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魏沈骏把药吃了。“喷雾……”
“我自己喷就行。”
苍夏轻声说“行”,然后进浴室洗澡去了。
这气氛,和谐得简直不像是他俩之间应有的风格。
晚上睡觉,魏沈骏一边儿胳膊肿了,他只能往另一边儿不疼的地方侧躺。他不习惯平躺着睡。
但这一侧,就侧得跟苍夏脸对脸了。
初夏夜里的空气,燥热感还没有那么强,很安静,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偶尔响起。陌生的宾馆房间中,唯一熟悉的就只有两人彼此的气息。
刚开始关了灯还什么都看不见,过了会儿,就着薄薄的月光,就什么都能看见了。
能看见纱帘外的月亮,能看见窗边的桌椅茶具,能看见床头的灯盏,能看见墙壁上的开关。
还能看见,床头柜上的盒子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他,像春夜里的猫儿。
微不可闻的呼吸中的热度慢慢地升起又升起,空气忽然燥热了起来。
魏沈骏也睁着眼睛回看过去,跟夜里这个猫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看到他开始浮想联翩,看到他的心渐渐骚动,看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只猫儿。
看到……他自己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起了化不开的暧昧。
他一下一下地捋着苍夏的短发,用拇指摩挲她的耳际,听着她猛然加重的呼吸,将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她稍稍动了一下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她的嘴唇轻轻地蹭到了他的手心,好像猫儿伸出舌头软软地舔了他,嘴唇有点湿,润了他干燥的掌。
他摸了摸她的脸,摸了摸她的唇,手向下滑去,又摸了摸她的脖子。
“骏哥……”苍夏跟只猫儿一样软着声音叫他。
她几乎没有这么温顺过,让人一猜就能猜到她此时的居心不良。
魏沈骏朝她挪过去了些,揽着她也凑近了自己几分,等着两人的呼吸已经不分你我时,他抬起苍夏的下巴吻了吻她。
吻了唇角,吻了唇边,吻了上唇,吻了下唇。
苍夏任由他亲了好几遍,又轻轻喊了他一声“骏哥”。
他没回应。
苍夏凑过来亲了亲他下巴,又亲了亲他喉结,但始终不说别的话,只睁着一双猫儿眼睛看他,看着他。
那双眼里谁也没有,只有他。
炙热的目光差点烧化了他。
魏沈骏心想,他今晚绝壁是中了狗比苍夏的阴谋诡计,看伤是小,开房是大,搞不好出校门的那一刻狗比苍夏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晚……不会那么简单地过去。
而他也是失策,还把自己当以前的男的,天不怕地不怕,还跟长把儿的女人睡一床。
“骏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当初会选你吗?”苍夏忽然开口。
魏沈骏这会儿心思不在那个问题上,眼睛已经瞟到床头柜那个收费的纸盒子上了。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让她说。
苍夏的手揽上了他的腰,亲吻上了他的锁骨,看着他一上一下的喉结,笑了笑:“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你这样长得好看但嘴死臭的傻逼男人要是说甜话来会是什么样子,我就想了一下,就觉得……”
“觉得怎么样?”魏沈骏抓住她乱摸的手。
苍夏不说话,抬起头弯着眼睛看他笑:“那你得先说个甜话,我才能告诉你。”
魏沈骏喉咙有些发紧:“说什么,说……我想让你搞我?”
了不起的臭嘴。
了不起的甜话。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苍夏就知道,她百步穿杨一步登天的时候又要到了。
第二十九章
作为一个几乎要癌变的直男,魏某人的大男子主义在生活中的每一处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明明胳膊受了伤不方便,他非要自己脱衣服;明明下边儿躺着享受就可以,他非要在上面当大哥;明明臊得皮肉绯红,偏偏还要一嘴一个“骚|货”地调戏苍夏。
“爽吗?”魏某人冷酷问道。
苍某人想说“爽”,觉得这样说太骚太浪,说不爽,又对不起魏某人的功劳苦劳,便道:“尚可,继续努力。”
魏某人心想这他妈才尚可?车都开到高速路上了还不够,难道还要给一场极速飘移才行?
