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就是上次那个人口拐卖案的后续吧，真是无法想象，那些孩子如果没有被救会是什么下场！”任经济心疼地说完，便开始恶狠狠诅咒田敏以及名单上那些人。
    关蘅长出一口气，好在捣破了这个黑暗的销金窟，那些可怜的姑娘和孩子们得救了。
    两人被这件事影响了情绪，一路沉默。
    也因为脑海里转着这条新闻，回到酒店之后关蘅已经忘记要找赵慎易“讨论”偷她头发的事情了。
    ***
    京城，夜。
    赵慕星披着一身月光按过指纹进入大门，脚步轻悄悄地穿过院子，刚打开客厅大门，就听得厨房传出一声“星星回来了？”
    她抬头，就见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
    “妈，你还没睡？”
    她放下手中的包，上前接过母亲端着的汤锅，袅袅烟气自瓷锅的盖子钻出来，透出的是鸡汤的香气。
    “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怎么睡得下？跟你说又不听，我又不能不让你拼事业。老太婆没用，也只能做做汤守守夜喽。”赵母说得无比委屈。
    少女忍不住笑出来，接着便投降道，“哎呀看你说的什么嘛，谁敢不听你的话啊！”将鸡汤放到餐桌的桌垫上，她挽住母亲的手臂让她坐下来，“我这不是刚刚开始，第一次在国内办画展，所以才要多费心嘛！等画廊进入正轨，让我这么忙我也不干！我就天天在家陪你，到时候你不要嫌我晃得你眼烦啊！”
    赵母也笑起来，“就你嘴甜！一个个说得好听，结果还是该怎么做怎么做，都只会哄我！”
    “好啦，快趁热喝汤，今天一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我们定了画廊附近最贵的盒饭，吃得可好了！旁边公司的员工都羡慕死了呢！”她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汤碗，“我要是胖死了嫁不出去，我就一辈子赖在家，因为都是妈害的，大晚上还专门煮汤诱惑我！”
    她喝进去一口，脸上做出享受的表情，“啊，真好喝！”
    两人正说话间，大门又是一声响，抬头便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相貌儒雅，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气氛一瞬间冷却下来。
    “爸爸。”少女放下碗，十分尊敬地叫道。
    男人步子顿住，表情依旧严肃，不过语气倒是平和，“回来了？以后争取白天把事件做完，这样晚上家人也不会太过担心。肯干是一回事，效率也很重要。”
    像是对待一个上进的后辈一般，夸半句训半句，归根究底就是要继续努力。
    赵母听得冷哼一声，“进门就教训孩子，你不也是大半夜才回来？”
    她语气全没有对待孩子时的温柔和善，对男人甩过冷脸子后便叮嘱女儿喝完早点休息，然后她便扶着桌子站起来，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听得一声关门的响声过后，男人眼中也闪过一阵恼怒，在外高高在上他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即使早年做错了，但是低头这么些年，却始终暖不化妻子的态度，他也觉得很累。
    赵慕星连忙低头装作认真喝汤，不去看被母亲下了面子僵着脸的父亲。
    “你也早点休息。”男人丢下这句话，也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慕星点点头，“知道了。”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她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温热的鸡汤都没什么滋味了。
    她是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醒醒姐姐丢了，两人也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相敬如冰却依然要过在一个家里，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任耀和关蘅便踏上了回京城的航班，关将军也是体验过几次这个铁鸟飞行工具的人了，然而每次都会由衷地发出感慨，现在的人太能耐了，许多人力所不及的事物都能实现，科技的出现将一切都推进到了前人完全不能想象的地步。
    下飞机时关蘅吓了一跳。
    接机口处簇拥着不少年轻男女，她们有的抱着大照片有的举着小旗子，一见到她出现，顿时“啊啊啊”尖叫起来。
    这股声浪饶是关将军都猝不及防，差点后退。
    任经济倒是一脸“甜蜜的苦恼”，捂着脸向关蘅“抱怨”：“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粉丝！真是太高调了！”
    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笑意盈盈，向着围观在两侧神情激动的粉丝招手示意，尽管粉丝眼光都专注在关蘅身上，他也乐此不疲。
