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黎风的异能能停止物质，却不能停止空间。情急关头，他急中生智，装备上了夏亚的人物卡片。新人类对空间有特殊的感应力，甚至当新人类之间灵魂共鸣的时候，能影响到空间。
黎风现在找不到一个人和他灵魂共鸣，但他可以运用自己的能力，找到最稳定的空间点，凭直觉逃离空间乱流。
小八虽然能够检测空间乱流，但空间乱流随时都在变化，小八检测出来，黎风再根据小八描绘的地图逃跑的时候，空间乱流可能已经发生改变。而运用夏亚新人类的能力，凭直觉逃开空间乱流，效率会高许多。小八再用虚拟地图指出前进的大方向，黎风不断躲避空间乱流的时候，也能不断朝着目的地靠拢。
黎风用精神力催动夏亚的新人类能力，不知道在这空间乱流的追赶下逃了多久。当他感到精神力接近枯竭的时候，小八终于解除了警报。
小八：【看到那扇金属门了吗！那后面就是大哥上线的地点！我已经控制住对方的系统了，门开了，快进去！】
黎风咬牙催动了最后一丝灵力，让飞剑把自己送进大门。刚进大门，黎风就从飞剑上跌了下来，摔在了有着金属光泽的地面上。
小八迅速关上了大门，把空间乱流的余威关在了门外。
黎风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刚一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稳定的空间十分明亮，安放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透明容器。无数一吞一吐闪烁着光芒的线管将它们链接起来。
每一个容器中，都浸泡着一颗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的大脑。
第120章
黎风的手微微颤抖。
这一瞬间, 他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
小八：【宿主……黎风！黎风！收起你的异能！你想毁掉这里吗！】
小八的呼喊声终于让黎风回过神来。他的咬了一下嘴唇，道：“大哥是哪个？”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仿佛是砂砾在石头上摩擦似的。
小八在地图上标注后道：【刚才我已经取得了他的基因信息, 等银河联盟能与外星系联系的时候，咱们就去报仇。】
黎风点头。他朝着小八标注的点走去，步伐十分沉重, 好像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脏上。扑通……扑通……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红，双手握紧，心中好像有一座快要爆发的活火山。
这个空间纯粹由不知名的金属构造而成，这些金属又是能量板，为空间内的容器供能。圆柱形的容器排列得错落有致, 好像是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样。
黎风从微微颤抖的大脑中穿过，来到了一个和其他容器没有差别的容器前。那容器下面有一个铭牌, 上面写着编号。
黎风轻轻抚摸着编号, 看着那颗还活着的大脑，张嘴想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视线慢慢模糊，渐渐看不清透明容器里的大脑。他伸手不断擦拭容器, 好似想把容器擦干净。当眼泪落下的时候，他才惊觉，花掉的不是容器表面，而是自己的眼睛。
黎风的腿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量。他缓缓蹲在了地上, 双手抱着脑袋，轻声哽咽着。
小八这时候很想可以实体化, 给黎风一个安慰的拥抱，但他做不到。他只能疯狂燃烧自己的能量，把这里的数据全部吃透，争取能将这些还活着的大脑完好无损的转移出去。
但小八即使作为人工智能，也不敢去想，将这些大脑转移出去之后该怎么办。
人和人工智能不一样，他们对自己的存在看的非常重。不像是人工智能，在还没有身体的时候就是一团数据流，随便蹿到哪个载体里待着都无所谓。
但人类很难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小八：【小风，要不要进入大哥的世界，和他聊聊？】
黎风声音沙哑道：“再等会儿，让我缓缓。”
小八：【好。】
小八想，若是现在小白在就好了。或许小白能够安慰黎风。
黎风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之后，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站起来，道：“让我进去吧。怎么进去？”
小八：【他们构造的世界和虚拟网游的技术原理差不多。现在大哥没有上我们的游戏，我给你弄个非法接口，把我当做虚拟游戏中转设备，就能进去。你想好进去和大哥说什么。】
黎风点头。
这里没有敌人，黎风背靠着容器坐在地上，让小八将他的意识传送到惊雷所在的“世界”。
……
经过一阵和上游戏一样熟悉的眩晕之后，黎风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宇宙飞船中的房间中。
窗外，是熟悉的黑暗和点点繁星。
“你是谁？”惊雷的声音从黎风的身后响起。
“我还以为你会用武器抵着我的背，或者二话不说先把我放倒？”黎风转身，“大哥。”
惊雷先是惊讶，然后浮现出黎风熟悉的微笑：“小风。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和我挺像。”
“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我们长得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黎风道。
“双胞胎也有长得不像的。”惊雷拍了拍黎风的肩膀，“随便坐。这里是我的卧室。你找到我了。”
黎风找了椅子坐下，道：“是啊，我找到你了。”
看着惊雷一如既往的笑容，黎风打了满满的腹稿，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懦弱……不，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懦弱的时候。
惊雷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盒果汁，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杯子，放在黎风面前的小桌子上：“尝尝。”
