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空地上凭空多出一个看着快死的人,李核满脸震惊,尤其是看着李仁熟练拿着绳子绑住徐新征,准备把人给拖回去。李仁没好气的回头,“不孝子!看到你爹我这么瘦弱, 还不快点来搭把手!”
李核非但没有上前帮忙,还后退两步,“爸,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卧槽, 就跟恐怖电影里的镜头那样, 这要是放到晚上, 他肯定要被吓死。
李仁:“……”他就知道这个儿子指望不上,打算自己拖着人回道观。
“等等。”萧林下无声出现在两人后面。
李核下意识回头,瞪圆了眼睛, 他没听到任何动静。
“就把他放在这里,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萧林下示意李仁松开手, 她过去踹了徐新征两脚,把他往旁边踹过去一点, 和迷阵的阵眼重合。
李仁仔细的瞧着萧林下的举动, 就看到她双手结印, 整个阵法又变了变,——从迷阵改为幻阵,如今又成了障眼法。
萧林下还在徐新征身上贴了张镜面符,这才起身拍拍手,“行了,我们回去吧,等着看好戏。”
李仁跟着萧林下往回走,见自家傻儿子还愣在原地,赶紧拉了他一把。
李核茫然的看着大活人在眼前不见踪影,被李仁拉着走到道观门口时,他下意识回头,却看到本来空旷的路边隐约又像躺了一个人。他一个激灵,从头到脚都清醒了,连番的变化,让他脸色一变再变,对萧林下的恐惧和敬畏更上一层楼,哪怕他日后逐渐摸到玄学的门道,也忘不了今天这种感觉。
回到道观,三人坐在偏殿休息,李仁勤快的给萧林下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没理会旁边呆滞的李核。
“师父,咱们祖师爷金身什么时候来啊?”李仁问道。
“今晚,我算了一卦,下午七点左右到。”萧林下喝了口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仁,“明日请金身后,再行拜师礼,这是兴阳观的祖训,你且记好,新弟子入观第一天都要在祖师爷跟前宣誓。”
李仁应了一声,低头认真看着纸上写的东西,笼统那么几句话,他反反复复地看着,不敢落下一个字。
萧林下单手拖着下巴,随手刷着微博,也没什么有趣的消息,就等着看好戏和迎接祖师爷的金身了。
偏殿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李仁偶尔念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核终于回过神,思绪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中挣脱出来,才惊觉自己屁股坐得疼,腿也麻了。他悄悄抬起半边身体,试图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前提下活络活络筋骨。
他刚一动,萧林下却忽然抬起头。
李核立马坐直身体,一动不动,以为是自己动作太大惊扰到了萧林下。
萧林下却没有管他,“大徒弟,别念了,看好戏!”
她伸手,指尖在茶杯里蘸了蘸,再拿出来时,桌子上却是凭空出现了一道水镜,镜面泛起水纹波动,凭空出现了一条路,两边还有些稀疏的林木。
李仁手里捏着那张纸,抬头看向水镜,“师父,有人来了!”
李核被突如其来的水镜吓了一跳,只能看到侧面,什么都看不到,惊吓归惊吓,他赶紧挪到李仁的旁边,正襟危坐,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水镜,好半天才认出镜子里的画面就是道观前头的那条路。
水镜中出现了六个身穿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男人,每个人耳朵上都带着耳机,行动有速的往路边躺着的徐新征靠近,惊奇的是,镜子里还清晰的传出了他们说话声。
“杜总,我们看到徐大师了。”
“是,我们很快会把他带回来。”
六个男人快速跑过去,每个人都警戒着四周的环境,哪怕周围一览无余,任何有危险性或者让人觉得古怪的东西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仍然没有放松。
他们距离徐新征越来越近,才看到他居然是被绑着的!
“上!”
