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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节

    西陵楚骤然起身,伸手摸着一座山,忽然抬头看向他们笑说:“如果有毒草给十六婶瞧一瞧,会不会……十六婶就能想出毁掉那些毒草的法子?”
    “与其让王妃想法子灭毒草,不如让王妃想法子如何渡河。”厉明景笑着扭头看向西陵滟,他可知道顾相思的鬼主意多的很,想个法子渡河,应该不难吧?
    西陵滟斜了厉明景一眼,亏他好意思开口,这种男人该担当的事,他居然要去让一个女人头疼?
    厉明景当然好意思,他拱手向皇上进言道:“皇上,镇国王妃足智多谋,何不如派人去一趟红罗教,向镇国王妃请教可有渡河妙计?”
    “这……”西陵楚看向他皇叔,瞧皇叔好似有点不太情愿,让十六婶掺和进国家大事里来啊?
    西陵滟被他这侄儿盯着看的很无奈,只得拱手作揖道:“皇上,自古以来,后宫都不得干政了,更何况是臣妇?因此,臣不敢让的臣妻,干涉国家政事。”
    “皇上,既然王爷有此担忧,不如皇上下一道手谕,请镇国王妃想出渡河妙计,并写明,如果失败,事后绝不怪罪镇国王妃妇人干政之罪。”厉明景拱手低头浅笑道,明显是在存心让西陵滟心里不痛快。
    西陵滟的确心里很不痛快,这里要不是勤政殿,他都想和厉明景打一架了。
    他那娶的是媳妇儿,不是军师!
    什么事都找他媳妇儿,他们一个个的不心疼,他还心疼他媳妇儿劳心费神伤身呢!
    西陵楚觉得厉明景的提议非常好,可是皇叔他……他不答应怎么办?他总不能因为这事,和皇叔翻脸吵架吧?
    西陵滟无奈的垂眸一叹:“皇上,您写手谕吧。臣回头便让流清皇姐去趟红罗教,看看相思有没有取得妙计,嗔不敢保证,也请皇上到时宽宏大量,莫要生气怪罪臣妻。”
    “皇叔多虑了,十六婶能想到妙计最好,想不到……咱们还是继续商议着来吧。”西陵楚微笑着说,他哪里敢怪罪他十六婶啊?要他真敢这样做了,皇叔绝对能来个跪死在祖庙里,让老祖宗都看看,他是怎么忘恩负义坑自己的好叔父的。
    厉明景得意一笑,笑到一半,就被西陵滟阴森森的眼神吓得,笑意渐渐消失在嘴角了。
    这个人,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回头让墨云烈风套麻袋揍他吧?
    西陵滟当然不会做那样有失风度的事,他在心里打算,决定要让他家龙辰去勾引厉明景的女儿。
    厉明景也不知道西陵滟在心里算计他什么,不过,这个人心眼多的想马蜂窝一样,他以后还是尽量对他敬而远之吧。
    毕竟,这个混蛋还在打他女儿的主意,他可记着呢!
    西陵楚左看看厉明景,右看看他皇叔,压根儿不懂他们之间的无声对话。
    厉明景甘拜下风,对西陵滟认输拱手一礼,转身又对皇上作揖行了一礼:“皇上,天色已晚,您明日还要早起上朝,不如早些歇息。我与王爷……既然不能出宫,那便移去偏殿秉烛夜谈,定然会商议出一个安抚民心之法,还请皇上宽心。”
    “嗯,那就有劳皇叔与厉爱卿了。”西陵楚这段日子一劳累过度,的确是身体又有些不好了。
    西陵滟走过去一把扶住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西陵楚,看向赵顺德吩咐道:“扶皇上回去休息时,记得别让皇上泡澡太久,睡前给皇上服些安神汤,灯留一盏,殿内不要再熏香了,皇上心烦意燥时,闻香睡不安稳。”
    “是,老奴都记下了。”赵顺德伺候皇上多年,说实在的,真没有王爷了解皇上。
    西陵楚握紧他皇叔手臂一下,嘴角微微笑,心里满是被皇叔关心的暖意,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皇叔就是这样无微不至照顾他的。
    第八十八章 谁是主子(二更)
    厉明景与西陵滟一起,行礼恭送走了这位皇帝陛下,然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下,移去了偏殿。
    至少在偏殿里,他们累了还能睡会儿。
    可若是在勤政殿里,他们可是不敢有半分有失仪态之处的。
    到了偏殿里,厉明景席地而坐,背靠凭几,斜坐单手撑着下颌,望着矮脚桌上的舆图,这些圈红的地方,是他们发现康乾太子余党的地方。
    皇上已经下旨让人去诛灭反贼,可是……这可能只是一部分,毕竟,康乾太子余党存在已经几十年了,存在的年头比他们的岁数都大。
    这么多年除不尽的康乾太子余党,真的能因为他们这次行动,便能将其完全歼灭了吗?
