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林嘉开心起来了，因为姜源的喜欢。
    放学之后姜源依言到物理实验室做集中培训，看见教室里多出来的慕可伊他一点也不意外。
    想起下午林嘉因为她而吃醋的表情，他莫名的心情很好，连带着看慕可伊的眼神也没那么冰冷了。
    慕可伊察觉到他的变化自然是高兴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和了态度，但只要他肯对她展露那么一点温柔，她就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只要他肯将心门推开一点缝隙，她相信她一定能闯的进去。
    竞赛日期将近，姜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十一长假他也只有一天是待在家里的。
    林嘉在学校里虽然也能见到他，可她总觉得时间好像不够用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每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睡了，晚间聊天的日程被搁置，白天在学校里的传纸条都不能满足她了。
    临姜源去竞赛的头一天晚上，他难得早早就回家了，吃过饭，林嘉兴高采烈地跑到他房间里，准备了一肚子好玩的事情想要跟他分享，可推门见姜源趴在书桌上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她便什么都忘了。
    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林嘉垫着脚尖小心地来到姜源身边，房间里的光线被调的很暗，姜源趴在桌上，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引诱着林嘉与他靠得更近。
    姜源很好看，林嘉一直都这么觉得，可她不知道睡着了的姜源原来更加好看。
    往日里他那双沉黑的眸子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既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偶尔生气的时候，或者抱着她的时候才会变得有些不一样。但现在，他这样闭着眼睛，看不见他眸子里的清冷，线条流畅的侧脸只余少年的柔软与白净，这样安静温柔的他看起来好接近多了。
    初初见到姜源的时候她可害怕了，她从没见过像他一样的人，在家里的时候每个人见到她都是笑眯眯的，可姜源却不对她笑。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感觉特别凶，尤其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更凶。
    但渐渐林嘉发现，姜源只是看起来凶了一点，他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在商场里把张嫂弄丢了的时候是姜源第一个找到她的；军训的时候也是，第一天是姜源给她打饭，过敏的时候也是姜源给她衣服穿，把她送回家；现在上学也是一样，会给她讲题，会帮她做卷子，还带她坐公交车。
    被哥哥送来姜家的这段时间，好像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姜源都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帮她解决所有问题的人。
    虽然他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也不许她和徐煜出去玩，但更多时候他的怀抱和身上的气息都会让她觉得很安心，好像有姜源的地方她都可以放心依靠。
    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姜源呢。
    林嘉站在姜源身边，学着他的模样也弯着腰趴在他手边，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好像怕把他吵醒。
    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青葱似的纤细手指带着软香的温度，划过他的眉，一遍一遍描绘着他的眼。
    “要是醒着的姜源也一直这样温柔就好了呢。”她呢喃着。
    手指移开的瞬间，林嘉看见姜源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瞳仁里映着她惊喜的笑，“姜源，你醒了呀！”
    姜源往日清亮的眼眸此时起了淡淡的雾气，有些如梦似幻的朦胧，他眉眼间的疲惫是连林嘉都看得出来的。
    “我吵醒你了是不是，对不起哦。”林嘉抱歉地吐吐舌，想要收回手，姜源却将她一把握住，她不解地望着他，“姜源？”
    姜源握着她的手，声音里还有很浓的睡意，他问林嘉：“以后都会乖乖听话吗？”
    “我都很听话的。”林嘉想要直起身子，可他不让。
    他保持着趴在桌面上的姿势，身体不断向她靠近，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能够数得清对方睫毛的时候，他停下来又问：“我是说，以后，以后也会一直听我的话么？”
    林嘉被他身上温暖的气息所蛊惑，渐渐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嗯，听的，都听的。”
    姜源望着她，卧室里不甚明亮的光线却能在这时提供恰到好处的视野，他能看见她眼睛里的自己，是真实的，没有伪装的自己。
