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江晨希虽说是个傻白甜,但舞是真的跳得好。还当场唱了一首自己的歌,边跳边唱。他本来就长得帅气,在漫天的樱花雨下更显得迷人,围观的群众纷纷尖叫。其他人一看,不甘示弱,为了赢得食物,也开始卖艺,一时间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一群小鲜肉展示个不停,捧回一堆围观群众的投食。
一下子真的变成了野餐,草坪上堆满了水果零食,江晨希高兴得不得了,真跟春游的小学生一样。
一群小鲜肉虽说心机起来跟盘丝洞里的妖精没两样,可此刻有这样好的阳光、这样美的花儿,众小妖精都收起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开开心心野餐。
周怡边剥着一个小桔子边说:“这里的樱花好美呀,下次我要带我家人一起来野餐。我都记不清我上次像这样来看花儿是多久前的事了。”
魏夏点头:“我也是。”
“诶,你们参加选秀后,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出门了吧?”周怡问。
其中一个叫邹安洪的回答:“我还好,戴一下口罩,大家就会比较认不出来。陶新才夸张,他昨天在火车站被围住了,差点没赶上高铁。”
“真的呀?”周怡惊叹。
“恩,昨天太着急了,真怕赶不上高铁,录制节目要迟到。”陶新点头笑道。
一群人有说有笑,开始聊起天来。大家都尽力说上两句,不开口,可能一个镜头都没有。
费可抱着一个面包,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啃着,听着大家聊。
这是最后一段录制,嘉宾们席地而坐,在大自然的环境中更为放松,此时更不设防,聊天容易聊出点东西来。
过了一会,节目组抱上来一个小箱子。
周怡解释:“箱子里是我们昨天在网上跟网友们征集的一些问题,现在呢,我会一个个抽网友们想问的问题,每个人都要回答哦!”
周怡将手伸进箱子,兴奋地说:“网友都是很犀利的,不知道他们会问些什么激动人心的问题。”
周怡抽出第一张纸条,说:“我们从左到右一个个轮流回答吧,先从魏夏开始。我看看这个问题是什么,哇,好直白的问题。”
“你会为了红不顾一切吗?”
“会啊!”魏夏回答。
大家哗然。
魏夏微笑:“我会为了红,不顾一切地努力!”
“说得好!”周怡鼓掌。
众人也鼓起掌来,内心纷纷在为魏夏伟光正的回答翻白眼。
“好了,轮到张瑞青了。我看看这次是什么问题……‘一起比赛的队友里,你跟谁的关系最好?’”
众人看着张瑞青。
张瑞青内心翻白眼,每个问题都有坑,都说了是比赛了,怎么可能跟谁关系好,网友真的很故意。
但是这也难不倒张瑞青。
“费可啊,费可脾气又乖又好。”
张瑞青倒没说谎,这群人里,江晨希没大脑,魏夏心机男,王兴油腻耍帅男,也只有费可是个双商正常的人。
问题一个个抛出来,坑还挺多。
直到费可。
“你未来的人生规划是什么?”周怡高声念道。
费可一下噎住。
怎么轮到他的问题,就变成这种规规矩矩的问题呢?如果是别人,这道问题太好回答了,未来的人生规划不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努力奋斗加油,给大家带来好的作品吗?
可他却不好这么回答。
他的人生规划,他两个月后就要结婚了,这当然是他的人生规划之一,不可能避而不答。
费可还在组织语言——他组织语言一向很慢,就听魏夏喊道:“结婚!”
众人都看向魏夏,魏夏笑嘻嘻:“费可接下去的人生规划大家都知道了呀,跟陆影帝结婚。”
费可脾气再好,这回也有点想骂人了。
魏夏这一次次的抢答,是想当他的代言人吗?
他跟陆邢文,还没有在任何媒体平台上谈过结婚的事。魏夏为什么替他这样回答,费可猜也知道,想让他难堪。
魏夏跟一部分圈内人一样,都认为这不过是陆邢文团队的公关手段,费可跟陆邢文,必定不是情侣。
差距太大了呀,怎么可能在一起。
周怡不动声色替费可解围:“我们费可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谈结婚的事也太早了吧!我当年父母一直催一直催,为了工作,到了三十五才结婚。”
费可笑笑,顺着周怡的话说:“感情是生活的一部分,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关于工作的人生规划,我想目前还是好好沉淀学习,希望能把握住每一个机会,自己能有所进步。”
“说到感情方面,我们大家真的是很好奇,费可,你今天要好好跟姐姐说说,你跟陆邢文是怎么认识的?”周怡狡黠一笑。
周怡虽然体贴,但也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完全放过费可这个八卦话题人物呢?