贪得无厌。
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热情,尤其是对于性的热情。
刚开始还未能摆脱羞怯之心时,性的冲动来源于暧昧、好奇、禁忌、羞涩,或是一种满足他人的欲望。这时的性是伊甸园的苹果,它的味道是酸是甜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吃”。
而一旦打破了禁忌,破除了好奇,熟知了这个过程,那么追求的东西就变了。
至于变成了什么,这两个年轻人并没有想过。
他们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冲动是与眼前的对方合二为一,是接纳彼此,是相拥亲吻,是此刻永恒。
每一分每一秒,都大脑空白,都是极致的愉悦。快乐的是大脑还是身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乐。
最后一次胜利会师后,这场万里的长征终于结束了。
作为长征的领袖人物,魏沈骏在收拾好自己后就沉沉地睡去了,而躺着享福的苍夏,一夜都没阖眼。
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
魏沈骏又团成一团缩在被单里,被她挖出来摆好睡姿。她看他身上出了薄汗,拿遥控器开了一点儿空调。
不一会儿空气凉了,魏沈骏皱着的眉头就松开了一些。
苍夏对着他侧躺着,看着他睡得呼呼的。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鼻息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锁骨处。
跟上一次一样,他睡得并不是很安心,也看起来没有之前放肆的时候那么潇洒爽快,鼻子里时不时地发出不舒服的哼哼声,然后拧来扭去地要换个方向睡。
苍夏看他要转到另一侧,就用胳膊和腿把他锢住了。他那侧胳膊还伤着,正要侧过去怕不是要疼醒来。
压了一会儿,她看人不动了准备松开时,他忽然发出一声呓语。
“夏……夏夏……”
苍夏给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
眼睛紧闭着,还在睡,就是眉头有些皱着。
她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我在呢。”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重新匀称起来。
隔着黑色的夜,她看着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每一寸皮肤。
苍夏心想,魏沈骏如果不开口,他这张脸就是世界上最和她心意的脸,连每一寸发丝每一声低吟都骚得恰到好处、浪到她的心尖儿,像是偷窥了她那泛着春色的梦,将每一处细节都描摹得分毫不离。
她格外喜欢他在床上时的样子。
喜欢他用这样一张英俊男神的面孔,摆着高高在上的大男人神情,说着最低俗不堪无法入耳的语言,做着最羞耻无颜的动作,而一双眼里,却藏满了无处遁形的羞怯和窘迫。
这种本不该属于他的羞怯和窘迫,和来自大男子主义的臣服,光是看着,就让她难以自持。
【想让我把第一次给你,行啊,你先撅着屁股让我把你操一遍再说!】
这话只是气话。
一时冲动胡说的气话。
苍夏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句气话有一天会变成现实,而且如此地真切,如此的清晰,荒谬得不像个真事儿。
这种荒谬感在上一次拿走魏沈骏初夜的时候是最强烈不过,以至于她连着好一段时间都不太愿意去想这个,她觉得那是假的,是梦。
是一个荒谬的梦。
这个梦迟早要醒,或许就在那一晚后就醒了,到时候发现一切都是假的,魏沈骏还是原原本本那个想骗她初夜的死直男癌,而她,还是一个完璧的传统女生,除了多了一个爽快的梦,什么都不会变,全部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魏沈骏的把儿又回去了,而她,也不需要为这一次冲动负任何的责任。
害怕又逃避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过了无数回遍,直到睡着,直到醒来,直到……天亮。
她看到没穿衣服的魏沈骏躺在她身边,还是那副畸形的身体,身体上还有着头一夜的痕迹,她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而这样的事,现在又发生了一遍。
如果说上次是魏沈骏主动勾引她而引起的灾难,那这一次,就是她自己主动去点了这个火,脑子清醒的情况下,这就是明知故犯了。
往哪儿都推卸不了。
“夏夏……”魏沈骏睡得稀里糊涂地还要蹭过来抱她,胳膊受了伤,一抬就把他给疼醒了。
他不清醒的时候没白天那么讨厌,疼了立马就出了哭音,闭着眼睛在那儿哼哼唧唧,脑袋在苍夏面前拱来拱去。
“好了好了,不疼哦不疼。”苍夏连忙把他胳膊拉过来抓着,防止他乱动弄到伤口,然后跟小孩儿一样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不疼不疼”地哄着他。
没一会儿就疼过了,人又继续睡了过去。看来真是累着了。
苍夏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要怎么办呢?
*
天亮了。
魏沈骏醒来的时候没看见苍夏,还以为她睡完就跑路了,一个暴躁电话就给她打了过去,开篇就是一通骂。
苍夏正在外边儿给他买早点,忽然被他骂得一头雾水:“我没哪儿去啊,我就在小吃街这边。”
“十块钱姑娘。”
苍夏一边掏零钱付账一边耐着性子跟他说:“我在这边早点店里买早点,等下就回去了,你等会儿我……对了,你吃什么呀,我给你买了小笼包子,你吃吗?哦,随便,那我就买……”
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