    “康乾太子的首领只要没了,这群漏网之鱼也就散了,聚不起来了。”西陵滟勾掉了几处地方,这些地方的余党巢穴已被捣毁,可以排除在外了。
    接下来,他们要去这里,这里属于云海山庄的范围,这片山脉中野兽无比凶猛,山中多毒物,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不止有人居住,还有一个如此之大的山庄存在多年。
    玉面阎罗一族的人,的确是个传奇的存在。
    仅他们家后人报恩,赠送的一套武功秘籍,便让云海山庄的人变得如此厉害。
    厉明景坐直身子,低头仔细抚摸舆图上的那片地方,云海山庄?为何西陵滟会如此重视这么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
    “我怀疑,云海山庄的山里,有西陵业养的兵。”西陵滟之所以派花缘君和水沧海走这一趟,就是要让他们去探查一番,云海山庄的山里,到底都藏了什么秘密。
    西陵流清当初逃出云海山庄,确实发现了一个营地,可她当时太急于逃命,并没有去查探那是什么地方。
    后来,她虽然恢复了神智,可有些事,却还是记不太清楚。
    是上次闭关之前,她对空太玄提了一句,她好像在云海山庄的山里,看到过营地。
    她记得不是很清楚,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也就闭关去了。
    空太玄也是个糊涂的,直到陪同顾相思离开西兰城去红罗教当日,才想起这件要事。
    因为,他听说西陵业欲意谋反,又想到云泓与夏凌是同伙,他们背后的主子,很有可能就是西陵业,所以……他才想起了西陵流清提及的那件事。
    “这片山也没有多大,最多……不过只能容纳几万人吧?”厉明景虽然不像西陵滟这样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可他对于舆图上的地方,却是在《地理志》上了解过的。
    就云海山庄这片山脉,根本藏不了太多的人。
    “如果是精兵,或者他们所有人都修习了云海山庄的内家功法,你说……一万人左右之数,会不会就已经很恐怖了?”西陵滟这是往最少数猜的,毕竟,军队和死士、暗卫都不一样,再怎么精益求精,人数也不会少于一万人之数。
    “这样的一万人,未免也太恐怖了。”厉明景完全不敢去想象,一万人可以飞檐走壁,以一敌百的高手,该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好了,早点休息,你明早也会上朝,记得说你该提的事,怼你该往死怼的人。”西陵滟已起身,他低头看着一脸不忍直视他的厉明景,他不认为他说错了,近日朝堂上的确像菜市场一样,一上朝他们一个个的就分成好几派吵架,阿楚就是这样被他们气的肝火太旺,心烦意燥,老病根才会又复发的。
    自从阿楚十八岁后,他已经没有再犯病了,可这几日下来,那群该死的老东西,作死的又差点把阿楚气倒了。
    厉明景觉得,皇上都是被西陵滟惯坏的,生点气就能犯病,他天天和那群人吵的热火朝天,口干舌燥,也没见他被气的卧病在床。
    不过,那群两朝元老是都挺烦的,要不是在朝堂之上需要注意言辞仪态,他早破口大骂他们就是一群老混蛋了。
    西陵滟已经去床上睡觉了,如今已经是丑时了,他熬夜熬的都头疼了。
    厉明景也困,可床只有一张,他总不能和西陵滟睡一张床上去吧?
    不行!他可是有妇之夫,怎么可以与别人同榻共眠?这也太对不起他家阿瑧了。
    西陵滟也没搭理跑去睡美人榻的厉明景,他也是有妇之夫,也不想半夜翻个身,把一个男人当成相思给抱了。
    就这样,两个彼此嫌弃彼此的他们,胡思乱想着便睡着了。
    ……
    宁寿宫
    李太后正熟睡,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她眉眼,她脖颈上一凉,她便被激的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拿着匕首架在她脖颈上的人,她大气不敢喘一个,过了一伙会儿,对方把匕首从她脖颈上移开,她才下意识舒了口气,看着对方轻声问:“你……你是谁?”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太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忘性。”夏缙华在黑暗中坐在床边,真是很奇怪,这些贵人睡觉一般都会点着灯,有着不少婢女给他们守夜。
    可这位太后娘娘不仅喜欢在漆黑一片的宫室里睡觉,更是还不许宫女给她守夜,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夏公子?是你,你来找哀家做什么?”李太后已双手撑着床起身坐好,对于夏缙华夜闯禁宫找她之事,她除了感到万分的疑惑以外,心里还莫名的有些隐隐的不安。
    “太后娘娘不必害怕,在下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有一事想请教太后娘娘。流芳园有位郡主,你可知她的存在?”夏缙华之前去过流芳园,并没有找到齐姳,流芳园里也根本没有这样一位被禁锢的郡主。
    可师父不会骗他,流芳园里,曾经一定有这么一个人。
    “什么?你是为齐姳而来的?”李太后当然知道流芳园里这位见不到光的郡主,齐姳是从母姓,名字还是先帝亲赐的。
    姳,好也!