其中一个人发出命令,其中三个黑衣人快速往前。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么几步路,三个人很快就能够抬起徐新征过来,但他们明明跟徐新征那么近,三步就能够走到他跟前,却压根看不到倒在地上的徐新征。
原本清晰的路一下子模糊起来,再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完全不一样了,一条小路变成了错综复杂、条条交汇的小路,跟走迷宫似的,根本分辨不出原来的路,甚至,他们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站在迷宫的路口,根本没有其他兄弟的身影。
“你们在干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老大,不见了。”
“卧槽,徐新征人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方向感不好,这怎么就成了迷宫呢?”
三个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胡乱转圈,他们身体素质好,大概转了几十圈以后,眼前一阵晕眩,栽倒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赶紧询问他们,“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觉得脑门有点晕。”
“你们坐在地上别动,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你们净是在原地转圈转晕了,我打电话给杜总。”那人说着,拿出手机给杜晖衍打电话。
“是的,杜总,我们发现了徐大师,但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们也没法接近他,请您指示接下来的行动。”
“是,我们在原地等着。”
挂了电话,三个黑衣人原地盯着徐新征和他们其他三个兄弟,明明近在咫尺,可前面的人就好像看不到他们似的,让人觉得十分古怪。
李核指着水镜里仿佛静止的画面,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仁看到自家儿子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觉得老脸无光,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就把他唬的跟什么似的!
“师父,你别理他,他就是个门外汉,什么都不知道!”
萧林下控制着灵力,在水镜上标出她布置的阵法的方位,给两人讲解道,“外面躺着的那人布置了方圆思路的迷阵,我在这几个地方做出了些调整,迷阵就改成了障眼法,离得远了才能看到人,离得太近,他们就会陷入障眼法中,再看不到什么东西。”
“遇到比你实力弱的人,利用对方布置的阵法反过来控制对方,是最直接有效和打击人的方法。”萧林下顺带给李仁讲解了一下别的阵法可以做出的改动,都是最基础的阵法,对李仁来说正好合用。
萧林下决定收他为徒时,已经详细的替他考虑过,虽然年过半百,为时未晚。李仁基础扎实,在占卜看相上可以逐步精进,但他缺少自保的本事,没有攻击性的道术,倘若遇到精通道术阵法的人,难免会吃亏。
正好用今天的事情做一个实地讲解,效果一定比她直接把改动阵法的理论教给他要好。
李仁听的十分认真。
萧林下也没准备一蹴而就,仅是额外扩展了障眼法、迷阵、幻阵这几个阵法的变动,让李仁大开眼界。
李核却是一句话都听不懂,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水镜里那几个被圈起来的地方不断的再进行改变。
他们这边教学,受苦的却是深陷在障眼法里的三个黑衣人,眼前的场景连番发生变动,一会儿是迷宫,一会儿是烈日沙漠,一会儿又是冰天雪地,冰火两重天夹击下,他们都有些受不住,表情复杂,面带惊恐,时不时发出恐惧的喊声,听得阵法外面的人心惊胆战。
实地教学一直到杜晖衍过来才结束。
在萧林下的控制下,杜晖衍的车没能开到道观门口,而是在黑衣人站得附近就爆了胎,他只能下车,脸色不大好,才走过去就眉头紧皱,“那几个人就坐在地上???”
杜晖衍没能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领头的黑衣人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描述清楚,杜晖衍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人都到齐,萧林下控制着灵力,“这个阵法的范围是周围四里,这会儿正主都到了,阵法也就能全部发挥作用。”
原本水镜上圈出的四个白点瞬间连成一片,把所有人都覆盖在阵法中。
“诶?”萧林下挑眉,双手结印,“没想到那人身上还有法器。”
不过,毫无作用。
她布置的阵法不是杀阵,也无意把他们都杀了,没有任何危险,调动了更多灵力后,杜晖衍身上的法器就被压制住。
杜晖衍看到周围雾气弥漫的一瞬间,脸彻底黑的像锅底,他心如明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他还没有来。在陷入阵法的那一刻,他脖子上的玉佩开始发烫,结果他才把玉佩拿出来,就发现手里的玉佩不烫了。
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玉佩是一件开过光的法器,据说是他出生那年专门从一个有名的道观里求来的,他八字轻,小时候全靠这个玉佩护身,这才能够压的住自己的八字,没有发生被鬼惊到的事情。
可这会儿,才一个照面,他的玉佩居然就失灵了!
