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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阴半死的手指在洛九江手腕上多停留一会儿,他脸色就越难看,灵气多挺进一分,目光就越阴沉。
    等最后将自己的灵力抽离之际,他终于能够分心说话。张嘴第一句便是:“全是道源的痕迹,是玄武伤他?”
    实际上,玄武就差一点没杀了他。
    寒千岭不想多提这个话题,只是简洁地一点头。
    “我那两颗药,你都给他吃了?”
    “是——你还有吗?”
    “既然是洛九江需要,那就多少都有。”阴半死沉着脸说,“但我怀疑没那么容易。”
    寒千岭猛地抬头直视阴半死。
    他这一眼煞气四溢,杀机沸腾,尽管负面情绪不是有意冲着阴半死,但那强烈的气场仍然足以让直视他眼神的人吓得肝胆俱裂。
    但这种眼神对阴半死没什么效果。
    他常年给人看病,别说寒千岭这种波及到的,想要掐他脖子抡他脑袋的人都见多了。
    “我能让他经脉归位,筋骨复原,血肉愈合——现在就能。”阴半死的语气笃定异常,他果然是举世难寻的神医,面对洛九江这种离尸体只隔半步之遥的情况都敢下这种保证。
    这是个好消息,几乎让寒千岭放下一半儿的心。
    但之所以是“几乎”,就是因为阴半死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丝毫不带欣悦之色,反而像是某种压抑的情绪马上就要爆裂而出。
    那一瞬间寒千岭甚至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等来了阴半死劈头盖脸扔过来的第二句话。
    “但洛九江的神识,现在在哪儿呢?”阴半死咬着牙根质问寒千岭,“你一路带他过来,是把他神识给跑丢了吗?”
    “……”
    阴半死用一种不可置信地语气对寒千岭发问道:“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脑子跑丢呢?”
    “……”
    寒千岭不言不语,他身上伤势其实也一点不轻,只是站着的这一小会儿,脚边血泊已经积起了一小滩。
    阴半死没好气地扔给寒千岭一瓶疗伤的丹药,强逼着他吃了。
    看寒千岭木然咽下药丸后,阴半死才鬼气森森道:“你去找找他的神识,我先给他治疗他身体里的经脉伤。”
    寒千岭一语不发地转身出门,身形快到几乎化为一道残影。
    阴半死在确定他离开后,沉着脸坐回榻前,掐着洛九江的下颚塞进去一个漏斗,然后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不要钱一样地从伤口滑落,阴半死脸色冷淡,仿佛是根本不知道疼。
    他没骗寒千岭,洛九江的身体里确实探查不到神识的踪迹。但人的神识没那么好散,洛九江一个元婴修士的神识就更不容易丢。
    阴半死对此隐隐有个猜测。
    他此前那么说的目的,一半是为了把寒千岭支开,一半是以防万一,免得猜测错误,洛九江的神识真就这么散去。
    他的血滴落成一道血线,尽数注进漏斗,强大的疗愈之力被阴半死亲手引导着,抚平重续洛九江每一寸断裂的经脉。
    当洛九江全身经脉被重新打通后,阴半死终于能从正常的道路来探知他的丹田。
    果然。阴半死想:洛九江丹田里有很古怪的痕迹……他的神识正藏在那儿。
    第270章 小世界(双更合一))
    洛九江醒来时,只觉神智混沌茫茫, 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头顶的天空阴霾一片, 一层波纹似的滚滚黑云叠着另一层稍浅的灰。那看了就让人心情压抑的天空太过低矮, 仿佛人站直了身子就触手可及,把整个世界都衬托地逼仄起来。
    前路也是暗淡的灰色, 风中刮来一阵厚厚的飞沙和滚尘,直迷眼睛。
    在这样窄小的世界里,大多数人不自觉地就要弓起背来, 把自己蜷缩得尽量小。
    可洛九江却站得很直。
    他身姿笔直挺拔, 人高腿长, 然而站在这样低矮的天空之下,反而有一种可怜巴巴的反差感。
    洛九江低低地扶额呻吟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 只觉自己头痛欲裂。
    实际上, 他四肢百骸同样发疼, 其疼痛的密集程度,几乎让他怀疑自己被刀子细碎地剐过一遍。只是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之中, 他脑袋痛得最厉害罢了。
    我是谁啊?洛九江揉着自己的额角思考这个问题:这是哪儿?我又要去哪儿?
    他的脑子好像被清洗过一遍一样, 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处, 此地又是个什么地方。
    但洛九江却一点都不慌张, 他总有种隐隐的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同样的事情,他曾经经历过一遍似的。
    说起来, 那是死地地宫里的事吧?
    诶?洛九江眨了眨眼,第二个问题又浮上心头:死地又是哪儿?
    思索了一会儿无果后,洛九江也就不管这些,摸索着向前走了。
    不过他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光线真是黯淡的不像话,脚下的路又坎坷绊脚,而且温度好像也越来越冷,直冻得洛九江搓了搓手。
    莫非我此前是个什么罪人,这才受了千刀万剐之刑,被人流放到这鬼地方来?洛九江开玩笑似地想着。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他这没心没肺的乐观态度,洛九江再往前迈了几步,终于一个不慎被脚下某个东西绊了一下,好悬没摔个大马趴。
    还不等他说一句“好险”,地上那个东西就先发出了一声细若蚊吟的抽泣声——原来这绊脚石竟是活的!
