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但是钱灿是真的想吃点爱情的苦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对象，哪怕不是女的，是个男的，说不定他都不会被女粉丝捅。
    “你什么都不能吃。”正当钱灿还是忧郁的时候，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护士从门外推着药车进来，“肚子破了洞还想吃东西？今天只能挂水，明天可以吃点流食。”
    女护士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说话语气却冷酷无情，进来后一把掀了钱灿的被子，继续道：“我来给你换下药。”
    “啊——！”钱灿尖叫一声，把被子抓回来，然后惊恐地问谢予安，“腿儿，我怎么没有衣服？我衣服呢？！”
    女护士问他：“不是有衣服吗？你身上穿着呢。”
    钱灿揪着被子不给女护士来扯，像是被非礼似的喊道：“裤子呢！我没裤子啊！”
    钱灿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穿着的还是片场带来的戏服，厚重又不方便脱，为了方便抢救护士就直接给他剪了。
    于是谢予安说：“抢救你的时候给脱了吧……我们去给你领了病号服，但是你身上有伤不好动你，所哟我和重城就只给你穿了上衣。”
    “你那戏服还是我给你剪的。”那个来给钱灿换药的女护士也说了，“我什么都看完了，现在就换个药，别激动。”
    “那也该给我找个男护士啊。”钱灿说，“你一个女孩子……”
    “看过的唧唧都比你多。”女护士接过钱灿的话，她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那露出的一双眼睛却十分坚毅，“你不是第一个被我剪衣服的男患者，再说那天看你的也不止我一个，把被子拿开，我换个药就走，别磨磨蹭蹭叽叽歪歪的，妇产科那边的姐姐们都比你放得开。”
    钱灿：“……”
    谢予安和沈重城也被女护士的言论给震惊了，钱灿被她训了一通，也乖乖拎开被子给女护士换药。
    等女护士离开后，钱灿委屈极了，对谢予安说：“我的清白没有了。”
    谢予安：“……”
    “放心吧，出了这间病房，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的。”沈重城挑眉和钱灿说。
    钱灿躺在床上，语气忽然变得很虚弱：“腿儿，你和沈老板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你好好休息，中午隗导会来看你。”谢予安给钱灿掖了掖被角，“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会过来。”
    “好的。”钱灿面如土色点了点头。
    医院里可没有多余的两张床给谢予安和沈重城休息，所以他们只能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睡觉，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谢予安看了眼手机，没有关于钱灿的未接来电或是未读信息，而隗政琨从钱灿病房里离开时也给他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告诉他钱灿没事，已经睡下了，让谢予安好好休息，明天再去看钱灿。
    “他没事吧？”沈重城见谢予安一醒来就看手机，也问了一句。
    “隗导说没事。”谢予安摸了摸沈重城的脸，也心疼他道，“我也没事呀，你怎么从华城赶过来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说你没事。”沈重城屈指敲着谢予安的额头，“我到医院看到你的时候，你脸色比刚从抢救室出来的钱灿还难看。”
    “幸好你寄了那个报警熊。”谢予安垂下眼睫轻声道。
    “别想太多了。”沈重城揉着谢予安的头发，“医生说钱灿在医院躺一周就能出院了，他的戏也能继续拍，只要不做太剧烈的运动就行。”
    “郦镇这边没有什么打斗戏的。”谢予安点头，“而且我们的戏份都拍的差不多了，昨天是隗导觉得有个镜头没拍好，让我和钱灿过去补拍的。”
    沈重城继续摸着他的发顶，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谢予安又继续开口问沈重城：“她……”
    沈重城知道谢予安指的是谁：“她家人来了，她确实有些精神问题，至于她刺伤钱灿时有没有处于发病状态要等心理医生给她做完鉴定以后才能知道，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这是一个法律常识，精神病患者在行凶时如果处于发病状态，那就不会被判刑，只会被强制放入医院进行治疗。
    然而他们造成的伤害却无法抹去。
    所以关于到底如何照看精神病人，这在社会上一直是个争论很大的问题。
    沈重城说：“她家里人也对此感到很抱歉，说愿意承担钱灿的所有治疗费用。”
    谢予安还是不太高兴，小声道：“钱灿又不缺这些钱。”
    医疗费用就算钱灿付不起，谢予安也绝对会帮钱灿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不能接受是那个女粉丝做出的事——即使她精神不太正常。
    生病从来都不是伤害另一个人的借口。
    要是沈重城没有寄来那个熊，要是他和胡杓没有及时赶到制止她，或许钱灿连躺在抢救室的机会都没有了，而行凶人则可以借“心理患病”为理由，在夺去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后继续活着。