    “把眼睛闭上。”他这样说。
    林嘉总是会对姜源说的话无条件听从，现在也一样。
    眼前的世界变成黑暗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嘴上粘上来了一个同样柔软的东西，是温热的，带着一点点颤动，很轻很轻地和她贴在一起。
    她瞬间睁开眼睛，看见姜源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她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姜源，你刚刚是在亲我吗？”
    姜源脸不红心不跳，“嗯，对。”
    林嘉闻言，脸上突然飞上两片红云，她扁着嘴好像要哭，“你为什么亲我，你要嫁到我们家来吗？”
    姜源勾起唇角，带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侧脸，“我为什么要嫁到你们家去？”
    林嘉苦恼说：“因为嫁过来就是结婚呀，只有结婚了才可以亲亲的，但是我们没有结婚你就亲亲我了，你这样是犯规的。”
    姜源眼中染上笑意，温柔的眼神如水将林嘉包围在其中，“是吗，那再犯规一次”
    又被亲了一下，林嘉这次要哭的神情更明显了，“你不能这样的。”
    “可是我们已经犯规了呢。”姜源脸上带着笑，一点想要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林嘉被他这样拒不认错而且不知悔改的行为给气到了，她鼓起腮帮子，瞪着眼睛吓唬他，“你这样我二哥会生气的，他打人可疼了，三哥都怕的哦。”
    姜源挑挑眉，“那怎么办呢？你想让我挨打吗？”
    林嘉很诚实地摇摇头说：“不想的。”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法吗？”姜源耐心地诱哄。
    林嘉闻言当真仔细开始想，他以为她思考过后会说那他们就结婚，可她却说：“那要不，我们先不要告诉他们呢。”
    姜源闻言，目光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坐直身体，林嘉也得以站直，他望着她问：“为什么？”
    林嘉理所当然地答：“因为告诉了他们你就会挨打的，不然我们就要结婚了呀！”
    “你不想跟我结婚？”姜源问。
    “想的呀。”林嘉答。
    “那为什么不能说？”姜源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林嘉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林嘉怯怯地望着他，眼神落在他身上，然后又很快移开，她垂眸望着地面，“我想的，可是不知道姜源想不想。妈妈说，结婚这样的事情要两个人都想才行的。”
    姜源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他心头像是被猫抓挠了一下，又疼又痒，让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语调，“你没有问我，怎么知道我想不想。”
    林嘉闻言抬眼望着他，“如果你想的话就会跟我求婚呀，可是你没有呀。”
    姜源愣住了，但随即便笑开。他以为林嘉会说出什么令他出乎意料的话，但其实不过是她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他伸手揉了揉林嘉的脑袋，温柔说：“好，那你等我跟你求婚，到时候再告诉你的哥哥们。”
    林嘉呆了两秒，随后便露出她招牌的可爱小梨涡，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眼里的喜悦多得快要溢出来了，她使劲点头：“嗯！我等你呀！”
    第二天姜源还要起早床去参加竞赛，需要早点休息，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林嘉便欢天喜地地从他房间里退出来。
    可她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里后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今天晚上好像是她在做梦，梦里的姜源很温柔，他们虽然犯规亲亲了，可姜源也说会跟她求婚的。她简直太开心啦！等到他真的跟她求婚的时候，哥哥们肯定也会跟她一样开心的！
    这么想着，林嘉拿出手机看了好久，一时不知道该找谁分享她的喜悦。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暂时是不能说的，还有谁呢？
    她抱着手机找啊找，忽然看见微信里上次黄一琳建的那个聊天群，她马上决定就是他们了。
    “姜源说会跟我求婚，我好开心呀！”
    一条消息发出去，手机那端的三个人立刻陷入了不一样的情绪当中。
    黄一琳和舒敏分别在自己的房间里露出了统一的震惊脸，而徐煜却在看到这一条消息的同时默默退出了他们的聊天群。
    他一脸怅然地把手机扔在地板上，把自己扔回床上。
    在这个周五的夜晚，徐煜这位少男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被宣告了结束。
    第二天一觉醒来，林嘉还沉浸在如梦似幻的不真实的喜悦里。
    姜源不在家的一整天，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一直到他终于回来，她马上从沙发上扑过去，“姜源姜源，你终于回来啦！”
    姜源见她今天特别亢奋的模样，知道是昨天留下来的后遗症。
