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花药赶紧转头,假装没看见。“如此,倒是小女子唐突了。”柳韶音美目瞬间露出失落来,微微低垂着视线,也不说话,却让人真真切切的怜惜。
柴映玉嘴角含笑,看着好戏,总觉得这一路会非常精彩。
柳风陌也不知道柴映玉在笑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小子,你等着。
南宫榷刚刚跟盗贼对战的时候,一直都在分心观察这边的情况,知道柳家兄妹刚刚跟柴映玉这边起了冲突,却也假装不知。
“是南宫疏忽,还未曾给二位介绍。这位就是洛阳柴家的映玉公子。”
柳家兄妹一听,都是一愣。
柳风陌:卧槽,这个xx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映玉公子。
柳韶音:映玉公子毁容了?
紧接着,南宫榷又指了指花药,介绍道:“这位,是药王谷谷主花神医。”
柳风陌:卧槽,花神医竟然是个女人。
柳韶音:映玉公子的脸有救了。
花药看的有些兴致缺缺,她本来就不善应酬,更何况药王谷的职业属性注定她不用去讨好别人,便对柴映玉说:“咱们上路吧,也耽误不少时间了。”
柴映玉点了点头,便跟花药一起上了车。
两人刚上车,南宫榷就追上前来。
柴映玉以为南宫榷这小白脸又是上来表衷心的呢,连忙把花药挡在自己身后,顶着一张王母娘娘的脸,企图拆散这对苦命鸳鸯。
哪知道人家南宫榷压根就不是想跟花药说点什么,而是跟他说雪峰山庄的人想跟他们同行。
事实上,南宫榷想带着柳家兄妹压根也不用征得柴映玉的同意,然而处事周全的南宫榷还是过来知会了一声。
柴映玉一听,嘴角勾起,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行啊,反正都是去幽州,大家路上也有个照应。”
南宫榷得了柴映玉的点头,忙通知柳家兄妹,柳家兄妹自然喜不自禁。毕竟他们的人马被那伙盗贼干掉不少,如果再遇到一拨盗贼,自保已成问题。眼下跟着映玉公子和南宫公子,即便是狐假虎威,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于是,去往幽州参见武林大会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柴映玉他们在前,中间是雪峰山庄的人,最后面是南宫榷的人,车马行人,浩浩荡荡,在官道上拉成了一字长蛇阵,蔚为壮观。
花药有些闹不清楚柴映玉又在搞什么鬼,毕竟平日里映玉公子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柴映玉贼兮兮一笑,问道:“你先前不是好奇小爷是怎么知道那些盗贼是奔柳家那女人来的嘛。”
花药点头:“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柴映玉得意一笑,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听过一门叫嫁衣神功的武功?”
“听过,那不正是他们雪峰山庄的独门武功吗?据说是一门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武功,似乎只有女子才可以练,难不成那位柳小姐练了嫁衣神功?”
花药在一本记录江湖各派武功的书籍当中看到过,嫁衣神功是一门非常神奇的内功心法,只用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够练出来别人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才能修炼出的内力来。
然而练功者本人只是拥有这些内力,却无法使用,仿佛是一个容器,承载着这些内力。只有把这些内里渡岛另外一个人体内,这些内力才会发挥真正的作用。
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也是“嫁衣神功”这名字的由来。
柴映玉挑眉一笑。
“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化妆成盗贼来抢那女人,你别看那个女人看上去跟颗小白菜似的,她身上可承载着至少四十年的内力呢。”
四十年的内力呀,可能听上去没那么震撼,事实却是非常了不得。举个例子,一个毫无内力的人,连一根小腿粗的树苗都拍不断,可如果拥有四十年的内力,能震碎一个怀抱那么粗的参天大树。
原来柳韶音竟然练了这门武功,也难怪她会那般柔弱,嫁衣神功会成倍消耗一个人的精气神,修习这门武功的人一般都短命。
柴映玉说:“刚刚那伙盗贼看武功路数,应该是华山派的人,名门正派甘心扮成盗贼,肯定是有利所图,也就不难猜出他们是在打柳韶音身上那四十年内力的主意。”
大写的震惊。
花药讶然道:“那柳小姐岂不是就像是一块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
柴映玉努努嘴,从兜里抓出来一把瓜子,咯嘣咯嘣的嗑了起来。
“你这个比喻倒是很恰当,毕竟是四十年的内力,一个人一辈子才能活多久,四十年的内力,诱惑相当大。”
花药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柳风陌为何带柳小姐来参加武林大会呀?家里不是更安全吗?”
