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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祁禹看着她,深邃目光中是藏不住的担忧,“婳儿,你可能怀孕了。”
    “……什么?”安婳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禹低声提醒,“你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
    安婳的眉头微微蹙着,神色慌乱,“我偶尔会晚几天,这很正常……”
    祁禹紧接着道:“你最近还嗜酸、嗜睡。”
    “我……”安婳慌乱起来,她最近确实有些反常,但是……她期待孩子的到来,可是不是现在。
    她现在满心担心安将军,只一心想要去边关,这个时候祁禹突然告诉她,她可能怀孕了?
    祁禹将她抱进怀里,“婳儿,你先冷静一点,我找了李太医来,先让他给你看看。”
    安婳勉强冷静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祁禹扶她在桌边坐下,然后唤李太医进来。
    李太医一直等在屋外,听到传召才走了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给祁禹和安婳请了安,然后在桌边坐下,请安婳把手伸出来。
    安婳微抿着唇,伸出皓白的手腕,祁禹帮她微微将衣袖往上提了提,方便李太医诊脉。
    李太医恭敬的将指尖搭在安婳的手腕上。
    安婳紧张的看着他,眼睛一下也不敢眨一下。
    安静了一会儿,李太医站起身,拱手道:“恭喜太子、太子妃,是喜脉。”
    祁禹瞳孔震了震,一双冷眸落在安婳平缓的肚子上,眸色变的柔软。
    安婳的手猛地攥紧,“……确定吗?”
    李太医颔首,“确定。”
    他多年来行医经验丰富,喜脉还是不会诊错的。
    祁禹伸手帮安婳将衣袖放下来,忍不住轻轻摩擦了一下安婳手腕上皓白的肌肤。
    安婳一时间辩不清心里是惊喜还是失望,她连忙追问:“那我可否远行?”
    李太医沉吟片刻,摇头道:“现在是初期,如果远行,恐怕孩子会有危险,臣不建议太子妃远行。”
    安婳失落的垂下眸子,眉头紧紧的皱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头一片慌乱。
    祁禹看着李太医,沉声吩咐道:“这件事不要对外说,暂时保密,太子妃孕期的一切药物都要由你亲自负责,不可有所差池。”
    “是,臣现在便亲自去给太子妃熬保胎药。”李太医应下,然后退了下去。
    李太医一走,安婳便忍不住扑进了祁禹的怀里,“我一路上会小心,不会让宝宝有事的。”
    祁禹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婳儿,我这次去边关,不止要去看望岳父,还要去带兵打仗,现在边关第一道城门已经破了,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边关,不能陪你慢走,而且边关现在战火连连,我不能让你去那里冒险。”
    安婳怔住,从他怀里退出来,抬眸看他,“你要亲自上战场?”
    祁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的道:“此次边关的战事有些蹊跷,大月国就像对大祁的行军布阵,了如指掌一样,战无不胜,我必须得亲自去镇守。”
    安婳微蹙起眉,“那京城怎么办?你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父皇的身体一天天变差,我担心……”
    祁禹眸色沉沉的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为了争权夺利,把黎民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岳父这么多年对我精心教导,他如今病倒了,我得替他守住边关,守住大祁。”
    眼泪从安婳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如今安将军生死未卜,就连祁禹也要去战场了。
    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让祁禹有牵挂,她也不能阻止,因为祁禹说的对,安将军守了边关一辈子,边关不能破,破了大祁会被战火淹没,必定民不聊生。
    这是她作为安将军女儿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擦了擦眼泪,她肚子里现在有一个孩子,虽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却是期待已久,她要坚强一些,她不能拖累祁禹,也要保护好孩子。
    她去了战场,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累祁禹,让他分心,她不能那么做。
    她轻轻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神情有些恍惚的道:“我不知道你要去那么久,刚刚收拾的行李衣服有些少,我再去给你添置几件……”
    “让管家收拾就行了。”祁禹拉她坐了回来,抬手擦了擦她眼角忍不住又流出来的泪珠,声音轻柔的叮嘱,“婳儿,我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安婳乖乖点头,眼里含泪,“你说。”
