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以前方老太是有养了一只狸花猫的天天心肝祖宗的叫着,吃的用的可都比方秀兰在这个丫鬟要好。阮绵绵他们几个听了这话以后, 都心疼的不得了,她上前一步,握住了方秀兰的手, 安慰,“妈,您还有我们!”
夏天热,这会绵绵手心也有些发烫,握到方秀兰的手上时,她才惊然发现,自家妈妈的手,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方秀兰对上自家闺女那一双关切的眸子,她心里一暖,“妈没事,妈一点都不难过!”
阮绵绵跟一个小兽一样,挡在方秀兰面前,对着方老太说道,“我们阮家不欢迎你们!”就如同方谷雨一样,一样的不欢迎。
既然早些年没有来往,现在又何必扯上关系。
“秀兰,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孩子!”方老太盯着阮绵绵的一张脸,阴恻恻的说道。
这张脸,像极了那个老太婆子。
方老太看着都恨不得把面前的这张俩给挠花了去。
原本一直没反抗的方秀兰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的抬头,“老太太 ,我的闺女怎么样,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
“反了天了你!”
方秀兰寸步不让,“方谷雨没和您说吗?阮家饶了一场林书杨,算是看在方家最后的面子情,从那以后,阮家和方家没有任何关系!”到底是留了三分情面,没把身世的事情当场撕出来。
方老太气急败坏,“你个死丫头片子,翅膀硬了??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还和娘家断绝来往!”说着说着方老太就坐在地上撒泼起来,“乡亲们来看看啊!哪有这种闺女啊!出嫁了以后就不管娘家的死活了,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子啊!”
经过方老太这一闹腾,周围的人全部来看热闹的了,大家伙儿对于方老太都有些陌生,因为方秀兰结婚这么多年,她是一次都没上过阮家门的。
哪怕是当年阮家和方家定亲的时候,也是阮家的人去方家,方家的人至始至终没来过七垭村相看,也就是说,他们对于方秀兰这个闺女是一点都没放心上的。
方秀兰的面皮薄,被方老太这一闹腾,她满脸通红,一急之下,她慌忙的喊了一声,“娘,你到底要干啥?非要看着我和国华离婚你才满意吗??”
当初方老太闹的那一次,差点让她和国华没走到一块去,还让婆婆也不喜欢自己。
方老太今儿的这一闹,又让方秀兰想到了以前事情。
她这话一反问,方老太哭的更厉害了,就是不说。
阮绵绵看着方老太这般撒泼的样子,她指使着阮志武把院子的躺椅和小桌子都搬了过来,上面摆了不少吃食,大家都好奇这会搬这东西干嘛?
难道要招待这方秀兰的娘家人!
谁知道,阮绵绵把桌子椅子瓜果啥的都摆上了,把方秀兰往躺椅上一按,“妈,既然有人和你唱大戏,你就只管听着,这还是免费的不要钱,听累了,喝口水,吃颗葡萄压压惊,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耗着!”
他们作为晚辈,对待长辈不能打,不能骂,她倒是要看看,这方老太还嚎的下去吗??
阮绵绵把这话一说 ,周围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尤其是瞧着被阮绵绵按在躺椅上的方秀兰,翘着腿,闺女负责喂她葡萄,小儿子给她打扇子,大儿子跟小山一样,立在前头儿,瞧着那样子,只要方家的人敢上前一步,拳头可就不长眼睛了。
还别说,这确实像是看大戏的。
还挺悠闲的。
方老太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那个在方家大声不敢喘的小可怜竟然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肺都要气炸了,一下子跳了起来,生龙活虎的,没了之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指着方秀兰的鼻子,骂道,“你个烂心肝、不孝顺的东西,有你这般对待亲娘老子的吗??”
方老太手一伸,就被阮志武给捏了去,当场捏的咔擦响,疼的老太太鬼哭狼嚎的。
方秀兰要说些什么,却被阮绵绵给按了下去。
她走到方老太面前,语气冷静,“方老太太,能好好说话吗?”
方老太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阮绵绵,“小娼妇生下来的下贱玩意,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
“大哥,力度翻倍!”