只是做节目也要有度,不能把嘉宾逼得太过啊,问问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总还可以的。
果然她上一秒刚替费可解了围,费可不好意思不回答,只好将昨晚与江晨希说的标准模板又念了一遍。
周怡挑眉,神情狡猾:“可是我听导演说,昨晚你不是这么说的哦,昨晚你跟晨希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江晨希在旁边神情激动:“恩恩,特别浪漫!”
费可无法,只好说了:“去年还在比赛的时候,在电视台大楼,我们大家准备录影。那天从中午录到晚上,挺晚了,大家有点累,叫了奶茶、咖啡外送,我跟江晨希下楼去拿,在电梯里碰见了陆邢文。”
“你那时候就跟陆邢文认识了?怎么这么巧,跟拍电视剧一样。”魏夏问,不怀好意。
费可有点被激怒了,魏夏这个人……
那天录节目的只剩下他们前五名,魏夏咋咋呼呼点了饮料,说要请大家喝。电视台大楼不让外卖员进,魏夏让费可跟江晨希下楼去拿。
费可脾气好,江晨希单纯,两个人很好说话就下去了。
下楼了才知道魏夏点了三十几杯,江晨希给魏夏打电话,没人接。想着他大概开始录影了,不好打扰,费可跟江晨希只好一人拿了十几杯进电梯。
就是在那时候,在电梯里遇见了陆邢文。
陆邢文一身高级定制西装,梳着背头,身影挺拔,站在电梯里,经纪人跟助理在他身后低声交谈。他神情冷淡,见江晨希跟费可双手拿着东西进来,很有礼貌地问:“到几楼?”
他是一位英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绅士,他不热情,但他永远礼貌,永远风度翩翩。
江晨希磕磕巴巴回答:“十、十七楼。”
陆邢文伸手,按了十七楼的按钮。
当时费可就站在陆邢文边上,电梯里只有他们五个人,并不挤。
可偏偏他拎得好好的袋子,突然断掉了,里头的咖啡打翻在地,将陆邢文的西装裤弄脏了一小块。
陆邢文穿的是一套浅麻灰色的西装,深褐色的咖啡渍在上面十分明显。
费可惊呆了,江晨希也惊呆了。
他们连跟陆邢文搭话都不敢,现在居然弄脏了影帝的裤子?
“对、对不起!”费可连忙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想赶紧帮陆邢文擦擦裤子跟皮鞋上的咖啡渍,可双手都是东西,一下放在地上也不是,提在手上也不是。
陆邢文仍是那副冷淡的神色,只是挑了挑眉,平静地说:“没关系。”
他的助理急忙掏出面巾纸蹲下擦拭咖啡,陆邢文自己也蹲下去擦裤子。
经纪人在旁边说道:“不行,擦不掉,等下的录影怎么办?”
一下子费可有些忍不住,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砸在地上。
那是他最苦的时候。
口袋里只剩下一百多块钱,那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他已经吃了一个礼拜的泡面,训练的时候,饿得头晕眼花。
他爸开车出了车祸,人还在医院里,每天都需要医药费。
被撞伤的人,瘫痪了,要求他们赔偿三百万,否则要让他爸去坐牢。
家里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一半付了对方的医药费,一半付了爸的。
妹妹身体不好,弟弟还在读初中,妈妈必须在家里照顾妹妹,没法出去工作。
他告诉家里他不读研了,有经纪公司找上他,让他出道,进娱乐圈能赚大钱,他一定能赚到三百万。
但其实他特别迷惘。
他听张瑞青说,魏夏公司给他花了许多钱,冠军已经内定是魏夏了。
他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最后能否出道。就算出道了,他要怎么挣到三百万。
可他怪不了爸,他爸不是他的亲生爸爸,可对他已经很好了。爸爸是为了让他好好去读研,想多跑几趟车,多挣点钱,才会疲劳驾驶出了事故。
他已经忍耐了很久,在家人、朋友面前都坚强地承担这一切,跟弟弟妹妹说,没关系,哥哥会想办法。
就这么一件小事,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知道陆邢文的高级西装,他根本赔不起。
别说赔不起,就连送洗的钱,他都没有。
他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
陆邢文抬头看他。
他抬起胳膊,去擦自己的眼泪。
电梯已经到了楼层,“叮”地一声。
江晨希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帮您送洗可以吗?这西装可以送洗吗?是不是品牌的?要不我们赔偿吧,真的对不起。”
陆邢文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伸手帮费可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神情依然冷淡,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那是一条棉手帕,很柔软。
费可惊讶得止住了眼泪,两手拎着东西,呆呆看着陆邢文。
“衣服是我自己的,不用赔,回家洗洗就行。”陆邢文收起手帕,转头对经纪人说,“让摄像机不要拍全身。”
说罢他转身出了电梯,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