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陆宜宁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她没记错时间,的确是他早回来两天。不紧不慢抬起头,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你走吧,我去找他。”
轻车熟路到文学院的办公室,屈指敲门,听见里面的应答声,陆宜宁轻推开门,没主动开口说话,站在门口看着桌前静坐的男人。
长久没听到声音,周徐礼侧过头,视线拉长定格在女人身上。
今天陆宜宁穿红色长裙,收腰的设计挽出她纤细的腰肢。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纤细笔直,终于学乖了,脚上不再选驾驭不住的十厘米高跟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彼此都不主动开口说话。
陆宜宁注意到他脸上的倦色,舌尖一卷,硬是把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吞回去。
“你早回来了啊。”她慢步走到桌前,手指按住桌沿,轻轻磨擦两下,声音愈发细微,“我都不知道。”
周徐礼眼皮掀了掀,“临时有急事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就是本来打算要告诉的,只是太忙了,一时忘记了。
陆宜宁淡抿住唇角,强压下翘起的弧度,心中那丁点的小得意要控制不住,像碳酸泡泡似的,砰砰砰炸开了。
周徐礼:“你怎么来学校了?”
陆宜宁垂下眼说:“我想到古经阁借本书看看,但是没校园卡,进不去。”
周徐礼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眉目间是抹不开的倦意,“这个时间古经阁下班了,等明天我帮你去借。”
陆宜宁轻嗯一声,微俯身靠近他,神情认真,“你是不是很累?”
周徐礼松开捏住眉心的动作,抬起头,额前的碎发擦过女人尖尖的下巴颏。
他没往后退,而是静静回视她,“不是很累。”
陆宜宁经常会感觉到无力感,特别是每当工作遇到瓶颈,长时间攻克不下。认为好的东西被无数人否认,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有种甚于疲乏,想要超升的厌倦感。
此刻,周徐礼给她的感觉,就是浑身满满的无力,试图想独自消化掉。
陆宜宁直起身子,将垂至胸前的长发撩到背后,故作风情万种靠住桌沿,“周老师,我带你消遣去。”
周徐礼嘴角弯了弯,“别闹。”
陆宜宁正经道:“我没闹。”
她蹲下,和桌子齐高,伸出一根手指扯住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摇了两下,“你现在急需要发泄,憋在心里会闷坏的。”
周徐礼没吭声,拿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淡睨着她。
陆宜宁竖起三根手指头,一板一眼继续说:“我保证,今晚一定让你爽快。”
作者有话要说: 阿烛摸着女鹅的头:傻宁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森么?
第20章 与你牵手(2)
周徐礼听她话中的意思, 以为小姑娘会带他去酒吧舞厅等类似的场所,谁想车停在国贸商厦前, 陆宜宁领着他一路直奔顶层。
电玩城, 正对大门的是一串篮球投篮的机器。
陆宜宁轻车熟路到前台买了一篮的游戏币, 身边几个社会混混的男生斜眼看她,不时和旁边的人说笑。
最后, 胆子大的人直接搭话,“美女, 自己来的吗?”
陆宜宁从包里拿出国贸的金卡递给服务生,充耳不闻, “刷卡吧。”
染着红毛绿毛黄毛的三个社会小青年脸色变了变, 他们虽然长期混迹电玩城,但国贸的金卡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陆宜宁提着一篮的游戏币回去,“这些应该够我们玩的了。”
周徐礼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竹篮, 仿真质地的游戏币握在手里重量不算轻。视线稍稍移开些, 对面不怀好意打量他们的几个男人窃窃私语。
“那几个人, 认识吗?”他拧眉问,“他们一直在看你。”
陆宜宁不甚在意, 拿出两个硬币投进身边的娃娃机里,“可能是觉得我好看。”
周徐礼没忍住笑出声,走到她身边, 微弯下腰,“你经常来这?”
“上学的时候经常来,工作之后就没时间玩了。”
机器捏住布偶的脑袋, 往回走的过程中,夹子肉眼可见地松开力道,玩偶“啪”地一声掉落。
陆宜宁闭了闭眼,又拿出两个硬币投进去,盯住刚才脱手的粉色玩偶。娃娃机的玻璃镜上映出她过度谨慎的表情,下一秒,悲剧继续发生。
周徐礼气定神闲直起身,“看出来了,是很久没玩,手都生了。”
陆宜宁准备第三次发起挑战时,手被人按住,她抬起头,很自然地问:“你要试试吗?”
“我没玩过。”周徐礼顿了顿,很不能理解的语气,“为什么不能直接去买一个,这么抓要费多少功夫。”
陆宜宁一本正经摇头:“那不一样,来电玩城必须从娃娃机开始,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仪式感。”
周徐礼无奈,捡起篮子里两个硬币投进机器,握住摇杆不紧不慢移到中间,俯身测量了角度,按下按钮。
陆宜宁拨开一粒薄荷糖扔嘴里,反正都要长期作战,她就不信今天一个都抓不住。正当她兴冲冲想着,身旁的机箱发出一连串轻快的音乐。
周徐礼弯腰,从底下的匣子里摸索出一个粉红色的东西,而后站起身。
陆宜宁呆呆地“啊”一声。
周徐礼微眯起双眼,狭长漆黑的眼睛中染着笑意,手指勾住玩偶最上面的拉绳,慢慢松开玩偶身子,手腕在她面前晃了晃,“现在可以去玩点别的了吗?”
