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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虞清嘉泪如雨下,前世今生,她等这句话等了两辈子。她在他怀中用力点头:“嗯。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我曾经梦到过你离开。我回来找你,你却失约了。”
    “我知道。”
    “我可以忍受一切,甚至可以忍受你不爱我,唯独你不能离开。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控制不住,亲手杀了你。”
    “……我也知道。”
    “我爱你胜过生命,我的身份,我的野心,我的一切荣耀,都是为你而存在。终我一生,我会对你予取予求,但是如果我要死了,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虞清嘉心神震慑,她知道慕容檐的感情扭曲又深沉,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其中的震撼根本无法言说。虞清嘉沉默片刻,最终低低说:“好。”
    爱是持久忍耐,爱是恩慈,爱是全盘接受另一个生命的所有。她接受慕容檐的美丽,专注,深情,亦接受他的偏执,多疑,扭曲。
    因为我爱你。
    “熙元二年,帝于河阴一战灭北赵,攻洛阳,统一北方。同年冬,齐兵南下。十二月整师渡江,熙元三年一月攻入建康,于井底活捉南帝。”
    “至此,天下归一,帝率军凯旋归朝,四月,少帝慕容烁主动退贤,禅位于帝。帝念少帝年幼,不满一岁失亲失怙,故特许其留于京师,封安乐侯。”
    “至此,三百年乱世,终于帝。帝登基,立虞妃为后,史称明熙皇后。帝十九岁统一四海,开朝立国,一生英武擅断,开创宜归盛世,终身未立嫔妃……”
    ——《齐书·襄帝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难消帝王恩主线完结啦。
    很早就想过《难消》完结会怎么样,可是等真的打出这几个字,却觉得茫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后打出来,又一个个删除。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故事,是我非常喜欢的男主,但同样是我写的最艰难的一本书,艰难程度甚至超过《科举》。写文同时不停在查南北朝的风俗、食物、官制,因为政治变动频繁,他们的制度还一会一个样……
    《难消》伴随我度过了很多特殊的时刻,同时撞上了考试季,晋江关站……写这一本的平均速度几乎只有前几篇的一半,而且废稿很多,经常前一天晚上写到一点,睡一觉起来,越想越不对,只能在下课赶紧删除重写。同样是这一篇,让我解锁了在机场写稿,在飞机上写稿,在火车上、宾馆里艰难敲字,让我时常觉得自己身残志坚(笑哭)。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没必要说。我依然会写下去,依然会在下一个故事倾注很多爱和感情,不只是《难消》,他们都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狐狸精和嘉嘉的故事到此为止,接下来会有两篇番外,一篇关于两人登基后的生活,一篇是前世悲剧世界里的慕容檐魂穿到这个世界,直接跳级和嘉嘉过婚后世界(放心啦是平行世界,本土狐狸精和自己的嘉嘉甜甜蜜蜜,不受影响)。
    《九叔》不出意外今天或明天开文,开文前三天有红包,大家来串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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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2019年8月14日,难消帝王恩,完。
    第152章 番外之帝后
    四月二十,邺城一派草长莺飞。
    昨日显阳殿忙了个够呛, 众人虽然都累, 可是今天一大早,一个个还是满面笑意。
    王妃的封后大典, 即便是累死人, 也是开心的。
    当然, 现在已经不能叫王妃了, 众侍婢都要改口称皇后殿下。
    今年二月份的时候, 南朝皇帝被齐朝军队从井里捞出来,随后这位有史以来被活捉的最不体面的皇帝, 和数千官员大臣、王孙国戚,一起被押送邺城。慕容檐在熙元二年连破三城, 攻入北周京城, 灭亡北周,又在今年活捉了南朝皇帝,至此,除了边疆星星点点的割据势力,中原腹地真正实现大一统。
    自汉亡之后, 三百年来中原动荡不堪, 战乱频发,流民遍野, 天下人口锐减至十分之一。数不尽的英豪都做过统一天下的梦, 然而今日, 终于在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少年手中实现了。
    慕容檐带领大军归朝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皇帝该给皇叔摄政王让位了。这时候再没人敢指点慕容檐来历不正,谋权篡位。北周是他打下来的,南朝是他收复的,就是慕容檐自己不说,百姓也觉得皇位该由摄政王坐。
    一个刚满一岁的奶娃娃,有什么资格坐拥天下,做一统之主?
