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小悠悠非常小心的吃了两块她妈妈给她夹的红烧肉，又小口小口非常淑女的喝着她爹给他舀的鸡汤。
    知道了以后会在这边定居的小悠悠非常有忧患意识的观察着以后估计会经常一起玩的几个小孩儿。（由于几个孩子年龄都不大，又是团圆饭，吃饭的时候都是跟着爸爸妈妈坐的。）
    最先看了看年龄最大的坐在大舅妈葛青青旁边，跟大舅一样斯文瘦弱的韩学军，看着他那细胳膊细腿儿，吃东西都挑来拣去的样儿，即使这个大表哥比自己还大两岁，小悠悠也不觉得他能打得过自己，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又看了眼大舅妈怀里抱着的，还要人喂饭的两岁的韩学文，这样的小不点儿，我们身经百战的小悠悠老大可看不上眼，瞟了一眼，直接越过。
    看到因为出生在九月，直接被取名叫韩久的二舅家的大表姐，自己拿着筷子溜溜的，飞快的夹着红烧肉，鸡翅膀。
    小悠悠眼睛一亮，终于打起精神来认真的看了会。
    看她那嘴巴和手动个不停的熟练的架势和二舅妈吃饭自顾着自己，都没怎么搭理过她，就知道这也是个跟梨花一样不受娘待见的丫头片子。
    不过这个表姐可比二叔家的梨花厉害多了，看她眼睛冒着绿光不停的抢肉吃，也只有嘴巴上有一圈油，手上，衣服上，连桌上都干干净净的，那眼疾手快，身手灵活的样子，就知道打起架来肯定是个好手，这样的好苗子，小悠悠非常心动，想要把她收到挥下当小弟。
    不过现在跟这边的表哥表姐都还没有混熟，他们也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是个好时机。
    对二舅妈向红怀里抱着的才几个月大的韩学武，小悠悠瞟都没瞟一眼。
    又看了看那个被照顾的很好的小胖子，看着他那一双肥肥的小肉手，连筷子都使不利索，小悠悠不觉得这个笨笨的小胖子会是自己的对手。
    感受到高手寂寞的小悠悠叹了口气，抓起爸爸给自己夹的大鸡腿儿，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还不知道自家女儿正在盯着几个以后的小伙伴衡量武力值的韩小月这时候心思也没在饭桌上，虽然这顿团圆饭很丰盛，可是被赵铁牛养的很好，从来没缺过油水儿的韩小月还是很有定力的。
    感受到家里不和谐的气氛，韩小月也不想在娘家住久了，刚才做饭的时候又听她妈说，把她姥爷留给他的小院儿都收拾好了，想早点儿把家里收拾出来，带着老公孩子过小日子的韩小月，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要回自己家了。
    所以这时候即使桌上这么丰盛的饭菜，她也忍不住溜号的想着小院儿那边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锅碗瓢盆儿什么的，以前的都有，可以继续用，像被褥粮食，油盐酱醋什么的却得准备齐全了，还有她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要办过来，还得先到学校去办手续。
    想想事真还不少，明天先去办哪样呢？
    韩小雨这几个月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当初她在家里不受待见的时候，也没有饿过肚子。
    可现在许成没有工作，当初买了房子，又马上有了孩子，花钱没个计划又大手大脚，让他们没有半点儿积蓄。
    以前许成靠着他叔叔的威名，能经常往家拿肉回来，可现在哪还有这好事儿，不被人奚落就不错了。
    现在一家三口的定量口粮，就把她的工资花的差不多了，有时候买菜的钱都不够，更别说去黑市买粮食了，就城镇人口那点儿定量口粮，虽然饿不死，但怎么都不够吃，又还要先紧着孩子吃，让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韩小雨差点儿都坚持不下来。
    这时候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也顾不得以后会被二嫂挤兑了，眼冒绿光的使劲儿抢着肉吃，时不时还给自己儿子和男人夹两筷子，忙都忙不过来。
    好不容易歇口气儿，抬头无意间看见替她下乡的妹妹韩小月一家三口和大哥家一样，都慢条斯理，斯斯文文的吃着肉，想着他们从乡下带回来的熏肉，皮毛，雪蛤膏什么的稀罕东西，瞬间就觉得嘴里的肉没了滋味，心里也酸酸涩涩的，可一转头就看见吃的正香的丈夫和儿子，强压下心里冒出来的酸味儿给他们夹着肉。
