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约有十多天就放晴了,京中有权有势的人也立即救治平民,连二皇子也各种出力,相比之下,三皇子还在书院内欺负同学,显得格外惹人厌。但是此次涝灾中,功劳最大的就是京城知府,已经有四十多岁,曾在何老太爷课上呆了有半年,后来出仕,一直在青州附近和西北,半年前才调任回来。
安置灾民,提供衣服食物,还有送药预防疫病,做的妥妥帖帖,甚至第一天雨停的时候,就派兵去京城各处通地下的管道,将积水流出去,避免了更多的灾害。
沈赢很是佩服,“这个知府在涝灾出力不少,我记得他也是何老太爷的旧识。”
顾南枝点头,“是的,要不是他一早就开始预防疫病,又招徕人手救灾,估计不知道损失多少,这一次过去,皇帝有的赏他。”
沈赢笑,将于淄博告诉他的密辛说出来:“二皇子那边向来喜欢拉拢朝臣,这一次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我听说他也是一个固执性子,不知道和二皇子会生出什么样的矛盾。”
刘程璧皱眉,“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何二皇子要去招揽他?”
沈赢顿了一下,“程璧,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往里面走,有些事你必要明白了,书上和我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你要自己体会。”
顾南枝复杂的望过去,想安慰刘程璧,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沈赢毫不客气,“南枝你说给他听。”
顾南枝慢慢说道:“宫里,人人自命不凡,何况二皇子,他出了门的爱结交,他的朋友没有八百也有一千,食客有多,幕臣能人更是过江鲤鱼,他想去结交一个人,一是以身份,二是以自身魅力,所以他笃定自己能够拉拢到臣服于自己的,如果拉拢不到,即可弃用不再起用就是。”
刘程璧楞了一下,低声道:“他觉得他一定是会继位的人,所以顶着身份去拉拢人,就是给那个人好处,没有不敢臣服于他的是不是?”
沈赢看着顾南枝说道:“这么说也对,他对自己也很自信,从他言谈就能看出,这个人如果没有三皇子挡着,手会伸的更远。”
“那我们”
沈赢目光一转,冷冷道:“时机成熟,他必须成为垫脚石。”
☆、第八十六章皇帝来了
雨来的急,晴的也很快,第二日就艳阳高照,但是却越发的冷了。
还未到月底,大雨冲刷的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热闹。
崇阳书院宣布比赛如期举行,加大了终赛的奖励,一是可以拜入余洋老人的门下,一是皇帝拿出一副赏秋图作为添加奖励,崇阳书院也拿出了一本孤本讲义当做例外的报酬。
三个奖励说起一般,但是余洋老人门生天下有,已经有十年没有收过学生了,最迟一批的学生早就爬到四品大员了,所以一旦成为他门下学生,同门就是四品大员,到处都是方便,更多好处不必细说。
皇帝的赏秋图也是另外一种嘉奖,若是进了殿试再露脸,那不是状元也是探花了,怎么也是无上的荣耀,连一品老臣也只有开府的时候,皇帝为了荣耀,会赐予一副亲题的匾额,可想这副图有多重要,但是皇帝心里想着,怎么也是留给三皇子,给他开路,阵仗大一点也无所谓。
最后的孤本讲义,也许只是为了让铜臭味少一些,而故意加进来的罢了。
比赛定在了月底二十三号,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了。
刘程璧前些日子的风寒好的很快,没两天就生龙活虎的,和顾南枝在院里面打拳。
沈赢还是很重视这场比赛,一直都在看书,连和顾南枝斗嘴的心情也没了,可是闲下来又看着院里的刘程璧发呆。
顾南枝知道他担心比赛遇到皇帝的事情,皇帝的心思捉摸不透,沈赢也是赌一半的可能性,赢了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输了就是万丈深渊。
直到比赛前夜,沈赢又摸进来顾南枝的屋子,低声问:“这一次我怕,你要不要出京城躲一段时间?”
