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不是庄明远觉得自家小弟子的成果配不上沃尔夫数学奖，实在是沃尔夫基金会的这群人操作太骚气了！
    在和沃尔夫基金会的领导以及理事热情握并寒暄后，庄明远总算是确定时酒拿奖绝对是十拿八稳的事，旁听的一群人自然也能领略沃尔夫基金会领导话里的意思，其实也不需要理解，他们把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
    “庄教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虽然听了全程，但其一位华国人仍旧像庄明远提出了求证，他生怕是自己耳朵不行听错了话，代表团里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一双双饱含热切与期待的双眼直直的朝庄明远看过去。
    “是真的。”庄明远末了又补充一句，“再过两月沃尔夫奖就要颁发了，刚刚承诺的不仅有沃尔夫基金会的评委和理事，就连他们的领导也是这么说的，是真的，”
    最后一句庄明远说的骄傲且自豪，隐隐还有点颤颤的意味。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大声且坦然。
    首次参会，大捷而归。不负祖国，亦不负人民。
    在这一刻，他们是真正的为时酒的天赋与学识惊叹且拜服，一个人愿意向另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低头，无非是源自内心的赞叹与崇敬，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前大家对时酒友好无非是见到比自己年纪小长得又好的人由衷的喜欢，这种不涉及学术的喜欢显然是不够热烈且持久的，现在对时酒、对证明了庞加莱猜想为祖国争光的时酒大家的心境显然又变了。
    这是对强者的真正尊重与向往。
    压轴的学术报告完结之后，大会剩下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八月十号傍晚，一架飞悄悄的在帝都场降落，阔别祖国十几天的代表团众人一下飞宛若小鸟出笼，放松得很。
    前来接的专车停在外面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的新闻媒体还不兴场拦人等各种花式采访，所以一行人很是顺利的就上了车。因为大多数人要么住华科院的公寓要么就是家属院再不济也是在附近，所以途也没有太过绕路或停车。
    时酒下车的一刹那陡得被人拉了一把，她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一路上还蛮挑她刺的叶敏。当然了，之后这两天她是没针对自己的，确切的说除了一句祝贺词她也没跟自己怎么说话。
    所以，现在拉她背带裤是几个意思？时酒歪头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等着叶敏开口。
    叶敏也意识到不妥，迅速松了里拽着的背带裤，尴尬与羞囧化作红霞散步在脸上，时酒蓦地觉得这位叶同志这么一看跟那大马猴还挺像的，不由笑了一下下。
    “那个、那个，我多买了一盒巧克力，吃不完，就送给你吧！”叶敏仓皇的从包里掏出一盒包装精致一看就很贵的巧克力跟塞烫山芋似的塞时酒怀里，“我就是吃不完，顺便谢谢你为咱们国家争光。”和时酒同吃同住十多天的叶敏在学术报告后很认真的反思了一番，在会上大放异彩为国争光的时酒事后不但没计较自己之前的言行对她还一如既往，叶敏心里其实还是听羞愧的。一开始她就是觉得时酒是走后门进的数学研究所进的代表团，所以对时酒百般的看不惯，现在时酒用真正的研究成果证明她的确如庄教授所说天赋异禀学识过人，叶敏自然也就打心底里尊重她，敬佩她。送巧克力是叶敏绞尽脑汁后想到的最好的道歉礼物了。谁让她之前还不识好歹的借着巧克力对人家耍脸子呢？
    喔喔喔，是这样子呀！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的时酒和其他人简短道了别后就揣着巧克力进了家门。
    车内坐着的周老和庄明远几人看见这一幕很是想笑，为叶敏做出这样的改变很是欣慰。
    素养素养，有时候做人的素养远比学术要更为重要。
    回来的时间和去之前时酒预估的差不多，因而老时家一大家子都没睡，要么坐沙发上要么来回溜达，这不，溜达在小花园里的时队长打眼就瞧见了从专车上下来的宝贝孙女。
    “她奶，快出来，咱家酒宝回来了！”时队长背着扭头就朝屋里扯了一嗓子。
    宋红芳唰地就从沙发上直起了腰身，飞快的朝外边跑，虽然没被亲爸点名但同样从话里获知重要信息的时建国和洛静姝也迫不及待的跟着宋红芳跑了出去。
    他们的宝贝闺女回来啦！
    讲真，时酒从小到大跟从没离家这么长时间。
    这十大几天说过得很快，但对家里这四个大人来说那真叫一个慢，挂念、担心种种情绪那是交杂在一起，当宝贝养大的闺女（孙女）陡然出了远门他们能不想想八？宋红芳在家炒着菜那都满脑子想着她宝贝孙女在国外吃那什么西餐吃得惯不晚上睡得好不。