    心思一直在韩小雨身上的许成察觉到媳妇儿的不对劲儿，一抬头也发现了媳妇儿看着别人那羡慕的目光，许成的脸色又阴沉了不少，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红烧肉都被他夹烂了，掉在了桌上。
    看到媳妇儿转头疑惑的看着他，许成马上就变了脸色，若无其事的把桌上的肉夹起来放进碗里说:“没事儿，夹的太急掉了，小雨你吃你的，多吃点，不用管我们，儿子我看着呢。”
    韩小雨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吃着饭。
    韩小雨对许成的感情很复杂，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看他长得不太起眼，心眼又多，不太看得上他，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许成又一直缠着她，那时候许成仗着他叔叔在外面很有几分面子，对她又有求必应的，那时候韩小雨有点虚荣又被家里人冷落，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一起。
    如果只是这样他叔叔倒台以后，许成又没了工作，说不定韩小雨还真会跟他离婚。
    可他们结婚以后许成对她太好，哄着让着，跟他家人闹矛盾的时候还坚决护着她，这样的他现在失势颓废起来，韩小雨只剩下心疼了，根本丢不下他。
    哪怕挨饿受累，还要被嫂子挤兑，也一直在爸爸那儿给他说着好话，希望着爸爸早点心软，给他找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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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小悠悠和姥姥
    一顿团圆饭, 一家人心思各异的吃完, 送走了儿子, 女儿, 孙子，孙女一大堆人，家里才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韩小月和赵铁牛被韩爸爸韩妈妈高兴的留了下来, 虽然住不了几天也要搬走, 可是好久不见的小女儿考上大学回家，韩爸爸韩妈妈的心情一直很好，团圆饭上兄弟姐妹间的疏离, 都没有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这时候洗漱完，王素云仍然高兴的抱着新认识的小外孙女，拉着韩小月非常有兴致地说着话。
    母女俩聊着安家以后的生活琐事, 柴米油盐，展望着大学生活, 光明前途一点儿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小悠悠刚开始还新鲜的坐在姥姥怀里, 高兴的听着她们说话，可这些她没有兴趣的东西听着跟催眠曲一样, 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素云抱着睡着的小悠悠晃悠了一会儿，才不舍得把小悠悠放上床睡，叹了口气, 才叮嘱韩小月:“唉！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儿睡吧！今天在火车上累了一天，明天还得忙着买东西, 收拾屋子。”
    “哎！知道了！妈，你也早点睡，你明天还得陪我买东西呢，我好几年没回来了，都快不认识路了，没有您我们可咋办。”这几年跟赵大娘相处以后，韩小月撒起娇来不要太自然。
    “哎呦，你看你！都当妈了，怎么还越来越爱撒娇了？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明天就起不来了！早点儿睡啊！”虽然这么说，可女儿跟自己撒娇，王素云还是很高兴的，回去睡觉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送走了妈妈，韩小月才去招呼跟爸爸聊着天的赵铁牛回房睡觉，两人累了一天，躺下也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 —— ——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送走了要上班的韩友根和要上学的韩向远，王素云才牵着小悠悠，带着女儿女婿往小院子走去。
    小院儿离药厂家属院不远也不近，走路的话要走半个多小时，但坐公交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母女俩商量好去百货商店买点儿东西，就没有坐车。