    四月份时,慕容烁顺理成章提出禅位,这回朝臣根本没人反对,恭恭敬敬地迎接慕容檐称帝。至于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如何“主动”提出禅位……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四月十九,含元殿举行登基大典,慕容檐正式登基。同时,虞清嘉的封后大典亦同时进行。
    今天是四月二十,宫里为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忙了一整天,所有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无论身体怎么累,心里总是开心的。三百年了,他们好容易等来四海归一,内战平息,接下来只要中央朝廷不出乱子,休生养息,减赋免税,等人口缓过这口气,百姓期待已久的太平盛世就该来了。
    显阳殿里,白芷又累又开心,她激动的一夜都没睡,今日一大清早,就来殿里伺候虞清嘉。没想到白芷来的时候,白蓉已经在了。白蓉正在说宫里的事:“……安乐侯昨天不肯睡,一直哭。直到二更,哭累了才睡着。她的乳娘一大早来给宫里递了话,说……”
    “说什么?”
    “说可能是换了新的环境,安乐侯害怕,所以才不肯睡觉不肯吃饭。乳娘想恳请皇后去看看安乐侯,或许安乐侯看到了皇后,心里安心,就能好好睡觉了。”
    虞清嘉叹气:“一个大人换了环境都要适应一段时间,他才多大,突然被抱到宫外,不哭才怪了。让乳娘好生照顾着安乐侯,下午我腾出空来,让乳娘抱着安乐侯进宫。”
    “是。”白蓉应下,嘴唇动了动,又停住了。虞清嘉看了睨她:“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做给谁看?”
    白蓉笑了,说道:“皇后,陛下走时特意说了,午时会过来用膳,下午估计就要留在显阳殿了。皇后将安乐侯抱过来,陛下,乐意吗?”
    “他爱乐意不乐意。”虞清嘉哼了一声,完全不想理这个人的模样,“多大人了,没轻没重,连孩子的醋都吃。”
    白蓉心里啊了一声,默默闭嘴。昨天她们伺候虞清嘉沐浴时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生气了,想必是昨天晚上,陛下又惹到皇后了吧。白蓉识趣地闭上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虞清嘉内室的装饰品损耗极大,瓶瓶罐罐经常说摔碎了就摔碎了。当然了,陛下不缺这点钱,掉到地上摔碎了,再换新的就是。但是由此可以窥见,帝后闺房中的活动多么剧烈。
    白蓉领命退下,去安排下午安乐侯进宫的事。白芷见白蓉出去了才进来,她拿过一旁的镜子,伺候虞清嘉戴发饰。虞清嘉头发盘成高髻,上面戴上一顶金冠,金冠纤细明亮,正面镶嵌着龙眼大的蓝田玉,玉质剔透细腻,价值连城。金冠两侧还支出柔韧的金枝,下面坠着各种宝石、玉珠,虞清嘉轻轻一动,环翠叮当,美不胜收。
    虞清嘉换好衣服,坐到另一边。白芷跪坐在虞清嘉下首,一边说话,手上的活计还不停:“皇后,安乐侯谁都认不出来,唯独亲近您,以后他该怎么办?”