    时酒犹如乳燕归巢般拉着她爷叽叽喳喳的说话又和她奶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最后还不忘给爸爸妈妈有爱的抱抱。时建国接过她的行李，一行人欢声笑语进了客厅，时酒盘坐在沙发上打开行李，一样一样的往外掏礼物。
    “爷，这是给您买的工皮鞋。”时酒第一个把给时队长买的皮鞋拿了出来，是伯克利大学附近一家很有名传承已久的鞋店工制作的，不仅款式新颖，就连质量也是一等一的好，穿进去也绝对舒适得很。
    时队长笑眯眯的接过小孙女递过来的纯工皮鞋，笑得脸上那褶子一道一道的。
    “奶，这是给您带的金戒指，虽然分量不是很重，但是那边还挺流行的。”时酒掏出一个明显比给时队长的鞋盒要小很多却也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了宋红芳上，补充道，“您快看看喜不喜欢，我给外婆也买了一个同款的。还有外公，他也有一双和爷一模一样的的皮鞋。”
    “喜欢！奶可喜欢了！”以前那化肥厂的高厂长借着给宋红芳送金项链向时酒卖好，大大粗粗分量又重的金项链宋红芳是喜欢不错，可再喜欢她戴着也是实打实的分量啊，别说一天了，就是戴个两小时宋红芳都快觉得脖子不是自己的脖)子了，只能把大金链子给收起来，没事观摩观摩就成，真要宋红芳天天搁脖子上挂着那真是要她老命喽！
    这金戒指多好，她宝贝孙女送她的，能天天戴出去显摆不说这还不费劲巴拉的，多好啊！
    时酒给她爸她妈买的是配套的情侣对戒，给警卫叔叔顾汉明带的是一盒积木玩具，特意送给顾汉明家里的小孩子的，也亏得她存折不少，这么大大脚的花起来也不心疼，也亏得老时家几大人都不是那种孩子有钱必须得放自己里的家长，时酒挣来的钱除了之前时建国增开服装厂借用了一，这么多年家里大人还真就没没收过时酒的小金。
    当然，必要的叮嘱还是有的。
    也就刚刚把礼物都给分出去，二楼卧室的一道奶黄色的身影就朝楼下这边过来了。
    时酒一把接住跳到自己怀里的胖胖，接住大大一坨缅因猫的刹那臂不可避免的颤了颤。
    她家胖胖，少说也有八斤多了！
    临走的时候，小缅因胖胖就是被迫和时酒分离的，这会儿见着久违的时酒当即用两条前爪环住了时酒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下去。
    多么甜蜜的负担！
    时酒托着小缅因毛茸茸的小屁屁又累又欢快的上了床。
    她这会儿是早早就睡了，可代表团的其他人还有国内提前获知消息的上层领导那是激动的彻夜未眠啊！
    一开始国际数学家大会的记者传来消息说时酒在学术报告会上现场证明庞加莱猜想他们还是有点不相信的，这和代表团临走前给的剧本不一样啊！之后又传来消息说沃尔夫基金会已经确定时酒为今年的沃尔夫数学奖得主，大家都是将信将疑，沃尔夫奖这么草率的吗？还是继续观望好了。
    现在代表团回来了，最清楚事实的庄明远和周老一下车就和卢院长去会见了上级领导。
    “庄教授，记者传回来的消息可靠吗？”教育部和外交部的几位领导礼貌的问候了几句就直切主题。
    不是他们太把这当回事，而是华国目前在国际上获奖确实少得可怜，近年也就庄明远获得了沃尔夫奖，前几年获得菲尔兹奖的丘先生虽是实实在在的华人却也是m籍华人，虽说学术无国界，但目前华国绝大部分人还是认可像庄明远这般彻彻底底属于华国籍华人的。奖项的背后不仅是对时酒个人的认同，对她所在的国家也是一种极大的振奋与荣耀。
    “我以个人名誉担保，可靠！”庄明远迎着几位领导热切的目光满含笑意道：“沃尔夫基金会的领导和理事已经在晚宴上宣告了，今年的沃尔夫数学奖属于时酒属于华国！”
    周老附和着点了点头，疲惫的声音难掩欢欣，“还有菲尔兹奖评委也说了，下一届的菲尔兹奖不出意外的话必有时酒同志一个金章！”
    “把握大吗？”
    “九成！”
    在场诸人都笑了，“好啊！真好啊！”，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与菲尔兹奖失之交臂他们也不在乎了，沃尔夫数学奖对时酒同志来说显然如囊之物一般，拿到它轻而易举。
    知足常乐，华国人流传已久的美好品德。
    第二天，时酒还在床上躺着呢就被洛静姝给叫起来了。
    “酒宝，快起床，你李师兄还有王师兄还有庄教授都过来找你呢！”洛静姝把毛巾打湿拧到八成干叫对着时酒白净的脸蛋啪了上去，一顿典型的妈妈式洗脸，睡在时酒旁边的胖胖眨了眨灰蓝色的眼睛瞅见是洛静姝后，小小唧了两声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撒娇似的拂拂洛静姝的臂。
    洛静姝好笑的抱起了胖胖掂了掂，“咱家胖胖现在可是越来越像姐姐啦！”，见时酒脸都被洗过了还把头闷进被子里，洛静姝反就把小缅因放时酒身上，“胖胖，把姐姐叫起来！”
    熟悉掌握该项技能的胖胖瞬间清醒，对着被窝凸起的地方就是一顿有力的猫猫拳。
    “胖胖！”
    时酒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啪唧一下又被扑过来的缅因猫撞了下去。