    有这么多人接机啊，这就是人气啊，任经济能不高兴嘛！他都已经想好了回去要出的通稿题目了——【关蘅《风鹤》归来，粉丝挤爆机场】
    咳，当然，就这么十几二十个人并没有能力挤爆机场，这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嘛。
    关蘅四周看了一下，目光所到之处被关注的粉丝都会尖叫着向她挥手，“关关，关关！”
    还有人不停叫着“将军将军”，关蘅特意注意了一下，只见其中一些人身上贴的大相片是她在《逍遥游》里的剧照，看来这个“将军”是因为李岳恒。
    二人没有在出口多做停留，飞机上并不止他们两位乘客，还有许多人要走，堵在这里的话，估计马上就要被骂了。
    一路走出去，两边的粉丝自然跟上，关蘅个子高腿长，而且走起路来，看着一步步闲适稳健，但是速度极快，小女生粉丝们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这一行人犹如急行军，呼呼带风穿梭在机场大厅，引得旁人不断侧目。
    直到一个女孩子因为跟得太紧脚下动作没顾上差点要摔，她一声惊呼，关蘅已经迅速回身，精准地伸出手将她一把扶住。看到这一幕，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嗷嗷的激动声，一时间羡慕得恨不得马上躺倒在地让偶像拉手才起来。
    “啊啊啊啊，虽然我在网上说要关关亲亲才起来，但是现在完全没有勇气直视她啊！”
    “羡慕死了！我也要不小心摔倒！”
    “花花不许洗手，等下大家全要握一遍！！！”
    被扶的姑娘网名“罐头厂娇花”是也。
    这里的喧哗再次引得他人看过来，关蘅将食指比在嘴巴前，“嘘！”
    一群人顿时安静，只拿星星眼望着她，乖得不得了。
    这种久违的令行禁止的感觉，关将军表示感觉挺好。
    不过有了这个小插曲她也意识到自己步子太快了，嘱咐众人小心后便刻意放慢了步子，边走边接过粉丝递过来的纸笔“唰唰”签名。
    旁边任经济那张笑眯眯的脸已经要哭了，他怀里抱着臂上挎着手里拿着各种被粉丝塞过来的礼物，连脑袋都快被淹没了。
    直到上了公司派来的保姆车，任耀才长出一口气，然后第一句话就是，“不行，必须要请个新助理了，人家娇弱的胳膊腿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而接机的实时美拍也很快上传到网络，瞬间躺倒一片迷妹。
    “我关腿长两米八！走起路来气场好强！”
    “哈哈哈哈，后面一路小跑的你们要不要这么搞笑，小短腿追星的血泪！”
    “天哪，交出你的手来，居然跟我关有肢体接触了！咬着手绢哭哭！罐头厂娇花”
    “她意识到大家跟得辛苦还放慢脚步了，偶像好暖！我爱她一辈子！！”
    “再次晒出签名来，每天磕字都能磕得迷醉，为将军献上膝盖！”
    ***
    当晚，从谢央央处得到关蘅回京的消息后，谢敬成也打来了电话。
    两人话题自然便聊到了关于【海城】的新闻。
    “这次的成果也算是前所未有了，总体算是圆满吧，只是少不了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对于公安部拿下这样一场战果，谢敬成语气中却有些遗憾的意味。
    “漏网之鱼？是【海城】没有记录，还是田敏交代了但是有人从中作梗？”
    谢敬成靠在阳台栏杆，轻轻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望着茫茫夜空，灰蒙蒙的夜幕深沉无垠，沉闷的空气中，似乎连风都被绊住了脚步，偶尔才会有那么一缕晃动人的发丝。他将右手指尖的烟掐灭，道：“你还记得章哲那事的李老板吗？出一百万请你吃饭的那个……”
    李浩□□虐的名声在外，男女不忌还喜欢玩各种花样，背靠李家大山，是李家家主亲弟唯一的儿子，从小被家里宠得天上地下，要什么都能被满足。
    李家是f省一个经营百余年的大家族，底蕴深厚，建国前便是一方富户，建国时压对宝，踩着金银跻身政坛。又在最初经济腾飞时起点高路子广，发透了一笔财，如今是家产既丰饶，官场又得意，在f省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了。
    李浩强父亲是这一代家主的亲弟弟，政治上没什么天分，但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为家族谋财。李浩强的堂哥是李家政治前途最好的一个，如今在京城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李家两支一官一商，互为支撑，这个家族发展迅速，如今所图不小。李浩强没他堂哥做官的能耐，也没他老爹经商的手段，十足一个纨绔，年近四十一无所成，只被他爹象征性地给了一家金融公司，公司有专人管理，他只要背着手占个名头好听坐等收钱就行。在f省祸祸够了，仗着身后的家族势力，自来到京城，依然是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这次【海城】的事，一来天子脚下情状恶劣不查不足以威慑，二来牵涉到赵家孙子，有赵家在背后支持，故而查得无比效率也不怕得罪人直把个海城掀了个底朝天。