方老太疼的眼泪水都往下掉,对着后面的人吼道,“你们都眼瞎啊!看着我被阮家的人欺负??”方老太带来的是几个儿媳妇,这会瞧着阮志武这般凶残的模样,哪里敢上前,只怕他们也被连累了。
黄月娥不敢向前,却色厉恁茬,“老太太是你们的外婆,你们是晚辈,却揍长辈,我要去公社告你们不孝顺!”
“走啊!谁不去,谁是王八蛋。”阮绵绵小脸绷的紧紧的,语气冰冷,“去公社刚好让大队长看看,你们方家当年是怎么拐卖孩子的,这么些年又怎么虐待我妈的,咱们算一算,看到底谁有问题!”
她这话一说,方老太的脸色惊疑不定,不在像之前那般哭丧了,磕巴,“你、你知道什么?”
阮绵绵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露出深深白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就想知道,拐卖人口这个罪责若是成立了,方家的人会不会把老弟坐穿。”
方家的儿媳妇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是方老太确实知道的。
她神色有些惶然,但是一想,老头子都死了,只要她不说,谁又会知道这件事情?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安定了不少,“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不过话锋一转,“我今天来是要问方秀兰讨个说法的,她作为出嫁的姑娘,凭什么插手方家的内部事情?”
阮绵绵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老太婆子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上,不像之前那般胡搅蛮缠,就好解决多了。
方秀兰这下也从躺椅上起来,语气坚定,“我没插手方家的事情!”
“谷雨原本都答应的好好的,彩礼都收了,来了一趟阮家,就反悔嫁给了李屠户,不是你在后面拾掇的还能是谁??那林家劳改犯会从牢里面放出来,怕是你们阮家在里面出了大力吧!”说着说着,黄月娥就抹了抹泪,“秀兰,你也是有闺女的,若是你闺女这般倒贴一个劳改犯你会同意吗?”
倒豆子一样说话的是黄月娥,说完了以后,就察觉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
方谷雨悔婚,又和林书杨有一腿,到贴上去这种事情,正常的长辈哪一个不是恨不得捂的严严实实的,到了黄月娥这里可好,竟然倒豆子一样全部说出来了。
瞧着方谷雨那作风,哪里是一个正常闺女做的出来的啊!
方秀兰脸色一变,“大嫂,慎言,我家绵绵可不是谷雨那种眼瞎还不知廉耻的人,请不要把我家绵绵和方谷雨相提并论!”
“是啊!阮家那小闺女模样生的好,性子也好,又听话懂事,哪里像方知青那般不要脸!”
“还城里人呢!我看这城里面的人不要脸起来,更可怕,还不如我们乡下的泥腿子!”
“就是就是!那方知青刚来村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好的,眼神直勾勾的,太媚了,哪里是个黄花大姑娘才会有的眼神,而且走路的姿势也不对……”
“不是吧??”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声音虽然小,但是却足够现场的人都听到。
阮绵绵不得不感叹一声,关键时刻,还是村子里面的乡亲们厉害啊!这一句一句的转挑方家的痛脚戳。
黄月娥被臊的脸色发白,急红了眼,“你们在乱说,我撕烂你们的嘴!”
“哟,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
“鳖孙子,可真没劲儿,双腿张开让人家林家小子操的时候,怎么不臊,这会臊了?”村里面的人不少,在县城里面有亲戚的也不算少数,刚那么一说开了以后,人群中就有人提起了前段时间县城方家发生的事情。
好家伙,那可是两个白花花的肉体咧!被人当场给捉住了去。
要他们说,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小子。
林家父子啊!那是一脉相承。
阮绵绵有些不明白,这流言怎么传的这么快,她回头撇了一眼自家二哥,就见到自家二哥那狐狸一样的笑容,她立马明白了,感情方谷雨从阮家离开了以后,自家二哥就不动神色的把这流言给放了出去。
倒是没想到乡亲们的战斗力这么强,骂起人来,不带脏字的,却能让方家的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秀兰听完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把自家闺女的耳朵给捂住,可不能被这些污秽的话给脏了耳朵去,她却不知道,自家闺女早都听明白了。
阮绵绵无辜的睁大眼睛,很想告诉自家母亲,她都听得懂,但是看着自家母亲耳朵通红的样子,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算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家母亲面前当一个乖宝宝吧!
