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孙正芳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跟我谈判?你跟你婆婆谈判?”夏喜平叹了一口气,“妈你是个明白人,我明白人跟前不说暗话,我就实话实说,你也别生气,你看吧,现在你是看我不顺眼,我呢,有时候对你也确实没啥好感,可就算是咱俩相看两相厌,咱俩还得这么互相看下去,除非你跟卫东断亲,或是我跟卫东离婚,可目前看来,这两条哪一条都不可能实现,日子得照常往前走,可咱俩也总不能这么僵着,要不然,这个家就没个安生的时候,咱们两个总得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你说这不就是谈判吗?”
孙正芳被夏喜平绕得头晕,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要是咱们两个这么一直僵下去,心里最苦的是谁?不是我,也不是你,是夹在中间的你儿子韩卫东,一个是生他养大的妈,一个是他娶进门的媳妇,他谁也不能偏,只能夹在中间受夹板气,长此这么下去,那可是会得抑郁症的。
抑郁症你知道吗?就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憋的久了就想不开了,就可能会干傻事,怀丰市民政局有个男的,8月份的时候喝农药,死了,听说就是因为家庭不和,他媳妇跟他妈经常吵架,他受不了了,所以走了绝路,听说他就是得了抑郁症,原来挺开朗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妈我说句难听话啊,万一,我说万一卫东被气得出了啥意外,我还能再找,可你就再也没这个儿子了。。。”
夏喜平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孙正芳的表情。
孙正芳虽然讨厌她,可绝对不会讨厌韩卫东,哪怕韩卫东再跟她呛,她也是疼爱韩卫东的,必竟韩卫东是她的宝贝儿子嘛。
夏喜平就是抓住了孙正芳这一点,所以才拿韩卫东来说事。
孙正芳在乎韩卫东,就不忍心让韩卫东受罪,甚至丢了命。
虽说夏喜平这是在利用孙正芳的慈母心,可没办法啊,为了以后能过上清静日子,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果然,夏喜平的话触动了孙正芳的护犊之心,估计是脑补了韩卫东喝农药自杀画面,所以脸上有了惊恐之色。
夏喜平再接再厉,“妈,我知道你疼爱卫东,想给他找个你认为最好的,可你又不是他,你咋知道哪个人更适合他?再说了,你觉着好的就是好?你以前还看好吴曼曼呢,可结果呢,你也知道吴曼曼都干了什么事吧?所以说啊,合不合适,还是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人们不常说嘛,婚姻如穿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不过呢,旁观者也是能看出一二来的,别的不说,就说心情吧,妈,你难道不觉着卫东现在比原来笑的多了吗?他为啥笑的多了,他心情好呗。”
孙正芳不由自主的想了想,还真是,以前韩卫东话很少,笑的也少,问一句说一句的,可现在,明显话比以前多了,而且还经常哈哈大笑,而且整个人看着比原来精神多了。
虽然她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那儿,她就是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可这也是她难受,不喜欢夏喜平的原因之一:她养大的儿子,怎么就轻易被一个外人给俘获了,还成天高兴的屁颠屁颠的?
“妈,我虽然也叫你一声妈,可我知道,你心里是不会把我当亲生女儿看的,我实话实说,我也不可能拿你当亲妈待,必竟如果不是因为卫东,咱俩就是陌生人,可是现在不是有卫东夹在中间嘛,为了卫东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咱俩必须休战,不说亲如母女吧,最起码和平相处,不要叫我爸尤其是卫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知道你烦我,看不惯我的一些做法,我呢,尽量迎合下你的思想,必竟你是我婆婆,养了那么好一个儿子便宜了我,我心里感激着呢,就冲这一点,我其实是很尊重你的。不过,有些地方实在迎合不了的,我请你也别勉强我,你也别跟我一般见识,实在烦的很,你别搭理我就是了,好在咱俩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一年中就那么几天时间,妈你这么大度的人,一定能忍得了的,我说的对吧妈?”
夏喜平这番话软硬兼施,前脚打巴掌后脚立马塞个蜜枣拍下马屁哄一哄,还真把孙正芳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夏喜平也是见好就收,不等孙正芳回过味来发脾气,就站了起来,“妈,我知道你大度,不跟我一般见识,所以今儿个才在你跟前畅所欲言,有哪些说的不中听的,妈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儿叨叨了半天,妈你也累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今儿个我做了妈最喜欢吃的煎小黄鱼,妈歇一会儿就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这是和解了?
夏喜平说完,便出去了,留下孙正芳继续坐在屋里发懵。
她突然就觉着不对劲,刚刚夏喜平说的那些话,好些那么难听,她当时怎么就没有呼她一巴掌?她这是被灌了迷魂汤了吧?
不过,就算是没被灌迷魂汤,她也不能呼夏喜平,她要真打了夏喜平,依夏喜平那性子,她能善罢甘休?到最后,夹在中间难受的可是她儿子卫东,这么下去,万一卫东真得了那个什么症,出事了怎么办?
