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早就等在隔壁的吴雪芳见到吴苗苗，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小姑，那个洛雅卿害我！你要给我做主！”
    吴苗苗还没说话，梁正勇一巴掌已经闪过去，“给我收拾东西滚蛋，花老子的钱，欺负老子的闺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吴雪芳被打懵了，看到梁正勇怒瞪的眼睛，才想起这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而自己做的事情是不能叫他知道的，下意识地推卸责任，“不是我，是小姑让我做的。”
    梁正勇凉凉地看了吴苗苗一眼，“带着你的好侄女儿，马上给我送回家去，在她身上花的钱，就从你生活费里扣。”
    吴苗苗彻底吓住了，伸手去拽他，“勇哥，你不能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她会闯这样的祸，我是真的想给你，也给我积累一些人脉的。”
    梁正勇一把甩开她，“好了，我已经被你耍够了，跟你的侄女儿滚回去吧！”
    说完不再管两人，直接转身离开。
    因为这件事，洛玉芬免不了跟众人说起自己和梁正勇的纠葛。孩子们三年的同学，大家彼此之间也不陌生，洛玉芬虽然从来没说过婚姻的事情，但大家都能看出来雅卿是单亲家庭。这会儿倒也没什么避讳的了，两个妈妈作为女人也都挺同情她，几人聊得耽搁了一会儿才从校长室出来。
    一行人到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梁正勇正等在那里，见到洛玉芬迎上前来。
    正好洛玉芬也想跟他说几句，便让刘子豪和刘逸云的妈妈等一会儿。韩爸爸毕竟是男人跟她们料不到一块儿，事情办完不久后就走了。
    洛玉芬让两位妈妈等她一下，自己迎了过去。
    这几年梁正勇的变化也很大，英俊的眉眼渐渐填上油脂，有了奸商的面相，小肚子也开始冒头，这也是他们那个圈子里“老板”的标配了。洛玉芬忽然想，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个人呢？
    与洛玉芬相反，刚刚见面太突然，他没来得及感慨，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前妻，梁正勇心情复杂。他下意识地把她跟吴苗苗比较了一下，忽然觉得无论是长相、气质、事业，包括养育孩子，吴苗苗没有一项能比得上她，唯一的什么高学历，也不过是绣花枕头，只能用来炫耀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选择吴苗苗呢？明明他们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
    “玉芬，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梁正勇道，“是再婚了么？还是做什么生意呢？”
    洛玉芬过来并不是想跟他拉家常，“这些你不需要知道，我再不再婚也跟你没关系，不过我有现在确实是托你的福。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句，别再算计着接近我的孩子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梁正勇皱眉道，“你真要做的这么绝么？让我加你见见雅雅吧，我想跟她道个歉，今天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在怎么说也是她爸爸，怎么会害她？”
    “得了吧，要不是我混得到，我女儿今天就得蒙受不白之冤，被人家任意欺负，甚至赶出精睿！”洛玉芬说起这个，还是一阵后怕，她突然庆幸自己这几年没有丝毫懈怠。但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得更高更远，才能给孩子们无忧的庇护。
    梁正勇叹了口气，“玉芬，都这么多年了，用得着这样得理不饶人么？我要是真算计雅雅，还会在这里等你跟你请示？好了，走吧，我都定好桌了，把两位太太也一起叫上吧，她们是在等你吗？今天麻烦她们为雅雅操心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该跟她们好好道个谢。”
    “感情在这儿等着呢。”洛玉芬冷笑，“果然很会钻营啊，这种烂事都能叫你找机会牵线搭桥。”
    梁正勇一点都没有被戳穿心里的尴尬，无奈地道，“你看你，只是定个包厢，位置比较多而已，人家好歹今天来帮忙，顺便请吃个饭怎么就叫你想这么多？”
    “位置比较多？那你怎么没想着琪琪和宝宝呢？”洛玉芬道，“因为你只看到雅雅一个人出息了是么？”
    梁正勇一怔，忽然觉得那两张白嫩可爱的笑脸已经有些模糊，一时竟想不起来他抱过的两个孩子长什么样了。
    洛玉芬早就看透了他，冷笑一声道，“梁正勇，你算计我女儿一次，我叫你后悔一次，这次也不例外，咱们走着瞧！”说罢转身离开。
    梁正勇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生气地放狠话而已，还想着怎么着夫妻一场，她如今混得不错，他只要姿态摆的低一些，关系应该还是能缓和的。
    知道两天后，那个他跑了一个多礼拜，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工程突然通知承包给别人了。
    紧接着接到一个电话，洛玉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冰冷又陌生，“梁正勇，这是这次的帐，你要赌得起，可以再试试！”