方秀兰绷着脸,严肃的说道,“娘,大嫂,你们也听明白了,谷雨和林家小子在一块,完全是谷雨自己愿意的,和我这个当姑姑的没有任何关系,和阮家也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把屎盆子叩在我们阮家身上,而且,我们阮家一点都不欢迎你们来!”
方秀兰说完这话,有些忐忑,心跳也跟着加速,她从来没有在娘家人面前在,这般硬气过,哪怕是成家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对待方家人用这般语气说话,哪怕是之前绵绵把那话提了个头,她都懦弱的没敢接下去。
方老太脸色复杂的爱盯着方秀兰看了半天,这个小娼妇真的是胆子大了。
半晌后,她说,“早知道你这般不听话,当年在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给溺死在尿罐子里面!”
这年头生闺女的人家多了去了,有些人家不想要丫头片子,孩子一生下来,就直接按在了尿罐子里面溺死了。
虽然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这事情到底是上不得台面,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把话给放在了明面上说出来。
方秀兰所有的退让,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起来,她质问,“您真的生过我吗?”
方老太的脸色倏然一变,“糟心的玩意,不是我生的,你难道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
“是真是假?您还不清楚吗?”方秀兰垂了垂眼皮子,“我倒是希望自己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她们这两人打的哑谜,别人听不懂,阮绵绵他们几个是听得懂的。
“大哥,把人给丢出去!”忍无可忍的时候,无需再忍。
阮志武拳头捏的咔吧响,第一个提着的正是方谷雨的小弟弟,黄月娥老蚌含珠快四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宝贝蛋子,阮志武跟抬手,就把方家的宝贝蛋子给吓哭的嗷嗷叫。
黄月娥脸色都白了,“志武,狗蛋是你弟弟,你别吓着他了!”
向来憨厚的阮志武,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我妈还是你小姑子,老太婆的女儿,你们上门责问的时候,可想过我妈的感受?”
阮绵绵微怔,没想到这话是从大哥口中说出来的。
方家的人上门闹,就意味着把她妈脸面往地上踩不说,还让她在婆家抬不起头,大哥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是他心里面门清。
方秀兰也是,她没想到一直觉得憨厚的大儿子,心里却是门清的,不止如此,还帮她讨公道,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不是伤心难过的,而是感动的。
她方秀兰虽然不被娘家人喜欢,但是却孩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孝顺的。
黄月娥嗫嚅了半天,她看着被提起的小儿子,不由得转头对着老太太求情,“娘,我们回去吧,就当今天没来过,我也没生过谷雨这个闺女!”
“不行!阮家的人把我好女婿给吓跑了,必须要赔我们方家的三百块彩礼!”方老太一下子就炸毛了,方家人收了李屠户三百的彩礼,如今方谷雨跑了,那李家势必要来方家要彩礼的,方家早都把彩礼给花了的干干净净的。
哪里吐的出来。
阮绵绵恍然大悟,憋了这么久,这老太婆子终于把今天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之前那些不过是为了现在做铺垫,原本以为他们是占理的,倒是没想到被自家大哥给逼到了墙角,狗急跳墙把目的给说了出来。
“方家的彩礼,凭啥让我们阮家的人赔彩礼??”方秀兰一脸不可置信,不用猜就知道方家收了不少彩礼,她算是明白了,这方家的人为何来阮家闹。
感情就为了那三百块钱彩礼。
“要不是你拾掇谷雨,谷雨能和林家那劳改犯跑了?”方老太义正言辞。
阮绵绵不看方老太,反而问着周围的人, “各位叔叔婶子,绵绵问大家一个问题,那方谷雨是和阮家的人私奔了吗?”
“不是!”
“那方老太为什么不去找林家人要彩礼钱,却要来找阮家的人,是看我们阮家好欺负吗?”
“可不是,那方家的人可真不要脸,明明自家闺女和林家人跑了,却来阮家讹钱,这哪里是亲家,这明明是仇人!”
方老太一家子就快被周围的吐沫星子给淹没了。
自家孩子都这般护着自己,方秀兰又哪里会躲在身后,最后一层遮羞布她也不要了,“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当年爹把我从京城拐卖回来,我看在方家多年的养育之恩,可以不计较以前的事情,但是!从今往后,我方秀兰和方家在无任何关系!”
这话一说,宛若一声惊雷,炸的方老太当场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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