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节
餐桌上摆了一桌的菜,一行人进去先洗手吃饭。珍珠会自己吃饭了,但到了这里就粘着祁海鹏给她喂饭。吃饭间,苏湘把跟宴霖相认的事情说了,她把祁海鹏当成亲人,所以不打算瞒着他,更何况她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世,多亏了他帮忙。
祁海鹏听说苏湘准备认下干亲,点点头道:“你这样也好。总归是一家人,不过我想,以后等你们结婚了,他也许会另外提出一个条件。”
说到结婚,苏湘捏着筷子的手指停顿了下,她抬眸正好撞上祁海鹏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目光虽然平和,但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时候却突然说这一句话,其中意味苏湘知晓。
苏湘觉得嘴里软糯的米饭有点不好下咽,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汤,她问道:“什么条件?”
祁海鹏喂了珍珠一口饭,说道:“宴家虽然有个宴孤,但终归不是他的亲血脉。我们这一代的人,对血缘延续看得还是很重的,他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没了后人,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
“眼下,他不能把你光明正大的认了回去,但等你认亲以后,哪怕是干亲,他应该也会希望你以后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姓宴的。这样,宴家也就有了后人。”
“只要在外人眼里,你们父女感情深厚,有一个孩子姓宴也没什么,旁人也只会以为宴霖疼爱孩子就是了。”
苏湘完全没想过这个,她还以为只要等认亲仪式以后,事情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湘吃饭都是心不在焉的。别说宴霖想要一个孩子,她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个问题。
傅寒川那么笃定的说她无法再有孩子,那三年里面,她也没再有孩子,这件事她还没找到答案
苏湘刚有件事可以高兴一下,一提到这个事,她那颗心又沉了下去。
她生不了孩子
祁海鹏的声音又想起,不过这次不是对着她说的,他对着祁令扬道:“如果宴霖提出要一个孩子,你会介意吗?”
祁令扬看了一眼苏湘,嘴唇微弯道:“多个人疼爱孩子,没什么不可以。”
祁令扬对自己的身世都不是那么在乎了,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姓什么无所谓,更何况他知道全部的内情,孩子也不是离开自己身边。
可是他看了眼呆愣的苏湘,在桌下伸过手捏了捏她的手指,什么都表达在了这一握里。
苏湘回过神来,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表示自己没事,心里更觉得难受,于是闷头扒了口饭。
祁海鹏把她的异常看在眼里,不过没说什么。
祁令扬换了话题,说道:“对了,我打算让苏润离开北城。”
苏湘抬头看他:“让苏润离开?”
祁令扬道:“既然你不想公开你与宴霖的关系,他就只能离开这里,并且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能够回来。我想,宴叔叔回来以后,也会做这件事的。”
当年苏明东曾经对他做过的事,现如今都报应在了他儿子的身上。只是当年苏明东希望叶承永远的消失,而苏润的离开,是为了保守那个秘密。
现在的苏润未必知道宴霖就是苏湘的亲生父亲,可等到他们完成了认亲仪式,他就会明白过来的。
苏润是个废物,没什么脑子,他没有宴霖的心思,暗中谋划个几十年还能再卷土重来。祁令扬打算让他去凤城,那边请卓易帮忙看着,更能够放心。
祁海鹏也觉得可以,他想到了什么,说道:“可是关于苏湘的身世,那魏兰茜与苏丽怡不也知情吗?让苏润离开北城,他那女儿未必答应。”
苏润是个废物,但他那个女儿倒是聪明,心眼多而且手段也厉害,也是个能折腾的人。
苏湘倒是不担心,她道:“苏丽怡是个拎得清的人,她不会说什么的。”
苏丽怡亲眼看到了苏明东的下场,从苏家小姐到被人追着讨债的落魄日子,她也是都经历过的,现在她有安稳日子过,不敢掀风浪的。而且,她的心眼没有苏润那么坏,更没他的蠢,经过了之前那几件事后,她也明白过来了,她苏湘不欠苏家的,最好不要再来惹她。
倒是那魏兰茜,给点甜头什么都能说。她与苏润解除了误会,以往夫妻倒是情深,苏润落魄了她也不离不弃的,可苏润没了命根子,两人之间又为了那些钱生了别的矛盾,她不肯跟他了,出去旅行的时候勾搭上了一个离婚男,现在扬言要离婚呢。
