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
只见闵惟秀对着姜砚之的手背就是啪的一下,然后愤怒的看向了他,“二哥,我知道,你怪砚之在大庭广众之下,查了二嫂的案子。可是你再气,也不能打他啊!”姜砚之一抬头,双目发红,悲伤的看着二皇子,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哽咽,“惟秀,没有关系。二哥他……二哥他……”
二皇子简直是瞠目结舌……好一对不要脸的戏精!
清清白白,是你们自己打自己啊,他只抬了一下手,想打可是强行忍住了啊!
说话间,他往那门口一面,心中的骂了一百遍滚你丫的!
只见官家的贴身内侍,还有太后身边的嬷嬷,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可算是明白,姜砚之同闵惟秀为何要如此做了,分明就是闵惟秀仗着武艺高强,早就发现了门口来了人,故意做了这么一出戏,来污蔑他!
简直了!
那内侍同嬷嬷见被发现了,恭敬的进来行了礼,表达了官家同太后的同情心。
说完还看了看姜砚之那通红的手。
他本来就生得白,因为被打之后特别的明显。
二皇子已经可以肯定,这二人一转眼回到宫中,便要一字不漏的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都禀告自己的主子。
可是你们这两个瞎子,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啊!
二皇子强压下胸口翻滚着的老血,“我没有打你。”
姜砚之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对着两位宫中人说道,“二哥没有打我,是我自己打的自己,真的!真是我自己打的!”
内侍一脸不信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回宫复命去了。
待二人一走,二皇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两位这么能演,怎么不去象棚登台呢?”
闵惟秀笑了出声,“二哥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论演,整个开封府,应该找不出第二个比你强的人了。毕竟你能演隐形人,还能够一演这么些年,真是够厉害的。”
“要比就堂堂正正的比,耍这些小手段有什么意思?”二皇子冷冷的说道。
闵惟秀点了点头,“你的意见,我虚心接受了。”
她说着,凑近了一些,“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自己的狗头。敢动我的男人,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丫的给我等着!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你绝对会为自己惹上了我们,而感到后悔,后悔到痛哭流涕!”
二皇子啊的一下叫出声,他觉得自己的脚趾绝对是断掉了!
姜砚之一把将闵惟秀扯开了,“二哥,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便是,好端端的吼惟秀做什么?我知道你痛失二嫂,心中难过方才如此。但是你打我可以,不能吼惟秀。”
“今日我们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着,对着二皇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牵着闵惟秀的手就出了门。
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的,之前二皇子大发雷霆,侍卫和婢女无一人敢进屋,这会儿都在屋外候着。
姜砚之抬了抬自己的手,对着路乙说道,“你找人把这屋子的墙啊,桌子之类的地方,都用软布包一包吧,花瓶什么的也都拿走了。我二哥悲愤交加的,刚才还用脚踢了墙,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叫个太医瞧瞧吧……我们便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去寿王府寻我。”
他说着,牵着闵惟秀走了。
屋子里的二皇子,又抓起一个花瓶,嘭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那碎片渣子飞了出来,溅得一院子都是。
姜砚之便是走,都要帮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连脚伤这个漏洞,都给干净利索的补上了!他是有多瓜,才会用脚踢墙,把自己的脚指头给踢断了!
姜砚之同闵惟秀出了门,雪从昨天下到现在,都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纷纷扬扬的有些看不清楚前路,二皇子府门前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有三三两两的好事者,站得远远的观望着,时不时的指指点点在说些什么。
因为雪太大,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两人上了马车,闵惟秀立马抓住了姜砚之的手,仔细的看了看,心疼的摸了摸,“我打疼了没有?笨死了我,只想得出苦肉计。”
姜砚之摸了摸闵惟秀的脑袋,“不疼,你看都不红了,惟秀都没有用力气,一点都不疼。”
闵惟秀还是心疼的给姜砚之的手上涂上了厚厚一层药膏。
“哼,最好把他给气吐血了,等我回去了,我便叫人去库房里,寻一些绿色的布,给他包墙。看他还不气绝身亡!”
姜砚之一听,笑出了声,“嗯,咱们一步一步的来,一定气死他。”
他说着,手指在马车窗的边沿上,有节奏的敲着。
他们还有一个大杀器没有用出来,他就不信,那便是张仲柳举报的科举舞弊案。
不光是如此,还有之前离开京城之前,查的石林的案子,那些钱都去哪里了?二皇子越是阻止他们去查,就越是说明,这其中有事!
二皇子看似低调谦和,但实际上,这些年在他刻意隐藏自己的背后,又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姜砚之一个个的盘算着。
惟秀有一句话,他深以为然,二皇子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后悔,后悔自己不长眼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风雪夜死人
二人回了王府,用了樊楼送回府上的老汤同满满一桌子的菜,直到觉得自己个又膀大腰圆了一圈,这才挺着肚子围着火盆子饮起了茶。
屋子里的灯挑得亮亮的,姜砚之身边的桌案上,堆了满满当当的卷宗。
他离开大理寺太久,实在是积压了太多的案子。
不过他手上这一卷,却是那杜晖父亲的案子。
杜晖杀了简宁,如今下了大狱,姜砚之应承过他,若是他认罪,便替他翻他父亲的旧案。
他向来说到做到,不喜欢拖延,这不立马叫人调了卷宗来。
闵惟秀剥开了一颗糖炒栗子,塞进了嘴中,“你怎么皱着眉头,那杜晖的父亲,到底是清白的,还是不清白的?”
