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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程家述说完一转头,就见到站边上不显眼地方的林砚秋,穿了身素白长裙,头发没编,松松的系在脑后,风一吹,吹乱了白嫩红润脸颊边丝丝缕缕头发,连带着裙摆摇曳,有种说不出的娇媚柔美感,一下就拨动了程家述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迈步走过去。
    林砚秋见他几步走到自己跟前,刚才对那女兵说得话也很直男,心里就舒服了那么点,但说出的话还是醋唧唧的,“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打扰什么。”程家述没细究她话里意思,也没那个心思,他注意力全放在她脸上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一样。
    主要是林砚秋涂了唇釉,润润亮亮的,小嘴微张,似含非含的唇珠格外惹人眼。
    然后程家述就伸手在她嘴唇上抹了一下,还把手指伸到她眼前,蹙眉问,“这是什么?”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林砚秋,“......”
    她刚涂的唇釉!叠涂好几遍才有的效果!
    “你是故意的吗?烦人,烦人!”林砚秋气得挥小拳头砸他胳膊,可他天天锻炼的胳膊硬得像石头,她手都砸疼了,男人也面不改色。
    程家述挨了几下,余光瞄见一边那个文工团女兵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重重咳了声,无比严肃地训她说,“注意影响,大宝妈,你要端正好你的态度,这是在部队。”
    这时从礼堂里三三两两的出来几个士兵,路过程家述时,停下来跟他敬礼,程家述也回敬,排长的气场一秒就上来了。
    看样子演出要结束了。
    林砚秋再矫情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让男人掉面子,适时收起小脾气,朝路过的士兵露出八颗牙微笑,半站在程家述身后,像是依偎着那样,男俊女美一对璧人,画面相当养眼。
    把文工团叫王芳芳的女兵,看得银牙暗咬,只恨自己没在程连长还是义务兵的时候就注意到,要不然还能有这个农村女人什么事,装什么恩爱,早就听她表哥说这女人在农村时候跟个卖货郎跑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程连长怎么还不跟她离婚!
    王芳芳也是南淮人,她表哥宋煜的插队点就在程家述农村老家那边,虽然跟程家述是老乡,可一开始谁也不认识谁,直到程家述在部队里名气大了,王芳芳才知道这么个人,在一次表演时见到程家述本人,剑眉星眸,气势凛然,当时就动心了,念念不忘跟她表哥打听这人,在知道他农村媳妇是个水性杨花女人之后,才鼓足勇气给他写了封爱慕信。
    本以为程家述至少会记得她,哪知道他连她的脸都没记住。
    大约是她视线太过炽热,林砚秋想无视都不行,不客气的回看她,瞪什么瞪,谁还没双大眼,就她会瞪吗?
    女人间的敌意,真的是说来就来。
    饶是程家述在这方面神经粗,也察觉到了,扭头看了眼文工团女兵,又看看身旁女人。莫名其妙。
    “走了。”程家述丢下一句,两手背后先走了。
    林砚秋也不想再待在这,正好看见魏红跟着刘素梅出来,朝她们挥挥手,示意自己要先走,溜溜达达跟在程家述后边。
    男人步子大,偶尔回头看她眼,然后放缓步子,等她离得近些了,再继续走。
    等出了部队,到家属院这边,才停下步子,直到女人走到他身边,问她,“你刚才怎么回事,跟个斗鸡一样。”
    斗鸡?
    他不提还好,一提林砚秋又醋唧唧了,生气的抬起小脸,“你是祸水吗?到哪哪招烂桃花,看不出来那个谁喜欢你啊。”
    “别乱说。”程家述喝了声,赶紧左右看看,见没人才严肃道,“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知道,你少往我头上扣帽子。”
    说到这儿,他别开脸,近乎自言自语道,“我喜欢谁你心里不清楚?”声音还透着那么点委屈。
    第36章 20号已更
    “我喜欢谁你心里不清楚?”
    男人说这番话时,后背肌肉都绷直了,薄唇紧抿,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林砚秋在旁边听到差点笑出来。
    程家述是谁,一个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能噎死人的钢铁直男,能从他嘴里吐出喜欢两个字已经实属不易,当下要是换成别的姑娘,恐怕早就小鹿乱撞羞羞答答的投怀送抱了。
    可他说喜欢的对象是林砚秋,作为一个从不缺追求者的大美人儿,又在那个能把喜欢随随便便挂嘴上的现代生活过,要没点定力,早就被大猪蹄子们的糖衣炮弹攻下了,哪还轮得上这男人啊。
    小手拍拍男人筋肉强健的手臂,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嗯,我知道了,程家述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辈仍需努力呀!”