顾南枝眨眼,狡黠笑道:“我躲猫猫吗?”
沈赢无奈,满是宠溺的语气,“你不要任性,我有些害怕。”
顾南枝蹭这沈赢的颈窝,嘿嘿笑的大声:“我昨夜观天象,你一定心想事成!”
沈赢忍不住笑出声来,捏了一下顾南枝的脸颊,忽然觉得身子有些热了。
顾南枝和他睡在被窝里,她钻在他的怀里,虽然穿着衣裳,还是不免有些亲近。
沈赢深呼一口气,思绪渐渐飘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脸红的次数越来越多。
“南枝,等我考中了状元,便娶你为妻!”
“乱讲!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不,要堂堂正正的拜堂。”
顾南枝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沈赢,“你过了年也就十七岁哦。”
“十七岁也不小了”
顾南枝呼口气,是的,不小了,都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宫里了。
沈赢抱着顾南枝睡了一夜,一夜也没余睡着,天方凉的时候,在顾南枝脸色亲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起来出门。
这日比赛十分热闹,还没有走近书院,就听到吵闹喧哗声,进了书院大门,才发现书院里面满是人。
平常这里清净的很,又离内城很远,所以人也好,没想到今日人全部挤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皇帝亲临有没有关系。
他们打量着周围,见到的确是布置了重兵把守,在街外还有一群人官兵巡逻,阵仗之大,叫人害怕。
他们进去以后在垂花门后的几个山长那里交了牌子,然后进入了操场。
崇阳书院的操场格外大,被一分为二,左手边是武比的台子,右手边放置了二十个矮桌和蒲团,最上面设了一个台子,上面有五把椅子,应该是皇帝正座。
边上的武比的台子下面也放了几把椅子,还有十几个侍卫把守着。
沈赢有些疑惑,皇帝好文,喜爱人才,怎么这一次叫人守着武比,不叫去守着文比的台子。
他想了一会,就豁然开朗,这三皇子文采随时不错,但是在于淄博和黄声之下,怎么比也不好明着偏袒三皇子,而武比却是三皇子拿手的,他想来武艺不错,崇阳书院重文轻武,三皇子几乎无敌手的,所以武比第一名几乎是稳妥的。
想到此,沈赢更加忧愁了,皇帝也实在是太护短了,不知道刘程璧能不能成功,就看皇帝对他的态度了。
离巳时开始还有一刻钟,官兵已经将所有人群赶到了操场外侧,只放行了将要比赛的学生进去。
顾南枝一个人跟着余洋老人,还好他年纪大,不爱走动,只在一侧的椅子上养神,她也有空闲去打量周围的阵势。
这时候黎晏书已经被赶出去了,只能在外面远远看着他们。
沈赢进了文比的队伍里,刘程璧进了武比的队伍,然后每个人又重新分了一个木牌,每个木牌上面都写了自己的名字,二皇子站在最前面,拿了两个牌子,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
计山长站在最前面,喊了一句话,因为离得远,顾南枝也没有挺清楚,只见他们跟着山长们到了武比的台下面,似乎先是准备武比完了以后,再进行文比。
顾南枝登时就疑惑了,问余洋老人道:“不是说同时开始吗?怎么他们全部去了武比那边?”
余洋老人眼睛都没有睁开,轻声哼了一句,“宫里面传的旨意,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顾南枝嘶了一声,正想反驳,就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鼓声。
余洋老人立即睁开眼,冷冷道:“皇帝来了!”
果然,那边人群都让出了一条道来,身着金甲的两排侍卫鱼贯而入,一个穿着烟青色锦服的中年男人缓缓走进来,只见他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眼神锐利的扫过了全场,便走到了武比前面的椅子边上。
余洋老人拉着顾南枝,随着人流呼啦啦的跪下来,高呼了三声万岁。
皇帝爽朗一笑,喊了句无须多礼,便坐在了最前面的椅子上。
余洋老人艰难的站起来,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晦暗。
顾南枝好奇,他明明是一个学院的掌院,怎么皇帝来了,也前去参拜,反而躲在了后面。
正在她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到余洋老人就喊道:“哎哟先生您怎么坐这里?皇上请您去坐着呢!”