    梁正勇一时间又急又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洛玉芬到底走到了什么高度，竟然可以轻易地砍掉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接下的工程。
    梁正勇狠狠地摔了电话，正碰上小心翼翼进门的吴苗苗，她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讨好道，“勇哥，我已经把吴雪芳送走了。”
    梁正勇见到她，闷在心中的怒火犹如浇了烈油，轰然间烧掉了他的理智。
    “贱人，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他上前一把揪住吴苗苗的头发，往地上掼去，“要不是你，老子能离婚，要不是你，老子好好的工程能没了？”他吼一句，对着趴在地上的女人踢一脚，忽然怒气就有了宣泄口，一脚一脚地踢上去。
    吴苗苗痛苦的尖叫声响了半宿……
    第46章 最美的情话
    梁正勇的事情雅卿没有再关注，洛玉芬如今的本事并不亚于梁正勇。因为梁正爱享受爱挥霍，平时相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真正厉害的人物大多看不上他的，反而是洛玉芬踏实肯干，再加上雅卿在学校里的人脉也确实为她提供了不少的资源和帮助。这也是很多家长想把孩子送进精睿的原因，寻找起点高，意气相投的朋友总归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所以要认真算起来，洛玉芬的能量可比梁正勇大得多。
    学校里吴雪芳陷害雅卿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前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再加上洛玉芬后来几次频繁路面，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是被吴雪芳耍了。
    不过伤害已经造成，虽然那些人是听信流言，但当初对雅卿的冷淡疏远，甚至避之不及都是事实。她也没有陷到有时间一个一个去接受他们马后炮的好意，道歉都接下，但更进一步的交往便也没有了，反正真正的知己好友，在质不在量，现在有的已经足够了。
    高中的生活比初中更加繁忙，永远都像是在挤时间，而已经高三的楚文岚，已经开始考虑日后的人生规划了，做决定的时候，他还跑来问雅卿，“你以后想学什么？有想好么？”
    对于这一点，雅卿一直目标明确。她上辈子做的是市场营销，这辈子还打算做这个。这个行业也许辛苦，但视野广阔，跟着时代的发展迅速地成长和不断学习，然后和客户、和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互相博弈寻找优点弱点联盟点，都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她一直很喜欢。
    “市场营销，”楚文岚笑道，“我想学金融，这两个行业挺般配的。”
    半个学期过去，雅卿都已经习惯了这家伙不放过一丝机会的撩拨，她翻了个白眼，“金融和什么不配啊，只要有钱，就是什么都不干都是相配的。你负责挣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什么的都行啊。”
    楚文岚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头，他觉得他家卿卿的脑袋里总有很多有趣的想法，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刻都想微笑。
    “我还是觉得你负责赚钱，我负责翻倍会比较有意思。”楚文岚道。
    雅卿震惊地看着他，“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楚文岚，失敬失敬！”
    楚文岚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
    定了要学的专业，楚文岚开始学则学校投递申请。他从高二开始就已经在做准备，托福和sat都已经考完，如今就剩下选学校。如果顺利，明年春季就可以入学。
    雅卿本来以为以他的优秀，应该能很快收到offer，结果等到快放寒假，楚文岚才来找她。
    彼时外面下着大雪，教室里她的座位离暖气有点远，她又有点怕冷，就利用职务之便，在学生会组织部的活动室里准备期末复习。这个房角小也缓和，她选择了暖气片旁边的桌子，暖洋洋的非常惬意。
    楚文岚已经拿到了美国常青藤耶律大学的offer，他站在她身后，靠在暖气片上跟她说以后的计划。“我查过了，国内市场营销最好的学校b大，到时候你考那个知道了么？”
    “什么意思？不是说你的计划吗？说我干什么？”雅卿疑惑，“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也出国留学呢。”毕竟至少二十年之内，国内对于国外大学的认可度比较高，回来之后会有一个好的起点。
    如今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已经不需要她再操心，她完全可以选择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
    “我已经了解过了。”楚文岚跟她解释，“中国的留学生在外面其实比较辛苦，你十六岁出去太小了，我选的耶律大学学习两年后可以申请回国做交换生，到时候我回去b大。”
    雅卿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对美国的情况也比较了解，可以和你一起，在你大一的时候帮助你准备留学的事情，等你大四毕业，刚好二十岁，年纪哦也不大，那个时候我在那边也有了些根基，你可以适应得更轻松，你觉得呢？”
    雅卿正正地看着楚文岚，怪不得他现在才拿到offer。