    虞清嘉叹气,说道:“我能看顾他一阵,不能看顾他一辈子。以他的身份和心智,让他多接触宫廷才是害他。依我看,等他在邺城长到能理事,就给他划一块封地,让他在封地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辈子,便是最好不过了。”
    白芷点头,觉得此话有理。慕容烁是个痴的,而他曾经是少帝,他的这重身份注定他无法和慕容檐和平共处。他如果长久留在京城,不免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慕容檐就是不想,也必须杀他了。
    相反,让他成年后去封地,远离京城里的勾心斗角,见不到朝中的人,反而能无忧无虑地活到老死。慕容烁生来不足,这辈子都会是小孩子的心智,慕容檐不会担忧他在封地密谋造反,慕容烁也不必受京城的困扰,这样对两方都好。
    白芷想到慕容烁,不免又想到虞清雅,她问:“王妃,前些日子宋家又闹了,您看……”
    “宋家。”虞清嘉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皱眉,宋太后被虞清雅所杀,虽然是宋太后自作孽,可是谁让弱者有理,宋家平白没了一个太后,哭天抢地,不依不饶地扯着虞家要说法。虞清雅早在自甘做妾的时候就被虞家扫地出户,然而这是虞家内部的事情,对于外人来说,虞清雅终究姓虞。出了事,他们当然揪着虞家不放。
    虞清嘉轻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笑,可是白芷莫名觉得冷意阵阵:“宋家哪里是和虞家要说法,他们分明,是和我要说法。”
    去年虞清雅垂死挣扎,杀死了宋太后,还劈裂了佛像,毁了半座山。如今永宁寺接到朝廷的补偿,陆续在废墟上重建,而虞清雅闹出来的事情,也被慕容檐强令封锁了。
    虽然慕容檐下了死命令,可是永宁寺佛像坍塌、地裂成缝是没办法隐藏的,慕容檐这个死不要脸的,硬是掰成佛祖显灵,震天裂地。
    虞清嘉在重阳节那天抱着皇帝去给受难百姓祈福,这件事传的众人皆知,佛像显灵,岂不正好说明虞清嘉诚心感动上天,以致佛祖现身。慕容檐后来亦赶到现场,而佛像坍塌、地动天摇正好在这个时候,慕容檐只需要稍微发挥一下,民间就流传起摄政王慕容檐乃是天命所归,是上天选定来结束这乱世的天命之子。
    百姓笃行佛教甚众,这样的说法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打仗最重要的就军心,齐兵士气大振,慕容檐借着这个势头南征,果然一路势如破竹。慕容檐靠着运作封建迷信大挣一笔,事故另一方永宁寺亦对这个说法乐见其成。这才多久,永宁寺香火大盛,已经成为邺城第一大寺。
    虞清雅闹出来的动静被说成天道显灵,而她本人的存在,却被无声无息地抹去。外界的舆论平息,可是唯一的受害人宋家却不肯罢休。他们揪住这个把柄,闹死闹活要说法。看宋家老夫人的意思,宋家之意隐隐指向后宫。
    死了一个鸡肋的太后,换一个新帝贵妃,当然不亏。
    虞清嘉浑不在意,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利字蒙了心,我们却不必陪着他们闹笑话。宋家气数已尽,再闹腾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你一会传话给父亲和叔公们,不必搭理他们。”
    “是。”白芷应下,又有些犹豫,“皇后,您如今毕竟是中宫之主,陛下大位初定,六宫空悬,全天下都盯着您呢。这时候如果您对宋家不假辞色,其他家族会不会说长道短?恐怕郎主和族老们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不敢对宋家放硬话。”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活在那些人的嘴里,随便他们说什么。让父亲和叔公们尽管放心,不必顾忌我,该给冷脸就给冷脸,该闭门不见就闭门不见。越是众人盯着,越要摆出气势来,真当我人人可欺不成?”
    白芷恍然大悟,连忙道:“皇后说的对,我们乃是皇后娘家,我们越硬气,外人才越不敢惹。再说,陛下对皇后百依百顺,就更不必受这种冤枉气了。”
    听到慕容檐的名字,虞清嘉没有搭话。白芷没有发现,她继续问道:“皇后,您说宋家究竟想干什么?”
    “去年年中,宋家野心勃勃,想要效仿前朝,趁着皇帝年幼,杀掉皇帝的生母,由太后及娘家把持朝政。宋家想当国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宋太后却突然死了,还是被他们一直看不上眼的虞清雅杀死的。宋家美梦成空,当然不会干休,他们现在死揪着虞家不放,分明是想通过虞家施压,逼我给他们补偿。”
    “什么补偿?”
    虞清嘉对着后宫的方向指了一下,白芷马上明白了。白芷又惊讶又生气,矢口骂道:“真是不识好歹!宋家人的眼睛都白长了不成,怎么就看不清局势呢。即便宋太后不死,如今少帝都禅位了,哪还有她这个挂名太后什么事?陛下没有清算他们家,他们已经该暗暗烧香了,怎么还敢来皇后这里讨嫌?还当后妃,呸,想的倒美。南朝宫廷跟来了那么多内廷宫眷、皇室公主,陛下眼角扫都不扫,直接指配给未成婚的将军士兵。宋家那几个娘子有多大脸,还能美过南朝的公主皇妃吗?”
