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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顾煜在门缝里将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他隐隐明白了为什么三腰带的单长云会在北院,为什么她十二岁的时候拿到了三腰带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比试。
    个中缘由并不清楚,但是听水蛇神的口气,单长云是女人这件事情简直就是武林界的一大遗憾,如此绝佳的根骨在了女人的身上,任谁都会觉得遗憾,就像是一个男人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简直就是浪费。
    顾煜有些替单长云气恼,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单长云的时候,即使她相貌素净,也将她当成了漂亮的男人,因为在自己认知中,武林和女人很难沾边,即便是江湖第一女侠夏婉萍,那也是因为她的美貌和以及她那仁义无双的丈夫才让她名声大噪,而绝对不是因为她的武功有多高,她的武功其实是不入流的。
    但是少,不代表没有,很明显单长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擅长的领域恰好就是武功。
    顾煜和猫儿都认为单长云这样的人不会屈服,不会委屈自己戴上面具去与人比武。
    长云沉寂了很久之后,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默默的看着外面枯败的景象发呆。
    猫儿:“长云?”
    长云::“等着觐见你的新神吧。”
    猫儿惊讶:”你要去参加比试。”
    长云手指头扣着撑柱上的倒刺,小声道:“为什么不呢,你没听见那蛇说么,赢了比赛,就会找个机会给我做神,我委屈一下又有什么。”
    顾煜:“可是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你看水蛇神的头发,师姐,你确定你会赢吗?”
    长云笑道:“我不仅要赢,我要要吾主知道他是多么的老严昏聩,浅薄无知,要众“神”知道,他们是多么暗淡无光。”
    她的目光映衬着窗外那一小撮长青丛,仿佛灼烧着绿火,在幽深的黑色里,一点点壮丽。
    第二日,长云穿了一身遮盖形体的肥硕的黑金色短袍裤,璎头长靴,戴着一张银色的金属面具,头发高高挽起,簪着木箍,个子虽说矮了一点,但是给人以青葱少年郎的感觉。
    长云上得台上,才一亮相,就激怒了对方。
    对方显然很不满,居然拿一个豆丁来敷衍自己,将自己的大刀狠狠的戳进泥里,钝钝的嗡鸣声在地底传开,离得近的脚下都能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震麻。
    面具下的长云,暗笑一声,假如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还不要气死。
    顾煜在台下不由紧张,看对方这个个头简直是单长云的四五个,气势如虹,虎的很。
    沾着猫儿的光,顾煜这次不但能挤到前面去观战,甚至还捞到个座位坐,猫儿就坐在他的右手边,手里捧着花生蜜饯,吃的满嘴生香。
    顾煜捏起一颗花生,暗暗放到手里。
    对方这虎人持着一对狼牙棒,这要是一不小心招呼到了身体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比试台上,长云试探着走了几个方位,再次回到原地朗声道:“在下无名,朋友叫什么。”
    那人回礼:“日沃爹。”
    长云:“日沃爹?”
    那人:“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日尼爹。”
    台下爆笑。
    长云并不动怒,只觉得对方幼稚。
    日沃爹继续道:“小子,听说你们万神门有一招叫做“老鼠打洞”甚至厉害,以前不信,今日一见你啊,就全然信了,若是这功夫不到家,缘何长的这般小个子,五名神是哪个神,该不会是土地神吧。”
    他说的老鼠打洞是万神门一看家本领叫地龙破土。”
    台下的观众也不管他讲的究竟好不好笑,只要是粗俗的内容都能引得一阵哄笑,一个个都跟大傻子一样。
    长云问:“朋友,你之前可有输过呀。”
    第14章 顾煜篇十四
    日沃爹自豪:“不曾,三场三赢,你们的神都太不济,当场废了两个。”
    长云:“比试讲究点到为止,你这样可有点不太好。”
    日沃爹:“这有什么不好的,江湖不正是如此,本事差,比试场上不废他们,以后难免要被人杀。”
    长云:“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台下已经有人不满了:“你们到底还打不打!”
    长云瞟了台下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人之初性本善,只要一进了江湖这个大染缸,全都给染成乌漆麻黑的黑色,没一个干净的。
    单长云道:“朋友,你说的话甚是有道理,没有本事就该迟早废了这身功夫,不然迟早会闯出大祸,尤其是像一这种连个客套话都不会说的,早晚横死。”
    日沃爹冷笑了两声,举起狼牙棒挥了过来。
    这力道之纯劲,坐的近的观众都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扇了耳刮子,瓜子花生飞的满天跑,纷纷向后挪。
    长云站在哪里,八风不动,嘴里的话还在继续:“比试向来都是切磋的机会,可若是以命相搏,致对方于死地为乐,你知道这江湖上的人会变得如何么。”
    日沃爹:“少废话!”
