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沈慕笙抬头，逆着光线，看看眼前的小区，身体本能地怵了下，张柔美给她的阴影还在，把手轻轻放置在胸口位置，让自己镇定一些，一会她就待一会会，看了舅舅，就马上回去。绝对不多停留。
她还是怕见舅妈的。
放下手，转身先去小区底楼一家水果超市，登门看望，总不能两手空空。
……
小区35幢b单元6楼，602室。
赵离一副如坐针毡地模样坐在沙发上等沈慕笙过来，倒是旁边的张柔美比他淡定多了。
看见自己老公那么不镇定，开口就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真想扇你一巴掌，让你滚蛋。”
赵离：……
“沈慕笙快到了，你给我好好表现。”
“我知道了。”赵离乖乖应着，话落，门铃就响了，赵离心口顿时一惊，慌忙站起来，慕笙应该来了。
走过去，开门，果然，是沈慕笙。
“舅舅。”沈慕笙站在门口，看着赵离，先喊了他一声。
赵离先是一愣，过了会‘嗳’了一声，赶紧给她让道：“慕笙啊……你总算来了……来……快进来。”一年多没见，慕笙长高了。
脸蛋也长开了。
像个大人了。
隐隐的还能看出他妹妹的影子，原以为……把她扔下……她会吃不饱穿不暖……那段时间，他还挺自责的……现在看着好像挺好？
赵离莫名眼眶有点湿，不过他不是那么容易把情绪外露的，撇过脸，努力憋回刚才的湿意。
将她引进门。
“舅舅，你最近还好吧？”沈慕笙其实不是很愿意进来，要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她其实都不想过来。
“还……还行的。”说完，赵离意识到不该这么说，赶紧改口：“其实……不太好……”
“怎么了？”沈慕笙将手里的水果袋递给赵离：“舅舅，给你，你挺爱吃火龙果，我多买了几个。”
赵离看着沈慕笙递来的水果，眉头就深深凹进去，迟迟没接，甚至内心有种想扇自己耳光的冲动了，他在她无依无靠时扔下她不管，她都没冲他发火或者拒绝见面。
现在他又准备处心积虑算计她，人家还记得他爱吃火龙果。
他这个做舅舅的还要不要脸？
还有没有点良心？
“舅舅？”看赵离不拿，沈慕笙再喊了一遍，赵离这才反应过来，忽然就伸手拍拍沈慕笙的肩膀，说：“慕笙啊……你不计较舅舅没照顾好你，还能这么大肚量来看舅舅，舅舅心里挺开心的，我过的挺好的，这里离市区挺远的，你早点回去吧。”他不知道慕笙一个人怎么挺过来，既然她现在看起来过的不错，还能上最好的医学院。
他不能再把她拉回火坑，毁了她一辈子。
“哦，舅舅，那我有空再来看你。”沈慕笙本就不愿意见舅妈，反正舅舅看着气色什么的都不差，她也放心了，转身要走，客厅的张柔美坐不住了，她就知道她那个没出息的死老公心软了，几步走过来，站到沈慕笙面前，假笑着说：“慕笙啊，留下来吃了晚饭再回去，一会呢，还有个朋友要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沈慕笙本能就见张柔美怕，脚跟退两步，说：“不用了，舅妈，我先走了。”她不想留下来吃晚饭，更不想见什么舅妈的朋友。
张柔美看她要走，也不装好面孔了，拉下脸，就阴阳怪气地说：“既然来了，你还想走啊？”
“我怎么不能走？”沈慕笙抓紧手里的包，准备跑出去。
张柔美抬脚，‘砰’一声就把防盗门关了，“我说不能走，就是不能走，今儿必须见了我那朋友，你才能回去。”说完，扭头冲自己老公使个眼色，让他把沈慕笙拉到卧室，先看住。
结果赵离愣是像根木头一样没动。
张柔美来火了，胳膊肘狠狠戳自己老公的胸口，“赵离你杵着干什么？拉她去咱们卧室。”
“舅舅。”沈慕笙听到要拉她去卧室，吓到了，整个人惶恐地看着赵离。
她就知道碰上舅妈，准没好事。
只怪自己心软。
赵离还是不动，过了会，伸手打开防盗门，对沈慕笙说：“慕笙，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看舅舅了，舅舅就是个窝囊废。”说罢，在他老婆出手前，一把将沈慕笙推出门，再‘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而门关上的一瞬间，张柔美抬手‘啪’地一记，就狠狠地甩了赵离一巴掌，眼里兜着火，破口大骂：“赵离你果然是个窝囊废，关键时刻，你扮什么心软啊？现在人给你放跑了，我看你欠的那笔钱，谁给你还！我是不会给你还的，而且我要跟你离婚！”
赵离摸摸被自己老婆打红的脸，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第一次冲自己老婆吼起来：“离吧，离吧，你爱离不离……慕笙是我唯一的亲外孙女，你坑她2年还不够啊？你想坑她一辈子啊？她现在上了好的大学，将来毕业工作肯定不差，能找到条件不错的男人结婚，你现在让我把她卖给个智障，你是想让我不得好死啊！”
