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反恐专业在开放假前的学习会,昭凡早已与他约好,在这树荫下见面。可乐是给昭凡准备的。
教学楼里传来打铃声,他心潮澎湃,眼中有光。这时,手机居然再次震动,他以为是昭凡,拿起一看,却是沈寻。
“寻哥。”他接起道:“有事儿。”
“你在哪儿?来b3教学楼一趟。”沈寻语气有些急,“那傻逼疯了,又来找昭凡。昭凡再打人会有麻烦!”
第48章
“你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啊昭凡?”李司乔也是一米八的个子,一身在警院师生中昂贵得显眼的行头,二十出头的年纪,本该朝气蓬勃,却因为沾了不少官场气,而显得油腻龌龊。
他没昭凡高,只能高高昂起下巴,将鼻孔稍大的短处暴露无遗,“我他妈看得上你,你有什么好不爽的?上次那件事我想着咱们好歹同学一场,将来都是穿警服出任务的人,没跟你一般见识,不然你以为你能记个小过就完事儿?我他妈要真跟你计较,别说你将来当不成警察,就是你那个野爹,也他妈得把警服脱咯!”
“我操你妈!”昭凡暴喝,双眼气得通红。
要不是鲁小川和其他同学拼了命抱着,他早就冲上去将李司乔摁在地上揍了。
“凡儿!凡儿!你他妈别冲动!”鲁小川死死搂着他的腰,硬是不给他挣脱的机会,脖子和脸都胀红了,吼道:“那姓李的就一傻缺,你他妈跟傻缺计较什么?他激你一句你就上当啊?你傻不傻?你也骂他啊,骂不动老子帮你骂!你打他干什么?他现在就想你打他,一打就完了,那个小过马上升成大过,影响你明年毕业!”
昭凡胸腔剧烈起伏,两眼迸出火光,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嘁!你就在那儿装样子呗,反正有一波傻逼陪你演戏。”李司乔笑得阴森,“谁不知道你牛逼啊,还他妈被特种部队钦点过,这么几个虾兵蟹将你都挣不开?不会吧?‘长剑’高级军官们的眼神儿这么差?”
这话一激就激了两方。果然,昭凡挣扎得更加厉害,而抱着他的几位同学也倏地松了劲。
“你们也傻了?”鲁小川却相当清醒,“虾兵蟹将?谁他妈不知道反恐专业有个走后门进来的?我们要是虾兵蟹将,那那个走后门的就他妈是条精虫!”
李司乔面色一僵,忍了又忍,到底还是不敢和整个反恐专业对着干,于是盯着昭凡道:“你觉得我纠缠你?我纠缠了吗?昭凡,你他妈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李司乔难道还有缺人的时候?我来找你,不过是想和你继续当朋友,你何必反应那么大?和我当朋友,你有损失吗?”
“滚!”昭凡吼道。
“操!”李司乔耐心告罄,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你到底在清高什么?直男?不喜欢男人?放你娘的屁!你那野爹不就是男人?没妻没子,把你养这么大,他真那么崇高啊?还是喜欢玩小男孩啊?昭凡,你那儿不是老早就被老男人给玩松了吧?”
一听这话,鲁小川就知道要遭。昭凡最恨谁侮辱浩哥,李司乔这回是真的撞到枪口上了。
“凡儿……”他想劝些什么,却发觉根本找不到话来劝,姓李的傻逼太他妈过分,别说是昭凡,就是他自己,也想不管不顾冲上去狠揍一顿。
昭凡在发抖,拳头坚硬如石。
但就在他即将挣脱众人的阻拦时,楼梯处却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彼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是谁。
李司乔显然是有备而来,竟是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对指虎,从容地戴上,冲昭凡招了招手,奸笑道:“你哪里是讨厌男人。你讨厌男人的话,现在怎么会被一群男人抱那么紧?昭凡,你是怕被我发现你后边儿松得厉……啊!”
