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杜梦闲折下干树枝往身后背篓里放,“想什么美事儿呢?分家之前虽然每天都有吃的,但那点东西不把咱饿死就不错了,分家后是自由了点,但奶就给了咱们十来斤粮食,咱一家六口人能吃多久时候?这大冬天的又寻摸不到啥吃食,还得多费心呢,怎么可能会不饿肚子。”杜尔青脸上也不是很失望,反正都是饿肚子,在老杜家还得挨打受骂,谁都能来欺负他。
不仅大伯娘她们心头不爽快背地里会拧他几下,就是那几个堂兄弟也会以欺负他为乐。
“你去那边瞧瞧。”杜梦闲说道。
既然分家出来了,她可没想着要虐待自己的肚皮,总天天出来找到玉米棒子或是其他食物不可能,谁都不是傻的,时间长了总有怀疑。
倒不如说是自己以前偷偷藏下来的,反正山上那么大,他们看在自己能带回粮食的份上,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根究底,至少粮食来源在自己手上,他们就是想知道,但自个儿不说他们也没办法。
最起码自己能有本事弄出粮食来,他们就是看在吃食的份儿上也得给自己一点话语权,要不然处处受制肘,到了年纪的时候就算不被钱凤英卖出去,也得被吴春华为了儿子给奉献掉。
大致想了一下后,杜梦闲便把杜尔青指使到一边,又偷偷的又弄了些玉米棒子出来。
“尔青,过来!”
“又是玉米棒子?”杜尔青倒是没什么怀疑,只摸了摸肚皮,“咱今天终于能吃饱肚皮了,这回小姑总不至于来抢吧?”
能光明正大的多吃一点,杜梦闲也很开心,“咱再多捡点柴火赶紧回去吧,到时候叫爸把玉米棒子给咱烤的香喷喷的坐在炕上啃。”
当然了,这种东西不能天天拿出来,但时不时的露出一点来吊着他们两口子也行。
当地男女结婚都早,十五六岁都能办酒入洞房,杜梦闲没兴趣这么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但不结婚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哪个时代,总有热心群众看不惯单身狗,想方设法的要把单身狗们全部消灭。
不过就算要结婚,最起码也得等她长到十八岁,况且她是二房长女,在底下弟弟们年岁差距不小又没长成的时候,杜广海两口子也不一定能这么早把她嫁出去给别人家干活。
“那边枯树多,咱们去那边!”杜尔青帮着杜梦闲把玉米棒子全部堆到背篓下面,上面用干柴挡着。
一路上杜尔青叽叽喳喳个不停,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甚至还想着自己会不会像大队长家孩子那样能去上学,而不是跟他姐一样天天被家里一堆事缠着要干活儿。
路上也有其他人来捡柴火,姐弟二人闷头往自家的方向冲,就算是有个别知道他们家分家后想要过来看热闹的,也都被杜梦闲打开了要掀背篓的手。
一进院子,杜尔青就急急的喊道,“爸妈,你们快过来!我……”
杜梦闲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儿声!这附近是偏了点,但又不是没人,你想叫别人都知道咱家有吃的?”
粮食这种东西就没有人会嫌多的,他们家面的面小的小,这要是有点东西,再加上又跟老杜家半决裂的关系,没人在身后顶着,这不擎等着叫人来偷吗?
她上辈子连女子防身术都没有接触过,要不然昨天那个哑巴光棍对她动手的时候,她也不会只是跑开那么简单了。
想着自己这辈子要接触这种东西恐怕更难,杜梦闲想着等自己农场等级上升后还有辣椒种子,到时候把辣椒磨成辣椒粉,随身带着也能保证一点安全。
吴春华在屋里烧热水,杜广海看着小儿子防止他从炕上掉下来,听到大儿子乍乍呼呼的叫声后,俩人都走了出来,正看到杜梦闲柴火放到灶房,杜尔青拖着大半背篓的玉米棒子走了过来。
吴春华满脸喜色,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是玉米棒子?”可随后又疑惑道,“这大冬天的,哪来这么多玉米棒子?”