    他勾了勾唇角，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放下书包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的变声期赋予了他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此时放柔了语调，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也足以让人沉醉，“嗯。”
    今天的姜源好像变了一个人，眼中的冷清消散，浮现出柔软，他望着林嘉，就像昨天晚上那样温柔。
    林嘉心里有许多许多说不出的喜悦与欢乐，可她不敢马上表现出来，她压抑着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唇角，凑近姜源身边悄声问：“姜源姜源，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姜源今天用脑太多，这会儿正是疲惫的时候，林嘉这样毫无防备的靠过来，他没有多想就将她抱在怀里了，软乎乎的林嘉就像人形抱枕，抱在怀里不仅手感极佳还很香暖，他贴在她的发顶，满足地闭着眼睛呼吸她的香气，“嗯，算数。”
    林嘉闻言高兴地差点从他怀里跳起来，“耶！太好啦！”
    姜源由着她高兴了一会儿，然后收紧了双臂，“好了，现在安静让我抱一会。”
    “好呢。”林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没精神，应声乖乖地贴在他怀里，小手在他腰后轻轻拍打，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
    张嫂从厨房里转出来准备叫两个人可以洗手吃饭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在大门口相拥着的两个人，姜源身后的大门甚至还没带紧，可他们似乎已经投入的顾不上这许多了。
    视线刚一触及到这样的画面，她立刻就弹了回去。
    张嫂到底还是老一辈的人，见到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早恋了，早恋可耽误学习。
    可转念又一想，这两家人都这样有钱，学不学习的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没什么重要。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当作什么也没看见，重新回厨房忙活去了。
    日本，银座商业区的某一家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一头金发的林宇正和几个辣妹在舞池里摇摆，手里的酒瓶晃晃荡荡往外撒酒，满脸都写着醉生梦死。
    一直到手里的酒瓶空掉了，他推开倚在他身上的一个上半身只穿着黑色抹胸的黑发女生，和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往他们的卡座去。
    坐下来叫了一壶绿茶，林宇一边喝着一边问旁边的人：“胖子，几点了？”
    那人大声喊：“十点半了！周静该下课了！”
    林宇点头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喝完一壶热茶，他嗅了嗅身上虽然没那么重的酒气了，但还有些刺鼻的香水味，他皱着眉唤来服务生结账。
    金发碧眼的服务生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先生，今晚一共是十四万八，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林宇迷迷瞪瞪地递出一张金卡，然后勾着服务生的脖子问，“你们这有洗澡的没有，再给我送两套衣服来。”
    “好的，先生。”服务生接过卡片，先领着他去了浴室，然后在隔壁商城现给他买了两件衣裳，拿上来恭恭敬敬说，“先生，一共两万三。”
    林宇正冲着凉，闻言大声道：“放那，一起刷卡。”
    服务生将衣服袋子放下，说：“先生，您的卡似乎已经被冻结了，今晚的费用和衣服是您的朋友帮您付的。”
    “冻结了？”水声突然暂停了，浴室里静默了一会儿，林宇才说，“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先生。”
    洗完澡，林宇换上干净衣服感觉舒服了许多，脑袋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他对着镜子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一边觉得奇怪，“我的卡怎么会被冻结呢？”
    正想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以为是周静，接起来一声宝贝还没叫出口，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哥、哥，哥。”
    林风的声音漂洋过海的传过来仍是一样的沉稳悦耳，他轻飘飘问：“我给嘉嘉学校打电话问她最近在学校的情况，可老师告诉我她已经转学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林宇望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可怜人，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扼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