    “先等警察那边出结果吧。”谢予安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沈重城，“等钱灿身体好了，《京渊录》也拍完了，我们请他吃顿饭吧，我想好好和他道歉。”
    “好，我陪你一起。”沈重城答应他，“现在你也好好休息吧，不然你明天就没精力去看钱灿了。”
    “嗯。”谢予安亲了亲沈重城，“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沈重城知道谢予安是担心他的工作，就说：“明天再陪你一天我就回华城了。”
    “我会想你的。”谢予安靠在沈重城怀里，“还有……谢谢你。”
    他真的很感谢沈重城在这样的时候从华城扔下一切过来陪他。
    沈重城听着谢予安的道谢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抱住他的双臂。
    三天后，那个女粉丝的心理鉴定出来了。
    她在行凶时，是清醒的，有自主意识，并没有处在发病时期。
    这就证明，她当时的确是想杀了钱灿的，而她也会被以故意伤害罪判刑，她的家里人表示会服从法院判决，不再上诉，用她爸爸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这么多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或者说是处理这个孩子，放她在家里她整天和家里人吵架，甚至有时还会打自己的父母；而放她出去，她又会伤害其他人，现在让她去监狱里赎罪，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131章
    钱灿对这个判决结果没有异议。
    毕竟人家都进到牢里了，在她出狱之前也没办法再干出类似的事, 况且那一刀确实也没捅到他身上的要害部位, 唯一可能留下的后遗症就是肚皮上会留道疤。他的医药费是女粉丝的那一家人出的，其他的赔偿钱灿没要, 只和那家人提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在未来不能以任何形式拿这件事来进行炒作，那家人也答应了钱灿的这个要求。
    这件事对谢予安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虽然隗政琨禁止剧组里其他人讨论这件事，但是钱灿一个大活人，还是男主之一, 接下来却至少要有一周的时间不会出现在片场里, 那天救护车来拉走钱灿的动静也不小, 所以即使明面上没有人谈论, 但大家私底下或多或少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结果就是, 钱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剧组里部分男性艺人或是工作人员都主动“避”着谢予安，其中曾经真的妄图过想要做谢予安和沈重城感情里小三的凌东宇躲得最厉害。
    谢予安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的，趋利避害都是人类的本能, 在剧组真正和他关系好的那些人也并没有因为钱灿这件事而疏远他，甚至谢予安有时候还会故意和凌东宇打招呼吓吓他呢。
    钱灿没在医院住多久，他等拆线后就从医院回到剧组了，那天还是谢予安去接的他，隗政琨也去了。
    路上，钱灿和隗政琨聊天笑着问他：“隗导, 我还有戏服穿吗？没有的话是不是我还能再休息几天？”
    “你想得美，新戏服已经给你做好了。”隗政琨开玩笑说，“明天你就得开始拍戏。”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住几天再出来。”钱灿叹了口气，“除了吃的东西有些清淡，医院里住的还是挺舒服的，我还有些舍不得出院呢。”
    谢予安听到这里有些想笑：“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林护士吗？”
    林护士就是那天给钱灿换药，也是钱灿住院期间负责他情况的护士，钱灿听完谢予安的话后立马睁大眼睛，说：“腿儿，你可千万别提林护士的名字，你一提她，我就感觉下一秒她要过来给我打针了。”
    谢予安挑了挑眉梢没有说话，他觉得钱灿对林护士的态度有些微妙，可惜沈重城不在这里，不然谢予安还能找他聊聊。
    不过一想到沈重城，谢予安情绪就有些低落，他和钱灿这边出了事，剧组的进度耽误了一些，而等这边的戏份彻底拍完，他们还要去戈壁沙漠待上半个多月，算下来，他和沈重城起码还得等一个月后才能见面。
    晚上和沈重城日常聊天时，谢予安告诉他：[钱灿已经出院啦。]
    沈重城关心了下钱灿：[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谢予安道：[挺好的，线都拆了，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钱灿近一个月内不要做特别剧烈的运动就没事，但是我们接下来在戈壁沙漠拍戏可能会艰苦一些，还要骑马，不知道钱灿会不会用替身。]
    刚发完这句话，谢予安又补充道：[我觉得不会用的。]
    不会用的原因是什么，不用点明谢予安和沈重城也心知肚明——钱灿如果想要靠《京渊录》这部电影争夺影帝奖，那么在这部电影里他最好少启用甚至不用替身。
    谢予安其实是希望钱灿能够用替身的，但这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他担心钱灿的身体。
    沈重城对谢予安说：[实在不行可以让个医生随行啊，这样就能随时照看着钱灿的身体情况了，我让我们家的私人医生过去吧，顺便也让他看着你点，戈壁沙漠那边的环境我不太放心你。]