魏兰茜往后肯定是要跟苏丽怡过日子的,有苏丽怡在,她脑子多少还能清醒点,不敢惹麻烦的。而且,苏润为了拿住苏湘的把柄,没跟她们母女多说什么,所以她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苏湘这样一分析,祁海鹏点头道:“嗯,这样的话,倒是把事情都解决了。只是宴霖那边,你还是要去再说一下的,他对苏家的仇恨很深。”
他要是为了苏润永久的保密,把他给弄死了,那苏丽怡肯定是不干的。所以,这件事不能做的过火。
苏湘道:“谢谢祁叔叔提醒,我会同他说的。”
吃过晚饭,珍珠想去院子里玩,拉着祁海鹏要出门,祁海鹏把她交给祁令扬,对着苏湘道:“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一谈。”
苏湘一怔,祁海鹏很少跟她单独谈话,但刚才晚饭间,其实他已经透出他想说什么了。
苏湘点了下头,跟着他往书房走。
门关上,苏湘就感觉到了一股压抑感,其实她心里有数,傅寒川的那场新闻发布会,动了祁家的脸面,这件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苏湘站着,低着头道:“对不起,祁叔叔。”
祁海鹏在皮椅上坐下来,精锐的目光盯着她道:“苏湘,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我现在不去谈傅寒川做了什么,我只问你,你跟祁令扬的婚事,还作数吗?”
现在在所有人眼里,苏湘是祁令扬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是与祁家捆绑在了一起的人。
哪怕祁令扬的身世公开了,但俞可兰是他祁海鹏光明正大的娶回家的,祁令扬就是祁家的人,更何况,祁令扬没有回到傅家去。
苏湘的手指掐紧了,她抿着嘴唇,只觉得嗓子眼里那一口米饭还没咽下去似的。
祁海鹏又问道:“苏湘,傅寒川讨好你,你可有动摇了?”
苏湘的喉咙发紧,她回想到在马拉西亚的最后一个晚上,她请傅寒川吃饭,说是感谢,又是在与他划清界限。这一道界限,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自己?
苏湘的喉咙翻滚了下,她抬起眼眸来道:“祁叔叔,我跟傅家水火不容。”
祁海鹏笑了下,他道:“那是以前,现在就不是了。现在的傅家可是巴不得你回去。”
祁海鹏的目光意味深长,苏湘身后有宴家做靠山了,她的身上镀了一层真金,够配的上傅家了。
苏湘再用力的捏了下手指头,说道:“可我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皮球。”
她不是一颗皮球,看着讨厌的时候一脚踢出去,毫不留情,想要的时候,再叫一声让她滚回来。
祁海鹏盯着她,看着苏湘憋红了的脸,额头都冒出了细汗,他神色一松,笑说道:“苏湘,你不用紧张,我也没别的意思,吓着你了?”
苏湘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
只是她心里慌的厉害,在祁海鹏的注视下,她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外面走廊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声音急而轻,一听就是珍珠跑过来了。
祁海鹏往门口看了一眼,说道:“珍珠找来了。”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门把一扭,小人儿站在门口,气息还没喘匀,看到祁海鹏就笑:“爷爷,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因为我一听就是你啊。”祁海鹏弯腰抱起她,往外面走出去。
苏湘还站在书房里,她沉沉的呼了口气。祁海鹏的脾气这些年和顺了很多,但是不代表他没有了锐气,那一双眼更是明镜似的在照她的心。
苏湘提着沉甸甸的脚走到门口,祁令扬走了过来,手指拂开她额头有些湿润的头发,他握住苏湘的手,牵着她往外走,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她的掌心则是湿润的,一碰上,她的汗水就擦在了他的掌心,苏湘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书房到楼梯的走廊有些长,头顶的灯光明亮,两人的脚步踩在一起,有节奏的响着,男人低缓的声音在这脚步声中响起道:“老爷子的话别放在心上。”
苏湘的鼻子酸酸的,她在楼梯口站住,祁令扬转过头来,温润的眉眼在灯光下柔和:“怎么了?”