    程家述,“......”就这样?
    还革命尚未成功,她歪理怎么这么多!
    程家述看着她不说话,脸臭臭的,他是真拿她没办法了,最后只能自己气闷的扯下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转过身,两手掐腰丢个背影给她,让她自己体会去。
    林砚秋偷笑了下,从他背后探头小声道,“小气包,这就生气啦?那人家天天在我宿舍楼下蹲点送花送吃的,还被我拒绝了,岂不是要给我表演个当场升天?”
    程家述一下就踩到了重点,警惕道,“谁?谁送你花送你吃的?”
    那眼神,凉飕飕的,把林砚秋看得脑袋一缩,赶紧在他更生气前说,“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我都不喜欢的。”
    她说完,男人果然脸色好了些,随即一双锐利的眸子又盯着她问,“那你喜欢谁?”
    “喜欢谁?”林砚秋葡萄大的眼睛看着男人,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直到男人催她,“说话!”是想急死他吗?
    “暂时就喜欢程家述同志吧,看他表现,表现不好我就随时把他踹了,重新找个跟我差不多大的,长得更好看的,脾气也更好的。”她完全不害臊的说着大话。
    程家述听到她说喜欢自己,是真的高兴了,可还没高兴两秒,听到后面气人的话一句跟一句,脾气又想上来,给他及时忍住了,好一会才声音艰涩道,“你就是想气死我。”
    见他这样子,林砚秋噗得笑出声,眉眼弯弯的,气氛一下就缓和了起来,她晃了晃他手臂轻声道,“你以后脾气好点,对我温柔点不就好了?你在部队怎么厉害我不管,回来就不要再当冷面阎王了啊,你把我当成手下的兵,那我只能拿你当领导,哪天我一个不高兴不愿意伺候了,就只能把你踹了重新再找。”
    她装模作样的叹声气,看着男人原本叉腰拽酷的两手,别别扭扭放下了来,拿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见她盯着,忙收回视线,平视前方,耳根子爬上了可疑的红迹,“行,大宝妈你的批评建议我收到了,以后我尽量改正错误!”
    林砚秋看他手脚没处搁的样儿,可爱得很,就忍不住挽上了他手臂,拽他往家走,一路上都脚步轻快笑逐颜开的,男人也不绷着个脸教训她举止不当影响不好了。
    ......
    王芳芳回到礼堂,文工团表演已经谢幕,后台乱糟糟的哪哪都是人,她随便找了处空地,把脚蹬在墙上,解开绑在脚踝防扭伤的绷带。
    她一声不吭,脸色极差,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队长薛晓鸥过来,低声问她,“怎么了芳芳?不舒服吗?”
    “没什么。”王芳芳头也不抬,把解下的绷带卷卷装进上衣口袋,状似不经意的问,“对了,你今天看见程连长媳妇没有,她也来看表演了。”
    薛晓鸥笑着道,“这倒没有,不过这回没见到不打紧,很快咱们就都能见到了。”
    王芳芳一愣,扭头看她,“为什么?她要来咱们文工团不成。”
    “倒不是,是师部那边电话打到团里,说程连长媳妇要插到咱们继续教育班上课。”
    以往也有类似情况,薛晓鸥作为队长,肯定要起带头作用,就道,“咱们都照顾照顾她,可不能欺生。”
    “要照顾你自己照顾,别拉上我。”王芳芳仗着自己在文工团人气高,向来我行我素,“我才不去照顾一个作风有问题的女人!”
    她声音说着说着就大了,周围有听见的,就围了过来,八卦兮兮问,“谁啊?谁作风有问题?”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尽管她们也瞧不上王芳芳的行事作风,可也不妨碍她们再去踩别人。
    “还能有谁,程连长的媳妇呗!”王芳芳斜斜的靠在墙上,翘着嘴角,总算露出点笑。
    “啊?真的假的?”
