不善言辞,正纠结如何应对。
忽而自人群中走出一名小厮打扮的少年,拱了拱手道:“晋王殿下,徐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第59章 第59章
小厮引着靳燕霆和徐乘风上了玉仙阁三楼。上来之前, 靳燕霆将靳炎绯托付给了徐昭代为照看,又觉徐昭这人不靠谱, 转而跟楚寻讲,“你替我照顾下阿绯,我去去就回。”
楚寻莫名其妙, “凭什么呀?”
但人已经走了。
都快到三楼了,徐乘风忽然冒了句,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靳燕霆足下一顿, 先前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吩咐出声了。他面上显出一丝古怪情绪。徐乘风“呵”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靳燕霆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道知道, ”他嘴上这般说, 面上却又是另一番神色。靳燕霆还想辩解,面前的门应声而开。
四下一静,萧烈双手交抱, 挑了一边眉毛。
萧国尚黑,萧烈一身黑袍,束金腰带, 领口袖口绣金线, 肩宽腰窄, 身姿挺拔。
靳燕霆似乎对于别国皇子潜入他国境内, 还作本国打扮的做派十分无语,又有些佩服,抱拳见礼, “萧二皇子。”
萧烈微微一笑,“晋王,请。徐大人,请。”
屋内案几上摆了两壶桃花醉,几人按宾主落座,靳燕霆道:“方才情势危急,多谢二皇子出手相助。”
萧烈执壶倒酒,“晋王客气了。”
徐乘风摇着折扇,看着琼浆玉液入杯,意有所指道:“二皇子此番故地重游,莫不是贪杯这桃花醉,一时兴起,任性风#流?”
萧烈低低一笑,既不附和也不否认。
“徐大人,既然知根知底,何必拐弯抹角?”
徐乘风接过酒杯,不紧不慢道:“我若不拐弯抹角,萧二皇子是否肯直言相告?”
七年前,徐乘风将将入仕,恰戎族作乱,主战主和各执一词,徐乘风大胆提出联萧抗戎。与隐了身份的靳燕霆一同出使萧国游说。因缘际会,偶遇刚归国三年的萧烈。
彼时萧烈虽脚跟尚未站稳,但颇受萧王依重。
萧烈作为郁封时常年待在道观,出行也是刻意做了伪装,因此并未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但徐乘风却凭借着二皇子的一封书稿,通过蛛丝马迹,竟然猜出了萧烈是诈死的郁封。
郁封虽行事低调,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的久了,总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郁封待的道观观主和皇级观观主是师兄弟。徐乘风曾是皇级观观主座上宾,因为某种巧合,偶然看过郁封的手稿。当时徐乘风便有了结交之心,只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事,一直没有机会,再后来就是郁封顽疾复发病故。
未能在人尚在世之时畅谈一番,徐乘风一直引为平生憾事。
徐乘风认出萧烈,无疑是大大的意外之喜。有了这做契机,一切都好谈了。
只是,此时想起这些,靳燕霆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因为他又想起了与眼前这人名份上有牵扯的那个人,而这份牵扯恰恰是因为自己。只是又忆起,萧烈曾要求他们保证过,过往如烟云,死去的人不会再让他活过来,靳燕霆又稍稍释然了些。
“萧烈,明人不说暗话,你此番来我大晋所谓何事?”靳燕霆开门见山道。
萧烈看他二人一眼,“原本我可以作壁上观,不暴露身份的。”
一句话将人堵死。
徐乘风:“……”
靳燕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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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仙阁一面临街,一面临湖,此刻湖岸边凉风习习,站得都是人。
十八左手护着右手的肘部,表情难看,先前她一直纠#缠不休追着靳燕霆打,被他情急之下卸了一条胳膊,虽然后来很快被她自己接了回去,但这一卸一接,疼得她脸都白了。因此现在心情也非常糟糕,尤其在她看到靳燕霆竟然跟楚寻开口让她照顾靳炎绯后。
“你干嘛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瞪着我?”
十八:“呵呵……杀父仇人?便宜的你!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骗鬼呢!我就是信了你的邪!”
楚寻一直觉得十八言语之间对自己的父亲很有意见,可她明明说自己是个孤儿,这点就很奇怪了。不过她不喜欢多想,转而看向徐昭,“少爷!我又怎么你了?你干嘛也用这种杀父仇人的眼神瞪着我?”
“我爹还没死呢!我这哪是杀父仇人,分明是,分明是……”徐昭急的面上涨红,幸好天黑看不出来,他只是觉得靳燕霆和她说话那熟稔的语气让他感到不自在罢了。
楚寻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们,手里捧着一大束的姻缘花,扫了一眼,看好些姑娘正围着她看,心念一动,眨眨眼,莞尔一笑。
姑娘们捂着脸,你推我搡,哈的一笑。
虽然她们都知道楚寻是女扮男装,可还是情不自禁被她的色相迷住,假装自己在瞧好看到过分的小郎君。
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楚寻眼中的她们额上都出现了红莹莹的光晕。
“想不想要?”楚寻自姻缘花束里抽了一枝出来。
姑娘们哈呀一声。
“谁给我亲一口就送你们一枝。”
徐昭:“!!!”
靳炎绯:“???”
十八:“……”这个变#态,又犯病了。
“嫂子,”郁黛低喊了她一声。
“我来!”原先那王屠夫的女儿大刀阔斧的冲了过来,却是两臂一张,将楚寻结结实实抱住,吧唧一口,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她手中的一枝姻缘花,又笑又叫的跑开,“我亲到了!亲到了!”手舞足蹈,竟有点疯癫的意思。
楚寻:“……”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印。错了!
经王屠夫的闺女一闹,女孩儿们也没什么害羞的了,纷纷涌了上来,瞬间将楚寻淹没。
本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平素就抛头露面的忙于生计,没有贵族女子矜持,一时闹腾起来,热烈的很。
小殷眼看着楚寻被人流淹没,挤都挤不进去,着急跺脚,“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个个都跟饿狼似的!”
徐昭已经震惊的不能言语了,本能反应却是捂住靳炎绯的双眼,辣眼睛!
十八拧着眉头认真思索,也许她真是错怪楚寻了?人家明明爱得是女人啊!
“师妹!”
这一声虽然响亮,但这世上的师妹和表妹一样多,并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青鸾师妹!”
十八整个人猛得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等反应过来往人堆里挤,一名青年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面容清隽,只是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像是才经历过一场长途跋涉,面上难掩倦意。
“金乌,”徐昭招呼了声。
金乌却没空搭理他,盯着十八不放,“青鸾,你这半年跑哪去了?师父他老人家……”
十八两只手捂住脸,掉了个方向,埋头就往人堆里冲,“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