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钟母猫狗过敏，所以不爱靠近小动物，要不是怕钟父闷得慌家里连猫都不会养。她闻言叹气，摸摸女儿的头：“还好有小深跟你一起去，我还能稍稍放心点。”
    晚上九点过，秦深马不停蹄回到家。都这么赶了还记得给钟父钟母带一点东西回来，大概等飞机的时候在机场买的，也不嫌麻烦。
    “看好机票了吗？”他吃着钟母给下的面问。
    “嗯。”钟意咬着手指把手机给他看，“有个凌晨一点钟的，刚好还剩2张票。”
    “嗯，定这个。”
    钟意问他要了身份证号码，赶紧定了下来。刚把钱支付，就听见zfb哗啦啦一阵钱响，秦深竟然很见外地又把机票钱打给了她。
    “你……”
    男人放碗擦嘴，揉揉她的脑袋，大步走到玄关换鞋：“小姑娘养家不容易——我出去理个发，回来洗个澡我们就去机场。”
    才发现他片场呆了一个月，头发更鸡窝了，天天头套闷着没脱发算他基因好。钟意有一点想哭，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觉每次慌张的时候老狗总在她的身边。而他，有时候为了赶到她身边来，把自己弄得挺狼狈的。
    老狗回来之后她就淡定了很多，安静地等着他理发回来洗完澡。十点过，夜色浓浓，秦深拖着行李箱和她，一起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过了安检，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才起飞，钟意憨憨地坐在椅子上，翻出多多的照片一直看。记得多多刚进剧组的时候还是奶狗一只，特别可爱，眨眼已经是条老得快走到狗生终点的狗狗了。
    “这么多年过去，不变的大概只有多多，要是人的世界也这么简单就好了。生而为人，有很难的路要走。”她突然很感慨，一直在拍戏，演各种故事，自己的日子却没有好好过，“所以每次看到无忧无虑的多多，就会觉得很舒心。这两年快要挺不住的时候，要么想想我还有个很好的哥哥，要么想想我闺蜜也很关心我，要么就看看多多伸着舌头的傻笑，身上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秦深把一杯热水递给她：“人的世界简单不了，但我在的话，会简单的。”
    “你又不能陪我一辈子。”
    秦深：“……”
    钟意喝口水，觉得舒服了些，因为这件事又生出了些惆怅：“你那位心上人，她的病情……”
    秦深：“没有好转迹象。”
    “唉。”
    一个小时的闲聊过后，他们登上了飞机。已经凌晨一点过，两个人都困得眼皮打架，却只要到一条毛毯，只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在飞机上不是很舒服地睡着了。
    醒来时看看时间，才睡了五个小时，脖子都要扭断了。飞机上睡倒一片，安安静静的有一点诡异的阴森感。
    “我好无聊，我想多多。”
    秦深：“我也无聊，我也想多多。”
    “有电影吗，我要看电影。”
    秦深瞄她一眼：“嗐……”拿出了他存菜谱的平板，“就知道你脑袋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准备，十几部电影，随你挑。”
    有老狗就有了全世界！
    还没有来得及夸他，某人就对她放起嘴炮：“说你猪还不承认，离了我你怎么办。不如现在就烧高香，祈祷以后找的男朋友把你当女儿宠。呵，不过我有点同情他。”
    钟意狠狠地瞪了瞪他，真想挠花这个人的脸：“我干嘛要找男朋友，都说了，没有你好的我不要——我天我在说什么，夸刚刚骂我猪的人好？”她嘀咕着戴上耳机，选了部她喜欢的腻腻歪歪的爱情电影看，留了一只耳机给他。
    秦深陪她看到一半，吐槽剧情腻得他肝疼，摘掉耳机倒头又睡了。拜托，这到底是谁存的电影？
    艰难地飞了十几个小时，看完电影看小说看完小说睡大觉，无聊得身上快长毛了。飞机终于落地，干妈开车来接已经在外头等很久了。
    从大厅出来，钟意一头冲进干妈怀里哭得呜呜呜的，几年都没见到了，超级想干妈。
    秦深拖着行李箱走在后面，上来和干妈拥抱了下，失笑道：“在飞机上一直说没来得及给干妈买礼物，估计想借哭来混过去。”
    “付云禾！”
    许红哈哈大笑，搂着一双长大的儿女，不再年轻的脸上笑出了褶子：“你们还是老样子，我一看你们嘴里时时刻刻针对对方就觉得一下子回到十多年前的片场。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长成大美女和帅小伙了。思思减肥很辛苦吧，脸都瘦咯！”
    钟意狂点头，嘟嘟嘴挂在干妈身上撒娇：“嗯嗯嗯！可辛苦了，再也不敢随便吃胖了。”
    三人说笑着去找车，问起多多的情况，许红表示最多撑一个月，她看多多太受罪了，想送去安乐死。
    也好，跑不动的多多一定很难过，去了天堂就不痛苦了。钟意抽抽鼻子，又问起干妈近来身体可好，许红笑曰只是老花眼来得早了点，其他倒是很健康。