“赵离你长本事了啊，你敢吼我？我今天非跟你离婚不可！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拿结婚证，咱们民政局见！”张柔美气炸了，一把夺过沈慕笙送来的那袋火龙果，重重摔在地板上，抬脚死命一踩，随后小跑进卧室，去翻结婚证。
赵离定定站在原地，看着土黄色的地板上染上一层鲜红。
什么话也不再说了。
离不离婚，暂且不说，钱，他自己想办法还。
不能再坑慕笙了。
……
沈慕笙一口气从小区跑下来，再跑到小区门口。
直接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以后，她再也不会来了。
坐车回去，沈慕笙还是心有余悸，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多少胃口。
一直到席峻来公寓，她才从今天的事中缓过神来。
而席峻今晚过来找她，是想让她提前做准备，今年除夕夜，他准备带她回家，见见他家里人。
第4 章
除夕, 中国人合家团聚的日子。
但对沈慕笙来说却已经有些陌生了。
她有三年没真正感受过这种团聚的亲情。
所以当席峻和她说, 等除夕带她回去吃饭时, 她就慌了。
如果单纯是一起吃顿饭，她也没什么好慌的。
关键是他要带她回家。
等于是见家长。
她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而且她觉得自己还是学生, 在席家人眼里估计属于还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能和席叔叔在一起呢？
万一他们有意见怎么办呢？
强行逼着他们分手？
就像电视剧里那样, 找她谈话, 让她放弃？
她的个性不是那么强势的人, 要是真被席家长辈教育，别说让她放弃，就是让她不准再见席叔叔, 她真的会照办的。
她就怕影响席叔叔的家庭和睦。
再退一步呢, 就算席家人对她没意见，她一个学生妹，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她不是那种圆滑会人情世故的女孩。
不太懂如何和他长辈们聊天之类, 到时候说错话，会不会让他们觉得她不懂事呢？
越想，沈慕笙心里越慌。
长这么大, 她真没遇到这种这么让她会发慌的状况。
于是，在席峻看来带她回家吃饭原本是一件挺不错的事，却在他说完后，让沈慕笙一张脸立马就垮了，在他走后, 她就对着窗外的夜色开始发呆，眼神飘忽，魂不舍设。
她该怎么面对席家人呀？
……
ys周末，离除夕还有几天，席峻特意回了趟大院，想和家人谈谈沈慕笙的事。
席臣国是60后里第一批上过大学的，思想不迂腐，属于比较开明的人，席峻和他谈了沈慕笙。
他先是惊讶之后沉默。
沈慕笙，他自然很熟。
沈汌的女儿，只是他没想过自己儿子会喜欢她，还要带回家。
席臣国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但自己儿子的品行，他也很了解，事业有成，作风端正，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玩弄女孩子的人，所以他很矛盾。
一方面，慕笙是故友女儿，年龄小，一方面儿子喜欢。
可他明明记得沈汌女儿比他们家席峻小很多。
怎么就在一起了？
他倒也不是嫌弃沈慕笙家已经落魄，主要她年龄小，觉得这事不行，不靠谱。
席峻过完年29，沈慕笙才20出头一点。
何况，她现在还在上学。
他们是希望席峻认真交往一个能结婚的。
沈慕笙念医学院，少说要5年，等她毕业怎么都得25左右了，25岁，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黄金年龄，青春有活力。
席峻33，怎么能收服人家小姑娘？
老太太还指望马上抱孙子？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子两人沉默良久，席臣国只能拍着他肩膀，说：“这件事，你要和咱们老太太聊聊。”家里本就一直在催他结婚，他突然不声不响就要带回家，家里人肯定会高兴，包括他家老太太。
但带回来的是沈慕笙。
那就要看老太太那边的意思了。
“我知道。”老太太那边肯定是要去坦白的。
从席臣国那边出来，席峻就去了老太太房间，聊了很久，老太太刚开始也是不同意，觉得沈慕笙小了，但想想硬逼着席峻放弃，估计他更不会想结婚了。
最后，老太太拍板，就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