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一月不见,她依旧笑魅如花,依旧风光灿烂,以为她至少会觉得不适应,可是没有。她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整天笑嘻嘻的,不同的是,现在不再对他笑,她现在对着别的男人笑。以为她离了他会难过,毕竟他知道她很喜欢自己,可是她似乎过得很好,不但没有他想象中的憔悴消瘦,反而还似乎圆润了一些。
是因为二哥么……不过才多久,立马就忘却前尘,投入新人的怀抱了么?司徒景轩漠然地望着她,可是眼眸里的情绪已经微微起了变化,女人是不是都如此,喜新厌旧,朝三暮四,脑海中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愤怒的情绪难以压抑。
“走吧,随我进宫。”他收起情绪,冷漠说道。
杜小小再次尝到被雷劈的感觉。
进宫?
少爷要她进宫?
前面的人走出几步,杜小小微微迟疑了一下跟上,无论如何,总比站在这给人看好。可是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掐掐自己的手。
还是不疼,奇怪,她很用力了啊。
这个……这个少爷不会是假的吧?
还是她根本没睡醒?
虽然事实已经很明显,眼前那个的确是少爷,毕竟没人一早上会说出这么让人想掐死他的话。
可是、可是,她总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这样一想,步子便缓下了,等回神的时候,司徒景轩已经停下脚步在前面等她。
杜小小不好意思的赶紧快步跟上,还没等她走近,司徒景轩已经有些不耐地出声:“还磨蹭什么,还不过来扶我。”
果然,这个少爷是真的。
***
杜小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宫的,犹记得她是在一票错愕和惊讶的视线里出的府,然后一路是轻飘飘地跟着马车过来。
她环顾完全陌生的四周,手心紧张地能捏出汗来。少爷自他们踏进宫门就被太傅大人接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叫留芳阁的地方等候。
皇宫,这往常不过是娘书里说的地方,她竟然有幸到能踏进来。红墙黑瓦,肃穆庄严,侍卫列队走过,遍地都是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她再偷偷地瞄了眼前面看管她们的老宫娥,不苟言笑的样子真是和华嬷嬷一个样,让人看着就想退避三尺。
照看不到半个时辰,老宫娥许是觉得无趣,丢下几句警告不准乱走的话后离开了。
杜小小松了口气,眼珠子在安分一会后,开始不由地乱瞟。她身边站着的都是和她一样陪考生来的丫鬟小厮,借由此也看得出,这些人的主子也是非富则贵了。
就在她百无聊赖等待的时候,旁边几名丫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听内容,好象这几人原本就认识。
杜小小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又将视线看向别处,耳朵却是不老实地竖了起来。
“什么?你家少爷又要纳妾了?这已经是今年第四个了啊!”
“可不是么,没想到少爷真着了这小妖精的道。”
“不过,王少爷是这么容易被迷住的人吗,估计也就图个新鲜。男人啊,谁不喜欢水当当的姑娘。”之前尖声的丫鬟老练的说道。
谁说的,我家少爷可不这样,杜小小在心里想。
“说的也是,那小妖精长的确实勾人,有时候直勾勾的盯着你时能把你的魂都给勾跑了。”
“不趁着年轻美貌时下点功夫难道等到人老珠黄?你看着吧,也就这几天得宠,过不了多久就和以前那些个一样,没影儿了。”
你怎么知道?杜小小在心里问。
这头,那名丫鬟也疑惑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我觉着这丫头不简单啊,不是以前那些个可以比的,你看,她能从伙房丫头一步步爬到老夫人身边的红人,然后又被派去给少爷当差,现在又被收入了房,这等心机,可不是普通丫头能有的。”
杜小小眨眨眼,除了那句被少爷收入房,前面的那些,怎么和她的丫鬟生涯这么像?
“哼,不就是长了对狐媚眼么,你看她能好多少年,以后你家少爷娶了少奶奶,够她受的了。”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妾室啊。”
“那也只是个妾啊。”
“唉,要真是做少爷的妾室我也乐意。”
“哼,给我我当然……”说话的丫鬟顿了顿,“也愿意。”
听到她们讨论,旁边有人嘲笑道:“你们可真没出息,做少爷的妾室有什么好的,给我我就……”
“你就干吗?”之前两名讨论的丫鬟异口同声地问。
“我就做司徒公子的妾室。”那名丫鬟的声音有些陶醉,“我刚见过司徒公子一面,那可真是叫斯文有礼俊美无比,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能叫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杜小小差点笑出来,敢情你不看我家少爷的时候,你小心脏就不跳?
“你就做梦吧你,司徒公子哪是我们可以想的?司徒家门槛儿可是高的不能再高,怎么说也得配个皇亲国戚的。”
“不过司徒公子岁数也不小了,今年该二十有一了吧?怎么就没听说他和哪家小姐相好啊?”
这时,那名陶醉的丫鬟好象醒过来,急忙辩解,“司徒公子洁身自好,自然是和常人不一样的。哪会像你们家少爷这样,见一个爱一个,身边有这么多莺莺燕燕。你看他连挑的丫鬟都是平凡无奇,可见司徒公子不是个重美色的人。”
听到这,杜小小差点就喷了,这不是拐着弯的说她没有美色么?