    白芷说完感觉不对劲,连忙补救道:“皇后,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天底下论美人,谁能比得上皇后?再说,陛下亦是天下闻名的美男子,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入得了陛下的眼。陛下看她们,还不如镜子里看自己。”
    虞清嘉挑了挑眉,故意说:“那不是庸脂俗粉呢?”
    白芷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讨饶道:“皇后奴婢错了,您可绕了奴婢罢!”
    “什么庸脂俗粉?”
    两边的人都停住,跪下:“陛下。”
    慕容檐走进来,自然而然地坐到虞清嘉身边,看向白芷:“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什么庸脂俗粉?”
    白芷一脸尴尬,虞清嘉使了个眼色,说:“你先下去吧。”
    白芷大大松了口气,逃命般出去了。
    等白芷走了,慕容檐似笑非笑地看向虞清嘉:“庸脂俗粉?后宫空悬?”
    虞清嘉扫了慕容檐一眼,说:“难道不是吗?陛下长成这副样子,哪个少女不春心萌动?”
    慕容檐忍俊不禁,他最烦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别人提一嘴就差点被他射死,但是虞清嘉无论怎么开玩笑都没事,甚至私下里叫他狐狸精,慕容檐也欣然接受。双标双到慕容檐这个地步,也是难得。
    慕容檐丝毫不生气,说:“那你呢,为夫可有勾到皇后春心?”
    虞清嘉白了他一眼,慕容檐笑:“还在生气?”
    说起这个虞清嘉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昨天睡前答应我什么了,结果你还那样……”
    “是我不对。”慕容檐很顺畅地认了错,他眼睛都不眨,说,“但是我可不改,保证还有下次。”
    “你!”虞清嘉气得不轻,她瞪了慕容檐一会,恨恨道,“不想理你,我出去了。”
    慕容檐默默看着,却在虞清嘉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伸手,将她拉回来。虞清嘉控制不及,直接跌坐回他怀里。虞清嘉的发冠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慕容檐十分享受投怀送抱的过程,他一手揽住虞清嘉腰肢,另一手挠了挠虞清嘉下巴:“你还欠我一百九十四次呢。”
    虞清嘉脸倏地变红,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我根本没答应你,你这是霸王条款。”
    去年慕容檐在北周打仗时,刚刚攻破京城,还没来得及清算战况,就接到京城暗卫密信,报告了虞清雅的事情。慕容檐接到信后岂能放心将虞清嘉留在邺城,他将何广等人留在北周处理残局,自己带着最精简的人马,飞速赶往邺城。好在他赶在重阳节那天到京,及时阻止了虞清雅。慕容檐对虞清嘉以身作饵的行为非常生气,所以强行和虞清嘉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让她在床笫上补偿回来。
    慕容檐抱住虞清嘉,两人鼻梁相碰,眼睛里只看到彼此:“前年冷战两个月,去年出征五个月,我心疼你,给你算最低的,按一天一次,你看看该是多少次了?”
    “但是你……”
    “哦对了,忘了说,现在每天一次是正常数额,不算在你的债务里面。你自己算算,你还差我多少。你要是再不努力点,你连利息都还不上。”
    虞清嘉简直出奇愤怒:“什么利息?我根本没有同意!”
    “那我不管。”慕容檐理直气壮,手渐渐不老实了,“昨天勉强算三次,那还有一百九十一次,加上今天,你至少得答应我两回。两回可不算多吧?”
    “我不要,这根本没有道理!”
    慕容檐从来不和人讲道理,他一般都是直接动手的。虞清嘉眼看要擦槍走火,只能赶快按住慕容檐的手,说:“等等,我宣了安乐侯的乳娘,她今天下午会抱着孩子进宫来。”
    慕容檐生生停住,眼睛眯起:“你说什么?”
    虞清嘉也觉得很对不住他,可是,谁让安乐侯的事在前呢。虞清嘉去推慕容檐,说:“你快起来,你这样只会越来越难受。”
    慕容檐幽幽看了虞清嘉一眼,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他就下旨把慕容烁扔到藩地去。虞清嘉感受到他的存在,心渐渐软了,低声附在他耳边说:“今天晚上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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