孙正芳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卫东可是她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疼,谁疼?就象刚才那死丫头说的那样,卫东要出了什么事,她转脸就能再找一个,可她就再也没儿子了。
就算是为了儿子,她也得忍。
好在一年到头,她看到夏喜平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天,咬牙忍一忍,说过去就过去了。
而且,她坐在屋里头生闷气,是生给谁看呢?自己的亲人当然会跟着难受,可夏喜平她会难受?只怕是她越生气,那死丫头越得意吧。
不行,凭啥她在屋里气得想撞墙,那死丫头就坐在那儿又吃又喝的?
还显得她气量小,因为一个小辈气得饭都吃不下。
不就是比谁会装吗?那就比,她就不信了,她一个机关单位的国家干部,还比不过一个农村出来的野丫头!
想到这儿,孙正芳也不在那儿躺着了,出了门去洗了下手,然后坐到了饭桌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韩启新和韩卫东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看看夏喜平,再看看孙正芳:这是和解了?
孙正芳瞟了父子两个一眼,“看什么看,赶紧吃饭。”
“吃饭吃饭。”
韩卫东赶紧应和,然后趁着孙正芳没注意,偷偷冲着夏喜平竖了竖大拇指。
夏喜平却有些心虚:要是韩卫东知道她跟他妈说的什么喝农药啊,抑郁症啊,改嫁这些话,他会不会办了她?
晚饭总算是清清静静地吃完了,把厨房收拾干净后,韩卫东迫不及待的把夏喜平拖到了卧房里。
“宝儿,你都跟妈说了些什么,怎么一转脸就把妈哄出来吃饭了?”
韩卫东都要好奇死了,要知道,他妈总爱生闷气了,以前都是他姐哄半天才能把他妈哄好,他真没想到他的宝儿竟然也有这本事。
要知道,俩人可是一直不对盘的。
夏喜平眼神有点发飘,“我就是对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妈又不是那种特别不讲理的人,听了我的话,她就出来吃饭了。”
韩卫东定定地看着夏喜平。
夏喜平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把他从身上推开,“你要不信我的话,你去问妈。”
韩卫东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夏喜平,“宝儿,谢谢你。”
“好好的谢我干啥?”
“刚才在妈跟前,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要不然,妈不会这么快就消气的。”
夏喜平心说小伙子你想多了,我还真不是那种能受委屈的人,我就是拿你吓唬了一下你妈,也亏得你妈特别疼你,要不然,我这招还真不好用。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哪敢露出分毫,而是搂着韩卫东笑道,“这会儿是不是觉着娶到我是嫌到了?”
韩卫东抱着夏喜平狠狠亲了一口,“何止是赚到了,我这是捡到了一座金矿。”
夏喜平被亲到痒痒肉,在床上笑成了一团,最后笑得实在没了力气,一边喘气一边去推韩卫东,“不行了,要喘不上气了。”
韩卫东顺势躺到了一边,然后把夏喜平揽到了怀里,等到夏喜平把气儿喘均匀了,才认真地跟夏喜平说道,“媳妇,跟你商量件事。”
“啥事?”
“鹏飞他辞职了,我想帮他找份工作。”
这是夏喜平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她也没有很惊讶,而是随口回道,“你是想叫他再回百川是吧,我肯定没啥意见,就是我估计他肯定不会回去。”
必竟张鹏飞走的很不光彩,他肯定没脸再回百川。
“媳妇,我想叫他去春天超市。”
这下夏喜平惊讶了,她仰脸看着韩卫东,重复了一句,“你想叫他去春天超市?”
韩卫东点了点头,“媳妇,我是这么想的,我想叫他先去春天超市锻炼锻炼,然后等到省城的超市开业后,就叫他到省城来,这样也方便他以后照顾他爸妈,必竟他爸妈年纪越来越大了,身边不能离人了。”
韩卫东许是怕夏喜平生气,不等夏喜平回应,赶紧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怎么相信鹏飞,必竟他做过不光彩的事。”
夏喜平斜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当初张鹏飞为了吴曼曼,连改图纸坑最好的朋友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这说明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起码人品上有缺陷,这种人,夏喜平怎么信他?
虽说他现在跟吴曼曼分了手,可万一以后再冒出个李曼曼王曼曼,他是不是也会做出跟以前一样的选择?