    “咦，你俩只有一个行李箱？”
    上车之际，细心的干妈发出了疑问。
    “啊，这个……”钟意回头看了眼被秦深拖着的行李箱，上面的哆啦a梦贴纸足以说明这个箱子其实是她的，赶紧尴尬解释，“他暂时住我家，所以就……”
    许红一听，开车门的手顿住：“你们同居了？！”
    钟意脸一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他房子卖了帮我解约，在外面租房要钱还不方便，不如就住家里嘛。”
    许红笑了笑，没忍住暴露了八卦本性：“那也不至于一个行李箱吧？”
    钟意：“啊，他行李箱来不及整理留在片场了，临时跟我用一个。”说完偷偷拿胳膊肘捅了捅某人，然而某人并没有反应，还嫌她捅得不舒服，钻车里去了。
    干嘛，凭什么她一个人来解释这种尴尬事情？
    车子上路，许红望了眼后视镜中的两人，笑眯着眼睛发表自己的观点：“其实我觉得你俩孩子挺好的，又是青梅竹马，又是三观接近合得来，我看网上还有你们的cp粉，不如就满足他们吧，多好的事情。哎呀，可能到了我这个年龄就喜欢当媒婆，看到年轻人们一对一对甜甜蜜蜜自己心里跟着窃喜。”
    这时候秦深终于开口了，扫了钟意一眼，竟然嫌弃地说：“这种事有点不现实了，除非四十岁了还没结婚才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凑合凑合过。”
    钟意咬着牙：“你放心，到四十岁我肯定结婚了。老公爱我儿女孝顺和和美美，你哪有考虑的机会。”
    秦深：“所以我说‘还没结婚的话’，相信那时候我女儿都能把你儿子按在地上揍了，所以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
    许红哈哈哈哈笑了一路，听他俩说话跟听相声似的。
    回到干妈家，行礼都来不及放下，第一件事就是扑上去看多多，钟意刚刚在机场流过眼泪的眼睛又湿了，抱着多多哇哇哇地哭。多多卖力地摇着尾巴，用舌头舔走她脸上的泪水，嗓子呜呜呜哀鸣着，一人一狗分别数年终于又重新见面了。
    秦深蹲下，摸摸多多的头，多多果然丢开钟意去扑他了。狗狗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眼睛里却闪着光，用全身的力气去表达自己的欢喜。
    钟意擦擦眼泪，这一次不跟他争了，声音哽咽：“它不仅还记得咱俩，它还记得更喜欢你。咱们暴风家庭，干爸先走了，现在多多也……”
    气氛很有些沉痛，对于重感情的人来说，离别格外痛苦。
    许红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叹气道：“岁月不饶人，以后我也会先离开的。所以该珍惜的就要珍惜，想追求的就要努力去追求，谁的一辈子都很短。多多能再见到你们，我想它也就没有遗憾了，多谢你们能够为它来这一趟。”
    钟意摸着多多的毛：“我好怕赶不及。”
    许红：“知道你们感情好，那你们在这儿陪它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了。吃完饭，我们把多多推出去晒太阳。”
    这天陪了多多一整天，它应该很开心吧。
    是夜，干妈给多多喂了药，狗狗在药效作用下得以睡个好觉。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陪玩了一整天的她和秦深，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是钟意并没有很快睡着，或许出于对生离死别的害怕，她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瞌睡。想起当初爸爸车祸瘫痪，她没有一天不担心爸爸想不通，才二十出头她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坎坷磨难，虽然笑着过每一天，但内心的怅然始终挥之不去。
    她睡不着，想找人说话。
    外面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她不太懂干妈的艺术欣赏水平，反正不能理解为什么干妈在床对面挂了一幅人物肖像。闪电一劈，那幅画像就若隐若现，画上的人两只眼睛盯着床，贼恐怖。
    钟意坚持了半小时，确定自己真的没办法入眠，无比绝望地爬起床，把心一横偷偷推开秦深的房门。
    秦深也没睡着，堂堂大男人被她吓得粗话都爆出来了，抓着被子差点一脚踹飞她：“我他妈以为女鬼爬床了！你干嘛！”
    钟意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欠妥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敢一个人睡……这么说会不会过于不要脸了……”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随便爬男人的床。”