姜砚之抬起了头,就着闵惟秀的手,吃了她新剥的一颗,“现如今还不好说,比较巧合的是,这个案子,竟然同姚春拿还有几分关系。”
闵惟秀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这姚春拿可不就是今年春闱的主考官么?他也是铁杆子的二皇子党。
“姚春拿有一个外侄,叫江年。江年三年前,在县试中夺了魁首,荣耀一方。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去当地的府衙里告状,说有人舞弊,江年早在考试之前,便知晓了考题,还请了他,作为枪手,提前写了一篇文章。”
“那告状的人,名叫戴尧,是一个愣头青书生。他在考试的时候,看到题目,大吃一惊,自觉不能够写出比之前写给江年的那一篇更好的文章,十分的愤慨。等到出榜之后,更加气愤,他为了避免同江年那篇撞了,处处掣肘,刚好差那么一名上榜。反倒是江年,拿着他的文章,得了第一。”
“当时接手这个案子的人,便是当地的父母官杜关灵。这杜关灵便是杜晖的父亲,他接了状子之后,开始查案,认为戴尧说的是真的,要撤销江年的成绩。可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说,杜关灵收了戴尧的贿赂,才想着把江年拉下马,让戴尧上位。”
“朝廷派了人下去查,在公堂之上,戴尧突然改口,称是杜关灵为了铲除异己,所以才找了他来……杜关灵的处境一下子尴尬起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戴尧突然被人杀死了。”
姜砚之说着,就瞧见了外头站着的路丙,他顿时大喜,将卷宗搁在了桌子上,迎了出门,喊道,“路丙,你可算回来了,我同惟秀商量好了,要把你绑在树上,用包子扔你!我们好好的在下头,差点儿没有被你扔的火把给烧死了。”
闵惟秀一听,也忙着站了起来,喊道,“安喜安喜!哎呀,你们两个人,怎么也瘦成这样了!”
安喜一见闵惟秀,立马大哭起来,“小娘,小娘,一天没有找到你们,我们哪里吃得下饭,我们沿路一直找,到处打听哪里有那样的山涧,可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后来一得到消息,我们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这一路上,半点不敢停歇……”
“小娘,你没事就好,急死安喜了!我都已经想好了,若是小娘你回不来,我就去一把火把那个害你的人,给烧个精光!小娘,吓死我了!”
路丙吸了吸鼻子,看着眼前的姜砚之,有些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来,“快把我绑起来吧。”
平日里再怎么嫌弃三大王,可这个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祸害遗千年,他就知道,三大王绝对不会死的!
姜砚之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手,鼻头一酸,啪的一下打了下去,“请你吃包子。”
路丙无奈的笑了笑,“大王,怕是咱们现在暂时还不能吃包子,开封府的差役,在门口候着呢,是张仵作让他来的,说是出了命案了。死的还是一个大人物。”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又死人了?今日都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路丙瘪了瘪嘴,大王啊,你也不想想,这不是你刚刚回京城么?
估计是最近阎王殿的死人名额,缺口太大,所以成堆成堆的死吧……
“谁死了?”闵惟秀好奇的问道,“该不会是张仲柳吧?”
路丙一愣,他才刚刚回来,还不知道张仲柳是谁。
“不是,是姚学士死了,姚学士姚春拿。”
姜砚之脸色一变,“白天张仲柳才指认姚春拿科举舞弊,到了晚上,姚春拿便死了?咱们走!”
……
姚府离三大王府有些远,等闵惟秀同姜砚之到府的时候,已经有别的推官先到了。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因为眼前这个正在验尸的人,他是不认识的。
他正想着,张仵作悄悄的站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此人名叫廖全,是二皇子从外地提拔来的;你走了之后,开封府的案子,都是他查的。他先到的,我没有办法,便使人叫了你来。”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廖全生得高高瘦瘦的,脸黑得如同锅底,倒是一口牙齿,白花花的亮瞎人眼。到了晚上若是熄了灯,还以为是一口牙在飘……
廖全一见到姜砚之,立马站起了身上,对着姜砚之行了礼,“下官廖全,见过三大王。”
姜砚之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如何看?”
那廖全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姚春拿。姚春拿已经一把年纪了,身形十分的肥胖,像是一个发面粟米包,肚子鼓得老大的,乍一眼看去,以为他已经怀孕数个月了。
廖全叹了口气,“应该是去出恭的时候,雪天路滑,不慎摔倒,头恰好摔在了台阶边缘,摔死了。我来的时候,他的家人,已经将他搬进屋子里来了。最近雨雪多,下官已经见过好几个这样不幸的案子了。”
姜砚之挑了挑眉,他可不信,白天刚刚出事,到了晚上,姚春拿就这么恰到好处的意外摔死了。
“是么?若死因没有疑点,府上的人,不会报官的吧?”
像姚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官宦门庭,若是有人死了,通常都会藏着掖着,不对外声张,尤其是姚春拿这样的,一把年纪了,不小心摔死了常有的事,为何要去开封府报官?
他们不去报官,开封府是不会管这种事的。
廖全皱了皱眉头,“是姚学士的孙女儿去开封府……她年纪轻,被吓坏了。三大王若是觉得下官看错了,您自己个来看,姚学士就是不小心摔死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 翻壳的乌龟
廖全高昂着头,显然是对于自己的判断,十分的有自信。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姜砚之,仿佛在华山论剑,等着对手出招。
岂料姜砚之看着没有看他,只盯着地上的尸体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