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呃……要从哪说呢？」我一脸尷尬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昨天事情发生后，我无法再对闺蜜们隐瞒我的症状，由于当时已经鐘响，我答应她们今天中午会向她们坦白。然而，此刻，眼前坐的人却有十位人。
    昨晚我和陈翔提起这件事，他说他要和我一起，而蓝睿伟也建议和sb4的另外两位说。沛寧则觉得事态严重必须告诉evs的大家。
    于是，乐音社evs和四位校园王子sb4坐在庭园的两张大长方形桌椅，桌上摆着许多午餐，有便当、饭糰、麵包、馒头、饮料。但没有任何人动手，每人一坐下便直勾勾盯着我。一旁路过的同学都往这里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召开什么重要会议勒。
    陈翔坐在我一旁，他的双眼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看着他摆在桌上的双手。蓝睿伟则看了我一眼后又看陈翔，就这样一直来来回回。敏敏学姊则睁大眼对我点头，叫我勇敢地向大家坦白。其他人不用说，盯着我像是在看电视一样，深怕一离开眼就错过好戏。
    我环视眼前每人的眼睛后，闭上眼，再睁开，眼神坚定，「在我说之前，希望大家对我的态度如往常一样，不需要对我有任何同情及无谓的担心。」
    他们互看后，都对我点头。
    我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得了肌萎缩性侧硬索硬化症……它是不治之症。」最后四个字说出来时，我感受到我的嘴唇也在颤抖。
    他们每人瞪大眼睛。沛寧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眶泛红。芷婷双手摀住她自己的嘴巴。慧如和蔡宏耀紧握着手。林凯杰学长打翻了手边的饮料。纪炤轩原本撑在下巴的手也缩回去，睁大眼看着我手边的枴杖。廖宇威在椅子上坐直身体，睁开嘴看着陈翔，再闭上嘴。
    我仔细告诉他们详细的症状及什么时候发生，还有陈翔、蓝睿伟和敏敏学姊及巧蓉阿姨已经知道的事。他们没有人问问题，都乖乖闭上嘴直到听我说完。沛寧已经哭了，眼泪顺着两边脸颊滴到桌上。慧如和芷婷都闭上眼，或许是想止住眼泪。其他人都低着头不然就是看我一旁的陈翔，他从刚刚就一直眼神茫然地盯着他的手。
    我尷尬地对大家笑一笑，这种事我早就料到了，无论是他们的表情、反应。
    杨沛寧突然大哭起来，「呜啊呜啊不要啊……呜……」一旁的纪炤轩赶紧伸手摀住她，她在他手里发出哽咽声。
    「识相点。」纪炤轩抽回手拍沛寧的后脑勺。
    起初，我也被沛寧吓到了。但想想她会这么难过也必然，我们从国中到现在交情深如家人。
    「我……有些事需要大家帮忙。」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和大家说。
    ☆☆☆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是全校打扫时间，每人都去教室后方的扫具柜拿扫具，往自己的扫区方向移动。
    我是打扫走廊的，当我正在专心拖地板时，见一双黑色球鞋停在我拖把前。
    我抬头，映入眼前的是一位头发微捲、身高高我一颗头半、小麦皮肤色、眼睛大大的男生，我并不认识他。
    「那个……这个给你。」他把一张纸塞在我胸前后，就大步地快速离开。
    什么状况？他是哪位？他怎么认识我？这张纸又是什么？此刻，我冒出一堆黑人问号。
    当我正望着手里的纸条发呆时，有人从我后方抽走它。
    「我是二年九班的苏柏贤，自从园游会看见你在乐音社表演，我就一直对你有好感，但你身边时常有一群引人注目的男生，我无法和你当面说，于是写了这张纸条。希望你能在明日下午三点在保健室后的庭院与我见面，谢谢你。」蓝睿伟读着纸条说，「你怎么想，翔？」，他转过身，问刚从教室后门走出来的男人。
    「……干嘛问我。」陈翔看着我的脸好几秒鐘后开口说。
    「她可是你女友欸……你不担心吗？」蓝睿伟把纸还给我，走到陈翔身边。
    反正他从来就没认真关心我，除了我als症状发生的时候……「我明天下午会去。」说完，我转身，拍拍屁股走人。
    「换作是我，绝不让她去。」离开时，听见蓝睿伟对陈翔小声说。
    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被男性告白，至少要好好听完对方对我的想法，即使我最后一定会拒绝。
    隔天下午，他很准时的站在那里等我，他一直来回踱步，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非常紧张，老实说，他这样，我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嗨。」我走到他面前微笑。
    「哦，嗨，你来了。」他见我过来，眼睛瞇起来，露出牙齿，笑得无比灿烂。
    哦，不，老天爷，别这样，我必须拒绝你啊。我知道，兴奋后立刻跌入谷底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我们互看几秒鐘后，他才开口，「我觉得你唱歌的时候很美，歌声也很动人。」说完，他用眼睛扫描四周，确认是否有人听到。
    「谢谢。」我再次微笑，等待正确时机拒绝对方。
    「所以……想问你现在有没有男友？」他的眼神似乎知道答案了，但想再次做确认。
    「我有。」我秒回。
    「是那四人其中之一吗？」他问，我挑眉。
    「……是。」我不打算隐瞒。
    「我能问是哪位吗？」
    我和他说，他会不会传出去？
    「……你知道后就能放弃吗？」我冷漠地问。
    「或许。」他耸耸肩。
    我深吸一口气说，「是陈翔。」
    起初，他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你们交往多久了？」他表情恢復后问。
    这位先生你问题很多哦。
    「一年多。」我记得我们是刚升高一后不久交往，现在已要高三。
    「这样啊……」他面色苍白，心情沮丧。
    抱歉。我绝对不能说这两个字，那会在对方胸口上刺刀。
    我默默离开，正当我要踏出庭园时，发现榕树下有两位男人的身影。他们都睁大眼睛瞪着我，没料到我会默默地离开。
    他们偷听我们的对话。
    「你不怕他会传出去？」回教室的路上蓝睿伟问。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大步行走在最前方。
    「……他会传。」陈翔用肯定地语气开口。
    我曾经有想过，一位普通的女高中生与全校的最高人气男神交往后，被大家知道的结果。除了遭来厌恶的视线及间言碎语，有些女生更会团体排挤你。
    蓝睿伟走到我旁边见我明显不安的表情后，摸我的头说，「没事啦，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不会有人对你做什么的。」
    他的话，让我心里那块石头变轻许多。我对他微笑点头，「嗯！」
    站在后面的陈翔默默地看着我们。我知道他不善言词，但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我转过身面对他，握紧我脖子上他送我的项链，上面有颗银色心型，后面刻着陈翔的名字，我看着陈翔，亲吻它。
    他举起那隻带着与我配对的手鍊，在胸前晃一晃后，对我瞇起眼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