“草民年纪大了,有些腿骨不好,劳烦公公了。”
☆、第八十七章武比
那公公嘿嘿一笑,赶紧上来搀扶余洋老人,“先生您是皇上的亲师叔,若您不去,这太不像话了。”
余洋老人嗯了一声,转头叫顾南枝,“带你去前面瞧一瞧。”
顾南枝赶紧跟上去,搞不懂余洋老人怎么特意带自己到御前去?
走过寂静的人群,几个人到了皇帝跟前,余洋老人作势要跪,皇帝赶紧一手搀扶起来,笑眯眯的喊道:“你我不见外礼的。”
顾南枝却不敢不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随手就叫她赶紧起来,无须多礼。
顾南枝这才敢抬头,之前站得远,瞧得不太清楚,原来皇后和二皇子也都来了,现在安安静静的坐在皇帝右下首的椅子之上。
皇帝看她打量,不自觉的注意到她,面色却未松动半分,只是拉着余洋老人坐到了自己左手边的位子。
不是皇家人,却坐在皇帝身边,是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荣耀,他这样做,也是给天下人看,我皇帝仍有恭谨之心,容不得他人再诋毁。
众人见余洋老人坐下,几个武官裁判也坐下了。
瞧着时辰已到,计山长清喝一声,随即响起了一阵鼓声,旋即有两个人上了台。
首场比赛的是两个崇阳书院的学子,向来以武力闻名,打头做第一场,也是给皇帝瞧的。
这是计山长的私心,也是崇阳书院的私心。
皇帝只是瞧了一眼,转头就和余洋老人说话,“师叔咱们有多久未见?瞧着师叔精神头比朕还好!”
余洋老人微微一笑,眼神仍旧停留在台上两个拳脚相向的人身上,“皇上您折煞草民了,我已入天命,哪能与您正值壮年比较!”
皇帝一直爱被人奉承,听到余洋老人的话,不自觉笑了起来,便和他又说了几句闲话,话题终于转到了顾南枝身上。
“师叔你多年不收弟子,怎么着今年收了个娇俏的小女孩进来?恒裕和我说的时候,我还相信呢!”恒裕是三皇子的名字,皇帝的眼神在顾南枝身上绕了一圈,便又转到台前。
余洋老人哎哟一声,赶紧喊冤,拉着顾南枝到前面来,说道:“皇上您不知道!我这可是沾了您的恩德才有的这侍读。”
皇帝枯槁的脸上有了意思异色,“此话怎么说?”
余洋老人哈哈一笑,调侃道:“这是您小师妹呢!”
“朕的小师妹?”皇帝一惊,“是何师傅他?”
“可不是吗?”余洋老人示意顾南枝给皇帝好好看看,“您记得何醒夫吗?这是何醒夫妻弟家的。”
皇帝皱眉,“我记得何家那浑小子,后来说是跟着师傅回了青州,娶了个美人儿连朕的官都不想当了。”
余洋老人笑了,摸着胡子慢慢道:“可不是,那浑小子成亲的时候给我来过信,当时提了一句他的妻弟,叫沈赢,字北风,就跟在何老太爷膝下学着,但实在身体孱弱,我本以为不会上京,可是巧着了,前几年娶了个媳妇,身体反而好了,今年带着她就上京来了,我一瞧这不是皇上您的恩德吗?还不赶紧收下来!”
皇帝这才明了,原来是那家人的儿媳,想要指亲的心思就淡了下来,笑道:“原来是这孩子是何醒夫妻弟的妻子,看着也聪明激灵,能拜在你门下,是她的福分。”
顾南枝陪着笑,见两个人说的差不多了,才悄悄走回余洋老人的身后。
而下首的二皇子一听这话,面色有些古怪,看着余洋老人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