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第542章 麝香和百合“娘,这规矩我是知晓的,昨儿个实在忙乱才先堆在这里,我和芊芊也还没空去细数,只匆匆取了些茶叶出来。”裴华却并没有思考多长时间,倒是很快就给了回应,让裴大娘和李菊花喜出望外,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望向屋里那方角落的眼睛闪亮,瞳孔恨不得都呈现外圆内方的孔方兄形状。
既然答应了,那这些裴大娘可就视作自己的东西了,憋不住要碎嘴念叨了一句:“那茶叶,芊芊,不是当娘的挑你的不是,嫁到咱们家来可就是咱们家人了,那么金贵的茶叶说送人就送人,好歹也和娘打声招呼啊。”
杜芊芊早上只去了隔壁,顺便带了几颗小青柑给哥嫂姐姐他们尝尝,听婆婆这意思是敲打自己别贴补娘家,郁闷至极,这么芝麻绿豆大一点的屁事儿也值得拿出来说。
“娘,您听我把话说完。”裴华捏了捏鼻梁,“按照村里的旧例,这些贺礼是该抬到您屋里去,只是一样,来而不往非礼焉,断没有只收礼不回礼的道理。”
裴华走过去随意挑了一包出来:“娘,嫂子,你们看,这里头是麝香和百合。”
婆媳俩眯着眼去瞧。
“这是钱掌柜送的。却不是咱们平日里想的麝香,我原也不懂这些,还是钱掌柜昨日吃席时讲的,说知道芊芊喜欢这些物什特意送来。这是麝香木,只林邑地界才出,另一样百合也不是咱们地头出的百合花,是一种合香。”
裴华说着停顿了下,努力回想了下,尽量做到如实复述:“沉香、檀香、龙脑香和麝香混制而成,檀香中带有淡淡的沉香,比单纯的檀香气味更香。”
其实裴华素来冷静自持,描述得精简而朴实,实则着实是低调了。麝香木树老而仆,埋地土而腐,外黑内黄赤,其气类于麝,因此才有了这个名儿,名贵的红麝香串就是用麝香木制成的;沉檀龙麝更不用说,都是名贵香料,香炉子里焚上点笼好,屋中香气取各香之长,极好闻。
就连杜芊芊都有些惊讶,这份礼很是贵重了。裴大娘和李菊花原本想要接过来瞧瞧,结果一听这般名贵,吓得缩回了手,万一抖落了一星半点,岂不是白花花银子没听见个响儿就没了。
“虽钱掌柜未说价钱几何,但必定不菲。那个奶酪铺子生意好,铺子陈设却老旧,大夏天眼瞅着要到了,要将那两间铺子修葺了再开张,咱们是不是得还礼?”
“这是自然。”裴大娘点点头,心思还在那名贵的香料上,盘算着这东西就这么自家用了那天老爷都是要怪罪的,不如卖了得现银捏手里实在。
“这些贺礼都给娘,我和芊芊都没意见。只是到时候回礼,娘您得多费心,怎么着也得按照这些香料的标准再填补些才好。”裴华说着又补充道,“另外,朱大娘和南子他们的贺礼也是贵价,至多三四个月的功夫南子和樱子两人的婚事也要办了,都得按照如今的份例回礼……”
裴大娘听地炸了,“啥?我预备回礼?”
裴华也微微愣了下,看着自己的娘。
“不……不是,我和那钱掌柜又没什么交情,我回礼算怎么回事儿啊,再说了,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哪里懂这些金贵阿物,到底值多少我也是俩眼一抹黑,去哪里挑啥差不多的东西去……”裴大娘嗫嚅着。
敢情只想收礼,不往外出啊,那这些回礼裴大娘原本预备让谁回礼也就不言而喻了。裴华瞧着那一堆的贺礼,估摸了一下再怎么也得四五十两银子,又看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完全交由自己做主的杜芊芊,想着她酷暑严寒的早起奔波和每日的辛苦,等于叫她白费几个月的辛劳,何等的不公,可是自家这个娘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口中有些发苦,微微叹了口气:“娘,我和芊芊也不懂这些,过几日要去城里打听了,也顺道瞧瞧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价钱合适、拿得出手的,回来告诉您。”
“你!”对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和看得见摸不着的贺礼,裴大娘嘴角气得抽抽,可她自己也知道不占理,被小儿子看得心虚,“显见得你们小两口是有出息了,竟能收到这些尊贵物儿,罢了,我原想着多半同你哥嫂成亲时差不多,往来不过稀松平常的日用。既这么着,你们就收着吧。”
钱掌柜并衙门众人怎么可能送同村里人差不多的东西?但裴华并不去争辩,娘儿俩彼此给了个台阶,裴大娘同李菊花悻悻而去。
第543章 名帖
屋门被“咣当”一声带上,明晃晃展示了出屋人的怒意与不忿。
接着屋内复又恢复平静,裴华和杜芊芊二人默然相对了一会儿,窗上的冷布被南风吹得高高低低,“吧嗒吧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窗棱,凉棚将大日头严严实实挡在了外头,屋里很是凉快惬意。杜芊芊抻了抻懒腰,拿眼去瞧裴华,这人表情严肃,约莫是被方才偏心的娘给刺激到了,上前去拉了他的手,准备安慰他一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方才话有些重了?”倒是裴华先开了口,反手捏了杜芊芊的掌心一下,力道拿捏地恰好,不轻不重,怪舒服的。
还没享受够呢,裴华却已然抽了手,去那堆贺礼里头翻找些什么,不一会儿,拿着几张公文模样的条子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杜芊芊接过来瞅了瞅却没看出其中的名堂。
“帖子。”
“帖子?”