楼梯边的人影瞬息间杀到,从后方飞起一脚,又狠又准,直将李司乔踹倒在地。
“谁!”李司乔歇斯底里地痛呼,想要翻身,双臂却被反剪,后脑勺吃了重重一道力,恁是无法挣扎。
周围安静了一秒,立即沸腾起来,昭凡睁大双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啸……啸哥?”
“啸哥?”鲁小川也想转过去看,却又不敢,生怕稍有疏忽,昭凡就不再受他控制。
严啸心中怒极。接到沈寻电话后,他便狂奔而来,正好听到李司乔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那是他的昭凡,平时他连一句稍重的话都舍不得说,岂能让一个卑劣至极的人如此羞辱?
“你他妈谁?放开我!”李司乔在地上蹭动,像一条丑陋的泥鳅。
严啸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在他还未站稳时,抬手便是一拳。
这一拳直接招呼在脸上,不留半分余地。
李司乔被打懵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瞪着眼,半天没反应,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戴着足以伤人甚至杀人的指虎。
严啸又是一脚,而后蹲下去,膝盖顶着李司乔的胸膛,抡起右拳就往头上砸。
一名学员叫了声好,忽然很多人都跟着喊起来。
李司乔仗着家里有人当官,三年来在警院虽然没有干出特别出格的事,但小奸小恶不断,加上本身能力极差,一向遭人恨。但碍于他家里的关系,绝大部分学员都忍了,只有上次昭凡将他揍了一顿。此时见他被摁在地上暴揍,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昭凡自然也想赶过去,但鲁小川说什么都不放,“你还过去干什么?啸哥明显是帮你出气!人他都帮你打了,你他妈就站这儿看着!你信不信,你现在要赶过去,啸哥会马上放了那姓李的傻逼,转过来拦住你?他是不想你惹事啊凡儿!”
严啸越打越亢奋,李司乔一张油腻的脸转瞬成了猪头。沈寻之前不在这里,是从黄黔那儿听说这边在闹事,连忙给严啸打电话,此时从人群中挤进来,按住严啸的肩膀,“差不多行了,别给人打成重伤。”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声量也不大,只有围在里一层的人听得清。
大伙登时就爆笑起来,说他这学生会主席太过分了,别打成重伤,这意思不就是“打得好”吗?
严啸喘了两口气,半是冷静下来,从李司乔身上站起,转身之前又往李司乔肋骨上猛力一踹。
“好了。”沈寻赶紧推他。
李司乔一脸的血,眼睛肿得睁不开,鼻梁塌了,唇角也破了,居然还攒着一口气骂骂咧咧:“你是谁?敢打我,我……”
眼看严啸又要动手,沈寻朝黄黔刘渐成使了个眼色,两人又叫来其他人,火速将严啸拉走。
严啸走到昭凡跟前,鲁小川等人终于把昭凡放开。昭凡脖颈上的线条不断收紧,“啸哥,你……”
严啸突然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狠狠将他抱住。
他先是一愣,很快也伸出手,扶住严啸的背,低声说:“谢谢。”
沈寻毕竟是学生会主席,这会儿当起了好人,招呼大家一起送李司乔去医务室。
李司乔破裂的唇角淌着涎水,有气无力地喊:“你们给我等着!”
人群散去,教学楼里安静下来,鲁小川不太放心,看了昭凡好半天,生怕这位哥一冲动跑去医务室,继续殴打李司乔。
“川哥,刚才谢了。”严啸说,“有我在,没事儿。”
鲁小川点点头,“啸哥,你厉害啊,这么能打,去年我真没看出来。”
严啸笑了笑,“练过。”
鲁小川挠着头,还是担心,“那李司乔背景了得,你这算是为我们出了口恶气,但他家里肯定不会放过你。要不这样,你也别在这儿待了,赶紧走!反正这教学楼没安装监控,认识你的人也不多,到时候查李司乔是谁打的,我们都不说话。”
昭凡很内疚,“抱歉,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严啸道:“我有分寸,他那些伤看上去吓人,但没有伤筋动骨。而且他戴了指虎,这种东西在警院应该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吧?在场的兄弟那么多,谁都可以证明,我赤手空拳,仅是自卫。”
鲁小川眼睛一亮,“对对!他戴着指虎!操你妈的,那玩意儿一个不仔细,完全可以杀人!”