    长云道:“会变得贱命,再见,朋友。”
    日沃爹猛虎下山般的扑过来,长云将自己缩成一团从他□□底下钻过去,瞬息到他背后,长长的指头间露出一根细嫩的柳条,干净利落的划在他的咽喉上,落下一道长二寸的伤口。
    日沃爹脖子发凉,一动也不敢再动,完全难以置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长云将柳条收回,双手迅速的将他的肩胛骨,臂腕的关节一处一处的卸下来,右手指头如电般点在几处大穴之上,下手之狠辣干脆,完全无半分犹豫。
    经脉一处处的毁,骨头一寸寸的断,日沃爹熊一样的身子瘫软在地,惊天泣地的嘶吼:“娘勒呀!我日你祖宗。”
    长云一脚踢在他的哑穴上,将柳条重新绕回自己的腕上。
    高台上的火猪神猛然站了起来,双目通红,双手微微颤抖,气的一口气没有倒上来,比试时的旧伤复发,喷出一大口鲜血。
    其他万神门的高手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一个个如遭重创,恨如头醋,目光中个个是忌惮与怨恨。
    台上的长云悠悠道:“朋友,以后江湖再不见。”
    日沃爹被人抬了下去。
    之后,单长云以同样的招式,一样的路数,连胜三场。
    之后她向台上的神们以及教主一鞠躬,溜着比试台边边走了下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长云回到黑虎潭,摘下面具。
    她将面具放到手上,颠倒来回的把玩了一阵,手指头沿着面具的中间重重的的划下去。
    单长云似乎可以将任何东西变成刀,纤细的指头所划之处,如同锋利的刀片划过,将面具一截两半。
    出完气以后,不禁后悔起来,这可是纯银的啊!戴完要还的啊。
    单长云看着被自己暴力摧毁的面具怅然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好歹赢了今天的比试,总不会这么小家子气让自己赔吧。
    单长云一想开,立刻将面具丢到了床底下,懒散的坐在躺椅上等着教主派人来。
    教主那死老头子冥顽不灵,认为身为女儿身的自己即使一时在同龄人中出彩,由于体能限制,长大了以后迟早要江河日下。
    如今自己就坐在这里,等着他来接自己去赴晚上的庆功宴。
    那总得捯饬捯饬吧。
    长云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红色的毡子,很费劲的在身上,裹上红巾,风风火火在屋子里走了几个走位,自认为十分有教主风范。
    长云走到铜镜前瞥了一眼自己的风姿。
    不像教主,有点像起义造反的。
    教主看见自己万一以为自己要篡位就大大不好了。
    算了吧,还是朴素一点。
    于是长云又很费劲的将毡子脱下来继续翻箱倒柜的找其他衣服。
    这么来来回回一折腾,门外已经走来了一名弟子,笑容满面道:“长云师姐,教主请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长云立刻站起身。
    弟子:“外面轿子已经备好了。”
    长云:“不用了,我现在不是很饿,路上走着,正好消消中午的食。”
    弟子:“请您上轿。”
    他的语气很恭敬,却也很强硬,目光直直的看着长云,根本不容她拒绝。
    长云:“行吧,我叫上猫儿。”
    弟子:“就请您一个人去。”
    长云顿了顿道:“好”
    长云向门外走过去,那弟子再次出声:“师姐,请摘下你手腕上的柳条,还有头上的铜钗。”
    长云一言不发,摘下头上的蝴蝶钗和手腕上的柳条,放到桌子上。
    见长云如此配合,那弟子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多谢师姐,但是柳条我要带走,这是教主吩咐的。”
    他拿起桌子上的柳条放到手上,见柳条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在表面有微微的凸起,他好奇的用指腹轻轻划过,一阵锐利的尖痛从指腹传来,他急忙抬手,只见手上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那弟子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原来这柳条上做了手脚,怪不得,怪不得,吓死人了,我还真当是普通的柳条呢。”
    长云先一步走出了门,那弟子立刻跟了上去。
    轿子停在门口,四名劲装扮的弟子站立轿子两侧,轿子的四周围着严严实实的遮幕,不像是去赴宴,倒是像接小情人幽会或者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长云只是微微顿了顿,就掀帘子上了轿子,一只脚才踩上去,就听得旁边有一个长着虎牙的小弟子低声道:“长云师姐还记不记得,不久之前有几个人因犯事送到黑虎潭,请你帮忙处死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我的表哥。”
    长云:“嗯。”
    小虎牙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多谢您。”
    长云颔首,掀帘进了轿子内。
    长云屁股还没有挨到垫子上,一句轻飘飘的声音又从外面传进来:“此行小心,师姐。”
    在长云见到了这顶轿子之后,她就知道此行没这么简单。
    教主住的地方同在上阮院,从北院到上阮院有几条笔直且光明的大道,长云坐在轿子上,感知着轿子不是走的寻常路,而是一路像个耗子,哪儿黑往哪溜,哪儿憋屈往哪儿拐,一路獐头鼠目的猥琐前行。
    到了教主处,轿子又被抬进了屋子,长云可以清晰的听到抬轿子的四个人的靴子踩在光滑石板上的声响。
    轿子四周的帷幔是封死的,帘子放下又遮挡了一席厚厚的竹帘,长云坐在轿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其他感官便格外的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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