    精睿中学经过几年的发展，留学生输出经验十分丰富，以他的优秀，本来应该很快就能选定大学才对，原来是因为考虑她的因素，才折腾了那么久。
    雅卿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最美的情话，就是我的人生规划中永远有你……
    “你不是也十六岁么？”雅卿忽然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之前那些隐约的甜蜜和却云忽然就明目张胆地牵扯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我是个男孩子，不怕的，谁让我比你大呢？”楚文岚看着仰头看他的小姑年，她难得温顺的没有抬杠，眼中似有星辰汇聚，他忽然觉得喉头发扬。
    “卿卿。”楚文岚轻声开口，语气中却有着压抑的炙热。
    “嗯？”雅卿的声音也很轻，仿佛怕引爆什么东西一样。
    “你的袖套呢？”楚文岚问道。
    雅卿从口袋里掏出一对黑底白花的袖套，递给楚文岚。
    楚文岚接过袖套，从暖气片上离开站在了雅卿身后弯腰俯身，两只胳膊从她的身体两侧穿过，“伸手。”
    雅卿乖乖地伸出一只手，楚文岚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像给孩子穿衣服一样，认真又细致地给她套袖套。
    雅卿垂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脸颊边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时间似乎都被空气中粘稠的甜蜜拉扯的缓慢下来，雅卿渐渐放松脊背便靠在身后的坚实的胸膛上。
    楚文岚动作一顿，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只是微微侧头，雅卿便感觉脸颊触上了一片火热的肌肤……
    雅卿轻轻地蹭了蹭。
    “卿卿。”楚文岚的声音有些发哑。
    “嗯？”
    “抬头。”
    雅卿听话的抬头，撞进一双风暴翻涌的深邃眼中，楚文岚换换低头，雅卿闭上眼睛。
    楚文岚喉结滚动，最后关头抬手覆上她的唇……
    雅卿睁眼，即便隔着一只手掌依然能感觉到对方唇上那种炙热的温度。
    楚文岚起身，随着手掌慢慢移开，眼中的风暴也隐藏得不见踪影，唯有声音中还残留着一丝没能完全克制的沙哑，“高中以前不能谈恋爱。”说罢揉了揉雅卿的脑袋快步离开……
    收到学校offer后，楚文岚的事情瞬间就多了起来，语言学习、办理护照签证，准备行李，找宿舍等都得提前准备，还要保持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那天之后，楚文岚都很少来找雅卿，见面时甚至不再像以前一样见缝插针的撩拨，但明明正经不行的气氛，雅卿却少有的觉得不自在起来，楚文岚更是说完正事就走。
    高中生的生活其实枯燥乏味，所谓知识的海洋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并不有趣，反而更像是异常有期徒刑，大家都盼着三年刑满释放的那一天，现在拼命的努力不过是防止“二进宫”再遭一回罪。
    这是雅卿发明的说法，某一天老师让写描述高中生活的体会作文，雅卿写完后，又淘气写了这么一个短篇。老师看了几乎笑岔气，又觉得她的描述有趣，回来当做典型在班上读了，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更有配合的男生直接站在窗户旁边唱起了《铁窗泪》，后来这项活动莫名的就发展成了整个学校的经典一景。
    精睿申请出国留学的学生几乎占到整个高三的一半，一开始看到学长收拾行李离开时，高一一班的男生就站在楼梯口合唱铁窗泪，然后这事儿很快传开，目送学长离开的队伍渐渐壮大。
    走得晚的学长提着行李，听着后面整齐的《铁窗泪》忽然觉得这种离开方式非常具有仪式感，充分地体会到终于终于出狱……啊呸，终于解放的心情！
    据说以后很多年，这依然是精睿中学的每年的一道奇景。
    楚文岚四月份出发，他需要从b市坐飞机，楚家的司机会直接从t市开车送他们去b市机场，楚爸爸送他一起去，雅卿只能在学校跟他道别。
    楚文岚趁着爸爸安排接下来工作的间隙将雅卿拉倒走廊里，“好好学习知道吗？两年后我们在b大见。”
    因为国外的假期很短，这个年代回国比较麻烦，所以出去留学后都是国内的亲人去探亲，学生很少会回来。
    雅卿掏出一个本子，嘿嘿一笑，“知道了，这个送你！”
    楚文岚觉得本子有些眼熟，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武林秘籍。
    打开就看到“飞猫大侠楚文岚”的开头，正式当年他离开西里镇时送给她的那一本。
    楚文岚不由捂脸，抬手弹了雅卿一个脑瓜崩，“我都要走了还取笑我。”
    “是啊，你要解放了，我得欢送你。”雅卿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唱道：
    “我曾站在贴窗前
    遥望星光闪闪
    那闪闪的星光
    ……”
    楚文岚大小，一把揽过她的脖子笑骂，“淘气鬼！”笑着笑着他的声音便低沉下来。
    他忽然双手抱住雅卿，用力收紧胳膊，仿佛要汲取够两年需要的力量，“卿卿，我要走了。”
    雅卿以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朋友或者亲人只是暂时的分别却要哭成狗，但这一刻，她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发酸，胸口堵成一团。
    她伸手回抱住他，控制着哽咽的嗓音道，“保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顿了一下道，“我高中不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