    一家人慢悠悠的晃悠着。
    一路上王素云被精力旺盛好奇心重的小悠悠缠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姥姥为什么北京人要坐公交车不坐长长的火车呢？”
    “火车呀……火车太长了，我们城里都用短一点儿的公交车。”
    “姥姥，姥姥公交站牌是什么东西？”
    “这就跟我们上火车要去火车站一样，公交站牌就是上下公交车的地方。”
    “姥姥，姥姥，为什么北京把家里的电灯挂在路边儿上？”
    “哈哈！这可不是家里的电灯，这是我们党我们主席体贴人民群众，怕我们老百姓晚上看不见路，特地在路边儿给我们装的电灯，一到晚上它就亮了。”
    ……
    小悠悠对繁华的京城好奇不得不行，一路上看见什么都要问一问为什么？
    不过韩小月看见她妈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非常有耐心的跟小悠悠解释着，两人一问一答的还挺高兴，也就没有打扰他们，在后面跟赵铁牛非常有默契的，你一眼我一眼的眉目传情。
    虽然两人不敢有太亲密的动作，连手都不敢牵，可一路上的动作，神情，说说笑笑，还有还勾勾缠的手指，一看就知道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连王素云和小悠悠都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可正沉浸在彼此甜蜜世界里的夫妻俩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唉～！”小悠悠叹了口气，学着赵大娘的口气烦恼的对姥姥抱怨着:“这俩不着调的又开始腻歪了，都教坏小悠悠了。”
    “噗嗤！咳！咳！”
    “哈哈！哈哈哈！哎呦！小悠悠，你咋这么好玩，可笑死我了！哈哈！”小悠悠那明显是学大人的话，让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被口水呛着的王素云，笑的停不下来。
    小悠悠懵逼的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的姥姥，虽然不知道姥姥笑啥？可明显是在笑她。
    被姥姥笑的有点老羞成怒，还搞不清楚状况，可孝顺的小悠悠还是从衣兜里掏出小手绢儿，拉下笑的弯下腰的姥姥，用小手儿胡乱的给姥姥擦了擦眼泪，警告的说:“姥姥！你别再笑小悠悠了！再笑……再笑小悠悠不理你啦。”
    王素云看小悠悠生气了，这才停下来接过小悠悠给她擦眼泪的小手绢，笑着哄道:“我们小悠悠可真是个好宝贝，咋就这么乖巧惹人爱呢，姥姥都想把你抱走不还给你爸爸妈妈了。”
    被姥姥这么直白的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小悠悠，还是红着脸立场坚定地拒绝道:“那可不行！爸爸妈妈太喜欢小悠悠了，可离不开我，没有了小悠悠他们吃肉肉都不香了！”
    说完话，又看姥姥一脸失望的样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熟练地哄道:“姥姥！你放心，小悠悠会想你的，也会经常来找你和姥爷玩的。”
    王素云看着小悠悠乖巧的样子，爱的不行，把她抱起来，在她柔嫩的小脸上，也亲了两口高兴的说:“小悠悠可真会说话，待会儿去百货商店姥姥给你买好吃的，我们走快点儿，不等后面那俩不着调的了，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跟着。”
    韩小月和赵铁牛在后面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看着前面一老一小相处的那么高兴，就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百货大楼门口的时候看见妈妈已经抱着小悠悠给她剥糖吃了。
    “妈，家里那么多糖呢！您不用太惯着小悠悠，你这小丫头也是，跟姥姥咋就这么不见外呢？”韩小月说着戳了戳妈妈怀里小悠悠的脑袋。
    王素云挥开闺女的手，护着怀里的小悠悠不满的瞪了闺女一眼，训道:“你咋这么大劲儿呢，把小悠悠额头都戳红了，小悠悠跟我不见外咋了，你还要她跟我见外呀？”
    韩小月被妈妈训的怂怂的放下了闯祸的手，讪讪的小声嘀咕:“那哪能呐？我只是怕她吃太多糖蛀牙。”
    小悠悠看见妈妈挨训的样儿高兴的吃着糖，笑的眼睛都眯了。