“嗯。”于是裴华给杜芊芊大概讲了讲其中的关窍。
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礼物有轻重。送礼之时得估量厚薄、权衡轻重,并掌握好尺度,其中大有斟酌。而对于收受方,估计对方可能送什么,考虑如何回礼这又需要一定的预见性,也非易事。
各种红白喜事,除非关系特殊者外,通常而言“礼”的成分要多过“情”的成分。譬如裴华这次的婚礼,若裴华没升任副典吏,那宾客往来贺礼里的讲究就要简单得多,也如村里其他人家一样,不过是村里乡邻、亲朋好友聚一聚热闹一回罢了,送的礼单大多也就是新鲜花样的布匹尺头等物。但裴华的身份不一样了,户房的副典吏着实是个肥差,里头可捞油水的地方太多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打主意。
尽管没有广邀宾客,但仍有不少人自发送了重礼来。
送厚礼讲究四色、八色,不能送单数,按规矩,呈了礼单之后,收受方可以照单全收,也可全不收。而大多数的情况是收几样退几样,在收受的物什下注了“敬领”二字,在不收的那些下面写上“敬谢”。
裴华当然不预备收任何一宗的,有些人几乎都是头一次见,眼生得紧,送来的贺礼倒是大手笔得很。但昨儿个实在忙乱,裴大娘和李菊花又因为那亩地的事儿不怎么管事儿,杜大山他们作为亲家又怎么好来裴家做这些钱财的主,因此裴家小院里人来人往,总有顾不到的,于是那些没来得及推辞的贺礼就混了进来,无一例外地,那些贺礼里都夹了张名帖。
名帖的作用就是在登门拜访求见时用来通报自己姓名的,有些上面除了乡里与姓名之外,还一并写了自己的一官半职。
“原来是贿赂你来了。”杜芊芊明白了,弯起嘴角打趣一笑。
“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娘方才说以前的难处,我也难受得紧,只是兹事体大,这些礼别说收,就是没收却将风声放出去也要避讳。”
第544章 意想不到的贺礼
杜芊芊听出来了,裴华这是在解释,怕自己误会他铁石心肠,而同时也带着些自责,毕竟裴大娘说起裴华爹的时候,裴华眼里是有悲怆的。他们娘儿仨相依为命过的那些苦日子,杜芊芊还是颇听哥和嫂子说过一些的,其实刚刚听婆婆那番话她心里也发酸。
“我明白,兹事体大,若是一个不妨将那些贺礼或留下一两件来,日后倒是隐患。”杜芊芊尽量挑选温和的说辞,总不好直接说担心婆婆和嫂子贪心偷拿吧,又见裴华情绪有些低落,“咱们索性这会子将这些贺礼整理了,挑几样给娘送去,也不值什么。”
人非草木,刚成亲就为了贺礼同娘冷言冷语怼了那么一大通,裴华心中不太好受,好在自己这个小媳妇儿是朵解语花,牵了她的手,一一拿给她瞧。
那些贺礼有贵重的,譬如钱掌柜和、南子娘他们;有选得贴心的,譬如樱子和阿青她们,裴华在衙门里的那帮子兄弟最为实诚,每人凑份子凑了个大红包来……
所有贺礼中有三份最让杜芊芊没有想到。
“这是苏先生送的。”裴华将指着已经打开的小青柑。
“苏先生?”杜芊芊惊讶道,这茶可不便宜,苏先生虽未村里唯一的读书人,但俸禄并不高,这份礼有些重了,杜芊芊将那包圆头圆脑小青柑的拿了出来,最里头一层拿清香的碧色箬叶包裹,箬叶外缠了棉麻丝带,最外头是一帕绢布,上头有蝇头小楷提的两句诗——“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这么一份礼物果然是苏先生疏朗的风格,杜芊芊笑道。
裴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昨儿个邀了苏先生来,李菊花因为上次做媒的事儿心中有鬼见了苏先生有些躲闪又想要讨好地扭扭捏捏,倒是苏岳十分大度,并未耿耿于怀,借着说柱子功课几句就算翻篇了。
贺礼一件件收拾到底下,出现一套木鱼石的茶具。
村长送的。这么说倒也不准确,对于邀不邀请村长这件事儿,裴华没有犹豫过,那年村长送自己去衙门,记忆中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地寒冷,刺骨的冷风能吹透袄子直钻进骨头缝,村长穿了件石青灰鼠褂,走远了只剩隐约一个灰色的人影迎着发白的日头,那个背影裴华一直记到现在。光是这份恩情,自己也不能不去请去。