    “你不是男人。”
    “？？？”
    “你是我哥，挤在一起睡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滚……我没有你这个妹妹。”男人捂着胸口喘着气如是说。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他怕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日更的，不要养肥我，暴风哭泣嘤嘤嘤~~~
    ——
    胖娃就是在男女之事上这么拎不清，可以骂我本人，不许骂女主（严肃脸）。感情的突破，已经安排上了，嘿嘿~
    第31章
    秦深不是怕鬼, 后来他宣称只是被她不要脸的程度惊到了。但是钟意觉得没所谓, 又不是搂着睡，心里没鬼清清白白，再说了，比起回那屋去被肖像吓唬，她宁愿臭不要脸挤他被窝。
    “当然, 我还有些感悟不说出来心里憋得不舒服。”她强行钻进了被子，如他所愿并没有靠太过去，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因而觉得安心，“你想, 干爸先走了, 多多接着也会离开。不说干妈, 咱们自己的爸妈也不知道还能陪伴多少年。还有你，你的女神……虽然不知道她是谁, 但很希望她的病情可以好转，但是脑癌的话……我一想到这个就睡不着, 觉得一生也太短了，我现在不来陪你，这辈子就少陪你八小时, 多遗憾。”
    秦深着实愣了下, 在黑暗中闷笑了声：“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你是事业脑，我差点以为你在用甜言蜜语勾引我兄妹乱|伦。仔细一想，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说我活不长。”
    “想要活长点，戒烟啊。”
    “这个问题应该留给我未来老婆操心, 毕竟我的下半辈子是用来陪老婆的，她该操心的问题你就甭操心了。我把话放在这里，老婆大人下令戒，我敢这辈子不碰一根烟。你将来有老公陪，操心他去，操心我干啥。”
    钟意语塞，小小有些气愤。
    听听，这话说得多生分！
    “那行，不说生死，就说离别。我家里一欠债，一堆朋友联系渐少，也算物是人非，当年亲友今日陌路。所以啊，干妈白天的时候说，要趁拥有的时候珍惜，努力追求自己的目标……”
    “然后呢？”
    她叹气：“然后我觉得世界变化太快，时间真的不多，我这两年要是还没翻红，大概就凉了。”
    男人听完沉默了两秒钟，翻过身去，用冷漠的后背对着她：“凉不凉我不知道，反正很疑惑你这种事业脑为什么不去研究宇宙飞船，有这样的专注能力，我们国家肯定早就称霸宇宙了。遗憾，你只是个演员。”
    说什么怕少陪你八小时，前一秒疑似情深意切，下一秒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换谁谁心绞痛。她存心是想气到他折寿吧，只配被踢下床去睡地板。
    不管怎么说，这一晚，兄妹两个是再度挤一起睡了。并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事情发生，一切自然而然，跟真的兄妹似的，谁想多了谁不纯洁。
    没有了那幅一直盯着床的肖像，哪怕外面依然电闪雷鸣，钟意还是很快就安心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两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老狗睡在床沿几乎快要掉下去了。
    她脑子犯浑地坐起来，手伸进衣服抠了抠被头发挠得发痒的后背，这个动作理所当然地导致后背露了一大块光|溜|溜的皮肤出来。
    从旁边传来某人怨气满满的声音：“这是在干妈家，注意点影响……为了维护住你的清白，我真是操碎了心。”说着，赶紧下床拉开距离。
    “干妈都见怪不怪了，露个背怎么了，你又不是没摸过。”
    “……”
    她是说《暴风家庭》有集付云禾跟付思思穿着泳衣干架，别说露肉，肢体接触都太正常了，早看开了。
    秦深扶额：“我说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哥，你不是我妹。请把我当作一个正常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搞，我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哈欠打到一半，被他的严肃吓到顿住。
    为什么突然就被嫌弃了？
    她在努力地用行动证明他们之间依然纯洁，秦深却用一段赶人的话告诉她，不，纯洁不了，他更希望被当做正常的男人看待。她以为的单纯兄妹情，大概最终还是败给了“人言可畏”吧。不过也有道理，她靠得这么近，还真妨碍了老狗找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