    韩小月趁妈妈没注意瞪了一眼那没良心的小坏蛋。
    “妈！我们先去买东西吧，还有那么多东西要买呢。”急忙转移话题，招呼妈妈先进去买东西。
    王素云也没忘记正事儿，听闺女，一说就抱着小悠悠跟着进去了。
    哪怕是在70年代，两个女人大采购起来也是停不住手的，衣服，鞋子，床单，被套，油盐酱醋什么的买了一大堆，幸好有赵铁牛这个壮劳力在，要不然都拿不回去。
    王素云还给小悠悠买发夹，头花，衣服，裤子，小皮鞋，都是好东西，全身上下一整套下来也一百多块钱了，还说是给小悠悠的见面礼，非要自己给钱。
    妈妈都这么说了，韩小月也不好跟亲妈太客气，只是想着以后去看爸爸妈妈的时候，也多买点儿东西带过去。
    买完东西，说说笑笑的到了小院儿，小院儿已经收拾过好几遍的了，连桌椅凳子都是擦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收拾的人很用心，只需要把日用的东西添置好就可以住人了。
    看着这样的小院儿，韩小月心里暖暖的，把事情都交给了赵铁牛，高兴的腻在妈妈身边，娇娇的感谢着:“妈妈！有你们在真好！收拾屋子可费了不少劲吧。”
    被小闺女这样撒娇，王素云还有点儿不习惯，摸了摸女儿握着自己仍然光滑细腻的手，感叹的说:“唉！你一走就是好几年，又是去那么远的乡下地方，好不容易能回来了，你不知道爸妈多高兴，刚接到电报的时候，你爸天天晚上一下班就拉着我过来收拾，收拾好了，也要天天过来看看，一会儿检查瓦片电路，一会儿修修门栓，换换锁，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你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是你爸妈，为自己亲闺女费心，心情好着呢！”
    说着用手给韩小月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发，才继续说:“特别是看你们日子过得好，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在一块儿，爸妈就放心了，你爸还想着给铁牛找个临时工先做着，好好干，肯定也能转正，你以后也是大学生了，出来肯定也有个好工作，爸妈以后也不用再为你操心了，你们以后多回家看看，爸妈就心满意足了。”
    韩小月感动的趴在妈妈怀里红了眼眶。
    小悠悠在以后的新家探索了一圈儿回来，就看见妈妈又在哭鼻子了，叹了一口气，从衣兜里又掏出小手绢儿在她妈脸上擦了两下。
    “唉！妈妈，你这么爱哭，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呐？”
    在忧愁的语气，担忧的小表情，逗乐了韩小月，收拾好心情，抱起了小悠悠装作严厉的说:“你个小丫头，又笑话的妈妈，妈妈只是眼睛红了，哪里哭了，不准再说这事儿，听见没！”
    听见妈妈爱面子的狡辩，小悠悠无奈的敷衍道:“哎，知道了！知道了！算你没有哭吧！”
    收好妈妈擦完眼泪的小手绢，小悠悠兴奋地说:“妈妈，这个漂亮的小院子是我们的新家吗？这么大个院子，姥姥姥爷，爷爷爷奶奶，杏花姐姐都不跟我们一起住吗？”
    由于小悠悠一看就比一般的小孩儿聪明，村里两三岁的小孩儿，有的话都说不明白呢，可小悠悠早就会笑话自己哭鼻子了。
    韩小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小悠悠又聪明，懂事早，都不知道该怎么教？所以小悠悠不管问什么问题，韩小月都会认真的解释，谨慎的回答，从来不敢因为小悠悠年纪小就胡乱敷衍她，就怕把这么乖巧聪慧的小悠悠教歪了，那她得哭死。
    所以这会儿韩小月也认真的给小悠悠解释着他们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伯，杏花姐姐之间的关系，告诉她这时候爷爷奶奶，杏花姐姐都来不了，为什么来不了，也仔细地解释着。
    王素云看着韩小月认真教导小悠悠的样子，神情都有点儿恍惚。
    她仔细的回想着小月小时候的样子，脑海里最多的画面却是一个瘦瘦弱弱的黄毛丫头乖巧地皱着眉头，喝着一大碗苦药汤子。
    再抬头看着现在这个漂亮，温柔，气质娴雅的女儿，忽然就感叹了一下岁月的神奇，她自己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差点养不活的小丫头，能长成现在这么健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