陆宜宁一噎,“好的,大佬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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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玩城里的项目很多,陆宜宁邀请周徐礼玩了几局ar摩托后,手里的币用光了,准备再去买一篮,结果身边的男人语气淡淡来了句,“这点程度,好像还满足不了我。”
陆宜宁揪着裙摆,思忖片刻,“要不去喝一杯?”
说完,后知后觉想起来,“不行,你酒精过敏。”
周徐礼抬腕看了眼时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七点钟,夜幕还未完全降下。环海公路边,海风呼啸。
陆宜宁打开车门,一股劲风裹挟着海盐湿润的气味扑面,鼻尖瞬间被吹红。
s市外滩,经常有富商的渡轮彻夜航行,此时平静的海面上,有海鸥群在浅滩栖息,渔火通明。
周徐礼臂弯里搭着外套,看到小姑娘无意间缩起的肩膀,便递过去,“你穿得太少。”
陆宜宁也不扭捏,披在身上裹住衣襟。脚上浅口的鞋挡不住细沙,她半靠住木桩将鞋脱下拎手里,一蹦一跳到他身边,“这是去哪啊?”
周徐礼蹲下,解开一辆快艇的系绳,“带你出海。”
陆宜宁闻言,顿时热血澎湃,往回跑了几步,“你等我一下,我回车里拿摄像机!”
几分钟,她扛着装有摄像机的包跑回来,顺便在车里换了运动装,紧身的小背心配热裤,不着痕迹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体线条。
周徐礼已经和岸边的工作人员交涉,承诺会在两个个小时内返回。钥匙就在摩托艇的开关上,他习惯性挽起衬衫衣袖,检查设备无误后,转身对岸上的人说:“下来吧。”
陆宜宁眨眨眼,抱着怀里的设备探出脚踩住船艇的边缘。
船身晃了晃,她没站稳,身子跟着倾斜。
陆宜宁情急之下连忙抓住男人的衣摆,手指用力扣住他的腰侧,透过薄薄一层布料,她甚至能触碰到他皮肤炙热的温度。
周徐礼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温声道:“慢一点。”
陆宜宁站稳,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没事了。”
摩托艇是双人设计,周徐礼坐在前面,余留出很大的空间给她。
陆宜宁坐稳,装设备的包背在胸前,左右寻找着能抓住的扶手。不过,好像……是没有给她扶的地方。
船艇慢慢驶过浅滩,树干笔直的椰树上挂着指示灯牌,海岸上有不少家庭亲子游的旅客,正悠闲的享受入夜的晚风。
坐在前面的男人一直专心看着渐起波澜的海面,半张脸被灯牌的红色光线笼着。他微微敛起下颌,隐在暗色中的喉结滚动一下,再往上,薄唇紧抿。
陆宜宁悄悄打量他,猝不及防地,整个人被突然加速的惯性甩到出去,鼻梁骨狠狠撞上男人坚硬的脊椎骨。
她嗷嚎一声,“妈呀,你突然加速怎么不说一声!”
周徐礼低沉的声音浸在夜色中,被微凉的风削弱了音量,“现在抓稳了吗?”
陆宜宁僵在半空的手下落,按住车座边沿,最后移到他的腰侧,手指收紧抓住他的衣摆。
“抓紧了。”陆宜宁淡抿住唇角,怕他不信,默默又加上一句,“这次抓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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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宜宁没有来过这个岛。准确来说,这个岛早已经被s市某个地产商买下,准备用作度假区开发,但项目一直搁置,这个岛也就空闲着。
整座小岛寂静而空旷,临海的边缘是未经人破坏的沙滩,偶尔有飞鸟掠过,发出尖细的鸣叫声,低垂的夜空仿佛伸手就可触及。
周徐礼将游艇栓到临时固定的木桩上,没打扰她拍照的雅兴。
陆宜宁连续拍了几张,收起摄像机,蹲下身翻弄包里的东西,最后掏出一瓶红酒,还有一瓶专门给他带的矿泉水。
两个瓶子放在一起,好像十八世纪的英国绅士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爱上了平凡贫穷的少女。
陆宜宁打开矿泉水瓶盖,“可怜了,这瓶好酒只能我独自享受。”
周徐礼席地坐在她身边,手指轻捏住矿泉水瓶不紧不慢晃了晃,手背上的青色脉管愈发明显。
他遗憾地叹口气,再伴上周遭的风声,显得格外凄惨。
陆宜宁看不下去,重又拉开背包拉链,手伸进去摸索片刻,掏出几片水果味泡腾片,一板一眼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言罢,抱紧怀里的红酒,“反正这酒,我是不会给你喝的。”
多郁闷难受,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是吧。
陆宜宁暗自估算着外滩到医院的距离,可不像云山客栈到西宁市中心那样近便,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她怎么和未来的婆婆交代。
周徐礼看她母鸡护崽的小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接收到对方冷飕飕扔过来的眼刀,立刻收敛起笑意,“行,我不喝酒,我看你喝。”
陆宜宁不是怕事儿的人,在他默默的注视下,非常有胆识地打开酒塞,没拿高脚杯,直接对瓶吹上了。
周徐礼一惊,伸手抢过她手中的酒瓶,“红酒后劲大,你别多喝。”
陆宜宁眯着眼笑,“我酒量不错,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