倒也凑巧,李曼同她娘都不在家,约莫又是去了城里。
“哼,你小子,还是来了。”村长冷着脸打量了裴华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还打量着你不敢来请呢。”
裴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罢了,你如今官儿比我这小小村长大多了,受不起。”
村长仍有些恣扭地拿乔,裴华看出来这是长辈别扭的玩笑,不急不恼,微微笑道:“您老就别拿我取消了。往日多承您老的情,不知道您老肯不肯赏光。”
裴华态度实在是好,让村长那些莫名其妙的气也没处撒去,拿出一套木鱼石的茶具,“你小子若是不来这一遭,这礼你也别想了。”
木鱼石别名颇多,如“太一余粮”、“石中黄子”、“还魂石”等,不管是哪个名儿,都不难看出这种石头被赋予的好兆头:如意吉祥,护佑众生、辟邪消灾。不少文人墨客利用其中空为盂为砚,所盛水墨色味经久不变。
村长送的这一套里头有木鱼石茶壶、套筒杯与茶叶筒各一,“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鳃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伎,洁之方也”,尽管价值远不及玉,但这些判别玉质的标准同样适用于木鱼石。
显然,眼前这套茶具品相不差。表面光滑,干净,用手触摸感觉流畅自然;且刀工有力,一气呵成,那些个细节和一些不易观察的小地方也都处理得当、细致,杜芊芊拿着茶壶端详,有些迟疑道:“咱们……该收这份厚礼吗?”
“怎么?还不想收?不收,赶紧放下给我走,莫要再踏进这门半步。”村长对着同样迟疑的裴华如是说。
最后礼裴华收下带回来了,但村长却到底没来吃那桌酒席。
村长送出这么份厚礼也不是心血来潮,虽因为自家闺女李曼与裴华闹得十分不愉快,但村长不仅仅是李曼的爹,同样也是吉安村的一村之长,村里好容易祖坟上冒青烟出了裴华这么个副典吏,还是主管赈灾、收粮的户房副典吏,往后总有需要他照拂村里老小的时候,他这个村长岂有拒之门外、与之交恶的道理。
第545章 豇豆红瓶
那套木鱼石的茶具下边儿是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豇豆红瓶。因不均匀的粉红色、犹如红豇豆一般而得名。撇口、长颈、丰肩,长腹下敛,圈足。器形挺拔而秀美,外壁施豇豆红釉,通体素净,以自然釉色取胜,仅于颈部饰两道凸弦纹,起弦之处因釉层较薄可见白胎。
釉色滋润且淡雅,呈现出深浅变化的粉红色,其间夹杂绿色苔点,又称“美人醉”或“美人霁”,掺杂在红釉色中相映成趣。
“绿如青水初生日,红似朝霞欲上时”,气韵极美。
瓷器既是容器,也是包装。由于瓷器易碎.其运输包装十分讲究,“大小相套,无少隙地”是基本的包装原则。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极巧妙的绿色生物包装方法,用豆类、草种或者麦芽掺上泥土填在瓷器空隙中,不断浇水,让种子发芽生长,越生长就包裹得越结实牢固。正是最适合瓷器运输的最佳包装方式。
眼前的这对豇豆红瓶里头麦芽已然长出瓶口几寸高,显然是外地跋涉运来的。这份贺礼是谁送的,杜芊芊心里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果然,“这是栾县丞给的。”裴华将豇豆红瓶拿出来递过去,“你喜欢插花,正好用得上。”
杜芊芊小心地接了过来,娇嗔地睨了他一眼:“拿这么贵重的瓷器来插花?!我可舍不得!”小心翼翼地把玩抚摸着。
裴华瞧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儿就忍不住勾了嘴角发笑,自己这个小媳妇儿真是有趣儿,这会子财迷的劲儿透着股子娇憨市侩的可爱,雪白娇嫩的玉手配上明快鲜艳的釉色养眼极了。
“笑什么?”杜芊芊轻轻摸了几下,洁净无瑕的釉彩上头留下了几个指头印儿,不舍得继续摸,发现身边人在忍笑。