    起初谢予安有些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像沈家这样的情况，有几个私人医生真的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嗯。]谢予安答应道，顺便将他们剧组拍摄时间可能会延长的事告诉了沈重城，[我可能要晚些时间才能回华城去了。]
    沈重城道：[没事，你们安全地把戏拍完就行了，对了，我大概是太想你了，我这几天睡觉老是梦到你。]
    异地恋里最有趣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听爱人对自己说情话。
    异地恋不像普通的恋爱，情侣们可以通过见面，约会或是肢体接触增进感情，相隔千里的两个人看不到对方每天在做些什么就没有安全感，而当听到喜欢的人说想自己，梦到自己时心脏悸动甜蜜的感觉，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理解。
    所以在谢予安自己也没发现的情况下，他一边抿唇笑着，一边问沈重城：[你梦到我什么了？]
    沈重城立马秒回四个字：[不记得了，除了昨天的那个梦。]
    谢予安继续问他：[那你昨天梦到了什么？]
    沈重城没有回谢予安的问题，反而和他科普了一件事：[宝贝，你知道吗？记不得的梦都是睡眠时，大脑皮质的深度活动，而能记得的梦都是浅度活动，甚至在一定程度受自己的控制，换句话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指的就是这种能记得的梦。]
    谢予安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他也不知道沈重城说的是真的，还是他胡诌的，但是以他对沈重城的了解来说，沈重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提起这件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重城就接着给他讲他昨晚做了什么梦：[我昨晚梦到你拍戏结束了，然后我们和严霖钱镇川几个人聚餐，我最记得的一个情节，是你坐在我旁边偷偷摸我的胸肌，一边摸还一边说“我们好久没见了，让我摸摸看你的胸有没有长大”，而我不敢挣扎，不敢吱声，只能被你欺负。]
    谢予安：[？？？]
    谢予安问沈重城：[你做的这是什么梦？我是这种人吗？]
    沈重城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你有太多前科，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你回来以后要怎样凌辱折磨我。]
    谢予安冷酷道：[醒醒，你还没有睡醒，就算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也是你渴望我这么对你。]
    沈重城：[？]
    沈重城也问他：[我是这种人吗？]
    谢予安反问道：[你不是吗？]
    沈重城开始威胁道：[鸡崽儿，你再叽叽叫，我就给你讲老汉推车的故事。]
    山高皇帝远，沈重城这些威胁对于现在的谢予安来说，还不如剧组的后勤工作人员告诉他明天盒饭没有他的份有威慑力，所以他对沈重城说：[速度来，我要听你给我讲老汉推车的故事，我屁股已经撅起来了。]
    沈重城那边好几秒没有动静，片刻后才给谢予安打字道：[宝贝，你变了，刚认识你那会，你清纯的像个孩子。]
    谢予安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他的睡觉时间了，就渣男道：[宝贝，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晚安，爱你噢。]
    沈重城给他发了个戴着绿帽子的表情包：[快回来吧，我还爱你，晚安。]
    一周后，《京渊录》剧组在郦镇的戏份彻底结束，大家坐上飞机，前往最后一个采景地——戈壁沙漠，他们在距离沙漠很近的一个小镇，疆马镇落脚。
    疆马镇没有机场，他们是在市里下的飞机，又租了几辆大巴车开了几个小时才到这里的，而疆马镇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好大酒店给整个剧组居住，于是剧组只能尽可能的多找了几家民宿，让大家分开住，不过谢予安还是和钱灿一起住的，与他们在一家民宿里暂住的还有沈重城派来的私人医生林医生。
    钱灿刚知道知道沈重城打算让沈家的私人医生来照看他的身体时受宠若惊，紧张兮兮地跑去和谢予安说：“这也太隆重了吧？”
    谢予安和钱灿解释说：“没事的，重城主要是也不太放心我，他觉得这边的生活环境有些艰苦，怕我生病。”
    沙漠最典型的一个气候特征就是昼夜温差大，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玩的，而且这边风沙也大，哪怕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钱灿，刚到这里没几个小时都觉得自己的脸被太阳烤糊了一层皮，不用纱布围住自己的口鼻也很容易吸入沙尘，保暖御寒做不到位的话是很容易生病。
    “这倒也是，虽然这边的环境是差了点，但是风景很壮丽啊。”钱灿点点头，兴致勃勃地和谢予安说，“我听镇上的人说，这里过几天好像会有一场流星雨，镇上的居民会在那一天举办篝火节，隗导说那天给大家放假，让大家一起去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