柴映玉微微一愣,没想到花药对于亲情的理解竟然如此美好。他虽然幸福着长大,却见过不少父母不慈,儿女不孝的例子,便多了些理解。
然而,他并不想让花药理解这些,便含糊着说。
“应该是想给柳韶音找一个乘龙快婿吧。”
雪峰山庄明显是想通过这次武林大会,选择一个中原地区的盟友,而柳韶音就是那个结盟的礼物。毕竟雪峰山庄的买卖是兵器和玉石,货物贵重又容易被劫,十分有必要跟中原武林打好关系。
南宫榷如此大包大揽,应该也是意识到了柳韶音不仅仅是个美丽的女人,她还是四十年内力。任谁都想不费吹灰之力的平白得到四十年内力。
更何况是野心家。
花药没想到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不过也了解了个大概,一言以概之:柳韶音就像是个宝物一样,人人觊觎。
当然,除了柴映玉。
说起来,这位映玉公子当真是视内力如粪土,视美女如无物。
他在已经猜到柳韶音是个大宝贝的前提下,依旧对柳韶音不屑一顾,可以说很清流了。
柴映玉嗑了会儿瓜子,有些乏,便一把把瓜子塞到花药手中。
花药说:“我不爱吃。”
“谁让你吃?给小爷嗑好了,把瓜子仁给小爷。”
“……我可真惯着你。”
柴映玉很大爷的瘫在一旁,斜睨着花药:“小爷让你嗑瓜子怎么了?你也不想想昨天夜里是谁在发现刺客之后立刻赶去保护你的,又是谁打退强敌保护了你。”
花药无话可说,毕竟受人恩惠。
就这样,花药坐在一边嗑瓜子,柴映玉瘫在一旁打盹。
攒一堆瓜子仁,花药推柴映玉一下,柴映玉张嘴等投喂。
花药腹诽:你也不怕我给你投毒。
柴映玉一边嚼着瓜子仁,一边犯困,可马车颠簸,他又睡不着。
“今儿晚上小爷非得好好睡一觉不可,困得要死,谁要是再敢打扰小爷,小爷把他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你瞧瞧,小爷黑眼圈是不是都出来了?”
说着话,柴映玉眯着眼仰脸凑上前,非得让花药给瞧瞧。
他这样的动作,倒是像等待亲吻一般。
柴映玉的脸最近天天敷各种名贵药膏,除了些粉嫩的疤痕之外,皮肤可以说吹弹可破、白如瓷器。他微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仿若远山树影,饱满的红唇恰似落日余晖。
花药想到那日自己尝的那一口,心跳漏了半拍,不自在的错开实现。
“好着呢,睡一觉就能好。”
柴映玉睁开眼睛:“是吗?你那里有没有去黑眼圈的药膏?前阵子你还答应给小爷配香料,到现在也没影。”
“香料没配,不过给你弄了一瓶香精。”
香精可比香料珍贵太多,柴映玉惊喜不已,连忙催促:“哪儿呢?哪儿呢?你还不赶紧拿出来。”
花药转身从随身带的药箱取出一个精致的透明琉璃瓶,瓶子只有拳头大小,瓶内是绿色的液体,应该是提取的香精。
柴映玉接过去打开塞子一闻,果然是栀子花的味道,清香不腻,让人仿佛置身于夏日庭院,一阵清风飘过,缕缕芬芳袭来,心情也跟着绽放开来。
“好闻,就跟真的栀子花一样,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本来就是从真的栀子花上提取来的。”
花药瞧着柴映玉喜欢的不行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很多时候送人礼物比收到礼物还让心情愉悦。
“临行前刚弄完,这个太费事,谷中的栀子花刚开,我就开始弄了。”
柴映玉有些爱不释手,他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而且花药的手艺真的太好,他只是大概的描绘了一下自己想要的味道,花药就能调出来完完全全符合他心意的香精,很神奇。
瓶子也精致,也不知道她哪儿弄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少了。
“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花药送给他一个白眼:“这一点点,就用了我整片栀子花,你可知足吧。”
柴映玉也没计较,心里美滋滋,车厢里全是他喜欢的栀子味道。以前他就遗憾说栀子花怎么可以只开一季,现在好了,四季他都能闻到这个味道。
越发觉得花药顺眼,这个女人真的什么都会。
“等明年夏天,小爷给你一片大大的栀子花田,你给小爷多弄些这个。”
花药被柴映玉这种贪得无厌的孩子话给弄的发笑:“你还真把我当成你家长工了?明年夏天,咱们估计早就分道扬镳了。”
分道扬镳?柴映玉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跟花药在一起,都快忘记了自己是来治伤的了。他猛然意识到,随着他脸上的伤渐渐痊愈,离他们分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那……那……”
铺天盖地的酸涩瞬间裹挟着映玉公子,满车厢的栀子花香都不能缓解他此刻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柴映玉说:“伤好之后不是还有三个月呢?小爷答应要陪你三个月,就一定要陪你三个月,绝不食言。”
花药忍不住提醒:“三个月之后,也不到夏天。”
柴映玉心情瞬间就到了谷底,委屈一下就充满了胸腔。
“小爷有钱,小爷想在药王谷待多久就待多久。”
“没病你待在药王谷干嘛?”
“小爷爱待哪儿就待哪儿,你管不着。丑女人,就知道扫兴,小爷的好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烦死人。”
柴映玉气鼓鼓的,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明明知道自己来药王谷是求医的,治好伤就要离开,可……他还是难受,从小到大都没这么难受过。
花药瞧着柴映玉恼的眼圈都有些红了,有些模糊的感觉,柴映玉大约是舍不得她。
其实病人依赖大夫这种情况花药见过,上一个小姑娘,九岁,身中剧毒,在药王谷待了小半年,走的时候哭天抹泪,非得闹着要拜花药为师,最后好说歹说被她哥哥给带了回去。
只是,柴映玉这个岁数产生这种依赖情绪的,她还没见过。
花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离分别之日还有三个多月呢,她也不着急劝,便转移话题说道:“这个香精涂在脖颈上,好几天味道都不会散,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