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典型忧鬱症(5)
杨凯恩十足错愕,「你不知道?」怎么这对话有点眼熟,为什么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要知道这些事?邵禹杰又没告诉我,我也没有读心术,「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基友二人组面面相覷,「那,林苡韶,你对邵禹杰的事情了解多少?」程灿沉默半晌,开口道。
「我了解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蠢事。」
包括因为跟同学打水仗制服湿透,怕被老师发现,只单穿一件运动服外套里头全裸,还骗老师说穿外套是因为冷。
「生日。」
不论在哪个阶段,只要他生日,班上同学都会盛大替他庆祝,蛋糕、刮鬍泡、生日快乐歌以及如雪片般的卡片。
「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和跟他传过曖昧的每个女孩。」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知己知彼了,但却是屡战屡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要不是邵禹杰端着果汁,我肯定朝他欠揍的脸扁下去,「我哥唸大学,应该在和舍友庆祝。我们这么多人,来玩uno好了。」
「先交换礼物!我好想收到妹子的礼物呀!」
在场除了何姿羽全施捨给程灿一个怜悯的眼神,所以说,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在一起?
「苡韶,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趁大家把注意力放在调戏程灿上,莫思帆悄声问我。
我愣了愣,其实在邵禹杰把我从栏杆那拉回来的稍早,也就是专心看风景放空之前,我早已收到消息,「嗯,看了。」
我的表情仍是笑顏,右手却不自觉抓紧莫思帆的衣角,「小莫,恶有恶报是不存在的吧?」
「我很想否认,但……我也这么觉得。」
中学沉寂已久的群组一早难得炸开,李茉臻在全国美展的水彩类拿下银牌奖,意气风发地接受记者採访,群组中全是班上同学给予她的祝贺,内容不外乎是「我就知道她会成功」、「茉臻大大太强大了」之类的话。
李茉臻离我家住得不远,李叔叔是我爸爸高中同学,我们两家往来甚切,我也曾经对她掏心掏肺。
「林苡韶、莫思帆,你们别发呆啦,快过来。」何姿羽招招手,「大家要交换礼物了。」
「好。」
「马上来。」
交换礼物是谢安渝的临时起意,所以方才放学之后我们又花了点时间各自寻觅猎物,我选的是一个会飘雪花的水晶球,透明的球体中有栋小房屋,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一旁开心地堆雪人。
用木头製成的座台上刻着一行英文草书——maythejoyandhappinessaroundyouforever.
「咳,各位乡亲朋友,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很高兴我们齐聚一堂,现在有请主人翁邵禹杰为我们说几句话。」程灿左手握拳充当麦克风,假模假样地担任起主持人。
「我们交换礼物。」邵禹杰一点面子也不给好友,直接下令。
桌上放着白纸做的籤,我拿到的号码牌上头写着大大的三,代表从最右边数来第三份。等每个人都交换完礼物,大家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纸。
我的水晶球落到谢安渝手中,她认真观察水晶球的所有细节,简直爱不释手。而我换到的则是一个做工细緻的音乐盒,圆形的小盒子上刻着一隻怀錶,大小正好一隻手拿的住。
打开盖子,抱着怀錶的兔子先生随旋律转动,流泻出的旋律略微轻快,却又带丝淡淡愁绪,我很少听英文歌,所以说不出名字,不过听起来年代感甚是久远。
「〈thosewerethedays〉,中文译名叫〈往日时光〉,从俄罗斯民谣改编的。」班长身兼英文小老师杨凯恩见人人一头雾水,尽责解释。
「哇,杨凯恩你原来这么有文化水准呀。」
「别看他这样,凯恩上次段考英文考全班第一。」
交换礼物最大的卖点便是当场不能揭穿礼物由谁赠送,可这么有情调的东西,除了文艺少年莫思帆和气质女神谢安渝,我真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过几日再找时间私下问问他们。
uno大战开始,身为自然组学生,我们当然得拿出平时算物理化学的十二分计算本领去算计对方,幸好没邀请数资班的同学来,不然我看我们今晚肯定得斗到死。
一刷先前毕旅在抽鬼牌上背到家的惨澹,玩起uno来我每次的牌组都如此漂亮,坐在我旁边的程灿一直加牌,几乎输到脱裤子。
「我不当苡韶的下个顺位了!你们谁来当倒楣鬼!」在一局中第四次加牌,程灿气得牙牙痒,跳起来抱不平,「不公平,思帆老兄也坐你边上,怎么不去陷害他?」
我拍拍程灿的肩膀,「因为我喜欢……」说到关键字,我故意停留喘大气。
「你喜欢什么?」程灿的表情突然紧张,「喂喂喂,要在这种场合拿我当靶子告白?」
「告白个毛,我是说,欺负你很有趣,所以我喜欢欺负你。」
另一头的杨凯恩顿时松口气,嗯?何姿羽都不焦虑他在焦虑什么?难道说——
我们的班长大大原来喜欢程灿啊!
这下可糟糕了,我到底要支持哪一边呢?杨凯恩他们的恋情应该会更加崎嶇多拐需要肩膀;但是何姿羽又讲义气,帮过我不少忙……妈的,程灿你什么时候那么蓝顏祸水人见人爱了?
「程灿,你跟我换位置。」在我纠结要当谁的应援团时,邵禹杰主动挪窝,后者感恩戴德逃离,搞得我好像会吃人的怪物一样。但是衰运之神并未因此放过程姓小朋友,儘管相差半轮有馀,他依旧过着悲惨的失败人生,杨凯恩嘲讽说这已经从牌运问题上升到智商问题。
我们准备好各式各样、五顏六色的饮料,游戏输的惩罚便是黑心特调一杯,程灿苦不堪言的灌下苦瓜汁加黑麦汁综合体,瞬间跑去厕所呕吐。
激战过后,我们决定集体耍废让脑子休生养息,「今年全国美展年纪最小的得主跟我们同年纪呢。」谢安渝窝在沙发上,对我和莫思帆说,「好厉害呀。」
我跟小莫交换眼神,訕笑几声,「安渝也很厉害啊,你怎么不参赛?」
「怎么可能,我多久没去上画画课。我妈妈认为升学重要,不让我去唸艺术高中,课程都停掉了,之前国中参加美术班,虽然学到很多绘画技巧,但也就是变相的升学班。」谈起这个话题,谢安渝拿零食的手停下来,神色有些落寞,「莫思帆,你是美术社社长,好说歹说参加一下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