“我是小朋友吗？还给我喝果汁？”黎风随口抱怨，喝了一口，皱眉，“我最讨厌的味道。”
“的确。”惊雷道，“你小时候就很讨厌蓝莓，但蓝莓对身体好。”
“和蓝莓一样对身体好的水果多得是了。”黎风道，“专断的大家长哥哥总是不听不听，非说我这是挑食。”
“你的确是挑食，不但挑食，还老爱吃一些小孩子不能吃的东西。你不知道发育期的孩子，喝酒会变傻吗？”惊雷轻笑。
“我就喝一点，就想尝尝味道，说得好像我从小就是个酒鬼似的。”黎风顿了顿，道，“现在我也没怎么喝了，偶尔喝一点也是低度酒。在游戏里需要塑造喝酒的人设的时候，我都把酒换成水了。”
惊雷的笑意更加浓了：“乖。”
“我都这么大了，别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黎风不满。
“好。”惊雷摸了摸黎风的头发，“是啊，长大了。”
黎风：“……算了，你随意。”
惊雷在黎风身边坐下，道：“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黎风：“……”
惊雷：“其实我早就有觉察到这个世界不对劲，现在只是确认了。不管我在现实中如何，至少我们现在能这样见面，能看到你长大的样子，我就很高兴了。”
“我不高兴。”黎风重复道，“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惊雷叹了口气：“看来我的情况大概是我所想象中的最差的那一种。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被你接管了吗？”
黎风沉着脸点头。
惊雷道：“那我就可以随意开口了。小风，无论将来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承受得住。该难过的该绝望的日子我已经熬过去了，现在我真的都能承受得住。所以不要为我难过。虽然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其实我自我感觉过得还不错。没有经历过什么绝望的事。所以你也不要为我难过，好吗？”
好？黎风说不出口。
他一直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八已经截断了这个基地的自毁程序，保留了他们被仓皇攻击之下还未撤离的资料。通过这些资料，验证了黎风最差的想象。
天才在哪个星系都很稀缺。外星系特工将这些人带走之后，把他们的身体作为研究素材，做成仿生人，植入虚假的记忆，以便于他们为银河联盟打造一个忠诚而又不会发现他们真实身份的反对势力，拖银河联盟的后腿。
而这些天才的意识，被他们“养”在了虚拟世界中，让他们继续研究自己领域的东西，然后将研究的东西“拿”回自己的星系。
当他们星系有了难题的时候，他们也会操控这个虚拟世界，让这些天才们“机缘巧合”下知道这些难题，研究这些难题。
除了科研之外，那些战斗天才们的意识在虚拟世界中所展现出来的超高战斗素养，也会成为他们研究战斗，提高自身实力的素材。他们一些不成熟的提高战力的方式，也可以通过这群人来试验。
几千年中，这里囚禁的天才的数量没有少于过五位数，可见这几千年，本来是银河联盟群英荟萃，群星闪耀，科技大发展，生产力井喷的时段。
被囚禁的天才们的大脑也是有“寿命”的。它们的寿命会比正常人短一点，但如果频繁“重启”，那么大脑就会被严重消耗，寿命也会缩短。
而自己大哥最近“重启”次数超过十次。
“小风？”惊雷担忧道。
黎风双手砸在了桌面上，桌面上装着果汁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黎风双手不断的砸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好似砸在自己的心上。他想发泄，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曾经他用来讽刺人的“无能狂怒”，现在正好形容他的表现。
可他能怎么办？他要怎么救下这群人？
即使他们的意识寿命未尽，但让他怎么告诉这群人，你们的人生是虚假的，你们只剩下一颗大脑？
他是不是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办法？他是不是该让小八接管这里的世界，让这群人继续活在虚假的世界中，知道寿命用尽？
可这样对他们公平吗？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真相，不断“重启”他们的记忆公平吗？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的真实，不让他们和这个世界任何“人”接触，让他们长久的孤独下去，公平吗？
明明他们所爱的和爱他们的人都还活着，也都将恢复记忆，他们却一无所知，一直生活在挚爱的亲朋好友或背叛或惨死的世界中，公平吗？
但公平不公平，他又能怎么做？他甚至不敢让这些人选择。害怕他们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情绪崩溃。
这时候重启还有用吗？
这群人的未来就这么放在了黎风手中，只有黎风和小八才能将他们从这个世界解放。可黎风讨厌沉重。
还在末日世界的时候，他就讨厌这种沉重。讨厌替别人做出选择。
当他亲手杀掉那些被丧尸化的、还有意识的同伴的时候，每动手一次，他就感觉自己死掉了一次。
好不容易转世，为什么他还要遭遇这种事？
就算他经过这些，就算他足够坚强，但不代表他不会痛啊！
他究竟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将对这些人的再次伤害降到最低？
“小风……小风！”惊雷握住黎风砸桌子的双手，“够了，已经够了。你来了，你来救我了，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够好了！不要再苛待你自己了！”
黎风停下手，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哀嚎了一声，之前一直强忍住的泪意决堤。
第121章
惊雷将自己错过成长的弟弟拥入怀里, 轻轻拍着黎风的背，没有说话。
从进入游戏中他了解的黎老板的点点滴滴, 他知道黎风是一个很坚强、很有能力的人。虽然现在黎风很难受, 但他难受之后，仍旧会冷静，甚至冷硬的处理好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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