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他三下五除二便将众人计划说了个一干二净,只苦了原先为了稳住废太子,特意将计划告知对方的老王爷。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老人意识到这个事实,狠狠闭上眼睛,再度睁开之时,眼里俱是狠意,直接开始罗列起元和帝的罪名来。
约莫一炷香之后,只听见他一锤定音道:“皇上失德,愧对列祖列宗,今日老臣代列祖列宗恳请皇上,为了大局,下罪己诏,禅位于前太子司徒傲宸。”
说完,他带头跪下,他身后的大臣们见状,也跟着跪下:“请皇上下罪己诏,禅位太子殿下。”
废太子一脸事不关己地抱胸看着众人表演,元和帝眯起眼睛,“你们以为就这么点兵力也能威胁住朕?”
“就是,孤都说让你们不要冲动了。”司徒傲宸凉凉开口,“指不定林深林大将军正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老人再度狠狠瞪了司徒傲宸一眼,他当初就不该为了名正言顺请回来这么个不知好丑的疯子,他颤颤巍巍地爬起身,阴冷地开口:“林将军这会,怕是自顾不暇了。
第156章
“呵——”
废太子司徒傲宸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他抬手掏了掏耳朵,笑嘻嘻道:“王太叔,孤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 你都还没有发现孤身边的护卫都不见了吗?”
“你——”被称作王太叔的老人忽然睁大眼睛,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颤抖地抬手指向司徒傲宸:“你……你背叛了……”
“什么背叛不背叛, 孤从来不打算与尔等逆臣贼子为伍好吗!”
司徒傲宸轻佻地吹了吹指尖, 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 他开口道:“孤深明大义,为了司徒家百年基业,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忍辱负重打入敌营,孤也很难受的好吗!”
“……”元和帝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嫌弃地退后两步, 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司徒傲宸瞧见了他的动作,顿时一脸不满:“怎么,三皇弟不相信孤?”
元和帝并不想搭理他的自吹自擂,就他以一个罪人的身份, 一口一个孤, 没有治他罪, 都算他念着往日兄弟恩情了。
元和帝自觉自己很是宽容大度,想必将来先皇见着了他,也绝挑不出错来。
“老王爷,要不我们直接动手吧。”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等不及的粗声粗气道。“拿了皇帝, 谅他林深赶来了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错了,错了。”老人的眼神漫上一股灰色的绝望情绪,“太子殿下不愧是先皇亲手教导的,不论心计城府,老夫都比不过你啊。”
他哪里会想的到,当初能为了皇位亲自逼宫的太子,如今竟然丝毫不受影响,而且还反过来将计就计捅他一刀呢。
亏他还想着利用对方,哪里知道原来自己才是对方手中的棋子。
司徒傲宸半点不亏心,反而略有些得意:“多谢王太叔夸奖,毕竟自古都是后浪推前浪,王太叔也不用觉得自己太无能。”
“噗——”老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身体颤抖了几下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老王爷!”
“老王爷!”
他身后跟随他逼宫的大臣们见他倒下了,一个接连一个地变了脸色。
“才这么几句话,王太叔就受不住了?”司徒傲宸笑眯眯,“就你这点心胸,还想成为这天下之主?”
元和帝咳了一声,示意他少说几句,毕竟现在林深还没有赶到,若是激怒他们,狗急还会跳墙呢。
“三皇弟。”司徒傲宸一脸认真地看向元和帝,“孤身为兄长还是要劝你一句,你要是嗓子不好,就别说话了。”
元和帝脸色黑了,他狠狠地磨着牙齿:“有劳皇兄关心,朕身体好的很。”
司徒傲宸嗤笑了一声,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指尖一弹,那小册子直接向着元和帝的方向飞了过去。
“孤也没什么东西能送给你,这个就当做孤的见面礼吧。”
元和帝单手接住册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用缭乱笔迹誊写的名字,他疑惑地看向司徒傲宸:“这是什么?”
司徒傲宸背着手,无所谓地吹了一下口哨,笑嘻嘻道:“这是这次参与逼宫的名单,都在这了,三皇弟你看着办。”
他目光冷淡地扫了场下的众人:“你等胆敢图谋司徒家的基业,总要付出代价的。”
底下一片安静,恰好在这时,无数的将士们冲了进来,团团地将众人为主,将士们银色的铠甲和他们的刀剑一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本将军还是劝诸位大人束手就擒为好。”林深持着滴血的长剑走了进来,走至前方,对着元和帝跪下请罪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爱卿快起来。”元和帝抬手,他看着林深身上滴落的鲜血,皱起眉头道:“林深,你身上没有事吧?”