杜尔青没有多想,“是大姐找到的!妈,今天能给我吃饱不?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吃饱是啥个滋味,村长家的小子说吃饱后可美了,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一会儿就能睡着,不会半夜总是被饿醒。”
杜梦闲拿雪擦了擦手,又放在灶膛里把手微微烤干,走出来说道,“妈,这玉米棒子是我这几年藏下来的,都在山上,等咱家这些东西吃完了我再去弄点回来,不过那些东西也不多,咱们可得省着点吃,最起码要撑到下一次村里粮食发下来之后。”
杜广海走过来,高兴的说道,“那还等什么?别叫别人摸去了,赶紧带我跟你妈去把那些玉米棒子都弄回来,我看下多不多,能撑到咱吃到什么时候。”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杜梦闲前面的两句话。
吴春华也连连点头,一脸欣慰的看向她,“梦闲啊,妈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不过你做的对,要是还在你奶那边,你藏的这点东西可不能拿回来,要不然咱们真是连烧火的棒子都不剩下。”
杜梦闲脸上挂着笑,站在原地不动弹,“爸妈,我说了这东西是我这几年存下来的,是我找到的明白不?也是我辛辛苦苦用柴火跟别人换回来的。”
杜广海有些不明所以,“大丫头,你是咋个意思?爸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辛辛苦苦藏下这么多东西来,放在外头哪有放在自个儿家安全?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那你这些辛苦不都白费了?”
杜梦闲挑挑眉,从杜尔青手里拿过筐子,“我拎到灶房先煮,总不能饿着肚子在院子里站着。”
她说这话带着点通知的意味,又不是跟他们打商量来的,一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得了,难道还得陪着他们在院子里喝冷风?
坐下来烧火后,杜梦闲嘀咕道,“我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至少对钱凤英她是不敢这么说话的,杜广海两口子没有对孩子动手的习惯,原主长到这么大,十几年的记忆里从没有被父母打过的印象。
“她这是什么态度!”杜广海虽然在父母面前是包子,但在自己小家还是很有做主的觉悟的。
倒是吴春华,分家不过一天,她的心思已经转得非常活络,“梦闲怕是不想叫咱晓得。”
杜广海死死的皱眉,“这哪成?咱村子里不都是当家父母掌管粮的?大丫头是咱亲闺女,咱又不会亏待她不叫她吃东西,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多。”
杜尔青看向两个大人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快步的跑到杜梦闲身边守着。
啥心眼多不多的……能叫他吃饱肚子就行,谁管大姐有没有心眼啊。
吴春华扯了扯他袖子,用下巴示意杜尔青的方向,“瞧见没?咱大儿子可是跟着他大姐屁股后头转的,不过你也别多想,东西总归都会落在咱自家屋里头,梦闲要是不乐意,你可别逼她。”
“可姑娘家不兴这样的!”杜广海有些烦躁。
要说他重男轻女,这一点还真有,可谁家不是男丁比较重要?
但他觉得自个儿也没有不把闺女当人看,女儿长大终归是要嫁人的,现在这么自私,连自个儿亲爹妈都不说实话,这要是嫁到婆家去,那不得被人退回来?
他倒是不觉得闺女被人退回来有多丢人,而是退回来再嫁就很难找到好人家了,自个儿也是真心实意在替她打算的,她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吴春华轻哼一声,眯着眼睛看向灶屋的方向,“这都是你们男人的想法。”
姑娘家兴不兴这样你咋知道?
她自个儿就是个女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家有兄弟的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孩子是自己生的,大丫头就算自己想偷吃一点也没啥,总归这东西是白白得来的,能叫她儿子吃到就行。
这一点吴春华跟男人难得没有一个步调,姑娘家要贴心,这样嫁出去后才会心疼娘家。
要是跟她婆婆似的,把一个个孙女都当成猪一样买卖,这往后嫁出去了,就算嫁的人家条件再好,那能惦记她兄弟娘家才是见了鬼了。
“梦闲啊,你别听你爸的,你爸就是被你奶给教坏了,你自个儿心里有想法妈也理解,总归妈也不会害你,但你可不能忘了你弟弟啊,他们长大能给你撑腰的。”
吴春华怕闺女心里有疙瘩,便安慰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冲着你还能把东西拿到家里来,妈就知道你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丫头!”
杜梦闲点头,只要双方能相安无事,那她就能把自个儿的日子给过好。
值得庆幸的是,杜梦闲虽然是个女儿,但杜广海两口子心里还是给她留了点位置的。
等玉米熟了后,一家人坐在炕上,杜广海尽管面色不大愉快,但也没逼着她一定要把外面的玉米棒子都弄回来。
“爸妈,你们多吃,这两天咱可以尝尝吃饱肚子的滋味。”杜梦闲笑道,“你们放心,只要爸妈心疼我,不会像奶那样打着卖了我换好处的想法,咱们一家子的心还是会往一处使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
第10章 陌生女人
杜广海被吴春华掐了一把后点头,也不再追着这个事问。
一个小姑娘家,再能藏又能藏多少东西?