杜晖衍心里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四周的场景再度发生变化,雾气逐渐散去,脚下的地面竟然结了冰,四面八方吹来凛冽的寒风。
如今还是十月,白天还有接近三十度,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被寒风一吹,整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没有冻得他骂人。
艹!
杜晖衍蹲下来,哆哆嗦嗦伸手扣了一下地面,发现真的是结了冰,根本连扣都扣不动,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象。
新一个案例出现,萧林下继续讲解道,“阵法除了因地制宜外,还应该因时,这会儿太阳快落山,温度下降,如果你再布置荒野沙漠日光高照,效果反而大打折扣,趁此机会弄个冰天雪地出来,反而更适合。”
李仁不住的点头,已经全身心沉浸在如何改动阵法之中,都忘记问那些人为什么会找道观的麻烦。
杜晖衍是个聪明人,他坚持了一刻钟,发现温度不升反降,连寒风都越发密集,整个人被冻得脸色苍白,联想到徐新征都败在了对方的手下,他很清楚,对方是在报复。这种情况,如果他不妥协,说不定对方真有可能直接冻死他们。
“我……”杜晖衍一张嘴,灌了一嘴的冷风,脑子都被冻得僵硬,说话声音都在发抖,“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手段买地,不、不该。”
没想到对方是个聪明人。
萧林下本来就没有准备要了他的命,杜晖衍这人,看着脾气暴躁,可面相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稍微惩罚一下就好了。
她撤了路边的障眼法,吩咐李核去外边把人都领过来。
突然被点名,李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李仁轻轻踢了一脚才反应过来,没敢多看萧林下一眼,就赶紧出门。
包括杜晖衍在内,所有人都十分狼狈,面色潮红,没能从刚才的寒冷中恢复过来,他们中最幸福的就是晕过去的徐新征,不用再次体会这种折磨。
杜晖衍指挥着人把徐新征抬到车里,就看到有人从道观里出来,一路朝着他们小跑过来。
换做之前,这几个黑衣人保镖肯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人拦住,可经历过刚才那种灵异事件后,再看到从道观里出来的人,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核被这几个人的气势给唬住了,不太敢开口。
李仁从水镜里看到自家儿子这怂样,恨铁不成钢,反而是萧林下不甚在意,李核这人,还得再磋磨磋磨,成长起来后才不会丢兴阳观的脸,她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去教李核的事情。
李核跟杜晖衍双目对视,还是杜晖衍先开的口,虽然是幻阵,可感官上仍然被吹了那么久的寒风,他的喉咙已经开始有刺痛感,嗓音比平时略显沙哑,“这位……道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他小心斟酌着台词,哪怕李核看着一脸怯弱胆小,他明白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人不是正主,后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我们家观主请你和那个人进去。”李核抬手指向已经被抬上车的徐新征。
杜晖衍:“……”
他喊了两个人抬着徐新征,跟在李核后头走进道观,从始至终态度都十分谦虚,没有之前怒气冲冲的样子,从刚才的遭遇中,杜晖衍明白的很,他们根本不是萧林下的对手,连重金雇佣的徐新征也不堪一击。
一个大男人,能屈能伸,要紧的是应付眼前的这个情景,保住自己的小命。
李核带着他们进入偏殿。
萧林下和李仁相对而坐,一人一杯茶捧在手里,也没见他们有多少动作,可就是让人觉得神秘莫测,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的中间是一面水镜,萧林下刻意把水镜掉了个面,正面对着偏殿大门。因为镜面符贴在徐新征的身上,随着他移动,水镜里的场景也跟着移动。
杜晖衍看到桌子上的水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手段,也明白刚才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杜晖衍强颜欢笑,这一老一少,老的鹤发童颜,行为高深,女生也不多承让,说不定是那种武侠小说里那种老妖婆,想了想,他小心翼翼的冲着两人打招呼,“两位前辈,是我有眼无珠,惊扰了两位。”
萧林下放下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