    列出名单上的那些哪个不是走出去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有赵家压着，没人能求得动这个情，只有这一个李浩强，凭着李家硬生生逃过此事。
    因为这件事，关蘅入定良久都还有些烦乱，程喻的影响还像是迷蒙的云层笼罩在脑海，谢敬成的话又一圈圈如同细麻绳收紧勒在了手心。
    她睁开眼时，外面已天光大亮，窗外有哗啦啦碎开的雨声，她收起盘坐的双腿，向外望去，只见天地朦胧在一片雨幕中，街上一朵朵蘑菇伞穿行。
    刚拍完《风鹤》，公司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关蘅这几天都会很闲。从要修养身体不得不宅那些天之后，她很少有这样清净的时候，不过昨晚和谢敬成的一通电话让她这个假期也过得没那么舒心了。
    挽起袖子把整个家大扫除了两遍后，她便跳上沙发打开了电视，《逍遥游》电视剧大火，收视率也创了新高，如今第一轮还没播完，都已经在其他卫视卖上第二轮了，她虽然参与拍摄了这部剧并且还因这部剧的角色吸引了很多剧粉，但其实自己都还没好好地完整看过。
    开电视时她还顺手捧了一碗康帅傅牛肉面，一边找台一边等着面泡好。
    任经济总禁止她吃垃圾食品，谢央央看到她柜子里的泡面也是一脸同情，不过关蘅是真的觉得这些面味道很好啊！各种各样的口味，酸甜咸辣海鲜牛肉，不论是煮是拌还是最简单的开水泡，既简单又美味，还容易携带保质期长，放在她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点赞，简直是行路打仗之必备，真不知道任经济是在嫌弃什么。
    不过刚换到葡萄台，就听到女主持说到一个名字，她的手指立时便顿住了。
    “……让我们欢迎李浩强李先生上台致辞。”
    啪啪啪一阵掌声后，一个腆着肚子的胖男人走上主席台，脸上肉挤作堆，眼睛眯成一条缝，身上的高级西装上衣大敞，露出的衬衫扣子都仿佛即将崩开。
    电视中正在直播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赞助并提供场地举办的慈善晚会启动仪式，当天请了不少明星走红毯聚拢人气，星光闪耀程度堪比某些娱乐圈颁奖庆典。
    李浩强也以浩大金融老总的名义被邀请出席，这家酒店背后的投资人之一便是他老爹。
    关蘅眯起眼睛盯住那个男人的脸，手指摩挲了一下遥控器，“天意。”
    ***
    夜，淅淅沥沥的雨仍在下。
    晚会尚未结束的大酒店依然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旋转门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醉醺醺笑闹的男女脚步踉跄地相拥离开。
    两个酒店保安手持电棒和电筒走过巡逻的路段，刚穿过庭院，却猛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两人登时一惊，然后拔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一边不忘拉响酒店警报系统。
    一声声疯狂的枪声持续响起，惨叫声也未停止。
    宴会厅的众人在音效极好的大厅内对这边的枪声并不敏感，不过匆忙组队奔向庭院的保安队伍却让人好奇不已，很多发现动静的都跟了出来看热闹。
    结果看到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一个胖男人倒在雨幕里惨叫着，他下身光着，白花花的一双象腿暴露在灯光下，鲜血顺着腿一直蔓延到地上，乍一看还以为遭受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侵犯，然而他正面朝上，众人很清楚地看到，他双腿之间那物事已经被齐根斩断，几块碎肉散落在旁边的地砖上，不用说都知道那是什么，目光触及的女士不由得惊叫起来，而在场男士纷纷并拢双腿，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那天崩地裂般的疼痛。
    男人手里抓着一把枪，正在不停地向四周扣动扳机，子弹早已打光，他却没有知觉，惊惧又痛苦地叫喊着一边开枪，“杀了你！杀了你！”
    最先发现情况的两个保安直到他的子弹打完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最初两人奔到就傻眼了，子弹无眼，除了不断报告请求上头派人来看看情况之外，两人缩在院子的大石碑后面一动不敢动。等到子弹没了，男人情绪正激动，他们也在犹豫是否要保持现场完整，所以依然站得远远的，于是便有了现在这样的场面，人们陆陆续续来到，一群人围起来看男人发疯。
    “这，这不是李老板吗？！”在场有认识胖男人的不由惊讶地指出。
    顿时场面有些混乱，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的，还有的知道李浩强身份的连忙通知李家人。
    出警速度很快，因为李浩强受伤严重，他被送到了救护车上，不过警方也随即跟了上去，尽管此人是受害者，但是他手中持枪，还有人目击他连开多次火，那就不能单纯做受害者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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