“祁令扬,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了?”
祁令扬轻轻的笑,手指在她的眼角拂过,他道:“也许我不能时刻陪在你的身边,也许,我没办法完全的走进你的心里,但是我会让你永远都只能适应我的好,别的谁都取代不了。”
苏湘的喉咙又翻滚了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转头看向楼梯,往下走了一步。
她平稳了一下情绪,再开口道:“明天,陆薇琪就该与那邢思见面了,但她不会出现了。我要去会一会陆薇琪,你要去吗?”
说起来,从陆薇琪出狱后,她们还没正式见过面,也该是时候了。
祁令扬想了想道:“明天吗?明天我要出差,应该去不了。你手上有他们的证据,应该没问题的。”
第295章 北城的唾沫没淹死我,北城的大牢也关不住你
苏湘当然知道没有问题,她再道:“你真的不去?”
祁令扬停下脚步,在她额头上弹了下道:“应该不放心的是我吧,你还一直问。”
苏湘扯了扯唇角,她又何尝不知道,祁令扬给她的尊重,给她的自由跟信任,他所有的好,是给她的另一种无形的负重。
不可辜负,不可违背。
第二天,下起了雨,天气显得有些阴冷。
陆家花园,陆薇琪站在屋檐下,穿过蒙蒙雨帘看向大门口,咬着指尖来回走了遍,神色间有些焦躁。
按说傅寒川跟那个哑巴昨天就回到了北城,邢思也该到了,她急着看那幅画,邢思却说临时出了问题,要晚一天才能到。
按照她所说的,那幅姜花图被盗,傅寒川报了警,所以在出关检查上出了些问题。
陆薇琪翻开手机再看了眼那幅画的照片,皱了皱眉毛,这叶承,到底是什么来路?
几天前。
陆薇琪在收到邢思发过来的照片后,便去了一趟晨风画廊,贺老头热情接待,但当她拿出这张照片,问他详细事情的时候,那老头就开始耍滑头了,说什么客户机密,不能往外泄露。
陆薇琪道:“贺老先生,我知道买下这幅画的是谁。苏湘苏小姐对吗?”
“我就是从她那里看到这幅画的。这画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他的画是真不错,所以我想问一下,你这儿还有他的画吗?为什么那些展出画里,没有他的作品呢?”
贺老头笑眯眯的打哈哈道:“这简单嘛,因为这幅画,就是孤品,世间只此一幅。苏小姐先买走了画,陆小姐你当然就看不到了。”
“不过陆小姐,我这里还有别的画,都是绝好绝妙的,陆小姐之前在我这里买过画,就该知道我老贺看中的画绝非凡品,每一副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陆薇琪懒得听他的生意经,她打断他道:“贺老先生,我拿着这张照片来,就是冲着这个画家来的。”
“一个画家怎么可能只有一幅画,又不是死了。你要是想抬高价,尽管说,我出得起。”
贺老头笑道:“诶,还真是跟死了差不多。”
“哦?什么意思?”
“这个画家啊,他失踪了,所以我才说,这幅画是孤品。”
陆薇琪眉眼微微一转,这画是孤品她抬眉一笑道:“那你卖了多少?”
“陆小姐,你这可不讲规矩了。”贺老头微微扬起下巴摆姿态,陆薇琪略一思索,换了个方式,“比我买的那几幅都贵?”
贺老头点头道:“陆小姐,你买的那些画全部加起来,跟这幅画也就打了个平,明白么?”
陆薇琪闻言,心里微沉了下。
她是亲眼看到傅寒川在画廊买了画,再送进了湘园的大门的。当时她以为傅寒川献殷勤,却听邢思跟她报告说,苏湘跟傅寒川带了一幅画去的吉隆坡,她就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用来送礼的。
可后来她听到邢思的描述,跟傅寒川送的那画尺寸并不相同。当时她没想明白,好端端的,苏湘为什么要换幅画,现在又听贺老头说起这画的价格不低,直觉告诉她,她好像猜错了方向。
那幅画,并不是拿来送礼的。
那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