夏喜平还真不敢冒这个险,必竟超市里卖的有食品,如果张鹏飞脑子一抽做了什么事,造成的后果可不仅仅是出一些次品,很有可能会闹出人命来。
夏喜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韩卫东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太看重兄弟义气,这估计跟他的经历有关。
可是做生意不是拉山头做山大王,光讲兄弟情义就可以了,就夏喜平来说,她其实很讨厌把生活和生意混为一谈。
比如上辈子,她弟弟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她的公司,工作之余,她对弟弟很关心,也很疼爱,可工作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因为是亲弟弟就特殊对待,亲弟弟犯了错,一样按公司规章制度惩罚,如果是危害公司利益的大错,一样会开除,永不录用,这是她的原则,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间把生意做那么大。
夏喜平不知道怎么向韩卫东解释她的这个原则,如果解释了,韩卫东会不会接受得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韩卫东叹了一口气,“媳妇,今天我发现鹏飞的状态非常不好,他跟吴曼曼分手了,又没了工作,我怕他会想不开,所以想着给他找份工作,分散一下注意力,可百川无论如何他是回不去了,即使百川还要他,他也没那个脸面回百川,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让他去超市……
鹏飞虽然干过傻事,不过他这个人吧,品性还是不坏的,当初也是因为太过迷恋吴吴曼曼,所以才干了糊涂事,必竟吴曼曼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人,可以说是他的执念,现在执念破灭了,他也清醒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样的傻事,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好好的,他俩咋分手了?”
韩卫东冷笑了一声,“吴曼曼从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鹏飞,她跟鹏飞处对象,也只是在利用鹏飞罢了,现在鹏飞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当然把鹏飞给甩了。”
“吴曼曼不是去gz了吗?她人生地不熟的……”
“现在的吴曼曼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吴曼曼了,听鹏飞说,她现在攀上了一个广港的商人,那人都四十多岁了,听说儿女都挺大了,可吴曼曼竟然明目张胆的跟那人同进同出……算了,不说她了,反正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夏喜平是真没想到,吴曼曼竟然走上了这么一条路,说实在的,她还真为吴曼曼感到惋惜:吴曼曼有才有貌,工作也不错,算得上是这个年代的白富美了,这么好的一张牌,她却打得稀巴烂。
不可否认,吴曼曼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部分原因是对韩卫东的求而不得,另一部分原因是她家里的变故。
不过,在夏喜平看来,最大的原因还在吴曼曼自己身上,人生目标不明确,依赖心太强,意志不够坚定,很容易就悲观绝望……
要是吴曼曼心理足够强大,又怎么会象现在这样破罐子破摔?
还有张鹏飞,也有点让人一言难尽,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不说,最后还被扣了一顶绿帽子,夏喜平觉着张鹏飞还真是又可恨又可怜。
这种男人,夏喜平是打心底看不起,而且也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不过,既然韩卫东想帮他一把,她还是答应了吧,要不然,怕是韩卫东一直都不会心安,说不定还会把责任揽到他自己身上,怪他自己没有带好这个兄弟。
夏喜平想了想,“张鹏飞可以去超市,不过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会安排他做特别重要的工作,一是因为他对超市的工作不熟悉,二是他的人品还有待考察,如果以后证明他确实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干蠢事,到时候看情况再给他调整工作。”
夏喜平刚说完,韩卫东便抱着夏喜平狠狠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夏喜平推开了他,“先打住,丑话要先说到前头,如果到时候发现他无法胜任工作,或是他又起了啥花花肠子,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知道知道,他要再干蠢事,不用你出手,我先就削了他。”
估计是第二天韩卫东给张鹏飞打了电话,所以中午的时候,张鹏飞就来了,虽然还是跟昨天一样形容憔悴,不过不再是胡子拉碴的,眼里也有了那么一点神采。
张鹏飞刚开始见了夏喜平,还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嫂子,去超市的事,卫东都跟我说了,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卫东的事,嫂子还这么信我,给我机会让我重新开始,我这心里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嫂子,你放心,这辈子我犯一次浑就够了,我要再犯,那肯定是蠢得不可救药了,我都跟卫东说了,再有下次,直接打死我得了,省得再浪费粮食。”
张鹏飞这时候就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一面诚恳地道着歉,一面心里又有些忐忑,生怕老师嫌他态度不诚恳,然后不原谅他。
夏喜平噗哧一声笑了,“行了,搞的一本正经的,一辈子谁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啊,知道自己哪错了,然后以后不再犯就行了。”
夏喜平说完,又正色道,“不过咱丑话可是说到前头,第一你刚去超市,对超市的工作不熟悉,我不可能一下子就给你安排一个重要的岗位,你可能得从底层做起,具体你能做到哪一步,看你自己的能力;第二,如果你真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我可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的,这是我做事的原则,我不会因为你跟卫东是好兄弟就对你网开一面。”
张鹏飞连连点头,“这些卫东都跟我说过了,我都听嫂子的安排,以后也决不会让嫂子为难的。”
也不知道是韩卫东事先对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确实想通了,想明白了,所以今天的张鹏飞态度格外的好,一幅不管说什么都虚心接受的样子。
夏喜平心里一阵感慨,心说以前的张鹏飞见了她,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现在却一口一个“嫂子”,乖的不得了,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张鹏飞是在韩家吃过午饭才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