“嗯……”裴华想了想,想到之前杜芊芊埋汰过自己的一个词,“剖腹藏珠。”说着捏了一下杜芊芊翘起的嘴,捏成了个小鸭子状,“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你既这般喜欢,拿出来搁在窗台上供了花,每日瞧着心情也好,便是这样东西的好处了。”
杜芊芊将豇豆红瓶轻手轻脚复又放回锦盒内,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太贵重了些,先好生收着吧,等……”皱眉想着要多早晚自己才会舍得拿出来用。
“那……,索性就留着等咱们孩子成亲时再拿出来使。”裴华接口道。嘴角上勾着微微笑,虽是玩笑话但口气却认真,在杜芊芊看来,这种认真比做作的轻佻性感迷人万倍。
被裴华深邃明亮的眸子盯着,无可避免又想到昨晚的情景,杜芊芊觉着自己两只耳朵“嗡——”地一声犹如火车鸣笛,双颊“腾”一下就红了,为了掩饰窘态,背过身去对着那些贺礼。
除却夹了名帖、不能收的那些,其余的都已打开,杜芊芊挑了几样,油灯一架,内盛香油和蜜,灯油内以红头绳为芯;两匹茧绸布料;几个荷包……等物。
裴大娘气呼呼而去,见小儿子两口子送来的东西,立刻阴转多云,有了笑模样。
旁的罢了,柞蚕丝为原料织造的茧绸却是难得的,野蚕食山中椒、椿、樗、柘、柞、槲等树叶后产柞蚕丝,所成的织物有着“轻薄如纸,柔轻如绵,不褶不皱,活颤拂扬,离皮离汗,坚固耐穿”的优点。
见婆婆笑得高兴,杜芊芊想着,倒也好哄,不过两匹茧绸就皆大欢喜了,看来婆媳关系也没那么难处理。
只不过等小两口一走,裴大娘和李菊花就商量开了,既为“计谋”成了而得意,看来服软这招的确管用,自以为拿住了七寸,又讨论着茧绸做夏季衣裳最好,先紧着柱子做身新衣裳赶在小暑之前穿。
第546章 中秀才
“连骑匆匆画鼓喧,喜君新夺锦标还。
金罍浮菊催开宴,红蕊将春待入关。
他日曾陪探禹穴,白头重见赋南山。
何时共乐升平事,风月笙箫一夜间。”
尽管不是要唱《诗经》中的“鹿鸣”诗的鹿鸣宴,但今儿个却是吴府扬眉吐气的好日子。四月里由省里提督学政主持的院试发榜了,吴家少爷——吴文博中了秀才!
通过院试的童生皆被成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读书人勤学苦读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有了功名,一举进入士大夫之流,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同为秀才也是分等级的,成绩最好的是“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钱粮,吃上了公粮;其次称“增生”,无官中粮食供给,“禀生”和“增生”是有一定名额的;最末等“附生”。
吴文博虽未跻身头等“禀生”,却也博得了“增生”。寒门学子都指望着官中每年那四两银子养家糊口,可对于吴家这样家底的人家来说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列,别说吴文博只是“增生”,哪怕只是“附生”也值得家里大摆宴席庆贺一番了。
家里的厨子没用,特意请了位梅先生,乃祖中过举人、乃父也中过秀才,即便称不上簪缨世家,在县里也算得上书香门第,自己本人也是秀才出身,精通骈文、且诗词颇通,庋藏了不少古玩字画。靠着祖上三代的财富积累,干的都是些笔墨闲差,有钱有闲,朵颐福厚。平日里最爱钻研饮馔,窃搜冥想,自己琢磨出了不少菜品,可称得上会品会做的老饕。
吴典吏素日里与之交好,特请来为自家儿子备了一顿庆功宴,倒是十分有面儿长脸的事。
菜品究竟妙在何处?譬如但凡上档次的宴席上总也少不了鲍脯。这位梅先生所做的红烧鲍脯鲜嫩滑软,鲍鱼边里犹如啖蜂窝豆腐,正中圆心嫩若熔浆、色如琥珀,栾县丞吃了也大赞极品,因与这位先生也素来相识:“请梅先生也入席喝几杯。”
吴典吏到处敬酒喝得红光满面,听得县丞如此盛赞,更是高兴,连忙着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