“所以你们放心。”严啸道:“一来我是自卫,二来我不是警院的人,三来将来无需与他打交道,他就算要找事,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鲁小川倒是松了口气,但昭凡显然无法放松,一把揽过严啸,神色是难得一见的凝重,“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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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乔被外校的学生殴打一事很快传遍整个警院,可谓无人不叫好。沈寻赶在李司乔告状之前,先一步走进学院领导办公室,同去的还有部分“目击代表”。
学院领导知道沈家的情况,待他向来比较客气,也很器重他。
其实在临江警院,沈寻的背景远强于李司乔。但沈寻是凭真才实学考进侦查专业的,为人低调随和,从来不拿家庭说事,人缘很好,对上对下都有一番周旋手段,和李司乔简直有天壤之别。
“事情就是这样。”沈寻站得端正,像一棵挺拔的松柏,“李司乔先是用语言羞辱昭凡,而后戴上指虎欲攻击,我朋友严啸出手的本意是保护昭凡。”
“你朋友?”领导意味深长道。
“对,严啸是我的朋友。”沈寻面色肃穆,绝口不提严啸与昭凡的关系,“我不该未经允许带人进入校园,这件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办公室里安静了半分钟,领导摆摆手,“行了,情况我基本了解,你们回去吧。不可再在校园私自动武,明白吗?”
沈寻态度谦逊,敬了个礼,“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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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瓶冰可乐已经扔掉了,严啸又买了一瓶,在昭凡脸上冰了冰。
昭凡接过,心情仍旧沉重,“啸哥,你刚才太冲动了。”
“别担心。”严啸见不得他有任何负面情绪,他好像就该永远光芒万丈,周身没有半分阴翳。
如果有,那就由自己来驱散。
“刚才我不是分析过了吗,他影响不到我。”严啸语气温柔得很,与狠揍李司乔时判若两人。
“不止这个。”昭凡摇摇头,“他戴着指虎,很有可能伤到你。”
严啸心中一酥,愣了两秒才道:“你担心我受伤?”
昭凡烦躁地拍着后脑勺,“能不担心吗?你要是因此受伤,我……”
话未说完,手腕就忽地一重。
严啸牵着他,眼中泛出些许异于平时的光彩。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昭凡眨了眨眼,没有将手抽回来,“啸哥?”
“我愿意保护你。”严啸声音突然带上轻微的颤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第49章
不久前倾入喉中的冰可乐好似变成了一壶被小火煮着的酒,在胸中悄无声息地鼓噪,酒香散开,漫进五脏六腑,冲入血液经络,将一切变得晕眩失真。
“什么意思?”昭凡眉心紧皱,声音陡然间冷了下去,双眼紧盯着严啸,目光如锥,“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严啸猛地清醒,清醒得浑身爬满寒意——这是最糟糕的时刻,自己却一时冲动,将内心所想全然剖白!
他本能地收紧了手指,将昭凡的手腕拽得更紧。
脉搏正在那里鼓动,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激烈。
“我……”夏季还没有到最炎热的时候,他感到周围突然凉了下来,昭凡正审视着他,那道视线极具侵略性,又异常认真,和昭凡平时显露出来的性格全然不同,几乎将他钉得难以动弹。
他非常清楚,昭凡在训练时、在比赛时就是这样。
如最敏感、最凶猛的鹰隼。
昭凡听懂了。
昭凡动了气。
事已至此,掩饰只能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他直视着昭凡的眼,缓缓展开手指,在彻底松开后,双手却狠狠捏成了拳头,颈部的线条绷了又绷,眼色如墨,“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