    祁禹看她如此,心里忍不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安婳现在肚子有着宝宝,情绪本就敏感,却要经受安将军昏迷不醒的担忧和即将分离的痛楚,如果可以,祁禹想寸步不离的陪在她的身边,呵护着她,可惜他却无法做到。
    他心里是满满都是心疼和愧疚,声音越发的温柔,“婳儿,你怀孕的事,先不要声张,我担心我不在京城,会有人想要害孩子,所以暂时先不要说出去,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尽量等我回来再说。”
    安婳点点头,摸着肚子柔声道:“我一定保护好孩子。”
    “更要保护好你自己。”祁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盯着宋懿,我觉得他有些异常,可是他很警觉,我派去的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你要小心留意。”
    祁禹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到安婳的手心里,“我会把曲河和近卫都留下,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府,如果出去了,一定要带上曲河,如果京城发生什么变故,你立刻让曲河和近卫护送你出城。”
    安婳把令牌推回他的手里,“我有爹爹给我的暗卫,这些人既然是你的近卫,自然该保护你,你带着他们去战场。”
    “婳儿,听话,你平平安安的,我才能放心离开。”
    安婳攥紧又被祁禹塞回手里的令牌,这一刻,她更希望祁禹塞给她的是一颗糖,而不是这冷冰冰的一块牌子,她希望在战场上哪怕多一个人保护祁禹也好,可是她知道这些暗卫不留下,祁禹是无法安心的。
    安婳垂眸看着手里的令牌,闷声道:“我帮你换铠甲吧。”
    祁禹点点头,“好。”
    宫女很快就把铠甲送了上来,然后识趣的全都退了下去。
    铠甲坚硬而冰冷,泛着金色的光,安婳拿着都觉得寒凉沉重,她曾经看安将军穿过无数次铠甲,没想到如今她要亲自帮祁禹穿上铠甲。
    祁禹先脱下里衣,上一次从边关回来时受伤的地方露了出来,安婳的眸色不由地黯了些许,手指轻轻摸过上面留下的狰狞疤痕,低声道:“这次不要受伤……”
    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声音里的泫然欲泣。
    “嗯。”祁禹轻轻抬手,将她拥进怀里,蓦然想起上一次他出征的时候,那时,他对战场充满了向往和豪情壮志,连新娶进门的新娘子也未看一眼,就直接去了战场。
    在战场上,他一次也没有看过管家送去的信件,因为那个时候,府里根本就没有值得他牵挂的人,府里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心里只有战场和策略。
    如今他去战场,心里丝毫没有了向往,反而是这东宫里有了他最大的牵挂,他最爱的人和他的骨肉都在这里,他这次去边关只想守护这片土地宁静,守护他的娘子和孩子,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大祁和将来。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安婳才敛了敛微红的眸子,抬起手继续帮他套上铠甲,金色的铠甲穿在祁禹的身上,威风凛凛。
    穿戴好铠甲,祁禹拿起墙上挂着的佩剑。
    “等等。”安婳走到柜子前,踮脚翻了翻,找出一个锦盒放到桌子上,她打开锦盒又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出一个绑着平安扣的剑穗,这是安婳前段时间亲手编的,本来是做着玩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安婳小心仔细的将剑穗绑在了祁禹的剑上,目光虔诚,好像这剑穗真的能保护祁禹的平安一样,承载了她满满的期望。
    祁禹一直静静的看着她,眸色温柔。
    将剑穗挂好,安婳轻轻吸了下微酸的鼻子,才抬起头,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柔声道:“出发吧……”
    祁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黑眸定定的凝视着她,然后轻柔的拨开她额头上的发丝,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安婳颤动着,下意识轻轻闭了闭眼,眼帘落下,眼眶里的泪藏不住的滚落了出来。
    祁禹慢慢的将她脸上那滴泪珠轻轻吮去,停顿须臾,唇再次落在她微红的眼角上,流连片刻,唇继续下移,然后是挺翘的鼻尖,嫩红的脸蛋,最后祁禹的吻落在了她微凉的唇瓣上,先是轻轻的吻,然后逐渐加重,唇舌纠缠在一起,心中激荡的千种情绪,尽数萦绕在彼此紧贴着的唇间,极尽温柔。
    第128章
    一吻终了, 安婳微微喘息着伏在祁禹的胸口,手紧紧的抱着祁禹的腰, 冰凉坚硬的铠甲硌得她身上疼, 她也没有松手。
    祁禹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在她耳畔低语:“别担心, 我和岳父一定会平安回来。”
    “嗯。”安婳在祁禹的肩头, 偷偷蹭去眼角的一滴泪。
    祁禹牵着安婳在桌旁坐下,然后蹲下身,隔着衣服在安婳的肚子上落下一吻,目光温柔的低声道:“宝宝乖, 不许折腾娘亲,父亲马上就回来陪你们。”
    安婳一直垂眸看着他,祁禹抬头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深深的看着她, “照顾好自己。”
    祁禹说完,大步朝外面走去,似乎不敢再多待一刻, 否则便更加舍不得离去。