    见闺女清醒了，洛静姝当即就给下了最后通牒，“快起床！”
    庄明远这次是特意过来找时酒参加今天午的庆功宴的，正好路上碰见了一起过来的李松和王洋，大家都还算熟悉，人索性就结伴而行。
    庆功宴上，言笑晏晏，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欢声一片。
    时酒还没成年，滴酒不沾，拿了杯果汁寻了个人少的地儿和李松王洋两人坐一起说说话。
    “小师妹，接下来想要干什么？是继续沉浸在数学的海洋呢还是回归咱们物理的怀抱？”听时酒说了一番伯克利风土人情和事后，李松好奇的问时酒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洋也笑着看了过来。
    “嗯”时酒嗯了一声，啜了口果汁儿实话实说道：“比起证明猜想，我想我还是更喜欢发明创造！”
    人组会心一笑。
    至于接下来想干什么嘛，时酒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比如······人造皮肤！
    第57章
    研发人造皮肤还真不是时酒随那么一说,她是真心想要在这方面做出点什么的。
    昨夜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时酒口渴去厨房倒开水,上去的时候正好瞅见警卫叔叔顾汉明坐在小花园里面色沉重的样子,时酒索性就穿过客厅过去看看。
    还没等时酒走到长椅那儿呢,顾汉明就敏的转过了头，见是时酒,面上的警戒才渐渐消退，温声问,“小酒，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顾叔,我下来喝水呢。”说着时酒轻轻晃了晃里握着的水杯。
    “都十一点了您怎么不睡？”
    时酒坐在顾汉明旁边,抿了两口开水后慢悠悠的询问。
    顾汉明笑了笑,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他给时酒当了近五六年的警卫员，时家一大家子谁不拿他当自己人？再者他刚刚也下定了决心,是时候跟小酒说了。
    “小酒，我可能当不了你的警卫员了。”顾汉明侧头瞧着时酒,神色很是郑重,口吻却柔和许多,仔细听不难听出其的歉意,“我打算今年年底退役。”
    顾汉明一直都是为军人这个身份为自己从事这个高尚的职业而自豪的,依时酒对他的了解,顾汉明绝对是打算把绿军装穿到退休的。
    所以,好好的怎么就打算退役了呢？
    时酒心里这么想,同时也这么问了。
    顾汉明迟疑了小会儿，低头闷闷道：“你去国外十大几天，我就请假回了趟老家，我儿子今年五岁了，是不是小孩子长大了懂得也就越多？”
    说到这儿，顾汉明莫名的难受，看向时酒的眼神痛苦带着一丝克制，“以前我过年的时候回去看他，虽然他不会说很长的话却总是会害羞又欢喜的扑到我怀里，这次回家的时候正赶上幼儿园放学，他不喜欢我这个父亲了。”
    何止是不喜欢，顾汉明只要一想到那天去接儿子却被小小的孩童呵斥自己是丑八怪不是爸爸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难受。
    他也曾英俊潇洒，也曾风采飞扬，可上了战场的人哪有完好无损就能回来的？他左脸那处狰狞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一直将它视作军人的勋章，可从未想过某一天会因为这块伤疤被儿子视为耻辱。
    童言童语，最为稚嫩，也却最是伤人。
    妻子跟他说孩子还小还不懂事，又抱怨他常年在外不经常和妻儿朝夕相处，顾汉明想了很多，妻子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的，他也确实该考虑考虑转业回家的事情了。
    “小酒，顾叔走之前呢肯定把下任警卫员给你培训好了，可不能耽误咱们大科学家！”顾汉明说出了心里一直憋着的话，现在倒也释然了，不过他知道前景定没有自己想得这般美好。
    有点素质的，会把你当正常人看待；素质不好的，和你擦肩而过都能叹一句“这人脸上的疤好恶心”。
    虽说一时之间还挺舍不得顾汉明的，但时酒还是很贴心的表示对顾汉明的决定大力支持，说话间时酒仔细瞧了瞧顾汉明脸上的伤疤。
    说实话，她瞧了五六年也没觉得顾叔是丑八怪，顾汉明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待在军队多年练出来的一身军人独有的独特气质，和“丑”字根本就不搭边的！
    不过，那块伤疤确实也很影响颜值就是了。
    “顾叔，军队里有很多带伤疤的军)人吗？”
    时酒以小见大，一针见血。
    顾汉明提起这个确是无奈又悲痛。
    “多，太多了！”
    鲜血染红战争，胜利亦或失败的背后是无数个战士残缺的身体、毁败的面容。
    在军队里，他们是受人敬仰的战士，为国家流血流泪冲在最前线的军人，可一旦脱离军队，等待他们的却又是社会上大多人不解、嫌弃甚至厌恶的目光与戳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