他还得盘算着去大队部借一点粮食,要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香甜的玉米棒子缓解了饥饿感,杜梦闲洗漱完后睡在了炕的最里边,毕竟是女孩子,大了后也不好和弟弟父母一个被窝。
吴春华给她另拿了一个被褥用,总不至于有太多尴尬。
“妈,早点睡吧,冬天没什么活儿,可零零碎碎的也不少。”杜梦闲往炕的右边看了一眼,然后闷头进了被窝。
吴春华随意的点点头,咬断了手里的线,“马上就睡,你爸的衣服我给补补。”又给闺女这边挂上了草帘子。
深夜。
听到旁边的杜尔军打起了小呼噜后,杜梦闲从被子里伸出了脑袋,轻轻掀开草帘子的一角,放下后把被子拱成一团,然后进了空间。
先是把地里的粮食收了,又多种了点玉米,玉米是目前最好编话的,水稻小麦因为价值高,留了种子后其他都摆在路边摊。
算了下自己手里的金币,杜梦闲看着路边摊列表上的蜂蜜蛋糕蠢蠢欲动。
最终还是分泌的口水占据了理智,购买后迫不及待的把蛋糕送到嘴里。
甜、香!
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头一回对普通的蜂蜜蛋糕产生了幸福的感觉。
这种满足感,让杜梦闲自穿越后对自己受到不公正待遇而产生的愤懑也少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杜梦闲被吴春华推醒,炕上只有三个小的还在睡,“给妈搭把手,烧烧火。”
哈切连天的,分家后的第一个晚上累了大半宿没歇好,杜梦闲裹紧衣裳,然后跟着吴春华去了灶屋。
“你坐着烧火暖和一点儿,自己埋一根玉米棒子吃,你爸把剩下额给弄下来磨成粉了,咱们早上熬点粥混个水饱。”吴春华手里不停歇,“别忘了给你仨弟弟也留啊!”
杜梦闲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说啥后头都要加仨弟弟,原主长这么大没有被刺激歪了简直是奇迹。
想归这么想,她还是往里头埋了六根玉米棒子,一家六个也正好,背着吃不能拿出来的独食也就算了,可这眼下家里有,杜梦闲还做不到这一步。
早饭做好后,杜家的三个小子也都从炕上爬了起来,一家子喝了满满一肚子的粥,然后杜梦闲领着两个大的去外头捡柴火。
杜广海从大队部那边借了粮食,又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冬眠的小动物,眼下正是大雪覆山还没到来年干旱的时候,大队部那边借粮食自然也顺利的紧。
反正都从工分里扣,村支书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们饿死。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杜家二房分出来后也算是保住了自己一屋子的人。
可杜梦闲依旧没有完全放松,毕竟钱凤英那头的彩礼诱惑还在吊着。
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跟吴春华把衣裳洗完之后,钱凤英阴着一张脸,带着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女人走到院子前敲门。
“人呢!都死了吗?”她猛的伸脚踢,“大白天的锁着院子门在屋里干啥呢?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钱凤英嘴里骂骂咧咧的,丝毫不管旁边的中年女人是什么表情,反正她能得到好处就行了,杜梦闲那个死丫头嫁出去了过得好不好关她屁事。
不同于杜梦闲全身都进入战备状态,吴春华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咽了咽口水,“你奶来干啥?”
上回她敢那么说,那完全是因为村里的干部尤其是为她们女同志发言的妇女主任在,眼下这一院子的也只有他们二房的人,没有一个能替他们做主的,婆婆过来总归不会是啥好事。
她嘴里又叨叨了两句,似乎在给自己增加底气,然后上前打开了院门。
看到钱凤英叉腰站在门口,旁边一个身上很少有补丁的陌生女人正满脸打量的看着她,吴春华心里闪过不妙。
这天气,熟人家都很少串门,更别说陌生女人了。
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正到佳期的闺女,吴春华大概明白婆婆过来是干啥的。
果然,钱凤英伸手就把她推开,进去后打量了一下他们的院子,然后朝着杜梦闲怒斥,“还傻站着干啥!不知道把客人带到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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