    安婳没有动, 只是坐在那儿含泪看着祁禹走远,她没有去送祁禹,她讨厌离别, 也害怕离别, 如果她到门口去送祁禹, 一定会哭, 那样祁禹会担心的。
    安婳揉了揉眼帘,怀孕好像真的会让人变情绪产生变化啊,她本来不喜欢哭的,可是她今天真的好想哭。
    安婳坐在板凳上,双眼微红的看门口许久,直到冬桃担心的唤了她几声,她的眸色才微微动了下,伸手摸了摸肚子,似乎那样能让她略微感到一丝安心。
    寒风萧萧,天上有雪花落下来,太子殿下又领兵出城了,这一次城中的百姓接到消息,全来相送,他们全都听闻了边关的危机,但是他们不怕,有太子殿下去边关,必能将大月国击退。
    祁禹身穿铠甲,坐于高马之上,面容冷峻,身姿挺拔,他最后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然后驾马而去,衣摆飞扬,潇洒英姿,百姓们跟在其身后,见此场景,久久难忘。
    安婳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既担心安将军,又担心祁禹,不知折腾了多久,最后安婳将祁禹送她的芙蓉簪攥在手里,才终于睡了过去,可是第二日早晨却早早的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揉着额头坐起身,在床上坐了许久才从恶梦中缓了过来,唤冬桃进来服侍。
    几日下来,因为睡眠不足,安婳的面颊苍白了很多,李太医忧心万分,想起太子临走前的叮嘱便紧张万分,就担心太子妃和孩子有什么差池,太子回来了怪罪,因此虽然胎儿没有什么事,健健康康的待在安婳的肚子里,他还是又给安婳多开了几幅安胎药。
    李太医总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来东宫给安婳诊脉,由管家偷偷的把他从后门带进来,然后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安婳怀孕的事府里只有管家、冬桃、曲河和几个值得信任的人知晓,其他人全都一无所知。
    李太医开的那几味安胎药全都是极苦的,但安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一一喝了下去,以前她是极其怕苦的,现在心里忧愁难安,不但吃进嘴里的菜没滋没味的,就连这苦药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
    更何况她答应过祁禹会好好保护孩子的。
    第五日的时候,祁禹终于派人送了信件回来,由曲河亲自交到安婳的手上。
    安婳连忙接过拿在手里,信封厚厚的,里面包裹着数张纸,安婳将信封打开,手指几不可查的微微颤抖着。
    祁禹的字依旧苍劲有力,安婳看着便莫名安心,待看到信里的内容后,安婳不禁松了一口气。
    祁禹在信里说,他已经平安抵达了边关,一路上都十分顺利,他抵达时,安将军苏醒了过来,军医说安将军能够醒过来,便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因为受伤严重,现在还无法下床,需要安心静养,等安将军可以移动了,他就会派人将安将军送回京城来修养,让安婳放心。
    安婳拿着信低低的吁了一口气,提了几天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一些。
    她平稳了一下情绪,才拿起信继续看,祁禹在信里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立刻找李太医,又说了几件他那里发生的小事,然后大致说了一下边关的情况,让安婳不要担心。
    最后一张信上是祁禹画的安婳,简单用毛笔勾勒的线条,却极具□□,信件最后写了两个字,想你。
    安婳眼睛一酸,她也想祁禹,从他离开的那一天就开始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婳把祁禹写的信放到了枕头底下,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那天夜里,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她的面色终于好了一些,李太医十分欣喜,冬桃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她这些天一直担心安婳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
    祁禹的信件每隔一两天就会送到,大祁和大月国仍然对峙着,但从祁禹的信件中,安婳可以看出他对战事很有信心。
    接到祁禹的信件后,安婳心头稍松,便安心养胎,没有事情绝对不出宫门半步,祁禹不在京城,她又怀着孩子,所以只能万分小心,还好孩子争气,李太医说她这一胎怀的很稳。
    只是她孕期的反应渐渐加重了,吃饭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恶心、干呕,所以安婳只好每日捧着金橘茶喝,整整十罐的金橘茶都快被她喝光了,还好祁禹临走时,还不忘吩咐小厮每日给安婳送甜橘子吃,只是每次都要限量,不让安婳多吃。
    安婳身体好了一些,景韵帝却病倒了,自从祁禹去了边关,他每日坚持自己上朝,身体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大家都以为他身体恢复了的时候,他却忽然在朝堂上晕倒了,不由满朝皆惊。
    祁禹如今不在京城,安婳这个太子妃自然要代替太子去景韵帝面前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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