虽然她也真没有。
“喂,你干吗要说我家少爷啊。天下哪个男子不是这样的,除非你嫁个傻子呆子,不然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啊。”
“司徒少爷才不是傻子呆子,我看他就比你家少爷好个千倍万倍。”
“哟和,我真没见过谁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你是孙公子家的吧。回头孙公子考完回来,我倒是要找他评评理,我要是没记错,你家公子貌似还没娶妻吧,难道他也是傻子呆子?”那名丫鬟不示弱的反击。
“你……”那名丫鬟气结。
眼看要吵起来,旁边的人急忙把两人拉开。
杜小小在心里啧啧了一声,少爷果然是个祸害啊,只见了他一面的丫鬟竟然都能为他吵起来。
“说起那个司徒公子,他上面该是有两名兄长吧。不知道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和他一样俊美无比。”
“你说大公子和二公子吧,我劝你还是别想了。那个司徒长公子明摆着是要留着和哪家有权有势的小姐联姻用的,至于那个二公子,哼哼……怕是根本不喜欢女人的……”
“什么?”在场的丫鬟都叫了出来,包括最为惊讶的杜小小。
“我和你们说啊,我有个小姐妹是御龙阁的当家小花旦,那模样叫一个水灵和俊俏啊,是男人见了就没有不动心的。可是那个二公子包了她整晚,什么都没干,就是叫她抚琴。”
“切,这很正常好不,说明二公子是正人君子啊。”一旁有人质疑。
杜小小也点点头,很快又在心里否定。二少爷最近虽然收敛了很多,可是以前的确是花名在外,浪荡不羁的。
“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我那个小姐妹还被二公子接回了府,住了三晚。我当时以为她就要过上好日子,包括她自己也这么想,可是哪里知道第四天又被送了回来。我一问,这才知道,那三天他们就关房里下棋,其他啥也没干。”
“啊……”众人都惊了。
“你说说,我小姐妹这么漂亮的人,二公子放着三天都没动作,不是不喜欢女人是什么。”
不是吧,二少爷他……杜小小傻了,她心里的震撼自然比其他人都来得激烈。
突然身后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皇宫可不是你们几个可以聊天的地方!一帮只会碎嘴的丫头,难道连做下人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那边本来热切讨论的三人顿时受惊,行为无措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们……我们知错了。”说完都羞愧地低下头,紧张的站好。
杜小小安静站立不动,突然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参合进去。
一道翠绿色的身影缓缓走到众人身前,她看着杜小小,眼神有些锐利,“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杜小小有点茫然的看着她,“啊?”说什么?她刚才除了个“啊”字可什么都没说啊。
严肃的宫娥眯了眯眼,冷冷说着,“看来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说完,就转身走了。
杜小小看着她的背影迷茫的更厉害了,这还是除了娘以外,第一次有人说她聪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娘一样,也是作弄她的?
第64章 阴险真阴险
那个宫娥走后,那几名丫鬟也当真不敢再讨论,毕竟这不是自家的地方,要是在这丢了脑袋,是谁帮情都没用的。
杜小小的觉悟比她们几个来得要高,虽然她偶尔会没有做丫鬟的自觉。可是她现在代表司徒府,要是在宫里惹了事,丢了司徒府的面子,那就是有一百张皮也不够老爷扒的。
她想着刚才听来的消息,怎么想都还是不通。如果要下棋,去茶馆就可以了啊。何必费心把人接进府,挨老爷骂不说,还坏自己名声。她到刚才都以为那些进府的女子是来给少爷……给少爷解闷的,还是这是个偶然,只有那名小花旦是来下棋的?其他女子依旧是来夜夜笙歌的?
杜小小无聊的胡思乱想着,突然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粉色的绣花鞋,慢慢抬头,意外的看见了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这人,好像是段小姐身边的丫鬟?
“我说是哪个丫鬟这么了不起,竟然让我来请,原来是你这个呆子。”夏荷讽刺的开了口:“怎么着,你不是吓得跑去二公子那了么?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杜小小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她。有些事情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比如那次下桥时,和她并肩走的人就是她。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谁?你再怎么得你家少爷的宠你也只是个丫鬟,等哪天我们公主进了……哼,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快和我走。”夏荷眼神蔑视。
呃,她那句突然断掉的话……是等哪天我们公主进了门?杜小小老实的跟在她后头,心里揣测着那个段小姐的身份。
走了几条走道,她们走进一个花园,不远处的八角亭子里对座着两道熟悉身影。
“夏荷,人带来了?”
夏荷恭敬地迎上去:“回公主,奴婢将人带来了。”
熟悉面容,却不再是以前富家小姐的装扮,锦袍金丝,顿生贵气。
杜小小低头,朝她作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段雪阳朝她点点头,道:“起来吧。”
杜小小依言起身,来到司徒景轩身边,提着的心总算放心。
段雪阳示意左右侍从退下,然后语气婉婉的对着司徒景轩说:“司徒公子,可是怪我骗了你么?”
司徒景轩缓缓说道:“公主多虑。”
段雪阳有点挫败,面上依旧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矜持,“司徒公子刚才抚的曲子真是动听至极,不知叫什么?”
“步步清风。”司徒景轩简洁回答。
我看该叫步步清高才是。段雪阳心里郁闷的腹诽,见对方仍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有些沉不住气地问,“司徒公子难道不好奇,本宫找你何事?”
“不知公主找草民来所为何事。”司徒景轩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回答。
段雪阳含笑回答:“早先时候听太傅大人说公子今日来参加统考,凑古风一曲,刚我特地来到学殿后旁听,公子琴音当真是举世无双。因此特请公子来,想问是出自哪位高师名下?”
司徒景轩略垂了下眼睑,“随母亲习了几年罢了。”
段雪阳略为吃惊,传闻里司徒景轩的娘亲好象很早就过世了,坊间对她的评价也很少,据说她深出简出,从不露面。
段雪阳好奇的正要问,不远处却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雪儿这是和谁把酒言欢呢,哀家既路过,正好来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