    洛九江意外地展了展眉,他低下头定睛去看,只见自己脚边温顺地卧着一个……非常让人难以描述的东西。
    这好像是一个光团,可光芒也太过脆弱黯淡;仿佛是一颗略扁平些的种子,但尺寸也太大了些;直觉告诉洛九江这是一团意识的集合,可这意识始终不搭理洛九江,只是自顾自地哭着。
    像个眼看着天崩地裂的小娃娃。
    可是无冤无仇地踩了人家一脚,难道还不准人家哭吗。洛九江苦恼地蹭了蹭鼻尖,只觉得自己本来就疼的脑袋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尝试着蹲下去,把这个小小的光团揽在臂弯里抱起。不知道为什么,这动作居然让他有点熟悉。
    圆溜溜的五行……一个念头飞快地从洛九江脑海里划过,他没能抓住。
    那团子倒也乖觉,一被洛九江抱在怀里就停止了哭泣。它相当拟人化地最后抽噎了一声,光团间起伏地纹路不知为何有点肖似人面。
    洛九江对这团子无端地感觉亲切,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颗团子和自己在本源上有什么联系。
    他低头问道:“你怎么了?”
    其实洛九江也不指望这颗长得像个种子一样的光团能有比哭再高级点的表达能力,只是这鬼地方又冷又黑又硌脚,闲找个伴说两句话。
    谁知听了他的问话,那颗种子周身的柔光就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一个意识突然降临在洛九江脑海里,跳过开口的步骤和他直接对话。这道意识的声音男女莫测,语气却异常地老成。
    它说:【我快要死啦。】
    洛九江登时心中一惊:“为什么?”
    光团很虚弱地解答洛九江的问题:【因为这里的风和雨都打得人很痛。】
    说来也巧,几乎只在那光团回答了洛九江的两个问题后,天的尽头突然就刮来了一阵烈风。
    即使已经接受过警告,这阵风的暴烈程度依旧超出了洛九江的想象。
    呼啸的风刃坚实冷厉如同刀子,眨眼间就把洛九江身上的黑袍划得褴褛破烂。而被狂风掀起的沙石俱化作一粒粒铁莲子般的暗器,埋头一个劲儿地冲着洛九江的皮肉下钻。
    他嘶了一声背过身去,然而脖颈手臂等处已经被擦出道道鲜艳血痕。
    那光团依偎在洛九江温暖的手臂里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幽幽和洛九江道:【原来我才生出来,就要死去了。】
    洛九江抱着它,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近乎悲恸的悸动。他喃喃重复道:“你、你才生出来,就要死去了吗?”
    光团闪烁了一下,像是对洛九江的呼应。
    【是啊,这里的风雨已经快把我杀死啦。】
    背后锐利刀锋一样的风声依旧不停息,洛九江缩缩肩膀,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片的死鱼。
    外力导致的疼痛与他血肉里本来就潜藏的疼痛连成一片,直惹得洛九江额头上的血管都突突直跳。
    但就是这样,他依旧对光团放缓了声音:“我们往前走吧,或许那里有遮蔽风雨的地方。”
    洛九江抱着光团毅然转身,他把这团发扁又冰凉的种子塞进自己的衣襟里,双手抱在胸前,妥帖地保护好了它。
    长风每一次从洛九江的耳畔呼啸而过,就必然剐去他的一丝血肉。
    而他眯起眼睛,脚下步伐沉稳又坚定,任由冷铁般的狂风将血痕添上他的脸颊,砂砾和碎石乘着风的尾巴钻进他的伤口。
    他抱着这颗种子,不言不语,艰难地跋涉了小半个时辰。
    那光团在他胸口窝动一下,其上依然带着种垂死般的温度,像是根本不能被洛九江的体温捂暖。
    它声音低弱,却有条有理地指挥洛九江道:【你应该把我顶在头上护住脸,把手交叉起来保护自己的要害,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可你会死的。”
    【我本来就要死了嘛。】
    “不行。”洛九江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才刚刚诞生,还这么幼小——年长的要来保护年幼的,这是道义。”
    【……】
    种子便缩回洛九江的胸膛,不再说话了。
    洛九江就继续揣着这颗冰冷的种子往前走。
    他越过坎坷的一段戈壁,失去了自己的两只靴子。又顶着风淌过一条带着碎冰的小河,河底的碎石把他的脚板扎得鲜血淋漓。
    直到怀中的种子终于被他捂暖了一点,那凛冽的风刀尚才停息。
    洛九江的脸上挂满了干涸的血痕与沙迹,双脚也潺潺地流淌着鲜血。他每往前走上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带着腥气的深色足印。
    他们来到一片干涸的盐碱地。
    怀里的种子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该把我放下了?】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我们再往前走走,或许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洛九江解开衣襟,让那颗稍扁的光团种子露出头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种子的光芒好像比刚刚更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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