    先帝只想齐姳一生安好,也希望齐姳长大后,能是个知足善良的好女子。
    夏缙华见李太后这样激动,他低沉轻声笑说:“太后娘娘激动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而已。”
    “什么?齐姳不在流芳园了吗?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西宣帝画地为牢,用来囚禁他们这一脉人的地方,先帝都不敢把人放出来,是谁如此大胆的带走了她?”李太后之所以知道齐姳之名,那时因为当年先帝还算喜欢她时,许她御前伺候茶水研墨,她才看到了先帝赐给了齐姳的名字。
    “她的确不在流芳园了,我让高手进流芳园去找过,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夏缙华之前好不容易才求动田伯夷去了趟流芳园,田伯夷搜遍了流芳园,都没有找到这样一名不像主子,也不像奴婢的女子。
    “这怎么可能?”李太后还是不相信,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放齐姳出流芳园?
    流芳园里一向防守严密,老怪物便有好几人,没人捣乱便罢,若是有谁敢在流芳园放肆,这几个老东西,必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所以,带走齐姳的,只能是皇上的圣旨。
    真是好大的胆子,纵然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可以违背西宣帝下的禁令啊。
    夏缙华见李太后是真不知道齐姳可能被人带去哪里了,他也不再逼问她了,起身便离开了。
    “齐姳一定是被人拿圣旨带走的,顾相思前段日子不是离开西兰城了吗?说不定,齐姳就是跟她一起混出城去了。”李太后忽然想到这个可能,便与夏缙华说了。
    因为,她不想看到顾相思好过,最好是顾相思死了才好,这样……宁夜紫才会痛心,她和风齐冀的孩子保不住的同时,宁夜紫的命,也可能会因为这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而随她和风齐冀的孩子一起去了,也说不定呢!
    风齐冀,这就是她心上的一道伤疤,本以为愈合多年的伤疤不会再痛了,可他却明媒正娶了宁夜紫,而她却一个人注定孤独终老于宫中。
    他们把她心上的伤口再次撕裂的鲜血淋漓,他们却成双结对还有了孩子,世上那可以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所以,要痛苦,就大家一起痛苦吧!
    反正,他们也是再也回不到少年时了。
    “顾相思?又是她。”夏缙华一提起顾相思,便是不由得皱眉,实在是自打这个女人出现后,出了太多让人猝不及防的以外,她就像一个克星,总是克制他们每一步计划,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她却是一次次幸运的逢凶化吉。
    如今,她躲进了红罗教,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还抓得住她?
    若是红罗教如此好闯,乙弗檀也不会隐居多年,也没有一个人敢去招惹他了。
    顾相思解散了红罗教数完之众,如今的红罗教的势力是大不如从前了,可红罗教的实力,却是依然不容小觑。
    李太后坐在床上,在夏缙华离开后,她久久没了睡意,就这么坐在黑暗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她本以为,风齐冀会孤独一生,宁夜紫会守寡至死。
    可谁曾想到,宁夜紫找回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她居然支持自己的母亲与自己死去的父亲和离,更是一手撮合成了她母亲和风齐冀的这段姻缘。
    顾相思,这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所有的一切,连西贺国的民风都改变了。
    如今鳏寡男女皆可再婚,西贺国一下子少了许多寡妇,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闺秀,也能出门去游湖相亲了。
    这个世道,已经被顾相思搅弄的不成样子了。
    她就是个蛊惑世人的妖女,可却偏偏还有那么多的人信她的鬼话!
    “太后?太后,您……您没事吧?”守在外头的宫女,夜间回来巡视几次,毕竟是太后娘娘,她们哪里敢一夜不来巡视几次,以确保太后娘娘的安危啊?
    “没什么,哀家……只是梦到先帝了。”李太后知道她沙哑的嗓音,以及鼻音骗不了人,索性便说梦到先帝了,她夜间思念自己亡故的夫君,总没有人会说什么了吧?
    宫女确定李太后没事,便送了一杯茶进去,她们都习惯了黑暗,准确无误的走到床边,把茶杯放在了床头茶几上,之后便低着头退下去了。
    太后晚上不喜欢看到光亮,也不喜欢有人掌灯看到她睡醒的模样,因此,他们都是不敢晚上掌灯送东西进来的。
    李太后在宫女退下去后,她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饮下这杯六分热的茶,之后也就躺下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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