    “听说她长得挺漂亮。”
    “漂亮有什么?你也漂亮,你会去干些蝇营狗苟的事儿?”
    “当然不会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你推我攘的嬉闹。
    一旁薛晓鸥赶紧制止,“好了好了都散开,没影的事少乱说,我看你们就是闲的!”
    “怎么没影?”王芳芳生怕大家听不见似的,大声道,“她抛夫弃子跟野男人跑了,哪知道被野男人始乱终弃,还跳河自杀呢!我表哥在连长老家插队,农村那边谁不知道她干的丑事呀!”
    ......
    表彰大会刚过,不少士兵还没从文工团女兵的歌舞中缓过劲,晚上熄灯了也不安分睡觉,趴枕头上偷偷的聊文工团里哪个女兵最漂亮,一聊聊到半夜,甚至睡着了还能乐出声。
    结果就这天凌晨三点半,警报突然拉响,把这群兵蛋子给惊得,轰得一下坐起,二话不说,连滚带爬下床,抱上军服拎起鞋就往楼下跑。
    噼噼啪啪一阵踩楼梯巨响,好悬在集合前穿上了衣裳鞋。
    程家述在楼下黑着个脸,抬手看表,足足两分钟!
    尤其那几个看文工团表演叫最大声的,下来最迟!
    真他娘的丢人现眼!
    “所有人,现在出发酸腿坡!”
    酸腿坡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能把所有人腿练废掉的野外训练基地,甭管谁去了,都要蜕一层皮回来。
    他们队长也太狠了叭,不在家好好养伤,出去瞎折腾啥呀!
    兵蛋子们心里叫苦不迭,可谁也不敢有疑议,赶紧拔腿往车库那边跑。
    可还是有胆儿大的,偷偷说,“队长晚上都没那方面生活吗?”
    有愣头青没听懂,问,“啥生活?”
    “傻!就是跟小嫂子睡觉,睡觉!”
    “哦...”愣头青一转头,发现他们队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了上来,就在他身旁跑着呢,吓得嘴一秃噜,就全交代了,“报告队长!不是我说的,是丁一说你跟小嫂子没那方面生活!”
    很快队伍里就穿出程家述隐隐的透着气急败坏的声音,“丁一,你给我出列!”
    丁一,“......”
    林砚秋早上醒来,发现身畔的床位已经空了,被子叠放在床尾,边角整齐的像被人拿标尺卡过,勾起拖鞋下床,见书桌上放了张纸,是男人留的字,告诉她去野训了,什么时候回来待定。
    末了还另起一行加了句话,“我不在时候好好去上课,不许乱跑!”
    她是他手底下的兵吗?还不许?
    不过林砚秋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外边小宝不知因为什么,跟二宝拌起了嘴,小萝卜头话都还说不全呢,却不妨碍他仗着自己家里最小,各种欺负哥哥姐姐。
    林砚秋挠挠头发,气呼呼的出去教训这个臭小孩。
    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其实根本教育不了萝卜头们什么大道理,就跟大小孩带小小孩玩似的,一大早上叽叽喳喳吵得不行。
    可就这样,萝卜头们还是黏人得很,一听说她去上课,嚷着也要跟去。
    “不行。”林砚秋坚决的都给拒绝了,叮嘱他们在家乖乖听魏红的话,又捏着小宝的鼻尖,“尤其是你,小兄die。”
    小宝抬起傲娇的小下巴,气鼓鼓的哼了声。
    为了解决军人后代的教育问题,部队上是有学校的,就在家属院后边,跟营房连墙的地方,围了个院墙与家属院隔开,地方很大,从学前班到高中,虽然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但老师都是尖尖儿,水平不容质疑,平常部队上的继续教育课,也会借用他们的教室和老师。
    吃过早饭,林砚秋换上衣裳出门。
    她是抱着友好心态来跟文工团女兵一块上课的,穿着上也花了点心思,没有像平常那样怎么美怎么打扮,只是穿了件肥肥的白衬衫,扎进黑色劳动布裤里,两根麻花辫规规矩矩的搭肩上,清纯水灵的跟学生无异。
    这么往普通里穿,也是考虑到女人的嫉妒心重,尤其还是文工团这种群芳争艳的地方,不能上来就招偏见。
    林砚秋本以为文工团的女兵们就算不对她多热情,起码也不会对她爱搭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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