林深站起身,一边瞥了瞥自己被割破衣袖的左手,沉声道:“微臣无碍。”
司徒傲宸抬袖遮面,悄悄打了个呵欠:“快点动手,该解决的解决了,孤忙活了一天,困了。”
林深下意识露出警戒的模样挡在元和帝身前,司徒傲宸懒懒地看他一眼,“你慌什么,孤要是想做什么,就没你来救驾的机会了。”
底下众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口中直呼求饶。
虞惜晴站在坤宁宫的宫墙处,听着远处传来的嘶吼声,采荷与采绿俩人守在她的身边,脸上俱是如出一辙的担忧神情。
而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队脚步声,不过一会儿,便有踹起门来,好在坤宁宫大门紧闭上了栓,一时半会也踹不开。
“主子,怎么办呀?”外面这群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采绿低不可闻地唤了一声。
虞惜晴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惊慌,没事的。”
虞惜晴带着几人回到正殿,外面的踹门声逐渐停歇了,许是对方发觉踹不开后换了一种方式,虞惜晴听见什么东西劈门的声音。
不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刀剑厮杀的声音,虞惜晴知道,那是元和帝派来的侍卫和对方打了起来。
“皇后娘娘。”两个一袭黑衣蒙面的男人出现在虞惜晴面前,“属下建议娘娘换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外面那些闯进来的刺客突然变得跟不要命一般,属下担心他们会伤到您。”
“你、你们是何人?”采绿尖叫一声,一脸紧张地挡在虞惜晴的面前,虞惜晴抬手制止了她,“不用担心,他们是皇上留下来的暗卫。”
“皇后在这里!”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然而不过一吸之间,那个男人的眼睛瞬间涣散,他的脖子突然迸出血,原来是被人用极快的速度割破了喉咙。
然而,哪怕暗卫的手速再快,那一声也传了出去,外头的刺客们疯狂地向着大殿杀来。
好在元和帝留下的侍卫相当之多,尽管众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最终还是将这群刺客全部就地解决了。
采绿想要出去看,暗一开口提醒她:“外面情况复杂,为了不引起惊吓,采绿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采绿不服气,走到门口往外一瞅,下一刻,一脸苍白的退了回来,走路还跌跌撞撞,看起来似乎要摔倒了一般。
“你怎么了?”采荷冲着虞惜晴微微一行礼,随后上前扶住采绿,低声问道。
“外面……外面都是血。”采绿牙齿打颤,并且不只是血,还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采荷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从她的表情里也猜出来了,“都说让你别去看了,这下好了,被吓一跳。”
虞惜晴看向暗一:“有劳两位,替本宫去养心殿一趟。”
两名暗卫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虞惜晴接着道:“本宫这里,现在应该是安全了,只是皇上那边,本宫有些担心。”
暗卫们稍作犹豫,却还是坚定拒绝道:“主子吩咐了属下要保护皇后娘娘,属下不敢违命。”
虞惜晴见他们一脸坚定,遂也不再多说,只招呼了人仔细守好坤宁宫的宫门,随后静静地坐在大殿上方等待。
天色露出鱼肚白时,养心殿那边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所有乱臣贼子皆已伏诛,这场匆匆而来的宫变飞快地落幕了。
虞惜晴听见外面侍卫离开的脚步声,没多久,元和帝便带着人赶来了坤宁宫。
“皇后,你受伤吧?”
虞惜晴摇了摇头,“皇上可有事?”
“朕无事。”元和帝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采荷几人退下,等到大殿内只剩下俩人,他这才开口道:“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臣妾意已决。”虞惜晴目光平静,元和帝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眼里藏着些许希冀道:“不可以留下吗?朕这回……定不会让你失望。”
虞惜晴沉默着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平淡地与元和帝对视着。
元和帝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缓缓捏紧,好半响才压抑着声音道:“朕不勉强你,既如此,昌王联合朝中上下逼宫造反,派人围攻坤宁宫,意图以皇后作为人质,虽皇后及时得救,但却因此身受重伤,一病不起。”
“不错,就这个理由吧。”虞惜晴淡淡开口道,随后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元和帝忽然起身靠近虞惜晴,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你说过,你以后不会爱上别人。”
“当然。”虞惜晴不假思索。
元和帝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转过身背对着她。
“朕信守承诺,你也要信守承诺。”
三日后,鸡鸣狗吠之时,宫门缓缓开启,一架简朴的马车缓缓从宫内而出,值守的侍卫们拦下马车。
程青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起头对上前来检查的侍卫的眼神,她将自己身上的信物出示,那侍卫明显的一愣,随后一招手:“放行。”
马车摇摇晃晃走到程府前停了下来。
程青灵看向帘子后面的人,轻声开口:“程府已经到了。”
她面上是一脸温和冷静,然而心里却在疯狂的尖叫,她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还真的把皇后娘娘带回家了。
程青灵觉得有些恍恍惚惚,虽然她曾经是想过皇后娘娘和她一起回家,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成为现实。
虞惜晴一身丫鬟装扮跟着程青灵下了马车,俩人进了程府,虞惜晴换上了普通民间女子的装束。
“您……您真的要走吗?”程青灵犹犹豫豫地开口。
虞惜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山高水长,希望日后还能有再见你的机会。”
“昨天臣女代您在坤宁宫内装病的时候,德妃和淑妃娘娘来求见过您,臣女拒绝了。”程青灵有些内疚。
“现在不是她们能知道的时候。”虞惜晴看向屋檐外的天空,“我给她们留了一封信,时机到了,采荷她们自然会将信件交给她们。”
为了让坤宁宫保持她还在的模样,她这次连采荷采绿都没有带上,身边跟着的,只有元和帝那边派过来的一队暗卫。
“臣女不是很明白。”程青灵抿了一下唇,“皇上看起来也很敬重您,您为什么会选择放弃这一切?”
“牢笼再精致奢华,那也是牢笼。”虞惜晴将帷帽戴上,白纱纷纷扬扬地垂下,遮去了她的面容。
与其看着坤宁宫里的一亩三分地,还不如在自保能力足够下,带着钱满世界转悠来的舒畅。
队伍里中唯一一名女暗卫十九此时换了一身婢女装扮的衣衫走了过来,“主子,虞国公派人来接您的马车已经到了。”
虞惜晴不再看程青灵,转身随着十九朝着后门马车走去。
“架————”马夫甩鞭,一声长呵悠扬。
江湖路远,好在从此与皇宫纷争永远别过了。
虞惜晴坐在马车里从车窗缝隙中看向外面,她果然还是喜欢外面自由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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